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唐小姐，你只有把二十年前的真相说出来，我们才能更快找到你女儿。”
对面的赵刑警第十次重复这句话时，指尖的烟蒂已经积了长长一截灰烬，落在审讯室冰冷的金属桌面上，烫出一个浅褐色的小印。我抱着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混着陈旧的恐惧在喉咙里翻涌。
“不能说，说了会死，真的会死啊！” 我声音发颤，眼泪砸在膝盖上，“求求你们，先找我女儿好不好？她刚高中毕业，昨天还跟我商量填志愿的事，今天就不见了……”
女警林晓见我情绪崩溃，递来一杯温水，指尖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她的手很凉，像二十年前大巴车窗户上凝结的露水。“唐小姐，我们理解你的害怕，但失踪案黄金时间就这 72 小时，你多提供一点线索，孩子就多一分安全。”
我盯着水杯里晃动的涟漪，恍惚间看见二十年前那辆大巴车的影子，还有赵晋炸开的脑袋上飞溅的血珠，混着夏日午后刺眼的阳光，在记忆里烙下永远擦不掉的印记。
2
那年我也是刚高中毕业，谢师宴上，班长周磊拍着胸脯说要组织一场毕业旅行。“我叔是开旅游公司的，给咱们内部价，大巴车直接包场！”
教室里瞬间沸腾起来。高中三年被试卷和倒计时压得喘不过气，没人能拒绝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只有赵晋皱着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校服袖口的补丁。“我们这么多人，连目的地都没定，万一出点事怎么办？”
立刻有人反驳：“二十多个小伙子呢，怕什么？就算碰到小偷，咱们也能把他摁住！”“赵晋你就是胆子小，一辈子躲在教室里得了！”
起哄声里，赵晋的脸涨得通红，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我看着他攥紧的拳头，心里莫名有点发慌 —— 赵晋不是胆小的人，去年放学路上遇到抢劫犯，他还敢冲上去拦着。
约定出发的那天，天刚蒙蒙亮，城郊的汽车站就停着一辆深蓝色大巴车。车身上没有任何旅游公司的标志，玻璃灰蒙蒙的，像蒙着一层洗不掉的灰尘。同学们闹哄哄地往上挤，周磊坐在第一排，头靠在椅背上，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装睡，连招呼都没跟大家打。
我最后一个上车，刚踏上车门，就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 像是消毒水混着铁锈的味道，顺着空调出风口飘出来。我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旁边是同班的李雪，她正低头给家里发短信。“你跟你爸妈说咱们去哪了吗？” 我问她。
李雪摇摇头，一脸茫然：“周磊没说啊，就说往南方去，看大海。”
就在这时，车门 “哐当” 一声关上，大巴车缓缓发动。引擎的轰鸣声里，有人抱怨：“司机怎么不吭声啊，我安全带还没系呢！” 但没人回应，司机座位被一块深色窗帘挡住，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车厢里渐渐安静下来，只有空调的嗡嗡声。不知道走了多久，原本坐在第一排的赵晋突然半跪起来，面朝后方。他的脸色很白，嘴唇哆嗦着，像是有话要说。我前面的同学推了推我：“赵晋怎么了？脸跟纸一样。”
还没等我回答，赵晋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锥扎进所有人的耳朵里。那时候车厢里其实很吵，有同学在听歌，有同学在聊天，但我偏偏听清了那句话。
紧接着，“嘭” 的一声巨响。
鲜血瞬间喷溅在前面的椅背上，染红了周磊的校服外套。赵晋的脑袋像摔碎的西瓜，脑浆混着血珠溅到我面前的窗户上，温热的液体顺着玻璃往下流，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车厢里死一般的寂静，几秒钟后，尖叫声才炸开。有人想跳车，却发现车门已经锁死；有人想打电话报警，却发现手机没有一点信号。我死死盯着赵晋倒在地上的身体，他的眼睛还睁着，瞳孔里映着车厢天花板上摇晃的吊环，像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3
“唐小姐？唐小姐你没事吧？”
林晓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我才发现自己浑身发抖，冷汗已经浸透了衬衫。赵刑警把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眼神锐利地盯着我：“你刚才说到赵晋开口说话，然后呢？他到底说了什么？”
我咽了口唾沫，喉咙干得发疼。“我…… 我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说？” 赵刑警往前探了探身，“二十年前你说没听清，十年前同学聚会上，那些听清的同学陆续死亡，现在你女儿失踪，你觉得这只是巧合吗？”
