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那只手从洞里伸出来时,风突然停了。沙粒悬在半空,又缓缓落下,落在阿依古丽的发梢上。她靠在陈默怀里,浑身发抖,却还是盯着那只手 —— 戒指上的锈迹和爷爷白骨上的那枚如出一辙,连戒指内侧刻的小 “木” 字都清晰可见,那是爷爷名字的最后一个字。
“谁在里面?” 陈默的声音紧绷,左手紧紧护着阿依古丽的后背,右手悄悄摸向腰间的折叠铲。洞里的手顿了顿,接着,一个脑袋探了出来:花白的头发乱蓬蓬的,脸上满是皱纹,左额角有一道长长的疤,从眉骨延伸到下颌。他看见阿依古丽时,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古丽?你是木合塔尔的孙女?”
阿依古丽猛地抬头,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你…… 你认识我爷爷?” 那人慢慢爬出来,动作迟缓,左腿不太利索,裤腿上沾着黑褐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打开后,里面是半块玉佩,玉佩上刻着的胡杨图案,和阿依古丽荷包上的一模一样。“我是马叔,当年和你爷爷一起走沙漠的。”
陈默扶着阿依古丽,让她坐在枯胡杨的阴影下,自己则蹲下来查看马叔的腿:“你怎么会在洞里?” 马叔叹了口气,揉了揉腿:“十年前,老周带我们找‘沙眼’,说是找水源,其实是为了下面的机关。你爷爷发现他要走私古董,想阻止,结果被他推下洞。我当时躲在盐壳后面,也被他打晕,丢进了洞 —— 幸好洞里有个小平台,我才没死成,靠滴下来的水活了这么久。”
他指着洞里,声音压低:“老周刚才跳下去,踩中了当年你爷爷设的陷阱。那下面根本没有什么货,只有流沙坑,进去就别想出来。” 陈默往洞里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只能听见流沙 “簌簌” 的声音,老周的惨叫早就没了踪影。
“那‘莲花合一,沙眼开’是什么意思?” 阿依古丽擦了擦眼泪,把爷爷的日记递过去。马叔翻到画着莲花的那页,手指在纸上摩挲:“这是你爷爷设的保护符。沙眼下面有个泉眼,是沙漠里的救命水,但泉眼旁边有机关,只有用莲花扳指和铜片打开,才能安全取到水 —— 要是硬闯,就会触发流沙陷阱。” 他看向陈默手里的铜片和扳指,“这铜片,是当年你爷爷给我的,让我交给可靠的人,没想到艾力这孩子找到了你。”
艾力拄着树枝走过来,腿上的血已经止住,他看着马叔,眼眶发红:“马叔,我师傅他……” 马叔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师傅是个好人,他早就知道老周会回来,所以在日记里留了线索,还让我等着,说十年后会有带着胡杨信物的人来。” 他指了指阿依古丽的荷包,“就是这个。”
帕提古丽突然拉了拉阿依古丽的袖子,声音发颤:“我刚才在老周的皮卡里,看见个铁盒子,上面也有莲花图案,里面好像有封信。” 陈默立刻站起来:“我去拿!你们在这里等着,注意周围的盐壳,别再塌了。” 阿依古丽赶紧抓住他的手,指尖还在发抖:“我跟你一起去,我能帮你看路。” 陈默看着她胳膊上的伤口,纱布已经渗出血,摇了摇头:“你乖乖坐着,我很快回来。” 他从背包里翻出瓶碘伏和新的纱布,蹲下来帮她重新包扎,动作轻得像怕碰碎她,“别乱动,等我。”
阿依古丽点点头,看着陈默朝着皮卡的方向走去。沙地上的脚印被风慢慢吹平,他的背影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坚定。马叔看着他们,轻声对艾力说:“你师傅没看错人,这小伙子心细,还护着古丽。” 艾力笑了笑,靠在胡杨树上:“陈默哥本来就是个好人,之前在餐馆,他还帮我挡过醉汉。”
陈默很快拿着铁盒子回来了。盒子是黄铜做的,上面的莲花图案和扳指上的一模一样,锁是老式的铜锁,他用扳指一试,正好能打开。盒子里有封信,还有一张泛黄的照片 —— 照片上有三个人,年轻时的老周、木合塔尔和马叔,他们站在胡杨树下,手里举着个和沙眼一样的小孔模型。
信是老周写的,字迹潦草:“木合塔尔藏了泉眼的钥匙,我必须找到。当年的货只是幌子,真正的宝贝在泉眼下面,是汉代的金佛。等我拿到金佛,就把他们都埋在沙漠里。” 阿依古丽看完信,眼泪又掉了下来:“原来爷爷不是失踪,是被老周害死的……” 陈默把她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都过去了,我们找到马叔,还了爷爷清白,这就够了。”
突然,远处传来 “轰隆” 一声 —— 是艾力刚才靠的那棵枯胡杨,树干从中间裂开,倒在沙地上,露出下面的盐壳,盐壳上有个新的小孔,和沙眼一模一样。马叔脸色一变:“不好!这是连锁机关!一个沙眼开了,周围的盐壳都会塌!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不然会被埋在下面!”
陈默立刻扶着阿依古丽站起来,艾力也扶着马叔:“车还能开吗?我的皮卡坏了,只能坐陈默哥的车。” 陈默跑过去发动车子,引擎却 “突突” 响了两声,没反应。他打开引擎盖,发现油管被刚才的撞击弄裂了,油正慢慢渗出来。“油不多了,只能开十几公里!”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阿依古丽突然想起什么,从荷包里掏出爷爷的日记,翻到最后一页:“爷爷写了,胡杨枯骨堆的东边,有个废弃的驿站,里面有备用的油桶!” 陈默眼睛一亮:“那我们往东边走!艾力,你和马叔坐副驾,我和古丽坐后面,节省空间!”
他们刚上车,身后就传来 “咔嚓” 的巨响 —— 沙眼周围的盐壳开始大面积塌陷,白骨被流沙卷进洞里,连老周的皮卡都被陷了进去。陈默踩下油门,车朝着东边冲去,后视镜里,枯胡杨林慢慢被流沙吞噬。阿依古丽靠在陈默怀里,看着窗外的夕阳,突然说:“陈默哥,等我们找到驿站,我给你唱爷爷教我的胡杨歌吧。” 陈默摸了摸她的头,声音温柔:“好,我听着。”
车开了没几分钟,对讲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的声音,冰冷得像沙漠的夜:“你们拿到了莲花扳指和铜片,对吧?把它们交出来,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不然,你们会和老周一样,埋在沙漠里。” 陈默的脸色沉了下来,他看了眼阿依古丽,她正紧紧抓着他的手,眼神却很坚定:“陈默哥,我们不能交,这是爷爷留下的东西。” 陈默点点头,对着对讲机说:“有本事,就来追我们。”
对讲机里传来一阵冷笑,接着就没了声音。陈默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 他知道,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
7
夕阳把最后一缕光收进沙丘背后时,沙漠的温度骤降。陈默把车开得又稳又快,仪表盘上的油量指针一点点往下掉,像悬在众人心里的秒针。阿依古丽靠在他肩头,胳膊上的纱布已经凉透,却还是强撑着睁着眼,盯着窗外的星空:“爷爷说过,沙漠里的北斗星会偏西,要跟着最亮的那颗‘胡杨星’走,才能找到正确的方向。”
她伸手指向夜空 —— 一颗亮得发颤的星嵌在墨蓝的天幕上,正好对着东边的方向。陈默顺着她指的方向调整车头,心里松了口气:“幸好有你,不然我们早迷路了。” 阿依古丽的脸颊有点发烫,往他身边又靠了靠,轻声说:“其实我以前总嫌爷爷讲的沙漠规矩麻烦,现在才知道,这些都是能救命的。”
副驾上,马叔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掠过的枯树影子,突然开口:“当年我和你爷爷走这条路,也是这样的夜晚。他说驿站是沙漠里的‘活路标’,屋顶上有个铜制的胡杨风向标,不管风怎么吹,都会指向泉眼的方向。” 艾力揉了揉发僵的腿,接过话:“我小时候听师傅说过,那驿站是民国时建的,后来因为流沙埋了一半,就废弃了 —— 但师傅说,驿站的地窖里总藏着水和油,是给迷路的人留的。”
帕提古丽坐在阿依古丽旁边,手里紧紧攥着那个磨破的胡杨荷包,突然 “呀” 了一声:“荷包里好像有东西!” 她小心翼翼地掏出个折叠的羊皮纸,展开后,上面画着简易的驿站地图,标注着 “油桶在东厢房货架下”“地窖入口在灶台后”,字迹和日记里爷爷的笔迹一模一样。
“是爷爷留下的!” 阿依古丽激动地抓住陈默的胳膊,指尖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过来。陈默笑着拍了拍她的手:“看来我们今天能有救了。” 可话音刚落,车突然 “哐当” 一声,猛地颠簸了一下 —— 左后轮陷进了沙坑,车身歪得厉害,仪表盘上的油量灯 “嘀嘀” 地亮了起来。
“油不够了!” 陈默赶紧熄火,推开车门跳下去。沙粒已经凉得刺骨,他蹲下来查看车轮,发现沙坑下面是松动的盐壳,稍微用力就会往下陷。艾力和马叔也下了车,艾力从后备箱翻出工兵铲:“我们得把沙坑挖宽点,再垫上枯树枝,不然车开不出来。”
阿依古丽也想下车帮忙,却被陈默按住肩膀:“你胳膊有伤,待在车里暖和点,我很快就好。” 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外套上还留着他的体温,带着点淡淡的烟草味。阿依古丽攥着外套领口,看着陈默和艾力在沙地里忙碌的身影,突然想起刚才对讲机里的陌生声音,心里又揪紧了 —— 那人说要抢莲花扳指,会不会已经跟上来了?
