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鬼市铃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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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西市的夜雾总比别处浓些。姜炎攥着师傅李如风的道袍下摆,草鞋踩在青石板路上,溅起的水珠带着股陈腐的鱼腥气。巳时三刻的梆子刚敲过,原本喧闹的市坊突然静得能听见檐角铜铃的颤音,唯有街角那片被灯笼照得泛红的雾气里,隐约传来市井叫卖声。
“记住了,” 李如风的拂尘在雾中划出一道弧线,桃木柄上的 “阳平治都功印” 拓片微微发亮,“鬼市只认三种东西:天师符、艾草灰、活人的影子。等会儿无论看见什么,都别让影子离开自己脚边。”
十六岁的姜炎用力点头,将腰间系着的艾虎香囊攥得更紧。那是端午时师傅用陈艾扎的,虎眼嵌着朱砂,据说能慑百魅。他三年前被遗弃在玄都观门口,李如风说他八字带阴,却有通玄之骨,便收作弟子。这还是他头回跟着师傅出夜差。
雾中渐渐浮现出摊位的轮廓。卖花女的竹篮里插着半开的曼陀罗,花瓣上凝着的露珠坠落在地,竟化作黑色的蜈蚣爬进砖缝;布贩子的货架上挂着染血的锦缎,风吹过便展开狰狞的鬼脸。姜炎屏住呼吸,忽见前方摊位前围满了人影,个个面无血色,却都捧着银锭往摊主手里塞。
“是锁魂铃。” 李如风的声音压得极低。姜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摊主是个穿黑袍的老者,枯瘦的手指捏着串青铜铃铛,每摇一下,就有个模糊的人影从铃铛里飘出来,钻进围观者的袖中。而那些人付完钱,眼神便变得空洞,像提线木偶般走向雾更浓的地方。
“师傅,他们要把魂魄卖到哪里去?” 姜炎轻声问。
“邙山鬼窟。” 李如风从袖中取出黄纸朱砂,指尖沾着艾草灰快速画符,“近来长安夜夜有人失踪,皆因这老鬼在偷生魂炼药。你且看好,天师符要趁阴气最盛时贴在铃铛的龙纹处。”
话音未落,黑袍老者突然转头,空洞的眼窝直勾勾盯着他们:“玄都观的道士,也来抢生意?” 他猛地摇响铜铃,姜炎只觉头晕目眩,腰间的艾虎香囊突然发烫,一股辛辣的艾草气直冲鼻腔,才勉强稳住心神。
李如风早已踏剑而起,拂尘甩出的符纸在空中化作金光:“此乃玉华司镇宅符,专收你这等窃魂恶鬼!” 符纸精准贴在铃铛上,老者发出刺耳的尖叫,身体渐渐化作黑烟。姜炎趁机冲上前,将艾草灰撒在散落的铃铛碎片上,滋滋声中,碎片下竟渗出暗红色的血。
清理现场时,姜炎发现每个铃铛碎片上都刻着极小的 “蜮” 字。“师傅,这是五毒里的水妖记号?” 他想起观里古籍记载,蜮能含沙射影害人。
李如风蹲下身查看地面的血迹,眉头紧锁:“不是水妖,是有人用五毒术养鬼。你看这血,带着活人阳气,却又凝而不化,定是被符咒拘着的生魂所化。” 他突然按住姜炎的肩膀,“仔细听,铃音还没断。”
姜炎侧耳细听,果然在远处的雾中,还有微弱的铃音在回响。那声音忽远忽近,像是在指引方向,又像是在发出警告。李如风将一张画好的天师符塞进他手里,符上绘着骑艾虎的天师像,朱砂印鉴鲜红夺目。
“跟着铃音走,遇岔路就烧艾草灰。” 李如风的拂尘指向雾最深的巷口,“记住,若见三足蟾蜍,立刻贴符 —— 那是养鬼人的护法,专吞道士的影子。”
姜炎握紧符纸和艾草囊,深吸一口气走进浓雾。巷子里的石板路越来越湿滑,墙壁上渐渐出现暗红色的爪痕。突然,前方传来孩童的哭声,一个穿红袄的小女孩正蹲在地上抹眼泪,身边放着串和鬼市一模一样的铜铃。
“小妹妹,你怎么在这里?” 姜炎下意识地想上前,却猛然想起师傅的话 —— 鬼市的孩童多是魅影所化。他后退半步,悄悄摸出艾草灰,果然看见那女孩的影子在灯笼下竟成了狐狸的形状。
“哥哥帮我捡一下铃铛好不好?” 女孩抬起头,脸上的皮肤开始脱落,露出底下青灰色的鳞片。姜炎不等她靠近,立刻将艾草灰撒过去,同时点燃天师符:“天师骑艾虎,妖邪归地府!”
