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说:六亲不认

微小说:六亲不认晚上八点,秦局长和老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有人敲门。老婆起身去开门,见是表弟,热情地说:“来了,进屋,进屋。”表弟跟在表姐的身后进了客厅。表弟向当局长的表姐夫招呼一声:“姐夫。”秦局长连看也没看表弟一眼,说:“你怎么又来了?”表弟近来频繁上门见秦局长,是来要一个项目,但还没要下来。表姐招呼表弟坐下,倒上一杯茶,对秦局长说:“老公,和表弟好好谈谈嘛,自家人有什么谈不拢的呢。”没什么好谈的了。”秦局长面无表情地说,“表弟,你回吧,不要浪费时间了,该干嘛干嘛去。”表弟用哀求的目光看表姐。表姐给表弟一个眼色:“那你先回去。”表弟无奈地站起来,表姐也跟着站起来,送表弟下楼。两人站在楼...阅读全文

短篇小说—-船中

短篇小说----船中最恨而最觉无聊的,是置我身于嚣扰的群众中;而尤其是在旅路之船内,现种种不洁和欺诳的景象,令我苦闷与烦恼。所以船中一日,好像世上三秋。这次要算最幸福了!从没这样的使我愿意在船中:而反恨船之抵埠为太急。好似这回船主,和我特意开玩,命令烧煤者加速率一般。现在一回溯,人的心,真奇怪!而人心一部分时间的观念,更为外力牵引的奇妙莫测了。美的力的伟大呵!爱的力的神奇呵我跳上船舱的第一眼,即觉四号房舱中有一个“伊”。一闪的吸引力,早将我身失了自主的地步。恰好,茶房以我的行李搬入五号。我霎地的不觉心花之灼灼,愿对这茶房鞠三十六躬礼,谢他是美爱的撮引者。伊——一个面如满月的小姑娘,两眼十二分...阅读全文

短篇小说—爱的隔膜

短篇小说---爱的隔膜“我定明日上午同朋友到W村去一趟,C.君说,必使我看丁一面。五时就回来,你允许么?”“你和朋友,总谈看这个看那个的事,怪不得有这许多天好谈。空空的又要到W村去,来回三十里,何苦呢?你自己说,身体太疲倦。而且将来一定会熟识的,何必呢?”“将来的她,和现在的她,完全不同。结过婚,一个人就没有意思了。”“你的心总在这些地方用,正经的事,早晨对你讲过,偏忘记了!人家说你规矩,不知你规矩的心肠,竟是这么!”“什么是规矩啊?规矩是呆木的解说么?爱‘美’就不规矩了么?我决无别的坏心肠,不过人们赞你为天使和仙女,究竟是怎样的容貌,我总愿一睹为慰。因为在我眼珠里走过的人,和我脑中所想象的人...阅读全文

短篇小说—无聊的谈话

短篇小说---无聊的谈话秋雨滴滴淅淅的落着,正如打在我底心上一样,使我底心染湿了秋色的幽秘,反应出人生底零落和无聊来。实在,这样椅子,于我不适合!恐怕因为太软,正要推翻了去找那岩石砌成的坐着。但又茫茫何处呢?无可如何,还是永远去兀然立着,做个古庙厢旁里底菩萨。然而体弱的我,又难化筋肉为泥木!宇宙啊!你为什么生出一个“我”底大谜啊?我现在正在一间受三分之一的光线的房里徘徊。耳朵浸在雨声里,眼看那不红不白的地板,手拌着背后,自然而无意义的走动两脚,——踯躅之声,打着雨奏的歌曲底拍子。两个孩子,正躺在我底床上,谈些我所不懂的话。以后,女孩说“先生!你很没趣罢?”“是的!”“为什么没趣呢?你能告诉我吗?”...阅读全文

短篇小说—为奴隶的母亲

为奴隶的母亲她底丈夫是一个皮贩,就是收集乡间各猎户底兽皮和牛皮贩到大埠上出卖的人。但有时也兼做点农作,芒种的时节,便帮人家插秧,他能将每行插得非常直,假如有五人同在一个水田内,他们一定叫他站在第一个做标准。然而境况总是不佳,债是年年积起来了。他大约就因为境况的不佳,烟也吸了,酒也喝了,钱也赌起来了。这样,竟使他变做一个非常凶狠而暴躁的男子,但也就更贫穷下去,连小小的移借,别人也不敢答应了。在穷底结果的病以后,全身便就成枯黄色,脸孔黄的和小铜鼓一样,连眼白也黄了。别人说他是黄胆病,孩子们也就叫他“黄胖”了。有一天,他向他底妻说“再也没有办法了,这样下去,连小锅子也都卖去了。我想,还是从你底身上...阅读全文