他的话像一把锤子，砸在我最害怕的地方。十年前的同学聚会，是周磊组织的。那天来了十五个人，其中有四个当年坐在赵晋附近，都说听清了那句话。可聚会结束后没一个月，第一个同学就死了 —— 在家洗澡时，煤气中毒，现场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接着是第二个，过马路时被一辆失控的卡车撞死，司机至今没找到。第三个和第四个，一个跳楼自杀，一个失踪，到现在都没找到尸体。
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敢提二十年前的事，更没人敢提赵晋说的那句话。
“唐小姐，” 林晓的声音放得更柔了，“你女儿唐媛媛失踪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奇怪的话？比如…… 提到南方，或者大巴车？”
我猛地抬头，心脏狂跳起来。媛媛昨天晚上确实跟我说过，她收到一条陌生短信，上面写着 “去南方，找当年的大巴车，就能知道真相”。当时我以为是恶作剧，还让她把短信删了，现在想来，那根本不是恶作剧！
就在我准备开口的时候，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我妈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头发乱蓬蓬的，脸上还沾着灰尘。“媛媛找到了！孩子没失踪！” 她一把拉住我的手，力道大得让我生疼，“就是跟我吵架，跑她奶奶家去了，你看你，多大的人了，还大惊小怪的，浪费警察同志的时间！”
赵刑警皱了皱眉，目光在我和我妈之间来回扫视。“唐小姐，你女儿在南方的奶奶家？”
我妈抢先回答：“是啊，她爸在南方打工，孩子跟奶奶亲，一闹脾气就往那跑。”
林晓突然开口：“阿姨，唐小姐说她离婚很多年了，平时跟孩子爸爸没联系，怎么孩子一失踪就知道去奶奶家了？而且刚才唐小姐说‘都在南方’，却没说具体地名，这不奇怪吗？”
我妈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神躲闪着，说不出话来。赵刑警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警服，走到我面前：“唐小姐，我想我知道赵晋当年说的那句话是什么了。”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清晰：
“这辆车，根本不是去南方的。”
我浑身一震，眼前再次浮现出二十年前那辆深蓝色大巴车，还有赵晋死不瞑目的眼睛。赵刑警看着我，继续说道：“当年你们上的，可能是一辆套牌车，而周磊，很可能早就知道这件事。你女儿的失踪，恐怕跟当年的事脱不了干系 —— 有人不想让真相被揭开。”
就在这时，林晓的手机响了，她接起电话，脸色越来越难看。挂了电话后，她看着我们，声音发颤：“刚才接到报案，在城郊的废弃汽车站，发现了一辆深蓝色大巴车，车里…… 有一具年轻女性的尸体，初步判断，是唐媛媛。”
我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我妈尖叫起来，瘫坐在地上。赵刑警扶住我，声音严肃：“唐小姐，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你必须告诉我们，当年赵晋到底说了什么，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抓住凶手，还你女儿一个公道！”
我看着赵刑警的眼睛，又想起媛媛昨天晚上跟我撒娇的样子，眼泪终于决堤。我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地开口：
“赵晋当年说的是……”
“司机师傅，你方向盘旁边的牌子，怎么写着‘北方火葬场’啊？”
大巴噤语：二十年未说的死亡密语（续）
“北方火葬场？” 赵刑警的声音陡然拔高，他猛地转身看向林晓，“立刻查二十年前北方火葬场的相关记录，还有那辆深蓝色大巴车的登记信息，重点排查套牌情况！”
林晓应声快步走出审讯室，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像是在为这场迟来二十年的真相倒计时。我瘫坐在椅子上，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赵晋死时的画面再次清晰地浮现 —— 他睁着的眼睛里，除了吊环，似乎还映着司机座位后那片深色窗帘的阴影，当时我只觉得诡异，现在想来，那阴影里藏着的或许就是凶手的轮廓。
我妈还瘫在地上，嘴里喃喃着 “不是真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地面的瓷砖缝。赵刑警蹲下身，目光落在她沾着灰尘的裤脚上：“阿姨，您刚才说去接唐媛媛，从家到她奶奶家，怎么会沾到这么多城郊废弃汽车站附近的红土？”
我妈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把裤脚往身后藏。“我…… 我路上摔了一跤，沾上的土而已。” 她的声音发虚，眼神不敢与赵刑警对视。