符火燃起的瞬间,女孩发出尖锐的嘶鸣,化作一只巨大的蜈蚣,背上竟驮着个小小的青铜铃。姜炎挥起师傅给的桃木剑,斩断蜈蚣的触角,铃铛落地的刹那,里面飘出十几个孩童的魂魄,像萤火虫般飞向夜空。
“做得好。” 李如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正用拂尘扫去墙角的蛛网,“这是第七个分舵了。养鬼人应该就在前面的破庙里。”
破庙的门虚掩着,里面飘出浓郁的血腥味。姜炎推开门,只见供桌上摆着个三足蟾蜍香炉,炉中插着九根人骨香,每根香上都缠着一缕魂魄。而香炉后方,一个穿道袍的中年人正对着铜镜画符,镜中映出的却不是他的脸,而是张布满鳞片的怪物面孔。
“玄都观的李如风,终于肯露面了。” 中年人转过身,姜炎才发现他的眼睛竟是竖瞳,“我用五毒术炼的‘百魂铃’,还差你徒弟的生魂就能成了。”
李如风冷笑一声,拂尘一甩,数十张符纸同时飞出:“申元之天师的三五禁咒法,你倒是学了些皮毛,可惜用错了地方。” 符纸在空中结成八卦阵,金光将中年人罩住,“当年你盗走观里的《镇邪录》,害死三位师兄,今日该还债了。”
中年人突然大笑起来,猛地砸碎蟾蜍香炉,黑色的毒液四溅:“我要让长安的人都变成我的傀儡!” 毒液落地处立刻钻出无数毒虫,姜炎见状立刻点燃艾草囊,辛辣的烟雾弥漫开来,毒虫纷纷蜷缩成球。
“用阳平治都功印!” 李如风喊道。姜炎立刻取出师傅给他的拓片,贴在供桌的桃木柱上。拓片发出耀眼的金光,与李如风的符阵相呼应,中年人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渐渐融化成黑水,只留下一串沾满毒血的铜铃。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师徒俩走出破庙。晨雾散去,西市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卖早点的摊贩正掀开蒸笼,热气中混着艾草的清香。姜炎摸着胸口的艾虎香囊,发现里面多了片透明的鳞片,像是昨晚蜈蚣精留下的痕迹。
“这是蜮鳞,” 李如风接过鳞片,放在阳光下照看,“能感知附近的妖气。以后出任务,带着它更稳妥。” 他望着远处的朱雀门,“不过这养鬼案还没完,三足蟾蜍香炉是邙山鬼窟的信物,看来我们得去一趟洛阳了。”
姜炎握紧桃木剑,看着袖中那张还带着余温的天师符。符上的艾虎图案在晨光中仿佛活了过来,虎爪踩着的符咒隐隐发光。他知道,这大唐的夜色里,还有无数妖邪等着他们去降服,而自己的道途,才刚刚开始。
第二章 洛水尸灯
离开长安的第七日,师徒二人的马车行至洛阳城外的洛水渡口。时近黄昏,残阳将河面染成血红色,岸边的芦苇丛里突然飞起一群水鸟,惊得拉车的老马连连嘶鸣。姜炎攥着衣襟里的蜮鳞,只觉那鳞片突然发烫,贴在皮肤上竟传来细微的震动。
“停车。” 李如风掀开车帘,拂尘指向洛水上游,“妖气在那边。”
姜炎顺着师傅的目光望去,只见暮色渐浓的河面上,竟飘着数十盏青色的灯笼。那些灯笼没有灯杆牵引,却能稳稳浮在水面,灯芯泛着幽绿的光,照亮周围漂浮的水草 —— 而水草间,似乎缠着些模糊的人影。
“是尸灯。” 李如风取出玄都观的《妖物考》,指尖在泛黄的纸页上滑动,“书中记载,洛水曾有河神显灵,后来有盗墓贼盗走河神墓里的青铜灯,从此每到月圆之夜,就有尸灯在河面出现,见者三日之内必遭水厄。”
姜炎摸出桃木剑,发现剑身上的纹路竟隐隐发亮 —— 这是剑身沾染过妖邪之气后才有的反应。他想起长安鬼市的经历,下意识将艾草囊握得更紧:“师傅,这些尸灯和邙山鬼窟有关吗?”
“未必,但绝不会是巧合。” 李如风跃下马车,踩着岸边的碎石走向河边。此时一阵阴风刮过,河面上的尸灯突然齐齐转向,幽绿的灯光汇聚成一道光带,朝着渡口的方向飘来。姜炎衣襟里的蜮鳞震动得更厉害,他甚至能闻到空气中弥漫开的腐水味,混着淡淡的血腥气。
岸边的摆渡人早已收了船桨,缩在茅草屋里瑟瑟发抖。李如风走上前,从袖中取出两吊铜钱递过去:“劳烦船家送我们到尸灯聚集的地方,这些钱够你买半亩良田了。”
摆渡人抬起头,脸色惨白如纸:“道长,那是索命的尸灯啊!上个月有个货郎好奇,划着小船去看,结果第二天就浮尸在下游,浑身都被水泡得发胀,手里还攥着盏破灯笼!”