她往车后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沙漠里什么都没有,只有风卷着沙粒的声音,像有人在暗处喘气。正想着,帕提古丽突然拉了拉她的袖子,声音发颤:“你看…… 那边有车灯!”
阿依古丽赶紧抬头 —— 两道刺眼的光柱从远处的沙丘后冒出来,正朝着他们的方向移动,速度很快。“是跟踪的人!” 她推开车门喊,“陈默哥,有人来了!”
陈默手里的工兵铲顿了一下,抬头看向那两道光柱,脸色沉了下来:“艾力,快!我们先把车弄出来!” 马叔也急了,拄着树枝帮着挖沙:“那车灯是改装过的越野车灯,老周的同伙肯定是开着改装车来的,这种车在沙漠里比我们的车快!”
几人齐心协力,终于把车轮从沙坑里弄了出来。陈默跳上车发动引擎,油量灯还在闪,只能勉强往前开。身后的车灯越来越近,光柱已经能照到车后的挡风玻璃,连车轮扬起的沙粒都看得清清楚楚。
“再坚持一下!快到驿站了!” 阿依古丽盯着窗外,突然指着前方,“你看!那是胡杨风向标!”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 —— 一座矮矮的土坯房立在沙丘下,屋顶上的铜制胡杨风向标在月光下闪着光,叶片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转。
陈默把车开到驿站门口,还没来得及熄火,身后的改装车就停在了十米外。车门打开,下来两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手里拿着手电筒,光柱直直地照在他们车上:“把莲花扳指和铜片交出来,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陈默把阿依古丽护在身后,慢慢推开车门:“老周已经死在流沙里了,你们还要替他卖命?” 其中一个男人冷笑一声,往前走了两步:“我们要的不是老周的命,是他没拿到的金佛。别废话,交东西!”
马叔突然从副驾下来,手里攥着那个半块玉佩,声音洪亮:“你们以为沙眼下面是金佛?那是你爷爷设的圈套!当年老周走私的古董里,有个能触发流沙的机关盒,金佛只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是把你们这些贪心的人都埋在沙漠里!”
那两个男人愣了一下,对视一眼,显然不信。其中一个举着手电筒往驿站里照:“少骗我们!驿站里肯定有通往泉眼的路,交不出东西,我们就烧了这房子!”
陈默趁机拉着阿依古丽往驿站里退,艾力扶着马叔跟在后面,帕提古丽紧紧攥着羊皮纸,小声说:“地窖入口在灶台后,我们先躲进去!” 几人刚冲进驿站,身后就传来 “砰” 的一声 —— 男人开枪了,子弹打在门框上,溅起一片土渣。
驿站里满是灰尘,空气中飘着股霉味。陈默扶着阿依古丽躲在灶台后,艾力用工兵铲撬开灶台下面的石板,露出个黑漆漆的洞口,一股潮湿的风从洞里吹出来,带着泉水的味道。“快进去!” 艾力压低声音说。
马叔却停在洞口,回头看着外面的火光 —— 那两个男人竟然真的点了火,驿站的窗帘很快烧了起来,浓烟呛得人咳嗽。“你们先下去,我断后!” 马叔从怀里掏出个小铜哨,“这是你爷爷当年的信号哨,吹三声,泉眼那边的机关会暂时关闭,能挡住他们一会儿。”
“马叔,你跟我们一起走!” 阿依古丽拉着他的胳膊,眼泪又要掉下来。马叔拍了拍她的手:“我老了,走不动了,你们还年轻,得活着出去,把你爷爷的故事说给更多人听。” 他把铜哨塞进陈默手里,“记住,泉眼的机关只能关十分钟,你们要尽快找到出口!”
陈默还想再说什么,外面的脚步声已经近了。马叔推着他们往洞里走:“快下去!别让我白等十年!” 阿依古丽被陈默拉着跳进洞里,最后一眼看到的,是马叔拿着铜哨,朝着洞口外的火光走去,背影在浓烟里越来越模糊。
洞里的通道又窄又陡,陈默扶着阿依古丽,一步步往下走。帕提古丽拿着手机照明,屏幕光里能看到通道壁上刻着的胡杨图案,和爷爷日记里的一模一样。“爷爷肯定来过这里!” 阿依古丽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透着坚定,“我们一定要活着出去,不能让马叔白牺牲。”
陈默握紧她的手,又摸了摸口袋里的莲花扳指和铜片 —— 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冷静下来:“放心,我们会的。” 通道尽头传来 “哗啦啦” 的水流声,越来越近,像是沙漠里最动听的希望之声。可就在这时,身后的通道突然传来 “轰隆” 一声 —— 有人炸开了洞口,脚步声正顺着通道追过来。
8
通道里的土渣顺着头顶往下掉,陈默一把将阿依古丽护在身前,自己的后背蹭过粗糙的岩壁,磨得生疼。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夹杂着男人的咒骂:“别让他们跑了!金佛肯定在泉眼那儿!”
“快!前面有拐角!” 帕提古丽举着手机跑在最前,屏幕光突然晃到一片刻满花纹的岩壁 —— 正是羊皮纸上画的 “胡杨机关壁”。艾力立刻掏出工兵铲,对着岩壁上凸起的胡杨纹路用力一按,“轰隆” 一声,岩壁侧面裂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窄门,潮湿的水汽裹着泉水的清甜涌了进来。
陈默先把阿依古丽推进门,自己紧随其后,艾力和帕提古丽刚挤进来,就听见身后通道传来 “咔嚓” 声 —— 追来的男人踩中了马叔之前设的碎石陷阱,石块滚落的声音混着惨叫,暂时挡住了他们的脚步。
“马叔他……” 阿依古丽的声音哽咽,眼泪砸在陈默的手背上,冰凉的。陈默握紧她的手,指腹轻轻蹭过她的指节,声音低沉却坚定:“他用自己的命给我们争取了时间,我们得带着他的念想走下去。”
眼前的空间突然开阔 —— 竟是个天然溶洞,中央有个圆形泉眼,泉水泛着淡蓝的光,顺着岩壁上的凹槽流进下方的暗河。溶洞顶部垂着钟乳石,水滴 “嘀嗒” 落在泉眼里,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岩壁上刻满了胡杨图案,最中间是个莲花形状的凹槽,正好能放下陈默手里的扳指和铜片。
“是‘莲花锁’!” 艾力凑到凹槽前,指着边缘的小字,“师傅日记里提过,这锁要靠莲花扳指和铜片一起激活,打开后才能看到真正的东西。” 阿依古丽抹掉眼泪,从荷包里掏出爷爷的日记,翻到夹着铜片的那页:“爷爷写了,‘莲花开,虚妄散’—— 他早就知道,金佛是骗老周的幌子!”
