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途沙海:未接的卫星信号(1-5章)

1

仪表盘的冷风裹着塑料味吹到手腕时,陈默的目光还粘在窗外的胡杨林上。那些枯瘦的树干斜斜插在戈壁里,树皮皲裂得像老人的手掌,正午的阳光砸在树干上,溅起细碎的光斑 —— 他跟着张启洲跑了三年生意,从没见这人对着一片枯树林发过呆,更没见他突然要去什么沙漠。

“去趟沙漠吧。”

烟蒂按进烟灰缸的 “滋啦” 声打断了陈默的思绪。他转头时,正撞见张启洲摩挲无名指的动作 —— 那枚和田玉扳指泛着冷白的光,玉面上刻着半朵残缺的莲花,是张启洲他爸临终前留的。陈默记得清楚,张启洲平时连碰都不愿碰这扳指,说看着堵心,今天却特意把它擦得发亮,指腹反复蹭着莲花的断口。

“散心?” 陈默把车窗降下两指宽,戈壁的热风裹着沙粒灌进来,刮得脸颊发疼,“你上周还说沙漠是吃人的地方,怎么突然转性了?你爸那矿场的事……”

“提那破事干嘛!” 张启洲的声音陡然拔高,又很快压下去,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得更急,“就是…… 就是想圆个念想。你看,路线都查好了,就擦着罗布泊的边儿走,老周跟着呢 —— 以前带过科考队的,艾力是本地向导,从小在沙漠里摸爬滚打。”

他从储物格里翻出张折叠地图,纸边都被磨得起毛。红笔标注的虚线像条蜿蜒的蛇,顺着塔里木河旧道延伸,陈默的目光却落在虚线尽头 —— 个被指甲抠得发黑的小圈,边缘还留着几道深深的划痕,像是反复摩挲了无数次。

“我不去。” 陈默把地图推回去,指腹蹭到地图上的油污,“上周新闻你没看?有人闯罗布泊,最后只找着半具尸体,皮肤都被晒成硬壳了。”

张启洲却早有准备,掏出手机翻出照片:三辆车停在新疆某汽修厂门口,道奇公羊的车斗里堆着卫星电话和防水箱,老周站在车旁抽烟,艾力正蹲在地上检查轮胎。“还有俩姑娘,阿依古丽和帕提古丽,她们也想去。”

陈默的眉头皱得更紧,直到车停在一家维吾尔族餐馆门口。门帘被掀开时,银饰的叮当声先传了出来 —— 阿依古丽扎着两条粗辫子,辫子上系着串银铃,笑起来时银铃跟着晃,露出两颗小虎牙;帕提古丽跟在后面,手里攥着个绣着胡杨图案的荷包,宝蓝色的绣线已经褪成了灰蓝,荷包右下角有个指甲盖大的破洞,她的拇指正反复摩挲着破洞边缘,眼神躲躲闪闪的。

“你能带上我们,肯定是安全的。” 陈默看着张启洲递过来的矿泉水,瓶身没有标签,握在手里凉得刺骨。他突然想起什么,抬头盯着张启洲的眼睛:“你老实说,你们到底要去沙漠里找什么?”

张启洲的喉结滚了滚,把矿泉水硬塞进他手里,目光飘向餐馆门口的胡杨:“找个老朋友…… 留下的东西。”

陈默没再追问,只是握着矿泉水瓶的手紧了紧 —— 瓶身的凉意透过掌心传来,心里却莫名发慌。

2

车队出发那天,太阳刚爬过沙丘顶,把沙粒染成金红色。老周开着皮卡走在最前面,车斗里的备用油桶用铁链锁着,铁链在颠簸中发出 “哐当” 的响声。艾力坐在副驾,手里攥着个旧罗盘,黄铜外壳已经磨得发亮,指针却不是指北,而是一直朝着罗布泊的方向偏,幅度还越来越大。

“石头剪子布!” 阿依古丽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她赢了,蹦蹦跳跳地拉开车门,坐进陈默的陆地巡洋舰,帕提古丽则低着头,慢慢钻进了张启洲的车。

陈默刚系好安全带,就听见 “咚” 的一声 —— 阿依古丽从背包里掏出个小巧的铜制手鼓,鼓面上刻着奇怪的花纹:缠绕的藤蔓围着个圆形,圆形中间是个细小的孔,像只盯着人的眼睛。“这是我爷爷的,他以前也是沙漠向导。”

车开了两个小时,手机信号彻底消失时,对讲机里突然传来帕提古丽的尖叫,带着哭腔:“有白骨!人的白骨!”

