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槐木藏灯瀑布秘
回村时已近午夜,村口老槐树下挂着两盏马灯,是王婶和几个村民特意挂的,昏黄的光在夜色里晃着,像两只暖融融的眼睛。受伤的村民被安置在祠堂偏房,陈九真正用艾草煮的水给他们擦拭皮肤,青紫色的印记碰到艾草水,竟慢慢淡了些。
“多亏了你带的艾草。” 陈九真拧干布巾,递给林砚秋,“这些黑雾里裹着怨灵的戾气,艾草能暂时压一压,但要根治,还得等找齐副灯,用引魂灯的光彻底净化。”
林砚秋接过布巾,给最年轻的村民小宇擦胳膊。小宇刚满十六,地窖塌陷时被黑雾扫到了肩膀,此刻正闭着眼嘟囔:“别抓我…… 灯灭了…… 将军的剑……”
“他在说什么?” 林砚秋停下动作,小宇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像是在做噩梦。
“是幻觉。” 陈九真叹了口气,“被黑雾碰过的人,会看到怨灵残留的记忆。小宇说的‘将军的剑’,可能是慕容将军生前用的佩剑,当年盗墓贼没找到,说不定还在墓里。”
林砚秋心里一动,想起墓门裂缝里那半截青铜剑 —— 难道不是完整的佩剑?他刚想追问,阿明从外面跑进来,手里攥着个油纸包:“砚秋哥,祖宅西厢房的暗格我找到了!里面除了血瓶,还有个木盒子!”
两人快步往祖宅赶,夜风吹过祖宅荒草,发出 “沙沙” 的响,像是有人在耳边低语。西厢房的灯被阿明点了盏煤油灯,昏黄的光映着墙上的蛛网,老式衣柜的暗格敞开着,里面放着个黑陶血瓶,瓶身上刻着 “守灯人林守义”,旁边的木盒是梨花木做的,和祠堂供桌同个材质。
林砚秋拿起血瓶,入手微凉,瓶塞是软木做的,还带着淡淡的松脂味 —— 是父亲生前常用的封口方式。他打开木盒,里面铺着暗红色的绒布,放着本线装日记,封面上写着 “林世安手记”,是太爷爷的名字。
“太爷爷的日记?” 阿明凑过来,看着日记里泛黄的纸页,“上面写了什么?”
林砚秋翻开第一页,字迹比 “林家守灯录” 更潦草,带着些仓促:“民国二十三年秋,慕容将军墓被盗,其女慕容雪殉葬,吾与雪有约,护其魂归故里,故接守灯之责。七盏副灯,分守阴阳,槐木藏丁,瀑布藏戊,丁灯需以槐叶汁养,戊灯需以瀑布泉润,缺一不可。”
“槐叶汁?瀑布泉?” 阿明挠了挠头,“我们找丁灯的时候,是不是得带槐叶汁?”
林砚秋往后翻,日记里夹着片干枯的槐叶,叶片上还沾着点青蓝色的汁液,和引魂灯的光一个颜色:“太爷爷说,丁灯在槐树木洞,被符咒封着,符咒要用槐叶汁化开,不然会触发里面的黑雾陷阱。”
他把血瓶和日记放进背包,拿起引魂灯 —— 灯焰比之前亮了些,符文泛着柔和的光:“现在就去老槐树,趁着夜色静,没人打扰。”
老槐树下的马灯还亮着,林砚秋让阿明去摘新鲜的槐叶,自己则绕着树干查看。树干上的裂痕比白天更宽了些,裂缝深处隐约能看到个黑黝黝的洞口,洞口贴着张泛黄的符咒,符咒上的符文和引魂灯上的相似,只是多了些扭曲的纹路,像是被人动过手脚。
“槐叶摘来了!” 阿明抱着一捧槐叶跑过来,叶子上还沾着露水,“怎么榨汁?”
林砚秋从背包里掏出个小臼子 —— 是修复青铜器时用来研磨粉末的工具,他把槐叶放进去,加了点祠堂井里的水,慢慢捣成绿色的汁。汁水流进瓷碗里,竟渐渐泛出青蓝色,和太爷爷日记里的汁液一模一样。
“小心点,符咒可能被动过。” 林砚秋用手指蘸了点槐叶汁,轻轻抹在符咒边缘。汁液碰到符咒的瞬间,扭曲的纹路突然亮起来,像是活过来的小蛇,往洞口里钻。
“不对劲!” 陈九真的声音突然从树后传来,他手里拿着桃木枝,快步走过来,“这符咒不是你太爷爷贴的!上面有刘叔家传的‘蚀魂纹’,一碰到槐叶汁就会放出黑雾!”
林砚秋赶紧收回手,可已经晚了,洞口突然冒出黑色的烟雾,烟雾里裹着些细小的碎片,像是副灯的残骸。“是陷阱!” 阿明举起桃木枝,烟雾碰到桃木枝,发出 “滋啦” 的响,竟慢慢聚成个小小的影子 —— 是怨灵残力的碎片!