陈默深吸一口气,将扳指和铜片拼在一起,对准莲花凹槽轻轻嵌入。“咔嗒” 一声轻响,凹槽周围的岩壁开始发光,淡金色的光纹顺着胡杨图案蔓延,最终在泉眼上方汇成一行字:“流沙藏恶,清泉渡善,吾留此泉,渡迷路之人。”
“是爷爷的字!” 阿依古丽激动地抓住陈默的胳膊,指尖微微发抖。泉眼突然泛起涟漪,水底慢慢浮起个木质盒子,盒身刻着和手鼓一样的 “沙眼” 花纹。陈默伸手将盒子捞起,打开后,里面没有金佛,只有一叠泛黄的文件和一个青铜罗盘 —— 文件上是老周十年前走私古董的账本,还有几张他胁迫队员的照片,罗盘的指针正对着溶洞深处的暗河入口。
“原来爷爷留下的不是宝贝,是老周犯罪的证据!” 帕提古丽凑过来看,声音里满是震惊。艾力拿起罗盘,指针的晃动幅度渐渐变小:“这罗盘能指暗河的方向,暗河应该能通到沙漠边缘 —— 师傅早就计划好了,用‘金佛’引老周上钩,再让我们带着证据从暗河出去!”
就在这时,溶洞入口突然传来 “砰” 的一声 —— 剩下的那个男人竟然炸开了碎石陷阱,举着枪冲了进来,枪口直直对准陈默手里的盒子:“把盒子给我!不然我开枪了!”
阿依古丽突然挡在陈默身前,胳膊上的伤口因为动作太大裂开,渗出血来:“你别过来!老周已经死在流沙里了,你还要执迷不悟吗?这盒子里根本没有金佛!” 男人显然不信,往前逼近两步,手指扣在扳机上:“少骗我!老周说过,沙眼下面藏着能让我发财的东西,你们肯定是想私吞!”
陈默悄悄将盒子塞给艾力,自己慢慢往后退,目光落在泉眼边缘的凸起石块上 —— 那是爷爷日记里画的 “流沙触发石”。他突然朝着男人大喊:“你要的金佛在那儿!” 手指指向男人身后的岩壁,趁对方转头的瞬间,猛地踩下凸起石块。
“哗啦 ——” 男人脚下的地面突然塌陷,流沙像活过来一样涌上来,瞬间没过他的膝盖。他惊恐地尖叫,手里的枪掉在地上,被流沙迅速吞没:“救我!我错了!” 可流沙根本不给机会,很快就漫到他的胸口,最后只留下一声绝望的呼喊,彻底消失在溶洞里。
溶洞里恢复了寂静,只有泉水的 “嘀嗒” 声。阿依古丽腿一软,陈默赶紧扶住她,发现她的脸色苍白:“是不是伤口疼?” 他蹲下来,小心翼翼地解开她胳膊上的纱布,伤口又渗了血,却还是强笑着摇头:“我没事,就是…… 想马叔了。”
陈默从背包里翻出最后一块干净纱布,重新帮她包扎,动作轻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我们出去以后,就把老周的账本交给警察,让马叔和爷爷的冤屈都洗清,好不好?” 阿依古丽点点头,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却带着释然 —— 爷爷的计划终于实现了,那些贪心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艾力拿着罗盘走过来,指针稳稳指向暗河入口:“暗河的水流很稳,应该能通到三十公里外的绿洲,那里有信号塔,我们能联系救援。” 帕提古丽攥着那个木质盒子,眼神坚定:“我要把爷爷的故事告诉更多人,让大家知道,沙漠里不只有危险,还有爷爷这样的好人。”
陈默扶着阿依古丽往暗河走,溶洞顶部的光纹渐渐暗了下去,仿佛爷爷的目光在默默注视着他们。走到暗河入口时,阿依古丽突然停下,回头看向泉眼:“陈默哥,你说爷爷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们会来这里?”
陈默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泉眼的水面泛着微光,像是爷爷在点头。他握紧阿依古丽的手,轻声说:“他一直都在,用他的方式,守护着每一个迷路的人。”
暗河的水流轻轻裹着他们的脚踝,冰凉却温柔。艾力举着罗盘在前面引路,帕提古丽哼起了阿依古丽爷爷教的胡杨歌,歌声顺着水流飘向远方。陈默看着身边的阿依古丽,她的眼睛里映着水光,像夜空里的胡杨星 —— 他突然明白,这场沙漠之旅,从来不是为了找什么宝贝,而是为了遇见这些温暖的人,找回被遗忘的真相。
可就在暗河转过一个弯时,艾力突然停住脚步,罗盘的指针疯狂转动起来,指向暗河深处一片漆黑的水域:“不对…… 这里的水流方向变了,而且……” 他的声音顿了顿,压低声音,“我好像听见,前面有船桨的声音。”
陈默立刻将阿依古丽护在身后,手摸向腰间的折叠铲 —— 他们以为摆脱了所有危险,却没想到,暗河深处,还有新的未知在等着他们。
9
船桨划水的声音越来越近,像钝刀在暗河的寂静里反复切割。陈默将阿依古丽往身后又护了护,指尖触到她冰凉的手背 —— 她正攥着爷爷的胡杨荷包,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艾力关掉手机屏幕,只剩青铜罗盘的指针在黑暗里泛着微弱的光,疯狂地左右晃动,像是在抗拒某种未知的引力。
“别出声。” 陈默的声音压得极低,贴着阿依古丽的耳朵,温热的气息让她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他摸出折叠铲,将铲刃展开,金属在黑暗里泛着冷光。帕提古丽把木质盒子抱在怀里,往艾力身边缩了缩,暗河的水流顺着脚踝往上漫,冰凉的触感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船桨声停了。
黑暗中,突然亮起一点昏黄的光 —— 是马灯。灯光从暗河深处飘过来,越来越近,渐渐照出一艘木质小船的轮廓。船身刻满了胡杨纹路,和阿依古丽荷包上的图案如出一辙,船头站着个穿粗布短褂的老人,手里握着根胡杨木桨,左胸别着个铜制的胡杨哨,和马叔之前的那只一模一样。
“是‘胡杨渡者’!” 艾力突然低呼,声音里带着惊喜,“师傅的日记里写过,暗河有渡者守护,是他当年的老朋友!”
老人听到声音,将马灯举高些,灯光扫过陈默几人,最后落在阿依古丽手里的荷包上。他的目光软了下来,开口时声音带着暗河水汽的沙哑:“木合塔尔的孙女?”
阿依古丽猛地抬头,眼泪又涌了上来:“您…… 您认识我爷爷?”
“我叫艾拜杜拉,当年和你爷爷、马合木提(马叔)一起守过这暗河。” 老人撑着木桨将船划过来,船身轻轻撞在暗河岸边,“马合木提刚才吹了三声铜哨,是求救信号 —— 我知道你们带着证据,快上船,后面还有人追。”
“还有人?” 陈默皱起眉,扶着阿依古丽上船时,注意到老人的船尾堆着几个油桶,桶身印着模糊的 “科考队” 字样,“是老周的同伙?”