陈默猛踩刹车,阿依古丽的手鼓 “咚” 地掉在脚垫上,银铃的响声戛然而止。他顺着帕提古丽指的方向看过去 —— 沙丘下的盐壳上,一具白骨蜷缩着,肋骨断了两根,右手的指骨紧紧攥着,指骨上还套着枚生锈的戒指,戒指上刻着的花纹,竟和张启洲手上的和田玉扳指一模一样。

“别下车!” 艾力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从未有过的急促,“盐壳下面是空的,踩上去会陷进去!”

阿依古丽突然抓起手鼓,嘴唇飞快地动着,用维吾尔语低声祈祷起来。她的声音发颤,带着哭腔,陈默隐约听出几个汉语词:“错了…… 不是这里…… 爷爷说的不是这里……”

等她停下,陈默捡起手鼓,指腹蹭过鼓面上的花纹,冰凉的铜面带着粗糙的触感:“你爷爷也来过这儿?”

阿依古丽的眼圈红了,泪珠砸在手鼓上,晕开一小片水渍:“他十年前…… 就失踪了,走的就是这条线。” 她抬起头,手指指向白骨上的戒指,声音抖得更厉害,“那枚戒指…… 是我爷爷的。他走之前,还特意给我看过。”

陈默的心跳猛地加速,下意识看向张启洲的车 —— 张启洲正靠在车门上抽烟,目光盯着那具白骨,脸色白得像纸。

3

对讲机的杂音越来越大,滋滋啦啦的,像是有无数只虫子在爬。张启洲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加速…… 老周说前面有补给点……”

陈默看了眼油表,指针还在半箱的位置,可备用油桶的开关好像被人动过,边缘渗出几滴油,在沙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他刚想拿起对讲机提醒张启洲,就看见前方的沙丘突然动了 —— 不是风刮的,是沙丘内部在晃,沙粒顺着丘坡滚下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拱。

“阿依古丽,你见着卫星电话了吗?” 陈默突然想起出发前老周说的话,每辆车都备了卫星电话,可他刚才翻遍了后备箱,只找着个空盒子,盒子边缘有几道明显的划痕,像是被人用刀强行撬开的。

阿依古丽的脸瞬间白了,手忙脚乱地翻着自己的背包:“没有…… 我没见着。帕提古丽刚才还跟我说,张启洲车上的卫星电话也不见了!”

就在这时,张启洲的车突然猛地拐了个弯,朝着罗布泊深处开去。帕提古丽从车窗里探出头,头发被风吹得乱舞,嘴里大喊着什么,可风太大,陈默只听见 “别信老周” 几个字,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糟了!” 阿依古丽突然抓住陈默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我爷爷的日记里写过,老周带过的队,从来没有活着出来的!他是为了找……”

话没说完,车猛地一震,像是碾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陈默推开车门,沙粒烫得他鞋底发疼。轮胎上卡着块碎木板,木板是深色的,上面刻着和阿依古丽手鼓上一样的花纹 —— 缠绕的藤蔓围着圆形小孔,木板边缘还沾着些暗红色的东西,已经干涸成了硬壳,像是血迹。

等他回到车上,副驾却空了。阿依古丽的手鼓放在座位上,鼓面上压着张纸条,是用汉语写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匆忙写的:“他们要找的是‘沙眼’,别跟着来,危险。”

远处的沙丘上,个穿着艾德莱斯绸裙子的身影正在跑,宝蓝色的裙摆被风沙扯得变形,朝着张启洲车消失的方向。陈默刚想追,对讲机突然响了,老周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冰冷得像沙漠里的夜风:“陈默,别乱动。你跟丢了,对吧?”