姜炎突然瞥见茅草屋的墙角,堆着几盏残破的青色灯笼,灯笼骨架上缠着些暗红色的丝线。他弯腰捡起一盏,发现丝线竟是用人发编织的,末端还系着枚小小的铜铃 —— 和长安鬼市见到的百魂铃样式一模一样。
“船家,你见过这种铃铛吗?” 姜炎举起铜铃,铃铛在暮色中泛着冷光。摆渡人看到铃铛,突然浑身一颤,瘫坐在地上:“这是…… 这是邙山来的盗墓贼留下的!他们上个月租我的船,说要去河神墓找宝贝,结果只有一个人回来,还带着满船的灯笼和铃铛,说什么‘尸灯引魂,百铃锁魄’……”
李如风眼神一沉,将《妖物考》翻到最后一页,那里贴着张泛黄的舆图,标注着洛水河神墓的位置:“看来有人想借尸灯引洛水亡魂,去邙山鬼窟炼制邪物。船家若肯送我们去,除了铜钱,我再给你一道护身符,保你全家平安。”
摆渡人犹豫片刻,终于咬咬牙站起身:“好!我这就去解船绳,道长你们可得多保重!”
小船划离岸边时,天色已完全暗下来。河面上的尸灯越来越近,姜炎能清晰看到灯笼里的灯芯 —— 那根本不是寻常灯芯,而是用孩童的指骨裹着麻布制成,幽绿的火光正是从指骨缝隙里透出来的。
“闭气,别吸入尸灯的瘴气。” 李如风将艾草灰撒在船舷周围,灰色的粉末遇水不散,在船边形成一道浅浅的光带。姜炎按师傅的吩咐屏住呼吸,同时握紧桃木剑,发现衣襟里的蜮鳞突然飞到空中,发出淡蓝色的光,照亮水下的景象 —— 河底竟沉着数十具尸体,每具尸体的胸口都插着盏小尸灯,灯绳顺着水流漂向邙山方向。
“师傅,水下有尸体!” 姜炎压低声音,指了指船底。李如风取出张天师符,用朱砂在符上画了道 “破水咒”,然后将符纸投入水中。符纸遇水不化,反而化作一道金光沉入河底,瞬间,水下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几具尸体浮出水面,胸口的尸灯应声熄灭。
可就在这时,河上游突然传来一阵铃铛声,河面上的尸灯突然加速,朝着小船撞来。姜炎举起桃木剑,正要劈向最近的一盏尸灯,却被李如风拦住:“别硬砍!尸灯里裹着亡魂,砍碎灯笼会让亡魂散入河中,污染洛水!”
李如风从袖中取出七枚铜钱,按北斗七星的方位摆在船中央,然后点燃艾草囊,辛辣的烟雾顺着铜钱的缝隙飘出,在空中结成一道艾草结界。尸灯撞在结界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灯笼纸渐渐融化,露出里面的指骨 —— 指骨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咒,正是五毒术的咒文。
“是长安那个养鬼人的同伙!” 姜炎想起破庙里的中年人,“他们想用五毒咒控制亡魂!”
李如风取出阳平治都功印拓片,贴在船桨上,然后将船桨插入水中:“申元之天师的‘镇魂咒’,正好能破这五毒咒。姜炎,你用蜮鳞引导妖气,找到尸灯的源头!”
姜炎握紧蜮鳞,闭上眼睛。瞬间,他仿佛能 “看见” 无数道黑色的妖气从尸灯中流出,顺着洛水支流流向邙山深处,而妖气的源头,就在河神墓的方向。“师傅,源头在河神墓!那里有个巨大的青铜灯台,正在吸收亡魂!”
李如风点点头,将船桨往水中一撑,小船朝着河神墓的方向疾驰。快到墓口时,姜炎突然发现水面上的尸灯开始聚集,形成一道巨大的灯墙,挡住小船的去路。灯墙后面,隐约能看到一座巨大的青铜灯台,灯台上插着数百盏尸灯,灯台下跪着个穿黑袍的人,正对着灯台念咒。
“是盗墓贼里唯一回来的那个人!” 摆渡人躲在船尾,声音发抖,“他手里拿的,是河神墓里的青铜灯盏!”