艾拜杜拉摇了摇头,将马灯挂在船桅上:“比老周的人更麻烦。老周当年走私的古董里,有件‘胡杨玉符’,能定位沙眼的位置,他死后,玉符被一群盗墓的人捡走了,他们也在找你们手里的账本 —— 那是能定他们罪的证据。”
阿依古丽坐在船板上,将爷爷的日记摊开在马灯旁:“爷爷的日记里没提过玉符……” 艾拜杜拉凑过来看,手指在日记的某一页停顿 —— 那页画着个玉符的轮廓,旁边写着 “玉符藏于胡杨枯心”,字迹被水渍晕开了大半。
“你爷爷是故意没写全。” 艾拜杜拉叹了口气,将船桨往暗河深处划去,“他怕玉符的秘密被坏人知道,特意把玉符藏在沙漠边缘的一棵枯胡杨里 —— 那棵树的树干是空的,只有我们这些老渡者知道位置。”
陈默坐在阿依古丽身边,帮她把被水流打湿的裙摆往上撩了撩,避免被船板上的木刺勾到:“您知道暗河通往的绿洲有信号塔吗?我们需要联系警察,把账本交上去。”
“绿洲有信号塔,但最近被那群盗墓的人占了。” 艾拜杜拉的船桨在水里划了个圈,小船转进一条更窄的支流,“不过我知道有条小路,能绕到绿洲后面的牧民家,那里能打电话。”
小船在暗河里穿行,马灯的光映着船身的胡杨纹路,像把星星钉在了木头上。阿依古丽靠在陈默的肩膀上,听着船桨划水的声音,突然轻声说:“爷爷肯定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从我们出发,到遇见马叔,再到您来接我们……”
陈默摸了摸她的头发,指尖蹭过她辫子上的银铃,轻轻晃了晃,叮当声在暗河里散开:“他一直都在守护你,就像这暗河的渡者,从来没离开过。”
艾拜杜拉看着他们,嘴角露出抹笑,从怀里掏出块烤馕,递给帕提古丽:“吃点吧,到牧民家还有两个小时。” 帕提古丽接过馕,掰了块递给阿依古丽,又给陈默和艾力分了些 —— 烤馕还带着余温,混着胡麻油的香气,驱散了暗河的寒意。
就在小船转过一道弯时,远处突然传来 “轰隆” 一声 —— 是爆炸声!艾拜杜拉的脸色变了,将马灯吹灭:“是盗墓的人在炸暗河通道!他们想逼我们往绿洲方向走!”
暗河的水流突然变得湍急,小船开始剧烈晃动。陈默赶紧抓住船舷,将阿依古丽紧紧护在怀里:“您知道其他出口吗?”
“有个应急通道,在前面的石缝里,但只能容一个人爬过去!” 艾拜杜拉用力撑着船桨,将小船往石缝的方向划,“你们先过去,我来挡他们!”
“不行!” 阿依古丽抓住艾拜杜拉的胳膊,“您是爷爷的朋友,我们不能让您冒险!” 艾拜杜拉拍了拍她的手,从怀里掏出个胡杨木雕,塞进她手里:“拿着这个,到了牧民家,交给主人库尔班,他会帮你们联系警察。这是你爷爷当年给我的信物,他说,总有一天,他的孙女会带着胡杨的念想来找我。”
小船终于停在石缝前。石缝窄得只能侧着身子过,艾力先爬进去,在里面喊:“里面能走!快!” 帕提古丽抱着木质盒子爬进去后,陈默扶着阿依古丽站在石缝口,回头看向艾拜杜拉:“您一定要跟上来!”
艾拜杜拉笑着点头,将船桨往暗河中央一插:“放心,我在这暗河活了几十年,没那么容易出事。” 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铜哨,吹了一声长音 —— 暗河深处传来回应的哨声,是其他渡者的信号。
阿依古丽最后看了眼艾拜杜拉,攥紧手里的胡杨木雕,跟着陈默爬进石缝。石缝里的通道狭窄又潮湿,艾力在前面用罗盘指路,帕提古丽的手机又打开了屏幕,微弱的光映着岩壁上的刻字 —— 是 “渡善不渡恶”,和泉眼边的字迹一模一样。
“前面有光!” 艾力突然喊。几人加快脚步,爬出石缝时,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 —— 是绿洲的方向!远处的绿洲隐约能看到牧民家的毡房,可就在这时,帕提古丽突然指着远处:“你们看!毡房那边有车灯!”
陈默顺着她指的方向看 —— 三辆越野车停在牧民家的毡房前,车灯亮着,正是之前跟踪他们的改装车!艾拜杜拉说的盗墓者,已经先一步到了绿洲。
阿依古丽攥紧陈默的手,声音却很坚定:“陈默哥,我们不能退,爷爷的证据不能落在他们手里。” 陈默点头,摸出折叠铲:“艾力,你带着帕提古丽找地方躲起来,我和古丽去引开他们,趁机联系警察。”
“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去!” 阿依古丽抓住他的胳膊,眼神里没有丝毫退缩,“爷爷的事,我想和你一起面对。” 陈默看着她的眼睛,里面映着绿洲的星光,像两簇永不熄灭的火。他握紧她的手,转身朝着毡房的方向走去:“好,我们一起。”
远处的车灯突然朝他们的方向转过来,光柱像两束追魂的光。暗河的水流声还在耳边回响,艾拜杜拉的铜哨声隐约传来,陈默知道,这场关于沙漠秘密的守护,还没结束。
10
车灯的光柱扫过沙丘时,陈默拉着阿依古丽猛地蹲下身,躲进一片半人高的骆驼刺丛里。沙粒被夜风卷着打在脸上,阿依古丽攥着胡杨木雕的手沁出冷汗,木雕上的纹路硌着掌心,却让她莫名安心 —— 那是爷爷和艾拜杜拉的约定,是能带来希望的信物。
“他们下来三个人,都拿着手电筒。” 陈默贴着她的耳朵低语,目光紧盯着毡房方向。盗墓者的脚步声踩在沙地上,“沙沙” 声越来越近,其中一个人的声音粗哑:“刚才明明看到两个人影,怎么不见了?” 另一个人哼了声:“肯定躲起来了,找到他们,账本和玉符的线索就都有了!”
阿依古丽的心跳骤然加快 —— 他们竟然还在找胡杨玉符!她想起爷爷日记里 “玉符藏于胡杨枯心” 的字迹,突然意识到,艾拜杜拉说的那棵枯胡杨,说不定就在绿洲附近。
“我有办法。” 阿依古丽突然转头看向陈默,眼神亮得惊人,“爷爷教过我,沙漠里的骆驼刺能引火,我们可以烧着旁边的干草,让烟把他们引去相反方向。” 陈默看着她坚定的眼神,想起初见时她躲在餐馆门口攥着荷包的模样,心里泛起一阵暖意 —— 这个曾经胆怯的姑娘,早已在这场冒险里长出了铠甲。
他从背包里翻出打火机,又扯了几根干燥的骆驼刺:“你待在这里别动,我去点火,要是有危险,就往艾力躲的方向跑。” 阿依古丽却拉住他的手腕,从荷包里掏出那枚铜制手鼓:“我跟你一起去,手鼓的声音能帮你吸引他们的注意。” 陈默还想拒绝,阿依古丽已经先一步站起来,轻轻敲了敲手鼓,“咚” 的一声闷响在夜里散开,正好盖过远处的脚步声。
两人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绕到毡房西侧的干草堆旁。陈默点燃骆驼刺,火苗 “噌” 地窜起来,干草遇火即燃,浓烟很快裹着火星往夜空飘去。阿依古丽握着鼓槌,有节奏地敲着手鼓,铜鼓的声响混着烟火的噼啪声,像极了沙漠里的求救信号。
“那边有烟!” 盗墓者的声音传来,光柱立刻转向火堆方向。陈默拉着阿依古丽往相反方向跑,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 是个埋在沙里的胡杨木牌,上面刻着 “库尔班” 三个字,正是艾拜杜拉说的牧民名字。
“库尔班的毡房应该在这附近!” 阿依古丽蹲下身,用手扒开沙粒,木牌下面露出半截毡房的羊毛 —— 原来牧民为了躲避风沙,把毡房的下半部分埋进了沙里。陈默刚想掀开毡房的门帘,里面突然传来轻微的响动,他立刻按住阿依古丽的肩膀,示意她别出声。
门帘被轻轻掀开一条缝,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人探出头,看到阿依古丽手里的胡杨木雕,眼睛突然红了:“这是艾拜杜拉的木雕!你们是…… 木合塔尔的孙女?” 正是库尔班。他赶紧把两人拉进毡房,压低声音:“盗墓的人把我的手机收走了,还逼我说出暗河的出口,我没敢说。”
毡房里黑漆漆的,库尔班摸出个藏在羊粪堆里的旧手机:“这是我藏起来的,还有一格电,能打紧急电话。” 阿依古丽刚要接过手机,毡房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有人用脚踹着门:“库尔班!出来!看到两个人影跑过来没?”