他抬头看向皮卡的方向,老周和艾力正站在车旁。老周手里拿着两部卫星电话,银色的机身在阳光下闪着光;艾力低着头,手里还攥着那个旧罗盘,肩膀微微发抖,不敢看陈默的眼睛。

车外的温度已经超过六十度,盐壳被晒得发烫,空气里飘着股焦糊味。陈默摸了摸口袋里的矿泉水,瓶身已经热得烫手,他突然想起阿依古丽刚才的话 ——“我爷爷说,沙漠里的水,不能乱喝。”

远处传来一阵风,裹着沙粒吹过,像是有人在低声说话。陈默抬头看向罗布泊的方向,沙丘还在晃动,沙粒顺着丘坡滚下来,像是那只刻在鼓面上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这个失途的人。

 

 

 

 

4

老周的声音还在对讲机里打转,陈默已经扯开车门冲了出去。沙粒烫得他鞋底发疼,每跑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铁板上,他朝着阿依古丽消失的方向喊:“阿依古丽!别跑!”

风裹着沙粒灌进喉咙,喊到第三声时,嗓子已经哑得发疼。远处的沙丘下,宝蓝色的艾德莱斯绸裙摆闪了一下,随即被卷入一阵突如其来的沙暴里。陈默心里一紧,加快脚步往前冲 —— 他记得艾力说过,沙漠里的局部沙暴来得快,却能把人卷进盐壳下的空洞,连骨头都找不着。

“这边!” 阿依古丽的声音从沙暴边缘传来,带着哭腔。陈默拨开眼前的沙雾,看见她正扒着一块巨大的盐壳,脚下的沙粒已经开始往下陷,宝蓝色裙摆被扯破了个口子,露出的脚踝上渗着血。

“别乱动!” 陈默扑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阿依古丽的手又凉又抖,指甲缝里还嵌着沙粒,她顺着陈默的力气往上爬,另一只手紧紧攥着那个胡杨荷包,“我要找帕提古丽…… 张启洲他不对劲,他看白骨的眼神,像早就知道那是我爷爷……”

陈默刚把她拉到安全的盐壳上,身后就传来 “轰隆” 一声 —— 刚才阿依古丽站的地方,沙丘彻底塌陷,露出个黑漆漆的洞,风从洞里灌出来,带着股腐朽的木头味。阿依古丽吓得往陈默身边缩了缩,肩膀轻轻撞在他胳膊上,陈默下意识地把她往身后护了护:“先别想帕提古丽,老周他们还在后面,我们得先找地方躲躲。”

他扶着阿依古丽往车的方向走,才发现她的脚踝肿得老高。“是不是刚才崴到了?” 陈默蹲下来,不管烫人的沙粒,伸手想碰她的脚踝,又怕弄疼她,动作顿了顿。阿依古丽咬着唇点头,却还是把脚往前伸了伸:“没事,能走。”

陈默没说话,从背包里翻出折叠铲,在车旁挖了个浅坑 —— 沙坑深处的沙子能凉些,他把自己的外套铺在坑里,又扶着阿依古丽坐下,让她把脚放进坑里:“先冷敷会儿,不然肿得更厉害。” 他想起口袋里的水壶,是出发前自己灌的凉白开,没敢碰那瓶没标签的矿泉水,拧开盖子递过去,“慢点喝,别呛着。”

阿依古丽捧着水壶,指尖碰到陈默的手指,又飞快地缩了回去。她喝了两口,突然从怀里掏出个磨破封面的笔记本:“这是我爷爷的日记,刚才跑的时候从荷包里掉出来的,我还没来得及看。” 笔记本的纸页已经发黄,扉页上画着个和手鼓上一样的花纹 —— 藤蔓围着圆孔,旁边写着行维吾尔语,下面用汉语歪歪扭扭地注着:“沙眼,在胡杨枯骨聚处。”

陈默凑过去看,两人的肩膀几乎靠在一起。日记里的字迹越来越潦草,最后几页写着:“老周带的队,不是科考,是找十年前埋的货…… 他知道我藏了沙眼的地图……” 后面的字被墨水晕开,只剩下 “莲花扳指”“诱饵” 两个模糊的词。

“莲花扳指?” 陈默突然想起张启洲手上的扳指,“你爷爷认识张启洲?”