李如风将艾草灰和天师符混合在一起,制成一道 “破邪符”,然后递给姜炎:“你从左侧绕过去,用蜮鳞引开一部分尸灯,我去毁掉青铜灯台。记住,若遇到危险,就点燃这道符,我会立刻来帮你。”
姜炎接过符纸,深吸一口气,纵身跳入水中。蜮鳞在水中发出蓝光,吸引了不少尸灯的注意,他趁机朝着青铜灯台的左侧游去。水下的尸体越来越多,有的尸体甚至伸出手,想抓住他的脚腕,姜炎挥动桃木剑,斩断伸来的手,那些手落在水中,竟化作黑色的水藻。
就在姜炎靠近青铜灯台时,黑袍人突然转过身,手里的青铜灯盏发出一道绿光,射向姜炎。姜炎急忙点燃破邪符,符纸化作金光挡住绿光,同时将蜮鳞扔向青铜灯台。蜮鳞落在灯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灯台上的尸灯纷纷熄灭,露出里面的亡魂 —— 那些亡魂大多是洛水两岸的百姓,眼神空洞,却带着一丝不甘。
“孽障,竟敢扰洛水亡魂!” 李如风的声音从空中传来,他踏剑而起,拂尘甩出数十张符纸,结成一道八卦阵,将黑袍人罩住。黑袍人不甘示弱,举起青铜灯盏,想要召唤水下的尸体,可灯台上的尸灯已被蜮鳞破坏,根本无法召唤。
姜炎趁机爬上灯台,将艾草灰撒在青铜灯盏上,灯盏发出滋滋的声响,渐渐融化成铜水。黑袍人见灯盏被毁,发出凄厉的尖叫,身体突然化作一团黑雾,想要逃走,却被李如风的八卦阵困住,黑雾散去后,露出一具干枯的尸体,尸体的胸口插着枚百魂铃 —— 和长安破庙里留下的铃铛一模一样。
清理完灯台,李如风取出一道 “镇魂符”,贴在河神墓的墓门上:“这道符能暂时镇压洛水亡魂,等明日我请玄都观的师兄来,再做场法事,让亡魂入土为安。”
姜炎坐在小船上,望着渐渐恢复平静的洛水,发现衣襟里的蜮鳞又飞回手中,只是鳞片上多了道红色的纹路。“师傅,这鳞片怎么变色了?”
李如风接过鳞片,放在月光下照看:“这是沾染了洛水亡魂的怨气,以后它不仅能感知妖气,还能预警怨气浓重的地方。” 他望着邙山的方向,“黑袍人胸口的百魂铃,和长安的铃铛是同一批炼制的,看来邙山鬼窟里,还有更大的阴谋等着我们。”
小船划回渡口时,天已蒙蒙亮。摆渡人看着平安归来的师徒俩,感激地接过护身符:“多谢道长救命之恩!以后若有需要,尽管来找我!”
姜炎坐在马车上,摸着胸口的蜮鳞,想起河底的亡魂和尸灯里的指骨,心中一阵沉重。他知道,接下来的邙山之行,定会比长安、洛水的经历更危险,但只要有师傅在,有手中的桃木剑和天师符,他就有勇气面对一切妖邪。
马车渐渐驶离洛水渡口,朝着邙山方向前进。车窗外,朝阳缓缓升起,照亮了前方的道路,可姜炎却隐隐觉得,那朝阳的光芒背后,似乎藏着更深的黑暗,正等着他们去揭开。
第三章 邙山雾尸
马车驶入邙山地界时,天已近午,可山间却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白雾。车轮碾过碎石路,发出咯吱的声响,拉车的老马频频打响鼻,蹄子在原地踯躅不前。姜炎摸向胸口的蜮鳞,发现鳞片上的红色纹路竟亮起微光,贴在皮肤上的温度也渐渐升高 —— 这是此前在洛水从未有过的反应。
“这雾不对劲。” 李如风掀开车帘,拂尘上的银丝在雾中微微颤动,“寻常山雾会随日光消散,这雾却带着阴气,连阳光都透不进来。” 他取出罗盘,指针在盘面疯狂旋转,最后竟停在相反的方向,“是‘迷魂雾’,能扰乱人的方向感,让闯入者永远困在山里。”
姜炎推开车门,一股湿冷的雾气扑面而来,带着腐朽的树叶味和若有似无的血腥味。他握紧桃木剑,剑身纹路的光亮比在洛水时更盛,甚至能照亮身前半丈的距离。“师傅,你听!” 他突然压低声音,雾中传来隐约的铃铛声,和长安鬼市、洛水河神墓的百魂铃截然不同,那声音沉闷而缓慢,像是从地底传来。
李如风顺着铃铛声的方向望去,白雾中渐渐浮现出一道黑影。那黑影穿着宽大的黑袍,手里牵着根麻绳,麻绳另一端绑着十几具 “尸体”—— 那些 “尸体” 直立行走,脚踝处缠着黄色的符纸,每走一步,符纸就发出沙沙的声响,腰间的铜铃也随之轻颤。
“是赶尸人?” 姜炎想起观里古籍记载,湘西赶尸人会用符咒驱动尸体,送往故乡安葬。可邙山并非湘西,且这赶尸人的黑袍上,竟绣着和百魂铃相似的花纹。
李如风却摇了摇头,从袖中取出一片晒干的艾草叶,捏在指尖:“真正的赶尸人用的是‘镇魂符’,符纸泛黄却干净,且绝不会在尸体腰间系铃 —— 那铃铛是‘拘魂铃’,专用来锁住尸体的魂魄,不让其离体。”
说话间,赶尸人已走近。他的脸藏在黑袍的阴影里,只露出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睛,看到姜炎师徒,突然停下脚步,沙哑的声音从黑袍下传来:“玄都观的道士,也来邙山抢地盘?”