库尔班脸色一变,把手机塞进陈默手里,又指了指毡房角落的地窖:“快躲进去!地窖通着后面的胡杨林,里面有我准备的水和馕!” 陈默拉着阿依古丽钻进地窖,地窖口的木板刚盖好,毡房的门就被踹开,盗墓者的吼声和翻找声立刻传了进来。
地窖里一片漆黑,只有木板的缝隙透进一点微光。阿依古丽靠在陈默怀里,听着上面的动静,声音带着后怕:“幸好找到库尔班了……” 陈默摸了摸她的头发,把手机递过去:“你先打电话报警,我来盯着上面的动静。”
阿依古丽接过手机,手指因为紧张有些发抖,拨号时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艾力和帕提古丽还在外面,我得让警察顺便去找他们!” 电话接通的瞬间,她的声音忍不住发颤,却清晰地报出了绿洲的位置,还有盗墓者的人数和车辆特征。
挂了电话,地窖上面的翻找声渐渐停了,有人骂骂咧咧地说:“肯定跑去胡杨林了,我们去那边找!” 脚步声远去后,陈默才慢慢掀开木板:“安全了,我们去胡杨林找艾力他们,顺便看看…… 能不能找到那棵藏着玉符的枯胡杨。”
阿依古丽跟着他爬出地窖,夜风吹过胡杨林,树叶 “沙沙” 作响,像爷爷在耳边低语。她突然停住脚步,指着不远处一棵格外粗壮的枯胡杨:“你看那棵!树干是空的,和爷爷日记里画的一样!”
两人跑过去,枯胡杨的树干上有个不规则的洞口,陈默掏出手机照明,里面果然放着个布包 —— 打开后,一枚青绿色的玉符躺在里面,玉符上刻着的胡杨纹路,和阿依古丽手鼓上的花纹完全吻合。“是胡杨玉符!” 阿依古丽激动地拿起玉符,玉符贴着掌心,带着一丝温润的凉意,“爷爷真的把它藏在这里了!”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艾力的喊声:“陈默哥!阿依古丽!我们在这里!” 两人回头,看到艾力和帕提古丽从另一棵胡杨后跑出来,帕提古丽怀里还紧紧抱着那个木质盒子,脸上满是焦急:“刚才盗墓者往这边来了,我们躲在树后面,没敢出来!”
陈默刚想说话,远处突然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 —— 是盗墓者又回来了!而且这次的声音,比之前多了好几辆!“不好,他们搬救兵了!” 陈默把玉符塞进阿依古丽的荷包,又将她护在身后,“我们往胡杨林深处跑,警察应该快到了!”
四人顺着胡杨林的小路往前跑,身后的车灯越来越近,盗墓者的喊叫声在夜里回荡。阿依古丽跑着跑着,突然感觉脚踝一疼,差点摔倒,陈默赶紧回身把她抱起来:“我背你!” 阿依古丽趴在他背上,胳膊紧紧搂着他的脖子,眼泪掉在他的肩膀上:“陈默哥,对不起,又拖累你了……”
“傻瓜,我们是一起的。” 陈默的声音带着喘息,却格外坚定,“再坚持一会儿,警察就来了。” 艾力和帕提古丽跟在后面,帕提古丽突然指着前方:“你们看!有警灯!是警察!”
众人抬头望去,远处的沙丘后,红蓝交替的警灯越来越近,警笛声划破夜空,像一道劈开黑暗的光。盗墓者的车突然停住,几个人跳下车,想往沙漠深处跑,却被赶来的警察团团围住。
陈默放下阿依古丽,扶着她站在胡杨树下,看着警察将盗墓者戴上手铐,心里终于松了口气。库尔班也跟着警察跑过来,手里拿着那个旧手机:“我跟警察说,你们是我的朋友,是来帮我抓坏人的!”
阿依古丽掏出怀里的胡杨玉符和木质盒子,递给带队的警察:“这是盗墓者要找的玉符,盒子里是他们走私古董的证据。” 警察接过东西,点了点头:“谢谢你们提供的线索,这些证据对我们很重要。”
夜风渐渐温柔,胡杨林里的星光透过树叶洒下来,落在四人身上。艾力靠在树干上,笑着说:“终于结束了,师傅和马叔的冤屈,终于能洗清了。” 帕提古丽攥着阿依古丽的手,眼里满是笑意:“以后我们可以常来这里,看看爷爷守护的沙漠,看看这棵藏着玉符的枯胡杨。”
阿依古丽抬头看向陈默,他正看着自己,眼神里的温柔像绿洲的泉水,能漫过心底的每一寸角落。她想起这场从沙漠开始的冒险,想起爷爷的守护、马叔的牺牲、艾拜杜拉的帮助,突然明白,最珍贵的从来不是玉符或账本,而是一路上并肩作战的人,是在黑暗里互相支撑的温暖。
可就在这时,陈默口袋里的对讲机突然响了 —— 是之前老周用过的那台,早就该没电了,此刻却传来一阵电流杂音,接着,一个陌生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诡异的笑意:“你们以为,找到玉符、抓住几个盗墓者,就结束了?老周的背后,还有更重要的东西等着我…… 下次见面,我们就在‘胡杨枯骨聚处’吧。”
杂音戛然而止,对讲机彻底没了声响。陈默和阿依古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警惕 —— 原来,老周和这群盗墓者,只是冰山一角,真正的危险,还藏在沙漠深处,藏在爷爷日记里那片未被提及的 “胡杨枯骨聚处”。
胡杨林的风又起了,树叶 “沙沙” 作响,像是在提醒他们:这场关于沙漠秘密的守护,远没有结束。
11
对讲机的杂音彻底消失后,胡杨林里的风仿佛都冷了几分。艾力攥着罗盘的手紧了紧,指针还在微微晃动,却再没指向明确的方向:“‘胡杨枯骨聚处’…… 师傅的日记里提过一次,说是在绿洲西北方向,以前是商队遇难的地方,堆满了胡杨枯木和白骨。”
帕提古丽往阿依古丽身边靠了靠,声音带着怯意:“我们还要去吗?盗墓者已经被抓了,那个幕后的人…… 会不会很危险?” 阿依古丽低头摸了摸荷包里的胡杨玉符,冰凉的玉面贴着掌心,突然想起爷爷日记里夹着的一张残页 —— 上面画着片密密麻麻的枯胡杨,中央画着个和沙眼相似的圆孔,旁边写着 “枯骨聚,机关启”,当时她以为是爷爷随手画的,现在想来,指的就是 “胡杨枯骨聚处”。
“要去。” 阿依古丽抬起头,眼神比刚才更坚定,“爷爷的日记里有线索,那个幕后的人要找的东西,肯定和爷爷当年的事有关。我们不能让他得逞,也不能让马叔和艾拜杜拉白白冒险。”
陈默看着她眼底的光,伸手轻轻拂去她发梢的沙粒:“我陪你去。但我们得先等警察处理完现场,准备好物资 —— 沙漠里的危险不止流沙和盗墓者,还有可能遇到沙尘暴,不能贸然行动。” 库尔班在一旁点头,拍了拍胸脯:“我跟你们一起去!那片枯骨聚处我年轻时去过一次,知道哪条路能避开流沙区,还能给你们带新鲜的馕和水。”