阿依古丽摇头,手指摩挲着日记里的花纹:“我爷爷走的时候,我才五岁,只记得他说过,要是遇到戴莲花扳指的人,要离远点……” 她的话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车声,车灯的光柱刺破沙雾,朝着他们的方向过来。

陈默立刻把日记塞进阿依古丽的荷包,又扶着她站起来:“上车!是老周的皮卡!” 他刚把阿依古丽扶进副驾,就看见艾力从皮卡上跳下来,手里还攥着那个旧罗盘,朝着他们大喊:“快跟我走!老周要抓你们去换‘沙眼’的线索!”

阿依古丽愣住了:“艾力哥,你……”

“我是你爷爷的徒弟!” 艾力的声音发颤,罗盘的指针在他手里晃得更厉害,“他十年前救过我,让我盯着老周…… 罗盘偏是故意的,我想提醒你们路线错了,可你们没人发现!”

车声越来越近,艾力把一个铜片塞进陈默手里:“这是你爷爷留给你的,说戴莲花扳指的人会带你们找沙眼,可老周要的是沙眼下面的东西……” 铜片上刻着半朵莲花,和张启洲的扳指正好能对上。

陈默刚把铜片攥进手里,就听见老周的吼声从沙雾里传来:“艾力!你敢背叛我!” 他赶紧发动车子,阿依古丽抓着他的胳膊,声音里带着哭腔却很坚定:“陈默,我爷爷的日记里说,沙眼下面有能救命的水,可也有……”

话没说完,车后突然传来 “哐当” 一声 —— 老周的皮卡撞在了他们的车尾。陈默猛打方向盘,车子朝着罗布泊深处冲去,后视镜里,老周的脸在车灯下显得格外狰狞,而阿依古丽的胡杨荷包掉在座位中间,破洞里露出半张纸,上面画着个和白骨戒指一样的图案,旁边写着:“十年一个轮回,该还了。”

 

 

 

5

车尾的撞击力还没散去,陈默握着方向盘的手已经沁出冷汗。陆地巡洋舰在沙地上打了个趔趄,右侧轮胎擦过盐壳边缘,发出刺耳的 “嘎吱” 声 —— 再偏半米,整辆车就会陷进盐壳下的空洞。阿依古丽紧紧抓着副驾扶手,脚踝的疼痛让她额头冒了汗,却还是强撑着探头看向前方:“前面有胡杨林!枯的!像爷爷日记里画的!”

陈默顺着她指的方向看,昏黄的沙雾里,一排枯胡杨歪歪斜斜地立着,树干上的裂痕像张开的嘴。对讲机里突然传来艾力的嘶吼:“我挡着老周!你们往胡杨枯骨堆跑!那就是沙眼的方向!” 话音刚落,后面就传来 “哐当” 的巨响,紧接着是玻璃破碎的声音 —— 艾力的皮卡被老周的车狠狠撞在侧面,车身歪在沙丘上,车轮还在徒劳地打转。

“艾力哥!” 阿依古丽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伸手想抓对讲机,却被陈默按住了手。他的手心又烫又糙,带着开车磨出的茧子,却很稳:“别喊,保存体力。我们先到胡杨林,才能想办法救他。” 他脚下加了油门,车朝着枯胡杨的方向冲去,后视镜里,老周的车绕过艾力的皮卡,车灯像两束追魂的光,越来越近。

风裹着沙粒砸在车窗上,发出 “噼啪” 的声响。阿依古丽突然注意到陈默的右臂在渗血 —— 刚才撞车时,车窗玻璃碎了一小块,划伤了他的胳膊。她赶紧从背包里翻出块绣着胡杨的手帕,是奶奶给她绣的,边角还留着淡淡的薰衣草香。“你别动,” 她拉过陈默的胳膊,动作轻得像怕碰疼他,“我帮你包一下,沙子进去会感染。”

陈默的动作顿了顿,看着她低着头,睫毛上还沾着沙粒,认真地用手帕缠着伤口。阳光透过沙雾,在她发顶镀了层浅金,银铃在辫子上轻轻晃,叮当声压过了车外的风声。“你的脚踝还疼吗?” 他突然问,声音比刚才柔和了些。阿依古丽抬头,正好撞进他的眼神里 —— 陈默的眼睛很亮,带着点担忧,让她心里突然暖了一下,赶紧点头又摇头:“不疼了,能帮你看路。”

