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水娃报恩

故事发生在清朝乾隆年间，甘肃永昌县有个小村子叫河滩村。从名字就能猜到，这村子旁边有条河。要知道甘肃那地方普遍缺水，能挨着河，这村子的地理位置算是相当不错了。

这条河河道宽窄不一，水流也时缓时急。河滩村边上的河道比较宽，水流平缓，可再往上游走，河道就越来越窄，水势也变得湍急起来。

村里人一般都在村子附近的河段讨生活，很少去上游，毕竟太危险了。

河滩村里有户姓马的人家，只有兄弟俩，哥哥老马天生瘸了一条腿，虽说瘸得不太严重，还能种地、捕鱼，可走路一颠一颠的，模样不太好看，所以一直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

弟弟小马倒是一切正常，哥俩就把家里的钱凑在一起，给弟弟娶了媳妇。

老马把钱都花在弟弟身上了，自己没钱成家，只好跟弟弟一家一起生活。

一开始倒没什么矛盾，可日子久了，弟媳开始嫌弃哥哥，觉得家里养个瘸子不划算。

弟弟也慢慢觉得，养活自己老婆孩子就够费劲了，不想再让哥哥占自己便宜，于是提出分家。

马家有三间砖房、两间半石头和土坯盖的厢房，还有一间木板和土坯拼凑的柴房。

弟弟说自己家人口多，哥哥就一个人，两间房足够住，于是把其中一间厢房和柴房分给了哥哥，还在中间砌了堵墙，让哥哥自己做饭吃，没事别往自己家跑。

分田地的时候，弟弟把好地都留给了自己，给哥哥的都是边边角角不规整的地。

村里人看不过去，指责弟弟不公平，可老马却出来护着弟弟，说自己一个人吃饭简单，房子和地够用就行。大家见他都这么说，也就懒得管他们家的闲事了。

有一天，老马起床随便吃了点东西，准备下地干活。走的时候发现水缸里有东西，跑过去一看，竟然是个胖乎乎的小娃娃泡在水缸里。老马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孩子还活着，正咧着嘴笑呢。

老马琢磨着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扔到水缸里了，赶紧把孩子捞出来，用自己的外衣裹上，打算去村里问问谁家丢了孩子。

可这孩子不愿意让老马抱着，像条活鲤鱼似的在他怀里使劲打挺，老马没抱住，孩子又蹦回了水缸里，衣服也掉在了地上。

老马见孩子在水缸里玩得挺欢实，没什么事，就先去村里挨家挨户问了个遍，结果谁家都没丢孩子，看来这孩子不是本村的。

老马心想，要不自己养着吧，当儿子养。自己都快50岁了，还是个瘸子，一直孤身一人，有个儿子多好啊。可自己一个大男人怎么带孩子呢？

正好弟媳三天前刚生下一个死胎，奶水涨得难受，老马当时还送了50文钱过去。于是老马又把孩子从水缸里捞出来，跟孩子说带他去吃奶，神奇的是，孩子这时候听话了。

老马抱着孩子去了弟弟家，弟媳没说什么，接过孩子就喂。可弟弟不乐意了，说家里穷，哪有闲钱再养个孩子，让老马别满世界捡孩子回来。老马说这孩子算自己的，让弟媳帮忙喂奶，自己会给钱。弟弟一听有钱，就答应了。

就这样，老马把孩子留下了。这孩子没事就得待在水缸里，睡觉也在水缸里，只有饿的时候，老马才抱着去弟弟家喂奶。老马没办法，怕孩子在院子里不安全，就把水缸搬到屋里，每天去河里打新鲜的水给孩子换水。

他还特意准备了一个缸，把烧开的水放进去晒着，换水的时候兑着用，就怕孩子着凉。老马给孩子取名叫水娃。

一转眼三个月过去了，水娃长大了不少，跟别的孩子不太一样。别的孩子三个月才会翻身，六个月能坐起来，八个月会爬，可水娃三个月就能在地上跑了，还能潜到水缸底憋气。

老马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太在意。每天下地回来，他都先把自己擦洗干净，换身干净衣服，才去抱水娃，把水娃抱起来送到弟弟家喂奶。

水娃跟老马很亲，每次都用小手搂着老马的脖子，用小脸贴他，把老马高兴坏了，觉得自己吃多少苦都值。

有一天，小马去赶集，回来跟老马说，镇上徐员外家的孩子死了，想抱养一个男孩子，愿意出五十两银子。他打算明天就把水娃抱到徐家去，还说分老马十两银子。

老马一听就急了，坚决不同意卖孩子。小马说这又不是他亲生的，真想养的话，自己的三个孩子随便挑一个，好歹是有血脉的侄子。老马死活不同意，抱着水娃赶紧回家了。

第二天一早，老马去地里干活，临走前留了个心眼，把院门和屋门都锁上了，就怕弟弟趁自己不在把水娃偷出去卖了。

可刚到中午，村里有人来喊他，说小马晕倒在河边了。老马赶紧跑到河边，把弟弟带回家。

到家一看，院门和屋门上的锁都坏了，水娃也不在水缸里。老马急坏了，四处寻找，最后在河滩的一个拐角处，发现水娃泡在河里。

从那天起，小马就像傻了一样，整天坐在那发呆。有人跟他说话，他就说一句“河里有金蛇，好大好大的金蛇”，说着说着哈喇子就流下来了。

再看水娃，整天闷闷不乐，抱他去弟弟家喂奶也不去了。老马没办法，只好自己做点粥、糊糊喂水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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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马傻了，没法去地里干活，平时做的小生意也做不了了。弟媳等了半年，看小马没什么好转的迹象，就把三个孩子一扔，回娘家改嫁了。