警察处理完盗墓者的事,已经是凌晨。库尔班从毡房里翻出个帆布背包,里面装着压缩饼干、馕、羊皮水囊,还有几包治中暑的草药:“这草药是用胡杨叶子和骆驼刺熬的,泡水喝能防中暑。” 艾力则把罗盘仔细校准,又从警察那里借了个卫星电话:“万一遇到危险,能联系救援。”
出发时,天刚蒙蒙亮,沙漠被染成淡紫色。陈默开着修好的陆地巡洋舰,阿依古丽坐在副驾,手里捧着爷爷的日记,一页页翻找关于枯骨聚处的线索。翻到最后几页时,她突然停住 —— 日记的纸页边缘有个不起眼的折痕,展开后,里面夹着张极小的羊皮地图,上面用红笔标注着枯骨聚处的路线,还在某个位置画了个小太阳,旁边写着 “巳时过,影指门”。
“爷爷早就料到有人会找枯骨聚处!” 阿依古丽激动地把地图递给陈默,“‘巳时过,影指门’—— 应该是说巳时过后,太阳的影子会指向机关的门!” 陈默接过地图,指尖蹭过羊皮上粗糙的纹路,心里泛起一阵暖意 —— 木合塔尔先生用一生的时间布下守护的网,连最细微的线索都为他们留好了。
车开了三个小时,远处的沙丘后渐渐露出一片灰黄色的轮廓 —— 是胡杨枯骨聚处。走近了才发现,这里的枯胡杨长得格外密集,树干扭曲着指向天空,像无数只伸向云端的手,地面上散落着动物和人类的白骨,有的嵌在沙里,有的挂在枯树枝上,风一吹,白骨碰撞着发出 “咔嗒” 的声响,让人头皮发麻。
“停车!前面是流沙区!” 库尔班突然喊。陈默赶紧踩刹车,下车查看 —— 前方的沙地泛着不正常的灰白色,表面结着层薄壳,正是艾力说过的 “死亡流沙”,只要踩上去,瞬间就会被吞没。
艾力拿出罗盘,对照着羊皮地图:“师傅的地图上标着,流沙区旁边有个‘胡杨标记’,找到标记就能绕过去。” 几人顺着流沙区的边缘走,阿依古丽突然指着一棵格外粗壮的枯胡杨:“你看那棵!树干上有个刻出来的胡杨图案!”
那棵枯胡杨的树干上,刻着的胡杨图案和阿依古丽荷包上的一模一样,图案下方有个窄窄的通道,刚好能容一个人通过。“是这里!” 陈默扶着阿依古丽走进通道,通道两侧的枯胡杨树干上,刻满了和日记里一样的花纹,像是在指引他们前进的方向。
走了大约十分钟,通道突然开阔起来 —— 中央是一片圆形的空地,空地上堆着厚厚的白骨,白骨中央立着块黑色的石碑,石碑上刻着一行古维吾尔语,下面用汉语注着:“入此门者,弃贪弃恶,方得生路。” 石碑的正中央,有个和胡杨玉符形状一样的凹槽。
“巳时快到了。” 陈默看了眼手表,指针指向十点半,“阿依古丽,把玉符拿出来试试。” 阿依古丽掏出玉符,轻轻嵌入凹槽 ——“咔嗒” 一声,石碑缓缓向侧面移动,露出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里传来 “哗啦啦” 的声音,像是水流,又像是什么东西在转动。
艾力举着手机照明,往洞口里看了一眼:“里面有台阶!好像是个地下通道!” 帕提古丽抱着木质盒子,有些犹豫:“我们真的要进去吗?里面会不会有陷阱?” 库尔班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爷爷的标记不会骗我们,而且有陈默和艾力在,肯定能安全出来。”
陈默第一个走进洞口,台阶是用胡杨木做的,踩上去发出 “吱呀” 的声响。阿依古丽跟在他后面,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洞里的空气带着股潮湿的土腥味,墙壁上刻着的图案渐渐清晰 —— 是爷爷日记里画过的 “沙眼机关图”,还有一些从未见过的符号,像是在记录某个古老的传说。
走到底部,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圆形的石室,石室中央有个石桌,石桌上放着个青铜盒子,盒子上刻着的花纹和胡杨玉符、手鼓上的完全吻合。陈默刚想伸手去拿,阿依古丽突然拉住他:“等等!爷爷的日记里写过,‘青铜盒前,影随光动’—— 你看石室的顶部!”
众人抬头看去,石室顶部有个小孔,阳光正透过小孔照在石桌上,形成一道细长的光斑。随着时间推移,光斑慢慢移动,最终落在青铜盒的某个位置。“是这里!” 陈默按照光斑的位置,轻轻按了下青铜盒上的花纹 —— 盒子 “啪” 地弹开,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卷泛黄的羊皮卷和一枚青铜钥匙。
阿依古丽展开羊皮卷,上面是爷爷的字迹:“枯骨聚处藏的不是宝贝,是‘沙下古城’的地图。沙下古城是汉代的一座驿站,里面藏着当年戍边将士留下的文书,记录着丝绸之路的贸易路线,也记录着某些人走私古董的罪证。老周背后的人,要找的就是这份文书,他们想毁掉罪证,继续走私。青铜钥匙是打开古城主墓室的钥匙,也是启动自毁机关的钥匙 —— 若遇恶人,便启动机关,让古城永远沉睡在沙下。”
“原来如此!” 艾力恍然大悟,“那个幕后的人怕罪证曝光,所以才一直追着我们!” 帕提古丽攥紧羊皮卷:“我们得把这份地图交给警察,不能让他们毁掉罪证!”
就在这时,洞口突然传来脚步声,一个陌生的声音在石室门口响起,带着冰冷的笑意:“把羊皮卷和钥匙交出来,我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些。” 众人回头,看到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站在洞口,手里拿着一把手枪,枪口正对着陈默和阿依古丽。
“是你!对讲机里的声音!” 阿依古丽认出了这个声音,心里一紧。男人冷笑一声,往前走了两步:“木合塔尔当年毁了我的生意,现在他的孙女又想坏我的事 —— 今天,你们都得死在这里。”
陈默将阿依古丽护在身后,手悄悄摸向腰间的折叠铲:“你以为杀了我们,就能拿到地图和钥匙?警察已经知道沙下古城的事,很快就会来这里!” 男人却毫不在意:“等他们来的时候,我早就拿到文书,毁掉罪证了。现在,把东西交出来!”
他刚想扣动扳机,洞口突然传来艾拜杜拉的声音:“住手!” 男人回头,看到艾拜杜拉带着几个穿着粗布短褂的人站在洞口,手里拿着胡杨木做的长矛:“我们是暗河的渡者,守护沙下古城是我们的责任!你休想伤害他们!”