“快用引魂灯!” 陈九真大喊,林砚秋赶紧举起引魂灯,青蓝色的灯焰朝黑影飘去。黑影像是怕光,转身想钻进树洞里,阿明趁机用桃木枝堵住洞口,桃木枝上的红绳突然燃烧起来,火焰顺着洞口往里窜,逼得黑影不得不现身。
这黑影比之前的怨灵残力小了很多,只有半人高,穿着残破的盔甲,手里拿着片青铜碎片 —— 是副灯的灯座!“把碎片还来!” 林砚秋往前一步,引魂灯的光突然变强,黑影惨叫一声,碎片从手里掉下来,落在地上。
阿明赶紧捡起碎片,碎片上刻着 “副灯丁”,边缘有道裂痕,像是被人故意砸的。“这就是丁灯的碎片?” 他捏着碎片,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那完整的丁灯呢?”
陈九真蹲下身,查看树洞里的痕迹:“刘叔生前应该找到过这里,他砸了丁灯,用蚀魂纹改了符咒,想让我们触发陷阱。幸好太爷爷留了槐叶汁,不然我们都得被黑雾缠上。”
林砚秋捡起槐叶汁碗,往树洞里倒了些。青蓝色的汁液碰到洞壁,竟映出一道暗门 —— 门是用槐木做的,和树干浑然一体,上面刻着 “林慕容” 三个字,和玉佩上的一样。“原来丁灯在暗门里。” 他伸手推开门,里面放着个青铜灯,灯座完好,灯盏里的灯油泛着青蓝色,只是灯芯灭了。
“这才是完整的丁灯!” 阿明惊喜地拿起灯,灯壁上的符文没有裂痕,“只要点上灯油,就能用了吧?”
“不行。” 林砚秋摇头,摸出父亲留下的血瓶,“太爷爷的日记里写,丁灯被砸过,虽然修复了,但需要林家的血做引才能重新点燃。” 他打开瓶塞,倒了几滴血在灯芯上,血珠刚碰到灯芯,青蓝色的火苗就 “腾” 地燃起来,和引魂灯的光相互呼应,树洞里的黑雾瞬间消散了。
“太好了!现在就剩戊灯了!” 阿明把丁灯放进背包,拍了拍林砚秋的肩膀,“瀑布离村不远,我们明天一早就去!”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林砚秋、阿明和陈九真就背着装备往后山瀑布去。瀑布在山坳深处,平时很少有人来,山路两旁的野花都带着露水,偶尔能看到几只松鼠窜过,比之前的诡异氛围平和了不少。
快到瀑布时,就听到 “哗哗” 的水声,水色却不对劲 —— 不是清澈的,而是泛着淡淡的灰黑色,像是掺了墨汁。“水怎么变浑了?” 阿明蹲下身,想掬一捧水,却被陈九真拦住。
“别碰!” 陈九真指着水面,“水里有怨灵的戾气,虽然淡,但碰多了会头晕。戊灯在瀑布后面的石缝里,得绕到瀑布侧面,从岩石上爬过去。”
瀑布侧面的岩石很滑,林砚秋用登山绳系在腰间,手里拿着引魂灯 —— 灯焰在潮湿的空气里晃了晃,却没灭,符文的光映着岩石上的纹路,竟慢慢显露出一道隐蔽的石缝,石缝里泛着青蓝色的光,和丁灯的光一样。
“找到了!” 阿明兴奋地喊,他拉着绳子爬过去,想伸手摸石缝,石缝里突然冒出一道光,映在瀑布上,形成一道虚影 —— 是个穿着铠甲的男人,正对着一面铜镜擦拭佩剑,旁边站着个穿红衣的女子,手里拿着盏青铜灯,笑得眉眼弯弯。
“是慕容将军和慕容雪!” 林砚秋愣住了,虚影里的男人眉眼温和,完全不像怨灵那样狰狞,“他们…… 看起来不像坏人。”
“慕容将军本就不是坏人。” 陈九真的声音有些感慨,“他是民国时期的抗日将军,战死沙场后,部下为了保护他的遗体,把他葬在这山里,还陪葬了很多珍贵的文物。没想到后来被盗墓贼盯上,遗体被破坏,魂魄才变成怨灵。”
虚影里的画面突然变了 —— 盗墓贼闯进墓室,砸开棺材,抢走文物,还把慕容将军的头骨扔在地上,慕容雪扑过去想拦,却被盗墓贼推倒,头撞在石壁上,鲜血染红了红衣。最后一幕,是慕容雪用最后一口气点燃青铜灯,灯焰里映着 “林世安” 三个字。
“太爷爷……” 林砚秋的眼眶发热,原来太爷爷和慕容雪是故交,守灯不是责任,更是承诺。
虚影渐渐消失,石缝里的光更亮了。林砚秋爬过去,伸手进石缝,摸到个冰凉的东西 —— 是戊灯!灯座上刻着 “副灯戊”,灯盏里的灯油是清澈的,像是用瀑布泉泡过,灯芯是白色的,泛着淡淡的光。
“戊灯是好的!” 他把灯拿出来,灯壁上没有裂痕,符文完好,“太爷爷说的‘瀑布泉润’,应该就是用瀑布的泉水养灯油,所以灯没坏。”
陈九真接过戊灯,放在手里看了看:“现在六盏副灯齐了,还差最后一盏 —— 当年丢在慕容墓附近山洞里的副灯己,只是之前我们去山洞时,只看到碎片,完整的灯可能还在洞里深处。”
林砚秋握紧引魂灯,灯焰和两盏新找到的副灯相互呼应,青蓝色的光在瀑布旁连成一片,浑浊的瀑布水竟慢慢变清,露出下面光滑的鹅卵石。“我们先回村,把六盏副灯放在祠堂,用引魂灯的光养着,再去山洞找最后一盏。”
往回走时,阿明突然指着天空:“你们看!那是什么?”
