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一帽四命奇案

 

民间故事:一帽四命奇案

明朝嘉靖年间,湖南常德城的市井街巷,每日都弥漫着烟火气息。在这繁华喧嚣之中,有一个姓钟的屠夫,靠着一把锋利的杀猪刀,在岁月里讨生活。此人身材魁梧壮硕,满脸的络腮胡子,配上那宽厚的胸膛,一看便是个糙汉子。虽说外貌粗犷,可老天却格外眷顾,让他娶了一位如花似玉的娇妻 —— 胡氏。

胡氏生得那叫一个杏眼桃腮,眼眸仿若藏着一汪春水,波光流转间尽是风情;云鬓雾鬟,发丝柔顺地垂落在肩头,随着她的一举一动轻轻晃动,仿佛带着丝丝缕缕的妩媚;皮肤更是白嫩得如同刚剥壳的鸡蛋,吹弹可破,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那双腿修长笔直,腰肢纤细盈盈一握,走起路来摇曳生姿。用如今的话来讲,妥妥是个能凭借颜值就可衣食无忧的大美人。但胡氏并非徒有其表,她心灵手巧,会酿酒,家中自酿的美酒,香气四溢,醇厚绵柔,常引得邻里街坊赞不绝口;还擅长卤肉,经她手卤出的肉,色泽诱人,口感软糯,滋味浓郁,令人回味无穷。平日里,钟屠夫在外风风火火地杀猪宰羊,胡氏则守着家中的酒肉铺子,笑脸迎人,售卖着熟食,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颇为富裕。

常言说得好,“温饱思淫欲”,胡氏不愁吃穿,生活安逸,按道理该知足常乐了。可人心不足蛇吞象,她渐渐嫌弃起钟屠夫的粗鲁。在她眼中,丈夫每日回家都是满身的血腥气与汗臭味,说话也是粗声粗气,全然不懂温柔为何物。相较之下,药铺的小伙计张茂,就如同春日里的一缕清风,让她心驰神往。

张茂年方十七、八岁,正值青春年少,长得白白净净,面庞犹如精心雕琢的美玉,透着温润的光泽;眼眸明亮而清澈,笑起来时弯成两道月牙,仿佛藏着璀璨星辰;双唇红润,说起话来滔滔不绝,能言善道,那甜言蜜语更是信手拈来。他的出现,如同石子投入平静湖面,在胡氏的心间泛起层层涟漪,让她满心欢喜。

药铺掌柜是张茂的叔叔,这张掌柜平日里没别的爱好,就好饮酒。每当酒瘾上头,便打发张茂前往钟家买酒买肉。一来二去,张茂与胡氏频繁碰面,两人很快熟络起来。每次张茂前来,胡氏都热情似火,不仅大方地多添些酒肉,还时不时地抛个媚眼,出言挑逗。

“哟,小哥儿,今儿个可算把你盼来了,奴家这心里啊,空落落的。” 胡氏眼波流转,娇笑着说道,言语间满是风情。

张茂听了,心尖儿忍不住微微颤抖,脸上泛起红晕,可心底又有些惧怕。他深知这事儿一旦败露,屠夫的拳脚可不是吃素的,叔父的责骂也定如疾风暴雨般袭来。

“食色,性也。” 正值壮年的张茂,血气方刚,哪里禁得住这般引诱。几番挣扎后,他暗自定下 “不主动,不拒绝,不承诺,不负责” 的四不原则,决定放纵自己的情欲。如此一来,他便如同脱缰的野马,春心萌动,再难压抑内心的渴望。

一日傍晚,张掌柜又馋酒了,张茂赶忙拿着酒壶,兴冲冲地奔向钟家。一路上,他满心期待,表面是去买酒食,实则盼着胡氏能主动搭讪,好让他一亲芳泽。果不其然,刚到钟家,胡氏见了他,眉眼瞬间含春,似嗔似怨道:“好人儿,这么久也不来看奴家,奴家盼你可盼得紧呢!”

张茂心下酥了半截,嘴上却佯装镇定:“你有钟大哥在家里,盼小弟做甚?”

胡氏掩口轻笑,笑声清脆悦耳,如银铃般回荡在屋内:“那个死鬼呀,今天去城外收猪了,看样子今晚是回不来了。小弟你若不嫌弃的话,就来嫂嫂屋里,咱俩喝喝酒,唠唠嗑怎么样?”