男人的脸色变了,刚想开枪,陈默突然扑过去,用折叠铲打掉他手里的枪。阿依古丽趁机捡起青铜钥匙,按照爷爷羊皮卷上的指示,将钥匙插进石室墙壁的钥匙孔里 ——“轰隆” 一声,石室开始剧烈晃动,墙壁上的石块纷纷掉落,地面出现一道道裂缝。
“不好!机关启动了!” 艾力大喊,“我们快出去!” 众人赶紧往洞口跑,男人想跟上来,却被掉落的石块砸中了腿,惨叫着摔在地上,被渐渐蔓延的流沙吞没。
跑出洞口时,石碑已经重新合上,枯骨聚处的地面还在微微晃动。库尔班指着远处的沙丘:“警察来了!” 众人抬头,看到警车的警灯在沙丘后闪烁,越来越近。
阿依古丽握着羊皮卷,靠在陈默身边,看着渐渐平静的沙漠,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 爷爷的心愿终于实现了,沙下古城的秘密被守护住了,那些走私古董的罪证,再也不会被毁掉。
陈默摸了摸她的头发,轻声说:“都结束了。” 阿依古丽抬头看向他,眼里映着警灯的光,像两颗明亮的星星:“嗯,都结束了。以后,我们可以常来看看沙漠,看看爷爷守护的这片土地。”
艾力和帕提古丽相视一笑,库尔班和艾拜杜拉站在一旁,看着远处的警灯,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沙漠的风轻轻吹过,枯胡杨的叶子 “沙沙” 作响,像是爷爷在轻声回应,又像是在祝福这些守护正义的人,永远平安。
可就在警车靠近时,陈默口袋里的卫星电话突然响了,是警察打来的:“陈默,我们在盗墓者的车里发现了一份文件,上面写着‘沙下古城还有第二个入口’,而且…… 还有一群人正在往枯骨聚处赶!”
陈默的脸色瞬间变了,阿依古丽也握紧了他的手 —— 原来,那个男人只是幕后黑手派来的先头部队,真正的危险,还在后面。
沙漠的风又起了,远处的沙丘上,出现了一群模糊的身影,正朝着枯骨聚处的方向赶来。这场关于守护的战斗,还没有真正结束。
12
卫星电话里的声音还没消散,陈默握着电话的手已经攥得发白。阿依古丽凑过来,能清晰看到他指节上的青筋 —— 刚才石室里的惊险还没完全褪去,新的威胁又像流沙般涌来。远处沙丘上的人影越来越近,风卷着沙粒吹过,能隐约听到他们呼喊的声音,粗哑又急促,显然是带着备而来。
“第二个入口……” 库尔班突然拍了下大腿,粗糙的手掌在沙地上划出个圈,“我年轻时跟商队走夜路,听老向导说过,枯骨聚处的西北方向有片‘胡杨坟’,那里的枯树都是横躺着的,像故意摆出来的路标,下面藏着个石门,说是能通到地下 —— 会不会就是第二个入口?”
艾力赶紧掏出罗盘,指针疯狂转动后,突然死死指向西北方向,和库尔班说的 “胡杨坟” 位置完全吻合:“师傅的日记里夹过一张碎纸,写着‘双门守,一明一暗’,现在想来,明门是石碑后的通道,暗门就是胡杨坟下的石门!”
陈默抬头看了眼越来越近的人影,又低头看向阿依古丽:“我们分两组行动。艾力,你和帕提古丽带着羊皮卷和青铜钥匙,去跟赶来的警察汇合,把第二个入口的位置告诉他们,让他们从外围包抄。我、阿依古丽和库尔班、艾拜杜拉先去胡杨坟,尽量拖延他们,不让他们打开石门。”
“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去!” 帕提古丽突然攥紧怀里的木质盒子,眼神比之前坚定了许多,“羊皮卷我已经记熟了,钥匙可以交给艾力,我能帮你们看着周围的动静 —— 之前在暗河,我就没帮上什么忙,这次我想试试。”
艾力也点头:“帕提古丽说得对,她心细,能注意到我们忽略的细节。不如我去联系警察,你们四个去胡杨坟,人多也能多份照应。” 陈默犹豫了一下,看着众人坚定的眼神,最终点了头:“好,就这么定。艾力,你路上小心,保持卫星电话畅通。”
艾力转身往警察来的方向跑,身影很快消失在枯胡杨之间。陈默扶着阿依古丽,跟着库尔班往西北方向走,艾拜杜拉手里握着根磨得光滑的胡杨木杖,时不时拨开挡路的枯树枝:“这胡杨坟以前是个商队的埋骨地,据说当年商队遇到沙尘暴,整队人都没走出来,后来风沙把尸体埋了,只留下横七竖八的枯胡杨,看着像座坟,所以叫‘胡杨坟’。”
走了大约二十分钟,眼前的景象突然变了 —— 成片的枯胡杨横躺在沙地上,树干交错着,像一道天然的屏障,阳光透过枝干的缝隙洒下来,在沙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无数个扭曲的手印。库尔班指着最中间的一棵枯胡杨:“你看那棵!树干下面的沙地颜色不一样,应该就是石门的位置!”
陈默刚想走过去,阿依古丽突然拉住他,从荷包里掏出爷爷的日记,快速翻到最后一页 —— 纸页背面用淡墨画着个简易的图案:横躺的胡杨下,刻着个和玉符形状相同的凹槽,旁边写着 “玉符触,石门开,恶者入,风沙埋”。“爷爷早就知道暗门的位置!还设了机关!” 她激动地举起胡杨玉符,“只要用玉符触碰凹槽,石门就能打开,但如果是心怀恶意的人……”
话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 “轰隆” 一声 —— 是炸药的声音!沙丘上的人影已经到了胡杨坟边缘,几个男人手里拿着铁锹和炸药包,正对着横躺的枯胡杨猛砸:“快!找到石门,把里面的文物挖出来!”
“他们是想盗走古城里的文物!” 艾拜杜拉握紧木杖,声音里满是愤怒,“沙下古城里的文书和文物是国家的,绝不能让他们带走!” 库尔班从怀里掏出个火折子,晃了晃:“我带了些干草,能烧着枯树枝,挡住他们的路!”
陈默点点头,快速制定计划:“库尔班,你和艾拜杜拉去烧干草,制造烟幕,拖延他们。我和阿依古丽去石门那里,用玉符启动机关,看看能不能锁死石门。” 他扶着阿依古丽往中间的枯胡杨跑,身后很快传来干草燃烧的噼啪声,浓烟裹着火星往天空飘,暂时挡住了盗墓者的视线。
跑到枯胡杨下,陈默蹲下身,用手扒开沙粒 —— 果然,树干下方的沙地里藏着个石门,石门中央有个和胡杨玉符完全吻合的凹槽。阿依古丽掏出玉符,刚想往凹槽里放,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住手!把玉符放下!”
是那群盗墓者!他们绕过烟幕,冲了过来,为首的男人手里拿着把猎枪,枪口对着陈默和阿依古丽:“我劝你们别多管闲事,这沙下古城里的宝贝,不是你们能碰的!” 陈默将阿依古丽护在身后,手悄悄摸向腰间的折叠铲:“文物是国家的,你们这是盗墓,是犯罪!”
“犯罪?” 男人冷笑一声,往前走了两步,“等我们拿到宝贝,早就离开这里了,谁能找到我们?” 他刚想扣动扳机,突然传来一阵 “哗啦啦” 的声音 —— 是艾拜杜拉带着几个渡者赶了过来,手里拿着胡杨木做的长矛,将盗墓者团团围住:“你们今天走不了了!警察很快就到!”
男人的脸色变了,突然抓起身边的一个小弟,推到前面当挡箭牌:“别过来!不然我杀了他!” 阿依古丽趁机将玉符插进凹槽 ——“咔嗒” 一声,石门突然震动起来,从缝隙里涌出一股冷风,带着股古老的尘土味。紧接着,石门上突然弹出几道铁栏,将石门牢牢锁住,像是一道坚固的屏障。
“怎么回事?!” 男人惊恐地看着锁住的石门,又看向阿依古丽,“你做了什么?!” 阿依古丽站直身体,眼神坚定:“我爷爷早就设好了机关,心怀恶意的人,永远也打不开这扇门。你们想盗走文物,绝不可能!”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警笛声 —— 是艾力带着警察赶来了!盗墓者们慌了神,想往沙漠深处跑,却被警察和渡者们团团围住,一个个被戴上手铐,押上警车。男人被押走时,还不甘心地回头看向石门:“你们别得意!还有人会来的!沙下古城的秘密,早晚有人会揭开!”