林砚秋抬头,看到慕容将军墓的方向飘着一缕淡淡的青烟,青烟里裹着点金色的光,像是将军印的光。“是将军印在召唤!” 陈九真的脸色变了,“可能墓里的黑雾又聚起来了,我们得快点!”
三人加快脚步,山路两旁的草叶被风吹得往一个方向倒,像是在指引他们。林砚秋摸了摸怀里的玉佩,玉佩又开始发烫,只是这次的温度很温和,像是在提醒他 —— 快了,就快守得住了。
回到村里,祠堂里挤满了村民,看到林砚秋手里的两盏副灯,都激动地围上来。王婶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粥:“砚秋,快喝点粥,跑了一早上,肯定饿了。”
林砚秋接过粥,心里暖融融的。他把六盏副灯放在祠堂神龛前,引魂灯放在中间,青蓝色的光从灯焰里散出来,裹着副灯,副灯上的符文渐渐亮起来,像是在回应。
“等找到最后一盏副灯,就能彻底封印墓门了。” 林砚秋看着神龛上的灯,想起父亲、太爷爷,还有慕容雪,“到时候,大家就能安心过日子了。”
话音刚落,引魂灯的灯焰突然朝后山山洞的方向倾斜,青蓝色的光在墙上映出一道影子 —— 是最后一盏副灯的位置,在山洞最深处的石棺里。而石棺旁,似乎站着一道人影,手里拿着把青铜剑,正盯着副灯。
林砚秋的心跳骤然加快 —— 是完整的慕容将军怨灵?还是另有其人?他握紧手里的引魂灯,知道下一站,就是后山山洞,也是这场守护的关键一战。
第七章 石棺旁的守墓人
祠堂里的炊烟还没散,王婶正往布包里塞煮好的鸡蛋,青蓝色的副灯光映在她鬓角的白发上,添了几分柔和。“砚秋,把这个带上,山洞里冷,饿了就吃口热的。” 她递过布包,里面还裹着个红绳编的护身符,绳结上绣着半朵梨花,“这是小雅生前编的,她说能保平安,你带着,就当她也在帮你。”
林砚秋接过布包,护身符的布料磨得发软,像是被人攥过无数次。他想起瀑布旁那道虚影里的红衣女子,又想起王婶女儿失踪十年的模样,眼眶发涩:“谢谢王婶,我一定把小雅的心意带回来。”
陈九真正用桃木枝捆扎工具,把晒干的艾草、槐叶汁和父亲留下的血瓶一一塞进背包:“山洞深处有石棺,那是当年守墓人沈老的安息地,副灯己应该是沈老临终前藏进去的。沈家和林家一样,世代守着慕容墓,只是三十年前沈老去世后,沈家后人就离开了村子,没承想……”
“您是说,石棺旁的人影可能是沈家后人?” 阿明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他正给登山绳系防滑结,绳结上的红布条飘了飘,“可他们为什么要拿副灯?难道也想打开墓门?”
陈九真摇头,指尖划过背包里的《林世安手记》:“沈老当年和你太爷爷订过盟约,林家守灯,沈家护墓,若是沈家后人回来,多半是察觉墓里的异动,想帮我们,只是误会了我们的用意。”
晨光刚爬过老槐树的树梢,三人就背着装备出发了。和去瀑布时不同,今天的后山像是被裹在一层浓雾里,雾气泛着淡淡的灰蓝色,吸进肺里都带着凉意。山路两旁的野草蔫蔫的,叶子上沾着细小的黑霜,一碰就碎,连平时叽叽喳喳的鸟雀都没了踪影。
“这雾不对劲。” 林砚秋举起引魂灯,灯焰在雾里晃了晃,泛出一圈青蓝色的光,雾气碰到光就往后退,露出脚下的路,“是怨灵的戾气聚成的,离山洞越近,雾越浓。”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终于露出山洞的轮廓。洞口比上次来的时候宽了不少,像是被人用工具扩过,地上散落着新鲜的泥土和几块青铜碎片 —— 和上次看到的副灯碎片一样,只是碎片边缘还沾着点暗红色的印记,像是干涸的血迹。
“有人比我们先来了。” 阿明蹲下身,用手指蹭了蹭血迹,“血还没全干,应该刚走没多久。”
陈九真摸了摸洞壁,指尖沾到点黑色的粉末:“是‘镇魂粉’,沈家传下来的东西,能暂时压制戾气。看来确实是沈家后人,他在帮我们清理洞里的黑雾。”
三人举着引魂灯往里走,雾气渐渐变浓,灯焰的光也越来越亮。走到上次看到副灯碎片的石台旁时,林砚秋突然停下脚步 —— 石台上放着个小小的布包,里面装着些晒干的草药,和陈九真带的艾草不同,草药叶子是深绿色的,泛着金属般的光泽。
“是‘忘忧草’,能解黑雾的毒。” 陈九真拿起草药,放在鼻尖闻了闻,“沈家后人不仅没害我们,还在给我们留补给。”
再往里走,雾气突然散了,眼前出现一道石门,门上刻着 “沈氏护墓” 四个字,门缝里泛着青蓝色的光 —— 和副灯的光一模一样。林砚秋推了推石门,门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里面是个宽敞的墓室,正中间放着口石棺,石棺上刻着复杂的符文,符文间嵌着盏青铜灯 —— 正是最后一盏副灯己!
