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鞋匠和魔鬼

短篇小说---鞋匠和魔鬼那是圣诞节前夕。玛丽雅早已在炉台上打鼾,神像前面小灯里的煤油已经点完,可是费多尔·尼洛夫仍旧坐在那里干活儿。他早就想丢下活儿,到街上去,然而科洛科尔尼巷里有个顾客,两星期前在他这儿定做一双靴子,昨天来过一 趟,骂了他一顿,嘱咐他今天晨祷以前务必要赶完这双靴子。“苦役般的生活!”费多尔一面干活,一面嘟哝。“有些人早就睡了,有些人在玩乐,你呢,却象该隐①似的,坐在这儿给鬼才知道的家伙做靴子。……”为了避免一不小心睡着,他不时从桌子底下拿过一个瓶子来,对着瓶嘴喝几口,每次喝完总是把头摇晃一下,大声说道:“请教,凭什么缘故那些顾客玩玩乐乐,我却不得不给他们干活?就因为他们有钱,...阅读全文

短篇小说–跳来跳去的女人

短篇小说--跳来跳去的女人一奥莉加·伊凡诺夫娜所有的朋友和熟人都出席了她的婚礼。"你们瞧瞧:他是不是有点意思?"她对朋友们说,朝丈夫那边点一下头,似乎想解释一下,她为什么嫁给了这么一个普普通通、极为寻常、毫无出众之处的人。她的丈夫奥西普·斯捷潘内奇·戴莫夫是一名医生,九品文官。他在两家医院里做事:在一家医院里任编外主治医师,在另一家医院当解剖师。每天早上从九点到中午,他给门诊病人看病,查病房,午后乘公共马车赶到另一家医院,解剖病人尸体。他也私人行医,不过收入很少,一年五百来卢布。仅此而已。此外,关于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然而,奥莉加·伊凡诺夫娜和她的朋友熟人却个个不同凡响。他们每一位都各有所长,...阅读全文

短篇小说–世人看不见的眼泪

短篇小说--世人看不见的眼泪“现在,诸位尊贵的先生,要能吃顿晚饭倒不坏,”军事长官烈勃罗捷索夫说。这个中校又高又瘦,活象电线杆子,他在八月里一个阴暗的晚上,跟伙伴们从俱乐部里走出来。“在象样的城市,例如萨拉托夫,在俱乐部里总能吃上晚饭,可是在我们这儿,在我们这个臭烘烘的切尔维扬斯克城,除了白酒和落了苍蝇的茶以外,什么也吃不到。要是你喝酒而又没有下酒菜,那是再糟也没有了!”“是啊,现在要是有点什么吃的倒不坏,……”宗教学校校长伊凡·伊凡内奇·德沃耶托契耶夫同意道,在冷风中把身上那件褪色的大衣裹一裹紧。“现在是两点钟,饭铺都已经关门了。这时候吃上点咸鲱鱼,……小蘑菇什么的,……或者诸如此类的东西,...阅读全文

短篇小说–就是她

短篇小说--就是她“您给我们讲点什么吧,彼得·伊凡诺维奇!”姑娘们说。上校捻着他的白唇髭,清一下喉咙,开口说:“那是一八四三年,我们的兵团驻扎在倩斯多霍夫城附近。应当对你们说明一下,我的小~姐们,那年冬天冷得厉害,没有一天哨兵们不把鼻子冻坏,大风雪不把道路堵死的。凛冽的严寒十月底就开始了,一直闹到四月间。那时候,应当对你们说明一下,我可不是现在这样,活象一根熏黑的旧烟管,而是个翩翩佳公子,你们可以想象出来,脸皮白里透红,一句话,是个美男子。我打扮得漂漂亮亮就跟孔雀一样,花起钱来满不在乎,捻着唇髭,天下再也没有一个准尉象我这么神气。往往,只要我眫巴一下眼睛,磕一下马刺,捻一下唇髭,就连顶高傲的美...阅读全文

短篇小说–药

短篇小说--药第一章秋天的后半夜,月亮下去了,太阳还没有出,只剩下一片乌蓝的天;除了夜游的东西,什么都睡着。华老栓忽然坐起身,擦着火柴,点上遍身油腻的灯盏,茶馆的两间屋子里,便弥满了青白的光。“小栓的爹,你就去么?”是一个老女人的声音。里边的小屋子里,也发出一阵咳嗽。“唔。”老栓一面听,一面应,一面扣上衣服;伸手过去说,“你给我罢”。华大妈在枕头底下掏了半天,掏出一包洋钱,交给老栓,老栓接了,抖抖的装入衣袋,又在外面按了两下;便点上灯笼,吹熄灯盏,走向里屋子去了。那屋子里面,正在悉悉窣窣的响,接着便是一通咳嗽。老栓候他平静下去,才低低的叫道,“小栓……你不要起来。……店么?你娘会安排的”。老栓...阅读全文