姜炎胸口的蜮鳞突然剧烈震动,红色纹路亮起刺眼的光。他突然看清,那些被麻绳绑着的 “尸体”,脸上竟没有丝毫血色,皮肤下隐隐能看到黑色的血管,而他们的手腕处,都有一道新鲜的伤口,正不断渗出暗红色的血珠,滴落在地上,瞬间被白雾吞噬。
“这些不是尸体,是活人被下了‘尸咒’!” 李如风的拂尘突然甩出,银丝缠住赶尸人的手腕,“你用拘魂铃锁住他们的魂魄,再用尸咒让他们变成行尸走肉,是要把他们带去鬼窟炼魂吧?”
赶尸人突然大笑起来,黑袍下伸出一双枯瘦的手,指甲泛着青黑色的光:“既然被你们识破,那就别想活着离开!” 他猛地摇动拘魂铃,那些被绑着的人突然发狂,朝着姜炎师徒扑来,眼中满是嗜血的红光。
姜炎立刻点燃艾草囊,辛辣的烟雾在身前弥漫开来。那些发狂的人闻到艾草味,动作明显迟缓,眼中的红光也淡了几分。“师傅,他们还有救吗?” 他一边挥动桃木剑,避开扑来的人影,一边问道。
“只要毁掉拘魂铃,解开尸咒,就能救他们。” 李如风的拂尘与赶尸人的利爪缠斗,银丝上的符纸不断发出金光,“姜炎,你用蜮鳞找到拘魂铃的弱点!这铃铛被邪术加持,寻常刀剑砍不断!”
姜炎握紧蜮鳞,闭上眼睛。瞬间,他仿佛能 “看见” 拘魂铃内部的妖气流动 —— 铃铛中央有一颗黑色的珠子,正是妖气的源头,而珠子周围,缠着无数道微弱的魂丝,正是那些被锁住的魂魄。“师傅,铃铛里有颗黑珠,是妖气核心!”
赶尸人听到这话,脸色骤变,猛地朝着姜炎扑来:“休想破坏我的铃铛!” 李如风见状,立刻将一张 “定身符” 贴在赶尸人背上,金光闪过,赶尸人瞬间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姜炎趁机冲到拘魂铃旁,将蜮鳞按在铃铛上。鳞片上的红色纹路与铃铛内部的黑珠产生共鸣,发出刺耳的声响。他能感觉到,无数道魂丝在铃铛里挣扎,像是在向他求救。“天师符,破邪祟!” 姜炎取出张天师符,贴在拘魂铃上,同时将艾草灰撒在铃铛缝隙里。
符纸燃起的瞬间,拘魂铃发出一声巨响,黑珠从铃铛里飞出,在空中化作一团黑雾,消散在白雾中。而那些被绑着的人,眼中的红光彻底消失,身体一软,倒在地上,陷入昏迷。
赶尸人见拘魂铃被毁,发出凄厉的尖叫,身体突然开始膨胀,皮肤裂开,露出里面黑色的鳞片 —— 和长安养鬼人、洛水黑袍人身上的鳞片一模一样!“鬼窟主人不会放过你们的!” 他的身体突然爆裂,化作一团黑雾,朝着邙山深处逃去。
李如风没有去追,而是蹲下身,检查倒地的人。他从袖中取出 “醒魂汤”,喂给其中一个昏迷的人:“这些人被尸咒折磨太久,魂魄受损,需要好好调理才能恢复。”
姜炎看着地上昏迷的人,心中一阵后怕:“师傅,鬼窟主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他的手下都有这种鳞片?”
李如风取出《镇邪录》,翻到其中一页,上面画着一个穿着道袍的人,背后长着黑色的翅膀,而他的胸口,竟也有一枚百魂铃。“这个人叫玄机子,是玄都观百年前的叛徒。他修炼禁术‘噬魂术’,想要通过炼制千万魂魄,成为不死之身,后来被观里的长辈镇压在邙山鬼窟。看来他已经冲破镇压,想要卷土重来。”
就在这时,远处的白雾中突然传来一阵钟声,沉闷而悠远,震得山间的树叶簌簌落下。李如风脸色一变:“是鬼窟的‘炼魂钟’!他在召唤所有被下了尸咒的人,看来炼魂大阵要开始了!”
姜炎摸了摸胸口的蜮鳞,鳞片上的红色纹路正朝着邙山深处闪烁,像是在指引方向。“师傅,我们现在就去鬼窟阻止他!”
