民间故事:龙剑精
五代后周(五代十国时期,中原最后一个王朝,郭威建立,公元951年—960年)时期,福建有一位年轻人,姓王,叫王华。其实,王华最初不是叫这个名字,但因为他仰慕张华,所以改名王华。
张华是谁呢?张华是西晋的名人,他博闻强识,很有才华,看起来是个普通人,但实际上他算是个半仙,类似于传说中的东方朔,无所不知,还能降妖除魔,十分厉害。
比如,有人请张华吃饭,席间有一道菜,是用腌制的鱼块做成。张华看到后,马上脸色沉重,说:“这不是鱼肉,这是龙肉。”大家不相信,张华就让人拿来苦酒,然后把苦酒倒在鱼块上面。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那鱼块居然发出五彩的光芒,照耀着周围,大家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却无不拍手称赞。张华又问厨子,这条鱼从何而来,厨子果然说,这条鱼不是河里捉来的,而是地里挖到的。
看来,是一条倒霉的龙在修行,化成鱼躲在土中,结果被厨子碰巧看到做成咸鱼块吃了。
张华还除掉过一条身上有斑纹的狐狸精,那狐狸精修行时间超过三千年。张华费了很大的劲,才除掉斑狐精,他还说,如果不是自己来,那么即便再过一千年,也没人能降服得了这个精怪。
总之,张华是个很厉害的人,文武双全,文能安天下,武能除妖魔。说他是半仙,都觉得有些亏,他比神仙还神仙,但看起来又很普通,好像正常人一样。
王华因为羡慕张华,所以名字也改过来了,以表示向偶像学习。当然,他也付出了实际行动,拜了一些师父,有道家师父,有佛家师父,还有术士、异人、侠客等等,虽然学得不够彻底,也不是多厉害,但是他确实练出了胆量,有了一定的本事。
像是寻常的画符、炼气、炼剑、炼丹等,他都会一些,只是还没有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王华认为,一些古玩字画、古书古籍中,肯定藏着高人修炼的记录和秘诀,所以他喜欢搜罗古董。他家里有钱,因此不在意价格多少,只要有,就会想方设法弄过来。
一开始,他只买古书、古籍,后来也买字画、铜镜、铜器等,看名人题跋,或者铜器上的铭文。
功夫不负有心人,王华看了许多古籍、铭文,还真是让自己的本事又进步了一些。别人问他从哪本书学到了本事,他也不肯说,只是继续搜罗古董,潜心学习。有时候,别人不肯把宝贝卖给他,他就费尽心机,花巨款也要买下来。
自觉修为大有长进后,王华便不执著于书本,开始游历天下,这样才能够接触到更多的牛人,向他们学习。
这一天,王华和仆人经过一座大山,两人累了,就住在莲花峰下一间屋子里,打算休息一下再出发。这屋子里应该很久没来过人了,都是灰尘,于是王华就让仆人去买些酒菜来,自己打扫房间。
仆人去了,过了许久也没回来。
此时,王华已经把房子打扫差不多了,忽然听到敲门声,他还以为仆人回来了,赶紧去开门。
开门一看,外面不是仆人,而是一个怪物,这个怪物有两三丈高,六七尺宽,浑身金黄色,脸却是蓝色,头发则是红色,长长地随风飘扬。神奇的是,这个怪物脖子上顶着三个脑袋,每个脑袋上还有两支角,一共有六个,像是鹿角。怪物的眼睛凸出,又大又圆,闪闪发光,如同夜明珠一样。
王华对此早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听从师父的话,不轻易除妖,因为妖怪也有好有坏。一些妖怪会吃人、害人、吸人精气阳气,或者嗜杀成性,残害其他生灵,那么这样的妖怪就得除掉;如果妖怪只是修行,想要成仙,并不吃人害人,只是按照本性生存,那么就无可厚非,不能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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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看到三头怪物后,王华并不害怕,笑着看它。
三头怪物看王华不害怕,似乎有些惊喜,但也没说话。
王华开口了,说:“你这头还真是多啊,我第一次看到三个脑袋的妖怪呢!”
三头怪物也笑了,说:“我的头就三个,哪有你的心眼多呢?这一瞬间,你好像就想到了七八种可能的方法,用来处置我了是不是?”
三头怪物确实猜对了。王华哈哈大笑,到门口,拉着三头怪物那巨大的手掌,让他进屋。三头怪物一看屋子太小,太矮,于是嘴里叽里咕噜几句话,马上变得和王华差不多大,但依然三个头,相貌、肤色都没变。
进屋以后,王华问三头怪物的来历。
三头怪物不说话,居然吟诗一首,说:“身是云台第一功,横行海内两雌雄。却嫌文叔无英武,血染滬(音同乎)沱江未红。”
王华读过许多书,对这首诗却不太理解,但根据“云台第一功”“滹沱”来推测,这个三头怪物应该和光武帝刘秀有关,也许是刘秀的部将?或者说,当年曾帮过刘秀?王华不清楚,只能知道这么多。
于是,他就问三头怪物:“莫非,你是云台二十八将之一吗?”
三头怪物稍微点了点头,说:“也可以这么说吧,我是楚地人,光武帝时,我曾做破敌将军,跟我的妻子莫氏辅助光武帝,夺得天下。前前后后,我参加过上百次大大小小的战斗,每次妻子也都会帮助我。后来,天下安定,我就和一位朋友到了江南,差不过一千年过去了,我几经流转,才到了这里。本想选一位英明之主辅佐,奈何看了许多人,都不合我意,因此值得屈身在此间。”
王华听了后,又问:“那么,你为何来这里找我呢?”