张茂心中暗喜,表面却还假意推辞了几句,最终半推半就之下,两人一个主动,一个不拒绝,很快便聊出了火花。当下,张茂也顾不上买酒了,胡氏手脚麻利地把酒肉收拾停当,两人携手移步室内。一时间,屋内春意盎然,干柴烈火,一点就燃,颠鸾倒凤,极尽缠绵。

就在两人沉醉于温柔乡时,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如惊雷般响起。胡氏脸色骤变,张茂更是吓得一个激灵,慌乱地从床上跳起来,手忙脚乱地胡乱穿好衣服,心却如坠冰窖,不知如何是好。钟屠夫回来了,此刻就堵在门外,他能往哪儿逃?

张茂急得额头汗珠滚滚而下,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就在他心慌意乱之时,胡氏却展现出惊人的镇定。她伸出纤纤玉指,轻轻点着张茂的眉心,轻声安抚道:“你这胆小鬼,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来,别怕,看我的,保管你不会伤一根毫毛。” 说罢,示意他藏在门后,自己则理了理衣裳,径直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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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屠夫喝得酩酊大醉,摇摇晃晃地走进门来,微眯着双眼,嘴里叽叽咕咕,不知嘟囔着什么。胡氏皱着眉头,故作嗔怒:“又在哪里喝这许多猫尿。” 一边念叨,一边扶着屠夫沉重的身体,巧妙地掩护张茂闪出门外。

张茂一路狂奔回到药铺,却发现大门紧闭。原来张掌柜见他许久不归,没了酒喝,心下焦躁,便上床睡觉了。听见张茂敲门,张掌柜没好气地吼道:“这都几点了,你还知道回来啊?今天我偏不开门,有种你也别回来。”

张茂无奈至极,只得在屋檐下寻了个角落,准备将就一宿。他心想,等到明天早晨,叔父的气消了,这事也就过去了。哪晓得天公不作美,转眼间乌云密布,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头发,顺着脸颊流淌,湿漉漉的,难受极了。他抬手捋了捋头发,这一捋却不要紧,只吓得他心儿扑通乱跳,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全身僵在那里,三魂七魄好像丢了一半。

原来,慌乱之中,他的帽子竟落在了胡氏的房里。张茂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药铺紧闭的大门,心中满是懊悔与惊恐。要是被钟屠夫发现了这帽子,一旦追究起来,自己和胡氏的奸情岂不是要暴露无遗?想到这儿,他睡意全无,急得在原地团团打转,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额头滚落,可这丝毫不能缓解他的焦虑。

他一边打转,一边不断抬头打量着胡氏房间的窗户,眼神中满是期盼,希望胡氏能机灵些,把帽子还给他。还真别说,没过多久,那窗户 “嘎吱” 一声缓缓打开了,胡氏探出头来。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胡氏心中涌起一股甜蜜,只觉得这个小弟弟对自己真是情深意重,大半夜的不睡觉,还在楼下深情张望。她心想,原来,他这么爱自己啊,满心都是 “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的柔情蜜意。当然,胡氏没多少文化,只是朦胧间有这般类似的念头。

而张茂此刻满心焦急,只想快点拿回自己的帽子。他顾不上许多,指着自己的头,又指了指胡氏的房间,双手在空中不断地比划着,嘴里无声地念叨,意思分明是说,我的帽子丢在你房里了,赶快拿出来还给我吧。

胡氏看懂了他的手势,一边点头,一边关上窗子,转身匆匆走进屋内。一会儿,钟家的屋门再次打开,胡氏快步走了过来,二话不说,拉着张茂的手,示意他跟自己走。

张茂心下纳闷,满心疑惑:难道她是叫自己亲自去拿帽子?可钟屠夫在家,这怎么行,万一被发现…… 但胡氏的态度坚决,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果敢。张茂心中一凛,寻思既然胡氏不怕,想必是钟屠夫已经沉沉睡去,并不会察觉他们的事。犹豫再三,他咬咬牙,跟着胡氏进了屋。

两人一路来到楼上,胡氏轻轻推开房门。刹那间,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张茂定睛一看,险些被吓死过去。只见钟屠夫的身子躺在床上,脑袋却滚落在地下,满床满地都是触目惊心的血迹,那暗红色的血渍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张茂惊恐地指着钟屠夫的尸体,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这、这、这是怎么回事?是你杀了他?”

胡氏神色平静,仿佛眼前的惨状与她无关,轻声说道:“是啊,不是你让我杀的嘛?”