李如风点点头,将昏迷的人安置在马车里,又在周围布下 “结界符”:“这些符能暂时保护他们,等我们毁掉炼魂大阵,再回来带他们离开。” 他取出桃木剑,剑身上的纹路与姜炎的桃木剑相互呼应,“玄机子的噬魂术需要借助阴气最盛的时辰,现在是未时,离阴气最盛的子时还有六个时辰,我们必须在那之前赶到鬼窟。”
师徒二人沿着蜮鳞指引的方向,朝着邙山深处走去。白雾越来越浓,脚下的路也越来越难走,时不时能看到路边散落的拘魂铃碎片,和一些干枯的骸骨。姜炎知道,这些骸骨,或许都是没能逃出尸咒的人。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的白雾突然变得稀薄,隐约能看到一座巨大的洞窟,洞窟门口,站着两尊石狮子,狮子的眼睛里,竟镶嵌着两颗黑色的珠子,泛着幽绿的光。而洞窟上方,刻着三个大字 ——“邙山鬼窟”,字体泛着青黑色的光,像是用鲜血写就。
“终于到了。” 李如风的拂尘在身前划出一道符,“里面阴气极重,你跟在我身后,别乱碰里面的东西。玄机子的炼魂大阵,应该就在洞窟最深处。”
姜炎握紧桃木剑,胸口的蜮鳞不断发出微光,提醒着他前方的危险。他知道,接下来的战斗,将会是他们迄今为止遇到的最艰难的一场,而他们的对手,是百年前就修炼禁术的叛徒玄机子。但只要有师傅在,有手中的法器,有心中的道,他就不会退缩。
师徒二人并肩走进鬼窟,洞窟内一片漆黑,只有墙壁上的磷火,泛着幽绿的光,照亮前方的道路。而在洞窟深处,隐约能听到玄机子的笑声,带着说不出的诡异与狂妄,仿佛在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第四章 鬼窟破阵
踏入邙山鬼窟的刹那,一股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姜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胸口的蜮鳞红纹亮得愈发刺眼,甚至在黑暗中映出了洞窟墙壁上的诡异纹路 —— 那些纹路纵横交错,像是用鲜血绘制的符咒,随着磷火的闪烁,竟缓缓流动起来。
“小心脚下。” 李如风的拂尘轻轻扫过地面,银丝触碰到一块凸起的石头,瞬间传来滋滋的声响,石头表面竟冒出黑色的烟雾,“这是‘噬魂石’,一旦踩中,魂魄会被它吸走一半。”
姜炎连忙收住脚步,借着磷火的微光看清,地面上每隔几步就嵌着一块噬魂石,石块间的缝隙里,还残留着干枯的指骨,想来是此前闯入者的遗骸。他握紧桃木剑,剑身纹路的光亮与蜮鳞红纹相互呼应,在身前形成一道淡淡的光罩,勉强挡住周围的阴气。
沿着洞窟往里走,玄机子的笑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无数魂魄的哀嚎,听得人头皮发麻。转过一道弯后,眼前的景象让姜炎倒吸一口凉气 —— 洞窟最深处,竟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青铜阵台,阵台上刻满了五毒咒文,中央插着一根丈高的铜柱,铜柱上缠绕着数百道透明的魂丝,魂丝下方,是一个巨大的血池,池水中漂浮着无数骷髅头,每颗骷髅的眼眶里,都泛着幽绿的光。
玄机子就站在阵台中央,他穿着件破烂的道袍,背后的黑色翅膀展开,遮住了大半的磷火光芒,胸口的百魂铃不断闪烁,每闪烁一次,阵台上的咒文就亮起一分,血池中的骷髅头也随之发出一声哀嚎。
“李如风,你终于来了。” 玄机子缓缓转过身,脸上布满了黑色的鳞片,双眼泛着猩红的光,“百年前,你师父镇压我时,可曾想过,我会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李如风的拂尘在身前划出一道金光,将周围的阴气逼退几分:“玄机子,你修炼噬魂术,残害无数生灵,今日我定要替玄都观清理门户,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清理门户?” 玄机子大笑起来,声音震得洞窟顶部的碎石簌簌落下,“我这噬魂术,可是能让人长生不死的仙术!你看看这些魂魄,只要我将它们炼化成魂丹,吞下后就能获得无尽的力量,到时候,整个大唐都会臣服在我脚下!”
说话间,玄机子猛地摇动胸口的百魂铃,阵台上的咒文瞬间亮起刺眼的红光,血池中的骷髅头突然飞起,朝着姜炎师徒扑来,口中还喷出黑色的毒液。
“姜炎,用蜮鳞找到阵眼!” 李如风的拂尘甩出,银丝缠住飞来的骷髅头,金光闪过,骷髅头瞬间化为飞灰,“炼魂大阵的阵眼藏在血池底下,只有毁掉阵眼,才能破掉大阵!”
姜炎立刻握紧蜮鳞,闭上眼睛。瞬间,他的意识仿佛沉入血池,能清晰 “看见” 池底有一颗黑色的珠子,珠子周围缠绕着无数道浓郁的妖气,正是大阵的能量源头 —— 那珠子的样式,竟和长安鬼市、洛水河神墓的黑珠一模一样!