陈默看着被押走的盗墓者,终于松了口气。阿依古丽靠在他身边,看着锁住的石门,轻声说:“爷爷的心愿,终于完成了。” 陈默摸了摸她的头发,声音温柔:“嗯,他肯定在看着我们,为我们骄傲。”
库尔班和艾拜杜拉站在一旁,看着锁住的石门,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警察过来检查石门,对陈默几人说:“我们会在这里安排人手看守,再联系文物局的专家,对沙下古城进行保护性挖掘,不会让文物受到损坏。”
夕阳西下,沙漠被染成金红色。陈默牵着阿依古丽的手,走在枯胡杨之间,风轻轻吹过,带着股温暖的气息。帕提古丽拿着爷爷的日记,轻声念着上面的话:“沙漠不是吞噬生命的恶魔,而是守护秘密的使者。只要心怀善意,就能找到回家的路。”
艾力走过来,拍了拍陈默的肩膀:“以后我们可以常来这里,看看沙下古城的挖掘进度,看看爷爷守护的这片土地。” 陈默点点头,看向远处的沙丘 —— 那里,胡杨林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像爷爷伸出的手臂,守护着这片沙漠,守护着这里的每一个人。
可就在众人准备离开时,阿依古丽突然停住脚步,摸了摸荷包里的胡杨玉符 —— 玉符不知何时变得滚烫,像是在呼应着什么。她抬头看向沙下古城的方向,心里突然有种莫名的预感:爷爷留下的秘密,可能不止这些。沙下古城里,或许还藏着更重要的东西,等着他们去发现。
沙漠的风又起了,带着股神秘的气息,仿佛在诉说着沙下古城的古老传说。陈默注意到阿依古丽的异样,握住她的手:“怎么了?” 阿依古丽摇摇头,却握紧了他的手:“没什么,只是觉得…… 这场守护,或许才刚刚开始。”
夕阳渐渐落下,沙丘上的影子越来越长。沙下古城的石门静静矗立在那里,像是在等待着什么。而陈默和阿依古丽知道,无论未来还有多少挑战,他们都会一起面对,守护好爷爷留下的秘密,守护好这片充满故事的沙漠。
失途沙海:未接的卫星信号(后记)
数月后的深秋,沙漠迎来了一年中最温和的时节。沙粒褪去了盛夏的灼热,被晨光染成浅金色,胡杨林的叶子虽已枯黄,却仍倔强地立在沙丘间,像一群守护着秘密的老者。
陈默开着车,沿着熟悉的路线往胡杨坟方向走。副驾上的阿依古丽正低头摩挲着那个胡杨荷包,荷包上的破洞已经被她用宝蓝色绣线补好,新绣的胡杨枝桠顺着旧纹路蔓延,和爷爷当年的针脚温柔地叠在一起。“你说今天能看到专家们打开主墓室吗?” 她抬头问,眼里闪着期待的光。
陈默笑着点头,伸手拂去她发梢沾着的细沙:“艾力昨天打电话说,主墓室的石门已经清理干净了,就等今天的仪式 —— 他们特意留了位置给我们。”
车开到挖掘现场时,警戒线外已经围了些人。库尔班坐在一棵枯胡杨下,正给几个年轻渡者讲当年的故事,手里还攥着那个旧火折子;艾力穿着文物局发的橙色马甲,正和专家们核对图纸,胸前别着的胡杨木雕(艾拜杜拉送的)在阳光下泛着光;帕提古丽站在临时搭建的帐篷旁,手里捧着本装订好的册子,是她把爷爷的日记整理后打印的,封面上印着铜制手鼓的图案。
“陈默哥!阿依古丽姐!” 帕提古丽看到他们,快步跑过来,把册子递过去,“这是爷爷日记的完整版,我加了注释,里面还有马叔和艾拜杜拉叔的故事,专家说可以放在未来的沙漠博物馆里。”
阿依古丽接过册子,指尖抚过封面,突然摸到荷包里的胡杨玉符 —— 玉符又微微发烫,比上次更温和,像是在呼应远处主墓室的方向。“它好像知道我们来了。” 她轻声说,把玉符拿出来,阳光透过玉面,在沙地上投出细碎的胡杨纹路,正好和挖掘现场立着的 “沙下古城保护碑” 上的图案重合。
上午十点,主墓室的石门缓缓打开。专家们带着设备走进去,陈默和阿依古丽跟在后面,鼻腔里满是古老的尘土味。墓室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一盏青铜灯,灯壁上刻满了胡杨花纹,和阿依古丽的手鼓、玉符上的图案如出一辙;石台旁的木箱里,整齐叠放着泛黄的文书,是汉代戍边将士留下的,上面记载着丝绸之路的商道变迁,还有对 “胡杨守护者” 的赞颂 —— 专家说,这可能是最早关于沙漠向导的文字记录。
“看这里!” 艾力突然指着青铜灯的底座,上面刻着一行小字:“守此城,护此道,直至胡杨枯。” 阿依古丽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 —— 这像极了爷爷日记里的笔迹,或许在千年前,就有无数个 “木合塔尔”,用一生守护着这片沙漠和它的秘密。
离开墓室时,夕阳已经西斜。库尔班邀请大家去他的毡房吃晚饭,毡房里飘着羊肉抓饭的香气,艾拜杜拉带来了自己酿的桑葚酒,酒杯是用胡杨木做的,刻着小小的 “渡” 字。
“现在每天都有游客来沙漠,我带他们看胡杨林,讲沙下古城的故事,告诉他们马叔和木合塔尔的事。” 艾力喝了口酒,眼神明亮,“我终于成了像师傅一样的向导,不只是带路,还带他们懂沙漠。”
帕提古丽也说:“出版社已经联系我了,想把爷爷的日记正式出版,书名就叫《胡杨手鼓》,让更多人知道沙漠里的善意。”
陈默看着身边的阿依古丽,她正和库尔班说着话,银铃在辫子上轻轻晃,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鲜活,却多了几分从容。他想起初遇时在餐馆门口,她攥着荷包躲在张启洲身后的模样;想起沙漠里她挡在自己身前,用胳膊挡住匕首的瞬间;想起暗河里她靠在自己肩头,轻声哼着胡杨歌的夜晚 —— 这场始于 “失途” 的冒险,最终成了彼此生命里最珍贵的 “归途”。
夜深时,他们走出毡房。沙漠的夜空缀满了星星,最亮的那颗 “胡杨星” 依旧挂在东边,像爷爷的目光,温柔地落在他们身上。阿依古丽靠在陈默怀里,手里握着胡杨玉符,玉符的温度渐渐和体温融合。
“你说,爷爷会觉得我们做得好吗?” 她轻声问。
陈默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看向远处的沙下古城 —— 那里还亮着灯,专家们在连夜整理文物,守护的故事仍在继续。“他会的。” 他说,“因为我们守住了他想守的,也记住了他想让我们记住的 —— 沙漠从不是吞噬生命的地方,是藏着温暖与初心的家园。”
风又吹过胡杨林,叶子 “沙沙” 作响,像是千年前的戍边将士在应和,像是马叔在笑,像是爷爷在轻声说 “回家了”。陈默握紧阿依古丽的手,知道他们还会回到这片沙漠,看每一次日出日落,看古城的文物被好好珍藏,看胡杨的纹路在时光里,永远清晰。
那些未接的卫星信号,最终都化作了心与心的呼应;那些失途的时刻,最终都成了找到彼此、找到初心的开始。这便是沙漠的馈赠 —— 用一场冒险,让我们读懂守护的意义,也读懂,最珍贵的永远不是藏在地下的宝贝,而是陪我们走过风沙的人,和永远滚烫的初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