短篇小说—夜宿

短篇小说---夜宿有一年冬天,我和二位朋友从三台中学回里。时候已经黄昏,我们走错了山路。山路是到处一样荒茫的,落日也自傲地径自下山去了。我们坐在一株苍霭的大树下预备将大树当作寄宿舍;拾拢枯枝来,烧它一夜的野火。人影是还能辨别的,却辨别出人影来了。“狼么?”一位朋友玩笑说。开始是草丛中簌簌地响,终于一位约六十岁以上的老婆婆走近我们。她手里提着一只空篮,粗布衣服,又不像叫化子的样子。两眼似乎哭过,可看不清眼泪在她眼上。不知怎的,却将她这惫疲的眼钉住我们——不,还是我——不瞬地看。我们本轻轻议论将问她出路的,可是被吓住了。一位朋友有意玩笑地自语说:“怎么呢?东边?西边?”可是老婆婆却不及料地战抖的走...阅读全文

短篇小说—-怪母亲

短篇小说----怪母亲六十年的风吹,六十年的雨打,她底头发白了,她底脸孔皱了。她——我们这位老母亲,辛勤艰苦了六十年,谁说不应该给她做一次热闹的寿日。四个儿子孝敬她,在半月以前。现在,这究竟为什么呢?她病了,唉,她自己寻出病了。一天不吃饭,两天不吃饭,第三天稀稀地吃半碗粥。懒懒地睡在床上,濡濡地流出泪来,她要慢慢地饿死她自己了。四个儿子急忙地,四个媳妇惊愕地,可是各人低着头,垂着手,走进房内,又走出房外。医生来了,一个,两个,三个,都是按着脉搏,问过症候,异口同声这么说:“没有病,没有病。”可是老母亲一天一天地更瘦了——一天一天地少吃东西,一天一天地悲伤起来。大儿子流泪的站在她床前,简直对断气的人一般说...阅读全文

短篇小说–希望

短篇小说--希望李静文吃过了晚饭,觉得非常无聊,阴闷的秋天一般的,走了两圈天井又回到书桌前坐着。点着一支卷烟,袅袅的青烟是引他思想的:爱情,幸福,美丽,家庭,他回念了一周,于是又站起,轻轻地自说了一句:“还是密司脱刘夫妇那里去坐一趟罢,”就走着出去了。密司脱刘底妻有美丽的眼睛和头发,这是他时常记着的;眼睛不在笑的时候也迷媚的,头发却细卷地披在头后,他常对刘说:“要是我底妻有你底妻底这两样,无论她不识字,脚小,尽够抵得过了!”这时他站在他们底门外,他所谓幸福的家庭底门外。门是开着的,他却没有一直走进去,只拣了阴暗的檐下,侦探似的暗看门内刘与他妻底行动。两人正在吃饭,“真是一对鸳鸯呀,”他摇首。可...阅读全文

短篇小说–摧残

短篇小说--摧残一个寒风凛冽的冬天晚上,是这位可怜的妇人产下她第一个儿子后的第三夜。青白的脸色对着青白的灯光,她坐在一堆破棉絮内,无力地对一位中年男子——她底丈夫说道“照我底意思做去罢,这样决定好了。”宽松的两眼向她怀内底小动物一看,——婴儿露出一头黄发在被外。妇人继续说“现在,你抱他去罢。时候怕也不早了,天又冷,路又长,早些去罢。”可是婴儿仍留在妇人底怀中,她上身向前偻一些,要抱紧一些似的。男子低头丧气地说道“不能到明天么?明天,明天,等风发发小些的时候。”“趁今夜罢!”妇人又吻了一吻婴儿说。“再商量……我想。”“没有办法了,米一粒也没有了,柴一束也没有了,没有办法了!”妇人痴痴地摇摇头。...阅读全文

短篇小说—遗嘱

短篇小说---遗嘱在一间简陋幽暗的房内,睡着一位喘息着她最后底微弱的呼吸的老母亲。这时她向一位青年与一位少妇无力地问道“儿呀,此刻是什么时候呢?”站在她床前的呆呆守候着她的青年与少妇,含着几乎要滴下来的眼泪,低低哀咽地答道“夜了,妈妈,已点上灯了!”老母亲沉寂着,深陷在她枯瘦而这时稍稍红晕的脸颊上边底眼球,带着四圈的黑色皱痕转了一转。床前闪着灯光,房内是浓密地排列着死神底严肃的影,一种生命底末路底苦味震撼着青年夫妇底舌头。一时,老母亲微动一动身,似她底全副精神被远处的二三声犬吠所激发,所吸收。屋之四周是萧条的,凄怆的,犬之吠声似从夜底辽远的边疆上——另一个世界传来一样。她,喉咙破塞地又同他...阅读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