而石棺旁,站着道修长的人影,穿着黑色的冲锋衣,手里握着把青铜剑,剑身上刻着慕容将军的符号,剑尖正对着副灯,却没敢碰。听到石门响动,人影猛地转过身,露出张年轻的脸,约莫二十多岁,眉眼间带着股韧劲,眼睛里却满是警惕。
“你们是谁?为什么来这里?” 年轻人的声音有些沙哑,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剑身上的符文泛着淡淡的金光。
林砚秋举起引魂灯,青蓝色的光映亮他的脸:“我是林家守灯人林砚秋,来找最后一盏副灯,封印慕容墓的黑雾。你是沈家后人?”
年轻人的眼神变了变,握着剑的手松了松,却没放下:“我是沈青,沈老的孙子。三年前我爷爷去世前说,要是看到后山起黑雾,就回来找林家守灯人,可你们……” 他指了指石棺上的副灯,“为什么现在才来?墓里的黑雾已经快压不住了!”
“我们一直在找副灯,之前被内鬼阻挠。” 陈九真走过去,从背包里掏出《林世安手记》,翻开有沈老签名的那一页,“你爷爷和我太爷爷订过盟约,你看,这是你爷爷的字迹。”
沈青接过手记,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眼眶渐渐红了:“我爷爷说,当年慕容将军战死,他跟着将军的部下一起守墓,后来盗墓贼来的时候,他年纪小,没护住墓,是林世安前辈帮他收了爷爷的尸,还答应一起守墓。可我回来的时候,看到村里有人在挖墓,还看到……”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看到刘叔拿着副灯碎片,我以为你们林家也想挖墓里的东西。”
“刘叔是内鬼,已经被怨灵杀了。” 林砚秋走到石棺旁,看着副灯己,灯座上的符文完好,灯盏里的灯油却泛着黑色,像是被戾气污染了,“这盏灯被黑雾缠上了,得用林家的血和沈家的血一起激活,才能亮。”
沈青愣了愣:“双血激活?我爷爷说过,副灯己是用慕容将军的佩剑碎片做的,需要守灯人和守墓人的血才能唤醒,因为只有我们两家的血,才能和将军的剑产生共鸣。”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把小刀,划开指尖,鲜血滴在副灯的灯芯上。
林砚秋也划开手掌,滴血在灯芯上。两滴鲜血碰到一起时,突然发出 “嗡” 的一声响,黑色的灯油渐渐变清,泛出青蓝色的光,灯芯 “腾” 地燃起来,和其他六盏副灯的光遥相呼应。石棺上的符文突然亮了,映在墓室的墙上,出现一道虚影 —— 是沈老和林世安站在慕容墓前,手里举着副灯己,笑着说了些什么,虽然听不见,却能看到他们紧紧握在一起的手。
“原来如此。” 沈青收起青铜剑,剑身上的金光和副灯的光融在一起,“我爷爷说,这把剑是慕容将军生前用的,能净化怨灵的戾气,当年盗墓贼没找到,被我爷爷藏在了石棺里。” 他走到石棺旁,推开棺盖,里面放着个木盒,打开木盒,里面除了青铜剑的剑鞘,还有封信,是沈老写给林砚秋的。
林砚秋接过信,信纸已经泛黄,字迹却很清晰:“砚秋贤侄,若你看到这封信,说明黑雾已起,副灯己需双血激活。慕容墓的核心不是将军印,是将军的佩剑,剑在,怨灵的戾气就散不了;剑归位,怨灵才能安息。剑鞘里有块玉佩,是慕容雪姑娘的,和林家的玉佩能拼成一块,拼成后,能召唤将军的英灵,净化所有黑雾。”
沈青从剑鞘里掏出块玉佩,和林砚秋怀里的玉佩一模一样,只是刻着 “慕容” 二字。林砚秋把两块玉佩放在一起,玉佩瞬间合二为一,刻着 “林慕容” 的一面泛着金色的光,映在青铜剑上,剑身上的符文突然亮了,发出 “哐当” 的一声响,像是在回应。
“现在七盏副灯齐了,还有将军剑和玉佩,应该能彻底封印墓门了。” 阿明兴奋地说,伸手想去碰副灯己,却被陈九真拦住。
“等等。” 陈九真的脸色突然变了,他摸了摸怀里的罗盘,罗盘的指针疯狂转动,“墓里的黑雾有异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我们得赶紧回去,把七盏副灯和将军剑带到墓门,不然就晚了!”