张茂彻底蒙圈了,只觉得脑袋 “嗡” 的一声炸开,心中大骂:妈的,自己不过是想拿回帽子而已,这蠢女人怎么如此糊涂,竟然误会了自己,还把丈夫给杀了,居然还说是受了自己的指使,这都哪跟哪啊?他此刻深刻体会到,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最蠢,看来真是一点不假。

张茂心里叫苦不迭,眼前这可是人命大案,要是把自己牵扯进去,到时候不死也得脱层皮。此刻他方寸大乱,满心只想着如何撇清自己。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瞪大了眼睛,对胡氏道:“人可是你杀的,与我无关,你快快去自首,别连累我吃官司。”

胡氏听到这话,像是从美梦中惊醒,这才看清了张茂的嘴脸。可事已至此,她已没有了回头的余地,泪水夺眶而出,哀求道:“张郎,不如咱俩一起逃走,到一个别人不认识的地方,做一对快活夫妻,岂不是好。”

张茂本就是个只想快活,不愿负责任的 “四不” 渣男,此刻见胡氏还想纠缠自己,不由得勃然变色,怒道:“你这贱人,我为什么要逃?你是杀人凶手,我又不是,我若和你一起逃了,那我岂不是成了共犯?告诉你吧,我可没这么傻。” 说着,他转身就要向外走去。

胡氏见他如此绝情,心中恨意顿生,咬牙切齿道:“冤孽啊冤孽,你若负我,我必负你。” 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可覆水难收。

果然,张茂听到这话,脚步猛地停了下来。他心中一寒,心想这女人如此恶毒,连自己的丈夫都敢杀,如果自己此刻抛弃了她,她必然会反咬一口,诬陷自己,到时候自己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看来,想要逃过此劫,只有杀人灭口了。

想到这儿,张茂缓缓转过身,双眼布满血丝,死死瞪着胡氏,狠声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说罢,他猛地抓起那把染血的杀猪刀,高高举起,朝着胡氏狠狠刺去。胡氏瞪大了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胸前瞬间盛开了刺眼的血花。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刚刚用这把刀杀死了丈夫,如今却也命丧于此。

可叹这对野鸳鸯,之前还卿卿我我,在锦绣被里翻红浪,畅享鱼水之欢,如今却反目成仇,举刀相向,生死相见血染裳。真真是人心难测,世事无常啊!

天亮时分,邻居张大脸路过钟家门口。这张大脸生得五大三粗,满脸横肉,平日里就游手好闲,是个出了名的色胚,早就垂涎胡氏的美色,多次在心底幻想能将她占为己有。此刻,见钟家大门虚掩,他心中一动,起了歪心思:大清早的,钟屠夫肯定外出做活了,胡氏说不定还没起床呢,这可不正是个调戏她的好机会?

机会难得,张大脸不再犹豫,他贼眉鼠眼地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便蹑手蹑脚地溜进了胡氏的房里。可刚一进屋,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吓得魂飞魄散。只见钟屠夫和胡氏双双倒在血泊之中,胡氏的身上还插着一柄明晃晃的杀猪刀,那血渍在晨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狰狞。

“这…… 这太他娘的意外了。” 张大脸吓得双腿发软,差点瘫倒在地,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连滚带爬地向家里跑去。回到家,他 “砰” 的一声关上大门,整个人软倒在床上,嘴里哆哆嗦嗦地念叨着:“不关我事,我没杀人,不关我事,我没杀人……”

一直到了晌午,平日里这个时候,胡氏早就该在街头摆摊,售卖她拿手的酒肉熟食了,可今日直到现在,街头巷尾都不见她的人影。众邻居觉得奇怪,相互议论纷纷,心中隐隐不安。几个热心肠的街坊一合计,决定前去钟家查探一番。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众人这才惊悉发生了命案,顿时慌乱起来,赶忙跑去县衙报案。

县令听闻是人命大案,丝毫不敢怠慢,立即召集衙役,火急火燎地带人前来查验。到了现场,县令见胡氏胸口插着利刃,利刃直直没入,显然是被一刀毙命;再看钟屠夫,伤口平整光滑,可见凶器极为锐利。县令目光如炬,在屋内扫视一圈后,断定凶器就是那把沾染着鲜血的杀猪刀。他心中不禁感叹,可叹钟屠夫一生杀了许多猪羊,到头来却也惨死在自己的刀下,真是造化弄人。

现场一片凌乱,线索少得可怜,想要破案谈何容易。县令紧锁眉头,在屋内来回踱步,苦苦思索。突然,他的目光被地上一双血脚印所吸引。那血脚印歪歪扭扭,时深时浅,一路蜿蜒通向张大脸的家里。县令眼中一亮,大喜过望:有了这条线索,想不破案都难啊!