这下老马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要照顾四个孩子，自己一个瘸子和一个傻子，日子过得很吃力。

不过他很快发现水娃长大了有点用处，水娃会捕鱼，而且是把好手，只要放到河里，一会儿就能捕上一条大鱼，老马很高兴。

可水娃长到3岁就不再长大了，一直保持着3岁的模样，所以每次下河最多只能捕一条鱼。

弟弟的三个孩子中，老大是个女孩儿，已经8岁了，很懂事，知道大伯带着他们几个孩子不容易，还有个傻爹，就每天多做家务，做完家务就带着水娃去河边。水娃捕一条鱼，她就挖些野菜，一家人勉强能吃饱饭。

一转眼十年过去了，老马的侄女长到18岁，到了该嫁人的年纪。村里人帮忙说了婆家，日子也定好了。

老马却发愁了，家里穷得叮当响，拿什么给侄女准备嫁妆呢？那几天，老马放下地里的活，亲自带着水娃去河边，想和水娃一起下河多捕几条鱼，拿到集市上卖，好给侄女攒嫁妆。可他刚下到河里，就被一股大力拽沉了底。

老马迷迷糊糊地感觉自己很快掉到一个很深的地方，扑通一声摔在一块空地上。他爬起来四处看看，四面八方全是水，可自己在水里竟然没淹死，还活动自如。

老马一脸茫然，四处走走看看，发现这里金碧辉煌，就像水底的龙宫一样。正看着呢，一条金色大蛇向他游过来，在他面前盘旋一圈，哗啦一下变成了一个身穿金色长裙的中年妇人。

妇人身边跟着个小孩，正是水娃。妇人随手往地下扔了个包袱，说水娃是她和人类所生的孩子，因为是半仙之体，没法在龙宫里生活，所以才送到老马家让他代为抚养。如今水娃仙体已成，可以回归水下，以后就留在她身边了，这些钱财是给他的谢礼。

可老马指着妇人就骂，说她生了孩子不养，现在想带走就带走，太不要脸了，水娃是他当儿子养大的，这份亲情不是钱能买回去的。

妇人冷笑一声，说水娃是她儿子，她们之间的亲情用不着花钱买。老马盯着水娃，问他养了这么多年，难道就这么绝情。

水娃低下头，犹豫了半天说，大姐马上要出嫁了，家里还有哥哥姐姐和二叔要他养，自己要是不回来，怎么给父亲换这些钱呢。老马一听，心里防线一下子就垮了，无话可说，垂头丧气地捡起了包袱。

妇人随手一挥，老马就被甩出了河底，还重重地摔在了河滩上。老马知道对方是河底的蛇神，自己没法对抗，只好认命，带着包袱回家了。

老马打开包袱一看，里面真有珠宝。他卖了几件珠宝，翻盖了房子，买了200亩田地，又为大侄女准备了丰厚的嫁妆，风风光光地把她嫁了出去。

忙完这些，剩下的钱财他都交给了侄子，嘱咐他好好生活，以后家里的事都由他说了算。老马心里还是放不下水娃，回到河边坐了一宿，天快亮的时候投河自尽了。

第二天，村里人听说老马投河了，赶紧过来打捞他的尸体。老马人缘好，大家都很尽心尽力，可捞了好几天都没捞着。

老马的侄子带着好多祭品到河边哭泣，这时水娃出现了。水娃让哥哥别伤心，说爹爹已经被安置在水下龙宫了。当年二叔想把自己卖掉，走到河边的时候被母亲用法术打伤，所以才变傻了，还拿出一碗药，说能治好二叔的病。

侄子赶紧回家给父亲把药吃了，小马果然恢复了正常。他说自己当年确实想把水娃卖掉，把孩子偷出来准备去集市，走到河边的时候看见一条金色的蛇冲出来，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老马这人可能有点轴，几次都不为钱所动，不过这也算是他的优点，最终也得到了好报，水娃没白养，侄子侄女也孝顺他。故事里的神仙看起来有点无情无义，觉得用钱就能解决一切。但神仙本就没什么感情，慈悲对他们来说是更高的境界。就像孔子说的“天地不仁”，天地本就不需要仁义，只有人之间才需要，就像老马这样的普通人，更看重人与人之间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