“师傅,阵眼在血池中央的黑珠里!但黑珠被三道妖咒保护着,直接靠近会被妖气反噬!” 姜炎睁开眼,大声喊道。
玄机子听到这话,脸色骤变,猛地朝着姜炎扑来:“小道士,竟敢坏我的好事!” 他的黑色翅膀扇动,卷起一阵阴风,风中夹杂着无数细小的黑虫,朝着姜炎飞去 —— 那些黑虫是用阴气炼制的 “噬魂虫”,一旦钻进人的身体,会瞬间吞噬魂魄。
李如风立刻将一张 “驱邪符” 贴在姜炎背上,金光护住姜炎的身体,噬魂虫撞在光罩上,瞬间化为黑烟。“你去破阵眼,这里交给我!” 李如风的桃木剑突然出鞘,剑身上刻满了玄都观的秘术咒文,“申元之天师的‘斩妖诀’,今日便用在你这叛徒身上!”
姜炎点点头,握紧桃木剑,朝着血池跑去。血池中的骷髅头不断扑来,他挥动桃木剑,剑身上的金光劈开骷髅头,同时将艾草灰撒在血池中,滋滋声中,血池的水面泛起气泡,黑色的毒液渐渐消散。
靠近血池中央时,姜炎能感觉到黑珠传来的强大妖气,胸口的蜮鳞红纹剧烈震动,像是在警告他危险。他深吸一口气,将蜮鳞按在桃木剑上,鳞片的红纹与剑身的金光融合,形成一道耀眼的光刃:“天师符,破妖咒!”
姜炎纵身跃起,桃木剑朝着血池中央的黑珠刺去。就在剑刃即将碰到黑珠时,三道黑色的妖咒突然从黑珠中飞出,缠绕在桃木剑上,试图将剑刃逼退。姜炎咬紧牙关,将体内的道力全部注入剑身,光刃瞬间暴涨,劈开妖咒,狠狠刺进黑珠中。
“砰 ——” 黑珠发出一声巨响,瞬间爆裂,浓郁的妖气从血池中喷涌而出。阵台上的咒文失去了能量来源,渐渐暗淡下去,铜柱上的魂丝也纷纷消散,化作无数道透明的光影,朝着洞窟外飞去 —— 那些都是被玄机子囚禁的魂魄,如今终于重获自由。
玄机子感受到大阵被破,发出凄厉的尖叫,背后的黑色翅膀开始燃烧,身上的鳞片也纷纷脱落:“不!我的仙术!我的长生不死!” 他猛地朝着李如风扑来,想要同归于尽。
李如风早已做好准备,桃木剑上的斩妖诀亮起金光,一剑刺穿玄机子的胸口:“玄机子,你残害生灵,作恶多端,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玄机子的身体渐渐化为黑烟,只留下一颗泛着红光的珠子,落在地上。李如风捡起珠子,眉头紧锁:“这是‘噬魂珠’,里面藏着他百年修炼的妖气,若不毁掉,恐会留下后患。”
姜炎走到师傅身边,将艾草囊中的艾草灰撒在噬魂珠上,珠子瞬间发出滋滋的声响,渐渐化为飞灰。“师傅,我们成功了?” 他看着恢复平静的洞窟,心中满是激动。
李如风点点头,拍了拍姜炎的肩膀:“我们成功了。但你要记住,天下的妖邪不止玄机子一个,只要还有人被欲望驱使,修炼邪术,就会有新的危机出现。” 他望向洞窟外,晨光正透过洞口照进来,驱散了最后的阴气,“走吧,我们该回去看看那些被救的人了。”
师徒二人走出鬼窟时,山间的白雾早已消散,朝阳的光芒洒在邙山上,照亮了漫山的野花。姜炎摸了摸胸口的蜮鳞,鳞片上的红纹渐渐暗淡,恢复了之前的样子,但他知道,这鳞片见证了他的成长,也记录下了这段降妖伏邪的经历。
回到马车旁,那些被救的人已经苏醒,正围着马车等待。看到姜炎师徒回来,他们纷纷上前道谢,眼中满是感激。李如风取出些干粮和水递给他们,又写下几道护身符,叮嘱他们回家后找个道士做场法事,驱散身上的邪气。
踏上返回长安的路途时,姜炎坐在马车上,望着窗外的朝阳,心中充满了感慨。他想起在长安鬼市第一次面对妖邪的紧张,在洛水尸灯前的担忧,在邙山鬼窟中的勇敢,这些经历让他从一个懵懂的小道士,成长为能与师傅并肩作战的守护者。
“师傅,以后我们还会遇到妖邪吗?” 姜炎问道。
李如风看着他,眼中满是欣慰:“会的。但我相信,无论遇到多大的危险,你都能勇敢面对。因为你心中有‘道’,有守护生灵的信念,这才是降妖伏邪的根本。”
姜炎点点头,握紧手中的桃木剑。他知道,大唐的山河辽阔,还有无数的妖邪等着他们去降服,还有无数的生灵等着他们去守护,而他的道途,才刚刚开始。马车渐渐驶远,留下一路的尘土,在朝阳的光芒中,仿佛也染上了几分道韵。
第五章 皮影惑心
马车驶入长安城门时,已近黄昏。朱雀大街上人流如织,叫卖声、马蹄声交织在一起,一派热闹景象。可姜炎胸口的蜮鳞,却在靠近西市时微微发烫,红纹若隐若现 —— 这细微的异动,让他想起邙山鬼窟中妖气逼近的感觉。