林砚秋赶紧把副灯己放进背包,沈青握紧青铜剑,四人快步往墓门方向跑。墓室里的雾气又开始聚起,只是这次的雾气是黑色的,比之前更浓,还带着股腥气,像是有无数只手在后面追。
“黑雾在跟着我们!” 沈青回头,挥了挥青铜剑,剑身上的金光扫过黑雾,黑雾瞬间退了些,却没消失,“剑能暂时挡住它,却不能消灭它,得尽快到墓门,用七盏灯和玉佩才能彻底净化!”
跑出山洞时,天已经暗了,后山的雾气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只有引魂灯和副灯的青蓝色光,还有将军剑的金光,能照亮一小片路。林砚秋摸了摸怀里的玉佩,玉佩烫得厉害,像是在催促他快点。
“快到了!” 阿明指着前方,墓门的方向冒着黑色的烟,烟柱比之前更高,还裹着些红色的光,像是怨灵的眼睛,“那是…… 将军印的光?黑雾在抢将军印!”
四人加快脚步,墓门越来越近,黑色的烟雾里传来刺耳的嘶吼 —— 是慕容将军的怨灵!只是这次的怨灵比之前更强大,身上裹着厚厚的黑雾,手里拿着将军印,正想把印塞进墓门的裂缝里。
“不能让它塞进去!” 林砚秋大喊,举起引魂灯,七盏副灯的光从背包里透出来,和引魂灯的光连成一片,青蓝色的光像道屏障,挡在怨灵面前。
怨灵看到光,发出凄厉的嘶吼,举起将军印朝他们砸过来。沈青握紧青铜剑,迎上去,剑刃碰到将军印时,发出 “哐当” 的巨响,金色的光和黑色的雾碰在一起,激起漫天的火花。
“用玉佩!” 陈九真大喊,林砚秋赶紧掏出玉佩,金色的光从玉佩里散出来,映在怨灵身上,怨灵身上的黑雾开始消散,露出里面模糊的人影 —— 是慕容将军的真身,穿着抗日时期的军装,眉眼间带着股正气,却被黑雾缠得紧紧的,像是在挣扎。
“将军还有意识!” 林砚秋心里一动,举起玉佩,“将军,我们是来帮你的,用剑和灯能净化黑雾,让你安息!”
怨灵的动作顿了顿,手里的将军印慢慢放下,黑雾里传来微弱的声音:“雪…… 我的女儿……”
“慕容雪姑娘的魂已经安息了!” 沈青大喊,“她在瀑布旁的虚影里告诉我们,她等了你几十年,现在就等你一起走!”
怨灵的身体晃了晃,黑雾开始大面积消散,露出完整的军装。林砚秋趁机让七盏副灯的光围上来,青蓝色的光裹着怨灵,将军剑的金光也凑过来,三者的光碰在一起时,发出耀眼的光芒,墓门的裂缝开始震动,黑色的烟雾渐渐消失,将军印慢慢飘回墓里,落在棺材上。
“成功了?” 阿明喘着粗气,看着渐渐消散的黑雾,还有慢慢变得透明的慕容将军虚影。
慕容将军的虚影笑了笑,朝他们鞠了一躬,然后慢慢飘进墓里,棺材盖 “吱呀” 一声合上了。墓门的裂缝渐渐缩小,最后完全合上,石墙上的符文亮了起来,刻着 “林慕容沈氏共守” 六个字,泛着金色的光,再也没了黑雾的痕迹。
天渐渐亮了,雾气散了,后山的草叶重新冒出绿芽,鸟儿又开始叽叽喳喳地叫。林砚秋摸了摸怀里的玉佩,玉佩已经不烫了,泛着温和的光。沈青收起青铜剑,看着墓门,眼眶红了:“爷爷,我完成你的心愿了。”
陈九真拍了拍林砚秋的肩膀:“守灯的责任,完成了。”
林砚秋回头,看到村里的人都来了,王婶手里拿着小雅的护身符,朝他挥了挥手,脸上满是笑容。阳光洒在墓门上,金色的符文闪着光,像是在守护着这个村子,守护着林家、沈家还有慕容家的约定。
“以后,不用再守灯了。” 林砚秋轻声说,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他知道,父亲和太爷爷的在天之灵,还有慕容将军和慕容雪,都能安心了。
而这个村子,还有村里的人,会带着这份守护的约定,一直好好地活下去。
第八章 梨花重开守灯人
墓门封印后的第三日,林家村飘起了细雨。细密的雨丝落在老槐树上,竟催出了满树新绿,枝桠间还挂着村民们新系的红绸带,风一吹,红绸飘得像跳动的火苗。王婶带着几个妇人在祠堂前扫院子,竹扫帚划过青石板的声音,混着雨打梨花的 “沙沙” 声,让整个村子都浸在温柔的气息里。
“砚秋,快来尝尝我煮的银耳羹!” 王婶朝院门口喊,灶上的砂锅冒着热气,甜香飘得满院都是。林砚秋正蹲在祠堂台阶上,用软毛刷清理七盏副灯上的灰尘,引魂灯放在中间,青蓝色的灯焰已经变成了温和的暖黄色,像盏普通的油灯,却依旧亮得安稳。