这时，审讯室的门再次被推开，林晓拿着一叠文件快步走进来，脸色凝重：“赵队，查到了！二十年前北方火葬场确实有一辆深蓝色通勤大巴，登记在当时的场长名下，但在当年咱们同学那趟‘毕业旅行’后不久，那辆车就报了废，说是发生了自燃，可奇怪的是，保险公司的理赔记录里没有任何现场照片和残骸鉴定报告。更诡异的是，当年的场长，就是周磊的叔叔！”
“周磊的叔叔？” 我猛地抬头，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难怪他能轻松包下大巴车，难怪他从一开始就不对劲！”
赵刑警皱着眉，手指在文件上快速滑动：“还有更关键的，我们调取了废弃汽车站附近的监控，发现昨天下午唐媛媛确实去过那里，跟她一起的还有一个戴着口罩和帽子的男人，身形很像周磊。而且，我们在大巴车的座椅缝隙里，找到了一枚跟唐媛媛书包上一模一样的卡通徽章，还提取到了另一组陌生的 DNA，正在跟数据库比对。”
“周磊！是周磊害死了媛媛！” 我情绪激动地站起来，眼泪再次涌出，“二十年前他就有问题，赵晋发现了真相，他就杀人灭口，现在媛媛也发现了，他又下了毒手！”
赵刑警扶住我的肩膀，让我冷静下来：“唐小姐，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定周磊就是凶手，但他的嫌疑最大。我们已经派人去他家里和公司抓捕，很快就能有结果。不过，还有一个疑问 —— 当年那辆大巴车既然是火葬场的，为什么会出现在城郊汽车站，还载着你们去‘旅行’？北方火葬场在城市北边，跟你们要去的南方完全是反方向。”
我努力回忆着二十年前的细节，突然想起上车前，周磊曾偷偷接了一个电话，当时他背对着我们，只隐约听到 “处理干净”“别让人发现” 之类的字眼。“我记起来了！当时周磊接了个电话，语气很紧张，还说什么‘处理干净’！” 我急忙说道，“会不会…… 当年那辆大巴车运输过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我们无意中撞破了，所以他才要阻止赵晋说出真相？”
赵刑警眼神一沉：“有这个可能。我们再查一下二十年前北方火葬场有没有发生过失踪案或者非正常死亡事件。” 他刚说完，林晓的手机又响了，这次她接电话时，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挂了电话，林晓看着我们，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赵队，比对结果出来了，大巴车里提取到的陌生 DNA，跟二十年前赵晋命案现场残留的 DNA 完全吻合！而且，我们在周磊叔叔的旧宅里，找到了一本日记，里面记录了当年他利用火葬场大巴车走私违禁品的事，还提到‘有个学生发现了车牌号的秘密，必须解决掉’，后面还附了赵晋的名字！”
真相似乎已经清晰，可我心里却还有一丝不安 —— 如果凶手真的是周磊和他叔叔，那十年前那些听清真相的同学死亡，又是谁干的？周磊的叔叔在十年前就已经病逝了，总不能是他死而复生杀人。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敲响，一名年轻警员探进头来：“赵队，周磊抓到了！他就在外面，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唐小姐说。”
赵刑警眼神一凛：“带他进来。”
很快，周磊被带了进来，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头发花白了大半，脸上布满了皱纹，完全没有了当年班长的意气风发。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恐惧，还有一丝解脱。
“唐婉，对不起。” 他开口说道，声音沙哑，“媛媛的死，我有责任，但我没有杀她。”
“你还狡辩！监控都拍到你跟媛媛在一起了，大巴车里还有她的徽章和你的 DNA！” 我愤怒地指着他，恨不得冲上去撕碎他虚伪的面具。
周磊苦笑了一声，缓缓抬起手，露出手腕上一道长长的疤痕：“这是当年我叔叔逼我帮他走私时，我反抗留下的。二十年前，赵晋发现了大巴车是火葬场的，我叔叔怕事情败露，就杀了他，还威胁我不准说出去，否则就杀了我全家。十年前，那些同学陆续死亡，其实是我叔叔当年的同伙干的，他们怕有人说出真相，所以斩草除根。我叔叔死后，那些同伙就把我当成了新的控制对象，逼我继续帮他们做事。”
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递给我：“这是当年那辆大巴车的照片，你看车身上，其实有一个很淡的火葬场标志，被我叔叔用油漆盖住了。媛媛昨天找到我，说她收到了陌生短信，知道了当年的事，想让我帮她找出真相。我带她去废弃汽车站，是想让她看看那辆大巴车，没想到刚到那里，就有人冲出来把媛媛抓走了，我追上去的时候，只看到了凶手的背影，还被他推搡着撞到了车上，所以留下了 DNA。”