短篇小说—-就是她

短篇小说----就是她“您给我们讲点什么吧,彼得·伊凡诺维奇!”姑娘们说。上校捻着他的白唇髭,清一下喉咙,开口说:“那是一八四三年,我们的兵团驻扎在倩斯多霍夫城附近。应当对你们说明一下,我的小~姐们,那年冬天冷得厉害,没有一天哨兵们不把鼻子冻坏,大风雪不把道路堵死的。凛冽的严寒十月底就开始了,一直闹到四月间。那时候,应当对你们说明一下,我可不是现在这样,活象一根熏黑的旧烟管,而是个翩翩佳公子,你们可以想象出来,脸皮白里透红,一句话,是个美男子。我打扮得漂漂亮亮就跟孔雀一样,花起钱来满不在乎,捻着唇髭,天下再也没有一个准尉象我这么神气。往往,只要我眫巴一下眼睛,磕一下马刺,捻一下唇髭,就连顶高傲...阅读全文

短篇小说–闲人

短篇小说--闲人阿历克塞·费多罗维奇·沃斯美尔金领着硕士,也就是到他家来做客的弟弟,走遍他的庄园,让他的弟弟看一看他的家业。这两个人刚刚吃过早饭,略微带点酒意。“这个,我的兄弟,是铁作坊。”沃斯美尔金解释说。“在这个架子上给马钉马掌。还有这个地方,我的兄弟,是澡堂。澡堂里放着一张长沙发,那底下有些雌火鸡扣在粗罗里,在孵小鸡。我一瞧见这张长沙发,马上就会想起许许多多快活事。这个澡堂只到冬天才烧热。兄弟,这可是个了不起的东西!只有俄国人才能发明这样的澡堂!只要在上铺躺一个钟头,那种舒服劲儿就比意大利人或者德国人一百年享受到的还要多。你躺在那儿就象在地狱的大火里一样,同时阿芙多嘉拿着桦条帚①不住地拍...阅读全文

短篇小说–闲别墅里的爱情故事

短篇小说--闲别墅里的爱情故事公证人尼古拉·安德烈耶维奇·卡皮托诺夫吃完中饭,点上雪茄烟,走到他的寝室去休息。他躺下来,为了抵挡蚊子而在身上盖一块薄纱,闭上眼睛,可是睡不着。他吃下去的葱加上冷杂拌汤,害得他犯胃气痛,休想睡觉了。“不,今天我睡不着了,”他大约翻了五次身,暗自断定。“那我就看看报吧。”尼古拉·安德烈伊奇①起床,披上家常长袍,没穿拖鞋,只穿着袜子,走到他书房去取报纸。他再也没有料到书房里正有个远比胃气痛和报纸有趣的场面等着他去瞧呢他刚跨进书房门槛,眼前就展开一幅画面:他妻子安娜·谢敏诺芙娜,一个三十三岁的女人,正在丝绒躺椅上半倚半躺着,把脚放在小凳上,她那漫不经心的慵懒样儿类似通...阅读全文

短篇小说—苦恼

短篇小说---苦恼我向谁去诉说我的悲伤①?…暮色昏暗。大片的湿雪绕着刚点亮的街灯懒洋洋地飘飞,落在房顶、马背、肩膀、帽子上,积成又软又薄的一层。车夫姚纳·波达波夫周身雪白,象是一个幽灵。他在赶车座位上坐着,一动也不动,身子往前伛着,伛到了活人的身子所能伛到的最大限度。即使有一个大雪堆倒在他的身上,仿佛他也会觉得不必把身上的雪抖掉似的。……他那匹小马也是一身白,也是一动都不动。它那呆呆不动的姿态、它那瘦骨棱棱的身架、它那棍子般直挺挺的腿,使它活象那种花一个戈比就能买到的马形蜜糖饼干。它多半在想心思。不论是谁,只要被人从犁头上硬拉开,从熟悉的灰色景致里硬拉开,硬给丢到这儿来,丢到这个充满古怪的亮...阅读全文

短篇小说–磨坊外

短篇小说--磨坊外磨坊主人阿历克塞·比留科夫是个矮壮而结实的中年男人,论身材和相貌,颇象孩子们读过儒勒·凡尔纳的作品以后常梦见的那些举止粗野、动作笨拙、脚步沉重的水手。他坐在他那小屋的门槛上,懒洋洋地吧唧着已经灭了的烟斗。这一回他穿着兵士的灰色粗呢长裤和沉重的大皮靴,然而没穿上衣,没戴帽子,其实外面已经是深秋天气,潮湿而阴冷了。潮湿的雾气自由自在地钻进他敞开怀的坎肩,可是磨坊主人的粗大身体象鸡眼那么硬,分明没感到寒意。他那又红又肥的脸照例神情淡漠,皮肉松弛,仿佛半睡半醒似的。他那埋在一堆肥肉里的小眼睛阴郁地从眉毛底下往四下里瞧,时而瞅着水坝,时而瞅着两间带宽檐的堆房,时而瞅着难看的老柳树。堆房...阅读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