“来了!” 林砚秋放下毛刷,手背上还沾着点青铜粉末,他接过瓷碗,银耳羹里加了红枣,甜而不腻。“王婶,小雅的护身符我挂在引魂灯旁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王婶点点头,跟着他走进祠堂。神龛上,七盏副灯摆成圆形,引魂灯在圆心,小雅编的护身符系在灯座上,红绳配着暖黄的灯焰,竟像是小雅在灯下笑。“好孩子,总算能安心了。” 王婶伸手摸了摸护身符,指尖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去,像是在和女儿告别。
这时,沈青背着个布包走进来,手里还拿着把修剪果树的剪刀:“砚秋,我去后山看了,瀑布的水全清了,还能看到鱼游呢。对了,我把爷爷的木牌也带来了,想放在祠堂里,和林太爷爷的牌位挨着。”
布包里是块桃木牌,上面刻着 “沈氏护墓人沈山河”,字迹是沈青新刻的,边缘还泛着木屑的白。林砚秋接过木牌,放在林世安的牌位旁,两个木牌并排着,像是两位老人又坐在一起说话。“以后你打算留在村里吗?” 林砚秋问。
沈青愣了愣,然后笑了:“本来想回城里找工作,可昨天帮李伯修屋顶时,看到村里的孩子在槐树下玩,突然觉得爷爷说的‘守护’不是负担。我想留在村里,教孩子们认草药,也跟着你学修青铜器,万一以后有需要,我们还能一起守着这里。”
陈九真拄着拐杖走进来,手里拿着本线装书,是《林家守灯录》的复刻本:“好啊,沈家小子留下,我们就有帮手了。这书我抄了一本,你俩都得学,守灯的法子不能断,就算不用再封墓门,这些老祖宗的智慧也得传下去。”
林砚秋接过复刻本,书页上的字迹是陈九真用毛笔写的,墨香混着纸香,比原版更添了几分温度。他翻到最后一页,看到陈九真加了行小字:“守灯非守物,守的是人心;护墓非护财,护的是情义。”
“陈前辈,我想把祖宅修一修。” 林砚秋突然说,“之前荒了那么久,现在正好收拾出来,一半当工作室,修修村里的老物件;一半当客房,以后沈青或者城里来的朋友,都能住。”
沈青眼睛一亮:“我帮你!我学过木工,上次修祠堂的门就是我弄的。对了,我们还能在院子里种棵梨树,像你家老院子里那棵一样,明年就能开花。”
说干就干,第二天雨停了,村民们都来帮忙。赵望山带着男人们去后山砍木料,妇人们帮着打扫祖宅的灰尘,孩子们则围着引魂灯跑,时不时还会伸手摸一摸副灯的灯座,眼里满是好奇。林砚秋在祖宅西厢房翻找时,突然摸到衣柜暗格的深处,有个硬邦邦的东西 —— 是个铁盒子,上面挂着把小铜锁,锁孔里还插着半把钥匙。
“这是我爹的盒子?” 林砚秋认出铜锁上的 “林” 字,是父亲年轻时常用的样式。他找来找去,最后在父亲的旧棉袄口袋里,摸到了另一半钥匙 —— 钥匙用红绳系着,还沾着点老灶的烟火气。
打开铁盒子,里面没有金银,只有一叠信和个小小的布偶。布偶是用粗布做的,缝着两颗黑纽扣当眼睛,是林砚秋小时候丢的那个。信都是父亲写给 “砚秋吾儿” 的,却没寄出去,最上面一封的日期,是林砚秋离开家去城里上学的前一晚:
“砚秋,爹知道你喜欢修青铜器,也知道你不想留在村里守灯。爹不怪你,守灯是林家的责任,却不该是你的束缚。只是爹得守着,等你什么时候想回来,爹都在。要是爹不在了,你别难过,记得引魂灯的灯油在祖宅暗格,记得陈九真前辈会帮你,记得…… 爹永远盼你平安。”
林砚秋捏着信纸,指腹被墨水晕湿的地方,像是父亲的体温。他想起小时候,父亲在梨树下教他认青铜符文,说 “这是‘安’字,保平安的”;想起春节时视频,父亲避开镜头说 “山里黑,点着亮堂”;想起父亲倒在院子里时,手里还攥着半块给小雅的糖 —— 原来父亲的守灯,从来不是固执,是怕他回来时,没了家的光亮。
“爹,我不走了。” 林砚秋对着信纸轻声说,“我留在村里,修青铜器,种梨树,守着灯,也守着家。”
祖宅的修复用了半个月。西厢房被改成了工作室,林砚秋把自己的放大镜、软毛刷都搬了过来,墙上还挂了张新的《商周青铜器修复图谱》,旁边贴着沈青画的草药图。东厢房收拾成了客房,窗台上摆着从瀑布边采的野花,阳光照进来,花影落在床单上,晃得像细碎的星子。
院子里的梨树是沈青从后山移栽的,虽然还小,却已经冒出了花苞。林砚秋在梨树下摆了张石桌,石桌上放着引魂灯 —— 现在它不用再压制怨灵,只是每晚被点亮,暖黄的光映着石桌上的茶盏,偶尔有村民来聊天,喝着茶,说着村里的新鲜事,倒像是回到了几十年前,没有黑雾,没有怨灵,只有安稳的日子。
这日傍晚,阿明背着书包跑进来,手里拿着张纸:“砚秋哥!沈青哥!我考上县里的文物保护专业了!以后我也能跟你们一起修青铜器,一起守着副灯了!”