我接过照片，照片上的深蓝色大巴车果然有一道淡淡的白色标志，跟林晓查到的北方火葬场标志一模一样。看着照片，再看看周磊憔悴的脸，我心里的愤怒渐渐被疑惑取代 ——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真正的凶手是谁？
赵刑警走到周磊面前，语气严肃：“你说的同伙，有具体的名字和线索吗？”
周磊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这是我偷偷记下来的，他们的交易时间和地点，还有几个核心成员的代号。当年我叔叔走私的，其实是偷来的人体器官，用火葬场的大巴车运输，不容易引起怀疑。赵晋发现的，不只是车牌号，还有当时藏在车厢底部的器官箱子。”
“人体器官？” 我倒吸一口凉气，二十年前那股消毒水混着铁锈的味道，瞬间有了答案 —— 那是福尔马林和血液的味道！
就在这时，林晓的手机又响了，这次她接完电话后，脸上露出了兴奋的表情：“赵队，我们根据周磊提供的线索，在城郊的一个废弃工厂里抓到了那伙同伙，还解救了两个被他们绑架准备用来‘交易’的年轻人！他们已经承认了二十年前杀了赵晋，还有十年前杀了那四个同学，以及昨天杀了唐媛媛的罪行！”
真相终于大白，二十年前的阴霾彻底散去，可媛媛却再也回不来了。我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刺眼的阳光，想起媛媛昨天跟我商量填志愿时，说想报考警校，想成为一名警察，保护更多的人。如果时光能倒流，我一定不会让她去那个废弃汽车站，一定不会让她卷入这场迟来二十年的悲剧。
赵刑警走到我身边，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唐小姐，凶手已经抓到，正义虽然迟到，但终究没有缺席。媛媛的愿望，或许会有更多的人替她实现。”
我点点头，眼泪再次落下，这次的眼泪里，除了悲伤，还有一丝释然。赵晋的眼睛终于可以闭上了，媛媛也可以安息了，而那些隐藏在黑暗里的罪恶，终究逃不过法律的制裁。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落在审讯室冰冷的地面上，形成一道温暖的光斑，像是在为这场漫长的真相之旅，画上一个迟到却圆满的句号。
大巴噤语：二十年未说的死亡密语（再续）
审讯室里的空气还没从真相大白的松弛中完全舒展，林晓的手机又急促地响了起来。她接起电话的瞬间，脸上的兴奋就像被冷水浇过，一点点褪去，最后只剩下凝重。
“赵队，出事了。” 她挂了电话，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刚抓到的那伙同伙里，有个叫‘老鬼’的，在押送途中突然抽搐，送到医院后已经没救了。法医初步检查，说是吞了藏在假牙里的氰化物，死前只反复说了一句话 ——‘交易还没完成，他们不会放过我们’。”
“交易？什么交易？” 赵刑警的眉头拧成了疙瘩，他转身看向周磊，“你记的本子里，有没有提到‘交易’相关的内容？”
周磊连忙摇头，脸色比刚才更白了：“没有，他们从来没跟我提过具体的交易对象，只让我负责开车运输。我以为…… 我以为他们只是把器官卖给地下医院，没想到还有更大的来头。”
我站在窗边，阳光的温暖仿佛瞬间被抽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媛媛已经不在了，可这场围绕着二十年前大巴车的噩梦，似乎还没结束。那个 “他们” 是谁？老鬼口中的交易，又藏着怎样的阴谋？
这时，我妈的手机突然响了，她哆哆嗦嗦地掏出来，看到来电显示时，手猛地一抖，手机差点掉在地上。“是…… 是陌生号码。” 她抬头看向我，眼神里满是恐惧。
赵刑警立刻走过去：“接，开免提。”
我妈按下免提键，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经过变声处理的机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唐婉，别以为抓住几个小喽啰就结束了。当年赵晋看到的，不只是器官箱子，还有更重要的东西。现在，那个东西在你手里，把它交出来，否则，下一个出事的，就是你妈。”
“你说什么？我手里有什么？” 我心脏狂跳，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除了手机和钥匙，什么都没有，“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 机械音冷笑一声，“二十年前，赵晋死前，把那个东西偷偷塞给了你。你自己好好想想，那天你是不是在座位底下捡到过一个银色的小盒子？”
银色的小盒子？我闭上眼睛，努力回忆二十年前的场景。赵晋倒下的时候，我吓得缩在座位上，确实感觉到脚边有个硬邦邦的东西。当时我以为是别人掉的文具，随手捡起来塞进了书包，后来因为太害怕，就把这事忘了。那个盒子…… 好像被我放在老家的旧箱子里了！
“我…… 我确实捡到过一个盒子，但我从来没打开过。” 我急忙说道，“它在我老家，我现在就可以回去拿给你们！”
“很好。” 机械音顿了顿，“给你两个小时，自己一个人去拿，不准报警，也不准告诉任何人。如果我发现有警察跟着你，你妈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电话挂断，审讯室里一片寂静。赵刑警脸色阴沉：“这是调虎离山计，他们想引你单独行动，趁机对你下手。”