三头怪物说:“听说先生喜欢古玩,所以才一路跟随,到这里后,看你的仆人出去了,我才敢来敲门,唯恐吓到仆人。现在,我发现先生胆略确实够高,堪称吾主,所以希望能够终身侍奉先生。”
王华大喜,他让三头怪物坐着,然后自己到外面等仆人。仆人来了后,他接过了酒菜,然后给了仆人许多钱,让他回家去,不必再陪自己。那仆人一听,顿时喜出望外,连忙高兴地回家了。
于是,王华当天晚上就和怪物吃了饭菜,喝了酒,然后睡在了一张床上。
早上醒来后,王华这才发现,三头怪物已经不见了,床边只有一把剑,拔出宝剑后,原来是一柄金色宝剑,蓝色剑柄,后面还有一束红缨穗。
剑身上,还刻着两个字,乃是篆书的“干将”二字。原来,这柄剑居然是干将剑,难怪他说自己是破敌将军,还说和妻子莫氏一起。看来当年刘秀平定天下时,正是靠着干将剑和莫邪剑。
居然能得到干将剑,王华简直是狂喜,从此以后他就佩戴干将剑游历天下。
后来,在武当山脚下,王华遇到一只猛虎,本来他没在意,但是干将剑却动了起来,而且反应很大,差点从剑鞘里出来。
王华心知不对劲,静静地看着老虎。
老虎显然没有注意到王华,忽然凌空一跃,一口咬住了树上的大猴子。那大猴子忽然身上现出红光,从老虎的嘴里挣脱出来,随即跪在地上,对着老虎磕头,开口说说道:“虎将军,我申猴不是你的对手,你我都是修行者,何苦如此逼我?以前我在此地修行,并没有伤生害命,现在你要来此采集天地秀气,日月精华,我让你还不行吗,何苦非要吃了我呢?”
那老虎也开口说话,道:“本大王在远处吃了几个修行的崽子,什么野猪、雉鸡、雄鹿、白龟、玄蛇、赤狐,不下于十个,吃完之后,就觉得自己修为大有进步。因此本大王猜测,吞下你们这些修行者,有助于本大王修行。你休要在多说,受死吧。”
说完之后,那猛虎又朝大猴子扑过去。
大猴子似乎知道,自己跑了也没有用,于是忽然龇牙咧嘴,朝着猛虎扑了过去。王华看到后,不知道什么情况,躲在一边观察。
那猛虎极其凶狠,猴子虽然灵活,但架不住老虎穷追不舍,很快他就被老虎逼到了树上。猴子无处可逃,忽然跳在枝梢上,用力荡了荡树梢,然后借助枝梢的弹力,猛地向几丈远的另一棵树上跳过去。
不料,那头猛虎看到后,丝毫不放弃,抖一抖后背,后背上顿时出现四条彩色翅膀,张开之后,足有一丈长。猛虎借助两对翅膀,从空中飞起来,眨眼睛追上猴子,一张嘴,又把猴子咬住了。
那猴子急了,再次生出护体红光,不让老虎咬破自己的躯体。
猛虎连咬几口都破不了,再次使出绝活,它吐出猴子,左脚踩住,然后右脚伸出利爪,要划破猴头。虎爪尖利至极,一天天在猴子的护体红光上划着,一下又一下,每次都发出刺耳的声音,如同铁刃在石头上摩擦一样。
很快,猴子的护体红光出现了裂缝。此时,猴子大惊,肚子忽然动了一下。没错,这大猴子是个母猴,已经怀孕,本来就快要分娩,此时又用力过度,因此肚子又动了。
没想到还是个孕猴儿,王华再也不能看下去了,他飞身出来,一脚向猛虎的脑后踢过去。本以为老虎会被踢开,但是那老虎居然纹丝不动。
王华心中震惊,没想到这老虎的修行如此厉害?要知道,他这双脚曾经踢死过水中蛟龙!
老虎被激怒了,松开了母猴子,那母猴子的护体红光自动修复,然后从地上挣扎起来。它却没有逃跑,继续跳到了树上,望着地下的老虎,依旧龇牙咧嘴。
王华拔出干将剑,指着老虎,说:“那猴儿已经求饶,何况它也并非恶类,又值分娩,你何苦要赶尽杀绝?”
老虎看到他的剑之后,似乎有些意外,随即怒吼:“哪里来的小子,本大王连你一起吃了!”
说着,老虎扑了过来,背上翅膀振动,还发出扑腾的声音。王华使用干将剑,与之对决,老虎修行超过两千年,王华却只是二流,很快就左支右绌,快要败了。那母猴子在树上看着着急,发出尖叫声。
眼看老虎巨掌拍了过来,王华手里的干将剑忽然脱手,一生二,二生三,三生千千万万,顿时如同一片剑雨般,向猛虎身上飞过去。猛虎大吼一声,躲避不及,只得运起霸体白光,试图阻止干将剑。
但干将剑实在厉害,很快就破了猛虎的防御,千千万万柄剑扎入猛虎躯体,随即消失。猛虎倒在地上,苟延残喘,干将剑忽然变得巨大,远远看去,俨然一条巨龙,从天上劈了下来,一剑把猛虎劈为两半,那头猛虎顿时翅裂身开,死在了地上。
王华大喜,那母猴子在树上兴奋地手之舞之,足之蹈之,随即对王华磕头,然后跑入林中去了。
后来,王华靠着干将剑,降妖除魔,从没有失手过。王华死后,干将剑变成一条金龙,在他的坟头上盘旋几圈之后,才慢慢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