当下,县令毫不犹豫,立即带人闯进张大脸家里。只见张大脸躺在床上,双目无神,脸色惨白如纸,嘴里还在喃喃念着:“不关我事,我没杀人……” 县令快步走到床边,蹲下身子,仔细查看了一下他的鞋子,只见鞋底上的血迹尚未干透,殷红刺目。

这下子,县令心中笃定,站起身来,大喝一声:“张大脸,你这凶徒,为何要杀害钟屠夫夫妇,还不从实招来。”

此刻的张大脸早已吓得六神无主,被衙役们拖拽下床,“扑通” 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一个劲地否认:“冤枉啊大人,小的没有杀人,还请老爷明察。”

县令哪里肯信,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大手一挥,让人把张大脸绑了,带回衙门继续审问。

到了衙门,张大脸岂肯承认这莫须有的罪名,死活不肯招供。县令见他冥顽不灵,火冒三丈,怒拍惊堂木,命人大刑伺候。一时间,衙门内板子声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张大脸疼得哭爹喊娘,实在扛不住这酷刑,无奈之下只得屈招了。县令见他招供,便判他死刑,令人押下大牢,择日问斩。

张大脸这个郁闷啊,本想占点便宜,结果狐狸没打着,还惹了一身骚。加上伤势沉重,还没等到行刑之日,就憋屈地死在了牢里。

嫌犯既已身死,案子似乎也该了结了,县令便准备结案。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一个偶然的巧合,竟让真凶自己露出了马脚。

原来,那天张茂从钟家仓皇逃走后,整日心绪不宁,噩梦缠身。梦中,胡氏总是披头散发,满脸血污地向他索命,凄厉的叫声让他从睡梦中惊醒,冷汗湿透了被褥。他实在受不了这折磨,索性逃到乡下父母家躲了几日。后来,听闻张大脸做了替死鬼,这才战战兢兢地回到药铺,继续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这天,也不知怎么了,张茂总是疑神疑鬼,总觉得自己的帽子上沾有胡氏的血迹。那血迹仿佛化作了一双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让他坐立不安。他实在忍不住,便把帽子拿出来清洗。洗干净后,随手挂在屋檐的钩子上晾晒。哪晓得,突然刮起一阵怪风,那帽子被风吹得飘飘摇摇,盘旋了几圈后,好巧不巧,竟然落在了一户人家的窗户上。

张茂抬头望去,瞬间脸色煞白。这个窗户,他无比熟悉,曾经他就是站在这个窗口下,心急如焚地向窗内的胡氏索要自己的帽子。此刻,看着那熟悉的窗户,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胡氏惨死的模样,心中惊恐万分:难道是胡氏的鬼魂作祟,来找自己算账了?

当下,他吓得双腿发软,哪里还敢取回自己的帽子,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发愣。

“张茂,你怎么不去拿回自己的帽子啊,看你吓成这样,难道钟屠夫他们是你杀的?” 突然,旁边有人打趣道。这本是一句无心的戏言,可张茂做贼心虚,这话在他耳中却犹如一道惊雷炸响,吓得他大叫一声,丢了魂似的跑回自己的房间里,再也不敢出来。

说话的人见他这般反应,心中不禁纳闷:难道这张茂真的有问题?这想法一冒出来,便如同野草般在他心底疯长。他越想越觉得可怕,心中暗自思忖:若张茂真是凶手,自己知情不报,日后县令老爷追究起来,可少不了一顿板子伺候。想到这儿,他咬咬牙,决定不再隐瞒,硬着头皮向县令大人汇报此事。

县令听闻此事,眉头紧锁,坐在公堂之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 “哒哒” 声,心中暗自思量:“难道这张大脸真的是冤枉的?看来这张茂定有古怪,即使他不是凶手,也必与此案有关联,只是目前尚无真凭实据,我若强行将他捉来审问,万一他矢口否认,反倒弄巧成拙,坏了本官的名声政绩,不如暂且缓缓,从长计议。”

片刻后,县令抬起头,目光深邃地看着来人,沉声道:“你说的事情,本官记下了,自会有安排,但你切不可走漏了风声,否则,本官定不轻饶,割了你的舌头也不为过,知道吗?”