“可我妈在他们手里！” 我急得快要哭出来，“我不能让我妈有事！”
林晓思考了片刻，突然开口：“或许我们可以这样，让唐小姐假装单独回去拿盒子，我们提前在她老家附近布控，等对方出现，就一网打尽。”
赵刑警点点头：“只能这样了。唐小姐，你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慌，我们的人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
我妈拉着我的手，眼泪不停地掉：“婉婉，别去，太危险了。妈不怕死，妈不能让你再出事了。”
“妈，我必须去。” 我擦掉眼泪，心里已经做了决定，“不仅是为了救你，也是为了媛媛，为了赵晋。我要把所有的真相都查清楚，不能让他们再害更多的人。”
半小时后，我坐上了回老家的车，身上戴着微型摄像头和监听设备。车子驶离市区，窗外的风景渐渐变得熟悉，我的心也越来越紧张。那个银色的小盒子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过了二十年，他们还在找它？
老家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车子停在村口，我按照电话里的要求，独自往老房子走去。老房子已经很久没人住了，院子里长满了杂草，门一推就发出 “吱呀” 的响声，像是在诉说着岁月的荒凉。
我走进卧室，打开床底下的旧箱子，在一堆旧衣服里翻找着。终于，我的手指碰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 是那个银色的小盒子！它比我记忆中更小，表面已经有些氧化，但依然能看出精致的纹路。
就在我拿起盒子的瞬间，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我猛地转身，看到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站在门口，脸上戴着黑色的口罩和墨镜，看不清长相。
“把盒子给我。” 男人的声音低沉，没有经过变声处理，却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你是谁？‘他们’到底是谁？” 我握紧盒子，一步步往后退。
男人没有回答，突然冲了过来，伸手就抢我手里的盒子。我死死抓住不放，两人扭打在一起。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警笛声，男人脸色一变，推开我就想跑。
可他刚跑到门口，就被埋伏在外面的警察团团围住。赵刑警和林晓走了进来，赵刑警拿出手铐，铐住了男人：“王浩，我们已经盯你很久了。”
王浩？我愣住了，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我突然想起，周磊的叔叔当年有个副手，就叫王浩！二十年前，他也在火葬场工作，后来突然辞职，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就是当年跟周磊叔叔一起走私的人？” 我看着他，愤怒地问道，“是你杀了媛媛？”
王浩冷笑一声，没有否认：“没错，是我杀的。谁让她多管闲事，查二十年前的事。还有赵晋，当年他不仅看到了器官箱子，还看到了我跟境外组织交易的证据，所以他必须死。”
“境外组织？” 赵刑警眼神一凛，“你跟哪个境外组织有联系？老鬼口中的交易，就是跟他们吗？”
王浩闭上嘴，不再说话。不管警察怎么审问，他都不肯再多说一个字。
我打开那个银色的小盒子，里面装着一张泛黄的纸，上面是用钢笔写的交易记录，还有一个小小的 U 盘。林晓把 U 盘插进电脑，里面是一段视频，记录了二十年前王浩跟境外组织交易的全过程，他们不仅走私人体器官，还在倒卖国家机密文件。
原来，当年赵晋不仅发现了器官箱子，还偷偷录下了这段视频，把它和交易记录一起装进盒子，塞给了我。他知道自己可能活不下去，所以把希望寄托在了我身上。
真相终于彻底揭开，王浩被押走，我妈也安全了。可我站在空荡荡的老房子里，手里拿着那个银色的盒子，心里却没有一丝轻松。媛媛的笑容，赵晋倒下的画面，还有那些因为这场阴谋死去的人，像一根根刺，扎在我心里，永远都拔不掉。
赵刑警走到我身边，轻轻叹了口气：“唐小姐，都结束了。”
“是啊，结束了。” 我看着窗外，眼泪再次落下，“可有些人，永远都回不来了。”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老房子上，给这座充满了回忆的房子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芒。我知道，这场持续了二十年的噩梦终于结束了，但那些逝去的生命，和他们背后的故事，会永远留在我心里，提醒我要珍惜现在，守护好身边的人。
而那个银色的小盒子，我把它交给了林晓，希望它能成为证据，让更多隐藏在黑暗里的罪恶，都暴露在阳光之下，让正义，不再迟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