纸上的录取通知书还带着油墨香,林砚秋和沈青都笑了。沈青拍了拍阿明的肩膀:“好小子,以后跟着我学认草药,跟着砚秋学修灯,咱们三个一起,把林家的守灯、沈家的护墓,都传下去。”
阿明点点头,眼睛亮得像引魂灯的光:“我还要把村里的故事写下来,告诉城里的同学,我们村有最勇敢的守灯人,有最厉害的护墓人,还有最温暖的家。”
夕阳落在梨树上,花苞在暖光里轻轻颤动,像是随时会开。林砚秋看着石桌上的引魂灯,暖黄的光裹着七盏副灯的微光,映在每个人的脸上。王婶端着刚蒸好的包子走进来,热气腾腾的,香味飘得满院都是:“快来吃包子!刚出锅的,还热乎着呢!”
暮色渐浓,村里的灯一盏盏亮起来,老槐树上的红绸在晚风里飘,引魂灯的光从祖宅的院子里透出去,和村里的灯连在一起,像条温暖的光带,绕着整个村子。林砚秋咬了口包子,是小时候的味道,带着梨花香,带着灶火的暖,带着家的安稳。
他知道,以后的日子里,不会再有黑雾,不会再有怨灵,却依旧会有守灯人 —— 守着灯,守着家,守着老一辈的约定,也守着新一代的希望。而那盏引魂灯,不再是镇压怨灵的工具,是照亮回家路的光,是林家的传承,是林家村的心跳。
梨花终会开,守灯人永在。
第九章 梨花宴里话传承
春末的林家村,终于等来了梨花开。林砚秋祖宅院里的小梨树虽只栽下半年,却攒足了劲,枝桠上缀满雪白的花苞,一夜春雨后全绽开了,花瓣落在石桌上的引魂灯旁,像给暖黄的灯焰围了圈碎雪。
清晨的阳光刚漫过院墙,林砚秋就坐在梨树下擦一块老青铜镜 —— 是村里李伯拿来修的,镜缘缺了块角,镜面蒙着层厚厚的铜绿,据说是李伯太奶奶的陪嫁。他用软毛刷蘸着特制的除锈剂,轻轻扫过镜面,铜绿渐渐褪去,露出里面模糊的人影轮廓。
“砚秋哥,沈青哥的草药园收了!” 阿明背着书包跑进来,校服上还沾着草叶,“他让我喊你去看看,说有几株‘忘忧草’长得特别好,能入药,还能当书签呢!”
林砚秋放下青铜镜,跟着阿明往后山走。沈青的草药园在瀑布旁,之前荒了的坡地被开垦成整齐的田垄,绿油油的草药间插着小木牌,写着草药名和用途 ——“艾草:驱寒除湿”“薄荷:清凉解暑”“忘忧草:安神助眠”,都是沈青一笔一画写的。
沈青正蹲在田垄里摘忘忧草的种子,指尖沾着泥土:“这几株留着做种,剩下的晾晒干了,分给村里老人泡茶。对了,昨天县城文物局的人打电话,说今天要来村里,想看看副灯和引魂灯,还说要记录慕容将军的故事。”
林砚秋愣了愣,随即笑了:“也好,之前总怕外人来扰,现在想想,将军是抗日英雄,他的故事该让更多人知道。只是副灯不能离开祠堂,得跟他们说清楚。”
正午时分,文物局的两辆车停在了村口老槐树下。带头的是个戴眼镜的中年人,叫周明,手里捧着本厚厚的《地方文物普查手册》,看到迎上来的林砚秋,赶紧递过名片:“林师傅,久仰您的青铜器修复手艺!我们也是听县文化馆的人说,林家村有慕容将军的相关遗存,还有世代守护的青铜灯,想来做个记录,绝不动任何文物。”
林砚秋带着他们去祠堂,七盏副灯依旧在神龛上摆成圆形,引魂灯放在中间,暖黄的光映得符文格外柔和。周明蹲在神龛前,用放大镜仔细看副灯的纹路,忍不住感叹:“这符文是民国时期的镇魂纹样,和慕容将军墓出土的残件纹样一致!林师傅,您家的《守灯录》能给我们看看吗?想记录下里面的文字,以后编入地方史。”
陈九真拄着拐杖走进来,手里捧着那本复刻的《林家守灯录》:“看可以,但得跟你们说清楚,这些灯不是普通文物,是我们村的根 —— 当年若不是这些灯,村子早被黑雾吞了;现在留着它们,也不是为了藏着掖着,是要让后人记得,守护的不是铜铁,是人心。”
周明接过守灯录,翻到陈九真加的那行小字,轻轻念出声:“‘守灯非守物,守的是人心;护墓非护财,护的是情义’—— 说得好!我们这次来,也是想帮村里整理这些故事,比如慕容将军的抗日事迹,林家沈家的守护约定,以后做成小册子,既能让外人了解,也能帮村里的孩子记住自己的历史。”