来人吓得一哆嗦,连忙点头应诺,悻悻地退了下去。

县令转头看向旁边的师爷,微微拱手,问道:“先生对此事有何高见?”

师爷轻抚胡须,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缓缓说道:“老爷,既然张茂心中有鬼,我们不妨以鬼破之。依在下之拙计,可如此这般……” 说着,师爷凑近县令,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县令听罢,眼睛一亮,抚掌大笑:“妙啊妙啊!” 随即命人按照师爷所言,自去准备不提。

且说张茂自那日受了惊吓后,更是整日失魂落魄,心绪不宁到了极点。走在街上,旁人跟他打招呼,他都恍若未闻;在药铺帮忙,也是频频出错,不是拿错药材,就是打翻药罐,为此没少遭到叔父的责骂。夜里,只要一闭上眼睛,胡氏那惨死的模样便浮现在眼前,凄厉的叫声仿佛在耳边回荡,让他冷汗淋漓,难以入眠。

这日,张茂心情烦闷,独自喝了些酒,醉醺醺地往回走。路过钟屠夫家的时候,夜风吹过,带来丝丝寒意,他不由得裹紧了衣裳。突然,“吱呀” 一声,钟屠夫家那紧闭的大门竟然缓缓打开了,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阴森。紧接着,胡氏披头散发地从里面飘了出来,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却殷红似血,声音凄切地喊道:“张郎,你好狠的心啊,你还我命来!”

张茂本就担惊受怕,此刻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肝胆俱裂,双腿一软,竟然昏死过去。

等他悠悠转醒,只觉周身寒意刺骨,眼前一片朦胧。待视线渐渐清晰,他发现自己身处在一座阴暗的大殿里,周围薄雾冥冥,鬼气森森,仿佛置身于地府阴曹。身旁,黑白无常高高瘦瘦,面色惨白,舌头伸得老长;牛头马面身形魁梧,青面獠牙,手持钢叉,气势汹汹;一众厉鬼张牙舞爪,模样狰狞可怖。而正前方,阎王爷高坐于堂上,面目青黑,身着红袍,头戴冕旒,双眼透着阴沉而锐利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

更诡异的是,大殿中央架着一口巨大的油锅,锅内的油被烧得滚沸,不断冒着气泡,发出 “滋滋” 的声响,刺鼻的油烟弥漫开来,让人头皮发麻。油锅下,木柴烧得正旺,“噼噼啪啪” 地响着,跳跃的火光映照在众鬼的脸上,愈发显得阴森狰狞。

张茂吓得浑身颤抖,牙齿打战,瘫倒在地,连大气都不敢出。这时,阎王爷开口了,声音低沉而威严,仿若来自九幽地狱:“大胆张茂,你为何要谋害钟屠夫夫妇?还不从实招来。”

张茂心中有鬼,哪敢承认,拼命摇头,口中抵赖道:“冤枉啊,大王,小民一向老实,怎敢杀人?”

阎王面露鄙夷之色,冷哼一声,嘲弄道:“休得抵赖,你瞒得过阳间的官员,还能瞒得过本王?这生死簿上明明白白都写着呢,若不老实交代,必让你下油锅,受尽油煎之苦。”

话音刚落,牛头马面便如恶狼扑食般扑上前来,不由分说,架起张茂的胳膊,就要将他往油锅里丢。

张茂惊恐至极,望着那沸腾的油锅,脑海中浮现出自己被油炸的惨状,顿时心神失守。在这极度的恐惧之下,他再也支撑不住,只得将自己与胡氏通奸,以及后来误杀胡氏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述说了一遍。

待他签字画押完毕,阎王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大殿内回荡,震得张茂耳膜生疼。紧接着,灯光大亮,刺得张茂睁不开眼。待他适应了光线,定睛一看,却惊得目瞪口呆。只见那些所谓的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厉鬼纷纷除去装扮,露出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竟是县令和一众衙役。

张茂这才如梦初醒,知道自己中了圈套,可此刻想要反悔,已然迟了。

案情真相大白,县令当堂判决张茂斩刑,以偿胡氏夫妇之命。

判决宣读完毕,堂下百姓闻听,莫不拍手称快,啧啧称奇。街头巷尾议论纷纷,都在感叹一只小小的帽子,竟然引出这一桩离奇血案,四条人命就此消逝,实在令人唏嘘不已。而这起案件,也如同长鸣的警钟,警示着世人:莫行不义之事,否则,终有一天,天理昭彰,报应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