车终于开到了枯胡杨旁。陈默停下车,扶着阿依古丽下来,才发现胡杨树下堆着密密麻麻的白骨,都是人的,有的嵌在盐壳里,有的散落在沙地上,竟隐隐围成了一个圆形。圆形的正中间,有个拳头大的小孔,黑黢黢的,风从孔里灌出来,带着股潮湿的土腥味 —— 这就是沙眼。

“爷爷的日记没骗我们!” 阿依古丽蹲下来,想摸那个小孔,却被陈默拉住了。他从口袋里掏出艾力给的铜片,在阳光下,铜片上的半朵莲花泛着光:“艾力说,这铜片和张启洲的扳指能对上。张启洲的扳指上,也是半朵莲花。” 阿依古丽突然想起什么,从荷包里掏出爷爷的日记,翻到最后一页 —— 那页被撕了一半,剩下的纸上画着两个半朵莲花,拼在一起正好是一朵完整的,下面写着:“莲花合一,沙眼开。”

“张启洲的扳指……” 阿依古丽的话没说完,对讲机突然 “滋啦” 响了,帕提古丽的哭声传了出来:“阿依古丽!陈默哥!救我!张启洲被老周绑了!老周说…… 说要你们用沙眼换我们的命!”

陈默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刚想回话,就听见远处传来车声 —— 老周的皮卡开过来了,车斗里绑着两个人,正是张启洲和帕提古丽。张启洲的和田玉扳指不见了,手腕被绳子勒得通红;帕提古丽的荷包掉在地上,宝蓝色的绣线被血染了一小块。

老周从车上下来,手里拿着把匕首,刀尖指着张启洲的脖子:“陈默,把沙眼的秘密交出来。不然,我先杀了他。” 他的眼睛盯着沙眼,贪婪得像要把那小孔吞下去,“十年前,你爷爷藏了我的货,就在沙眼下面。今天,我得拿回来!”

“你的货是走私的古董!” 艾力的声音突然传来。他拄着根枯树枝,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左腿裤腿上全是血,“我师傅当年就是发现了你走私,才被你害死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带科考队,就是为了找沙眼!”

老周的脸色变了,举着匕首就朝艾力冲过去:“你这个叛徒!” 陈默赶紧挡在艾力前面,和老周对峙。阿依古丽趁机跑到帕提古丽身边,解开她的绳子:“帕提古丽,张启洲的扳指呢?” 帕提古丽哭着指了指老周的口袋:“被老周抢了!他说扳指能打开沙眼!”

就在这时,张启洲突然挣扎起来,朝着陈默喊:“陈默!别信老周!他要的不是古董,是沙眼下面的机关!那机关能……” 话没说完,老周就踹了他一脚,张启洲疼得蜷缩在地上。

陈默趁机扑过去,想抢老周口袋里的扳指。老周反应过来,匕首朝着陈默刺过去 —— 阿依古丽突然冲过来,用胳膊挡了一下,匕首划在她的胳膊上,血瞬间渗了出来。“阿依古丽!” 陈默急了,一把推开老周,抱住她。阿依古丽靠在他怀里,疼得发抖,却还是指着老周的口袋:“扳指…… 拿扳指……”

陈默从老周的口袋里掏出扳指,和铜片拼在一起 —— 完整的莲花在阳光下闪着光。他把莲花对准沙眼,轻轻放了上去。突然,沙眼周围的盐壳开始 “咔嚓” 响,白骨围成的圆形开始塌陷,露出个更深的洞,洞里传来 “哗啦啦” 的声音,像是水流,又像是什么东西在动。

老周疯了一样冲过来:“我的货!” 陈默抱着阿依古丽往后退,看着老周跳进洞里。可下一秒,洞里就传来老周的惨叫,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阿依古丽靠在陈默怀里,胳膊还在流血,却抬头看着他,眼里带着点后怕,又有点安心:“陈默哥,我们…… 是不是安全了?” 陈默摸了摸她的头,把她往怀里护得更紧:“还没。你看洞里。”

洞里的声音停了。过了一会儿,有什么东西从洞里爬了出来 —— 是一只手,戴着枚生锈的戒指,和阿依古丽爷爷的那枚,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