这话让林砚秋动了心。他想起父亲留下的那些信,想起沈老的桃木牌,这些藏在岁月里的故事,确实该有个地方好好安放。他转身去祖宅,取来父亲的铁盒子,把没寄出的信和那个粗布偶摆在桌上:“这些是我爹的遗物,里面写了守灯的缘由,还有我们家的小事。你们要是不嫌弃,也能一起记下来。”
周明拿起一封信,轻轻展开,阳光透过祠堂的窗棂落在信纸上,父亲的字迹清晰起来。读到 “爹永远盼你平安” 时,周明的眼眶也红了:“林师傅,您放心,我们会把这些故事原原本本地记下来,不添油加醋,也不丢任何细节 —— 这不仅是林家村的历史,也是咱们整个县的精神财富。”
下午,林砚秋回到祖宅,继续修那面青铜镜。铜绿已经基本除净,他用细棉布轻轻擦拭镜面,突然,镜面反射的阳光里,映出个模糊的影像 —— 是两个穿着粗布衫的老人,一个举着青铜灯,一个握着桃木枝,站在老槐树下,身后跟着个穿红衣的姑娘和个戴虎头帽的小男孩。
“太爷爷?沈老?” 林砚秋凑近镜面,影像越来越清晰 —— 举灯的是林世安,握桃木枝的是沈山河,红衣姑娘是慕容雪,虎头帽小男孩竟是小时候的父亲!镜面边缘还刻着行小字,之前被铜绿盖住了,此刻终于显露:“民国三十五年春,与山河、雪儿护灯归村,守此镜,待后人知。”
原来这面青铜镜,是太爷爷那辈传下来的。林砚秋摸了摸镜面,像是摸到了太爷爷的温度 —— 当年他们守灯护墓,不是为了让后人困在山里,是为了让后人能在安稳的日子里,记得这份情义。他突然想,或许可以在祖宅的工作室里,腾出个角落做 “守灯记忆角”,把父亲的信、太爷爷的镜、沈老的桃木牌都摆进去,让来的人都能看看这些故事。
这个想法很快得到了村民的支持。赵望山找来了村里的老木匠,打了个玻璃展柜;王婶把小雅编的护身符也放了进去,还缝了块梨花布当衬布;沈青则在展柜旁摆了盆忘忧草,说 “看着能安心”。
到了五月初,村里的梨花开得最盛的时候,林砚秋提议办一场 “梨花宴”,请文物局的人、邻村的亲戚,还有阿明的同学来做客。村民们都乐坏了,王婶带着妇人蒸包子、做青团,赵望山领着男人们在老槐树下搭凉棚,孩子们则在梨树下捡花瓣,说要给客人做 “梨花茶”。
宴会上,周明带来了刚整理好的《林家村守护故事集》,分发给每个人。阿明带着同学去看 “守灯记忆角”,指着青铜镜说:“这是我砚秋哥修的,里面藏着太爷爷的故事!” 沈青则给客人泡忘忧草茶,说:“这是后山种的,喝了能想起开心的事。”
林砚秋坐在梨树下,看着眼前的热闹景象,手里握着引魂灯 —— 灯焰依旧是暖黄色的,花瓣落在灯座上,没被火烤焦,反而轻轻飘起,像是被灯的暖意托着。他想起父亲倒在院子里的那个清晨,想起封印墓门时的紧张,想起修复祖宅时村民们的帮忙,突然明白:“守灯人” 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是整个村子的事;守护也从来不是封闭,是让更多人懂得这份情义,然后把它传下去。
傍晚,客人走了,村民们还在梨树下聊天。王婶给林砚秋递来块青团,甜丝丝的,带着艾草的香:“砚秋,明年梨花再开,咱们还办宴,好不好?”
林砚秋点点头,咬了口青团,看向石桌上的引魂灯。灯焰映着每个人的笑脸,映着飘落的梨花,映着远处村里亮着的灯火。他想起陈九真说的话:“守灯非守物,守的是人心。” 现在他终于懂了,人心齐了,灯就不会灭;情义在,守灯人就永远都在。
夜风吹过,梨花瓣轻轻落在引魂灯的灯盏里,暖黄的光把花瓣染成了淡金色。林砚秋知道,以后的日子里,这盏灯还会继续亮着 —— 亮在梨树下,亮在记忆角,亮在每个林家村人的心里,亮在一代又一代的传承里。
梨花会谢,但守护的光,永远不会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