“师傅,西市方向好像有妖气。” 姜炎攥紧桃木剑,目光投向不远处的西市牌坊。夕阳下,西市的灯笼已陆续点亮,可灯笼的光晕中,似乎缠绕着淡淡的黑雾,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
李如风勒住马缰,拂尘轻轻晃动,银丝上的符纸泛出微光:“是‘迷心雾’,比邙山的更淡,却更隐蔽,专门缠附在人气旺盛的地方,不易被察觉。看来长安平静了没几日,又有新的妖邪作祟了。”
师徒二人刚走下马车,就见几个官差抬着担架从西市匆匆走出,担架上盖着白布,隐约能看到布下凸起的人形。周围百姓议论纷纷,有人说 “这是第三个了,都是去西市看皮影戏后失踪的”,还有人说 “听说失踪的人,最后都在皮影戏棚附近被找到,可醒来后就像丢了魂,只会呆呆地笑”。
“去皮影戏棚看看。” 李如风拨开人群,朝着西市深处走去。戏棚搭建在西市角落,周围围满了观众,阵阵喝彩声从棚内传出。姜炎跟着师傅走近,一股浓郁的檀香扑面而来,可檀香中,却夹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腐气 —— 和洛水尸灯旁的腐水味有些相似。
戏棚内,一盏昏黄的油灯挂在中央,一个穿灰布衫的老者正操控着皮影。白色的幕布上,“穆桂英挂帅” 的戏码正演到高潮,穆桂英的皮影挥舞着长枪,动作灵活,仿佛活过来一般。可姜炎盯着皮影看了片刻,突然觉得头晕目眩,胸口的蜮鳞猛地发烫,红纹瞬间亮起 —— 他分明看到,皮影的影子在油灯下竟扭曲成了黑色的怪物形状!
“别盯着皮影看!” 李如风突然按住姜炎的肩膀,将一张 “醒神符” 贴在他额头。姜炎瞬间清醒,再看幕布上的皮影,影子已恢复正常,可刚才那股眩晕感,却还留在脑海中。
“师傅,这皮影有问题!” 姜炎压低声音,“我刚才看到皮影的影子变成了怪物,还差点被它迷惑。”
李如风点点头,目光落在操控皮影的老者身上。老者的手指干枯,指甲泛着青灰色,操控皮影的动作流畅得有些诡异,仿佛每一个动作都不是自己控制的。更奇怪的是,老者的脚下,放着一个黑色的木箱,木箱缝隙中,正渗出淡淡的黑雾,与西市的迷心雾一模一样。
戏演到尾声,观众陆续散去,几个孩子却迟迟不肯离开,围着老者索要皮影。老者咧嘴一笑,露出泛黄的牙齿,从木箱里取出几个小巧的皮影,分给孩子们:“拿去吧,晚上放在枕头边,能做甜甜的梦。”
姜炎注意到,那些小巧的皮影上,都刻着细微的咒文,和玄机子炼魂大阵上的咒文有几分相似。“师傅,那些皮影有咒文!” 他刚想上前阻止,却被李如风拉住:“别打草惊蛇,晚上我们再来。这老者身上的妖气不重,真正的妖邪,应该在他的木箱里。”
深夜的西市寂静无声,只有戏棚的油灯还亮着。姜炎和李如风隐在暗处,看着老者打开黑色木箱,从里面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皮影 —— 那皮影是个女子的模样,皮肤泛着诡异的白光,眼睛是用红色的宝石镶嵌的,在油灯下闪着幽光。
老者将女子皮影放在幕布前,点燃三炷香,对着皮影跪拜:“主人,今日又收集了十个孩童的魂魄,您什么时候才能赐我长生?”
话音刚落,女子皮影突然动了起来,从幕布上飘下,落在老者面前,用尖锐的声音说道:“等收集够一百个孩童的魂魄,我自然会赐你长生。但你要小心,玄都观的道士已经盯上你了。”
姜炎胸口的蜮鳞剧烈震动,红纹亮得刺眼。他刚想冲出去,却被李如风按住:“再等等,看看这妖物的本体在哪。”
女子皮影又说了几句,便飘回黑色木箱中。老者盖上木箱,转身准备离开,却突然发现身后站着两个人影 —— 正是姜炎和李如风。
“玄都观的道士,你们竟敢坏我的好事!” 老者的脸瞬间扭曲,皮肤裂开,露出里面黑色的鳞片,和玄机子的鳞片一模一样!他猛地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朝着姜炎扑来。
李如风拂尘一甩,银丝缠住老者的手腕,金光闪过,老者瞬间被定在原地:“你是玄机子的余党?这木箱里的妖物,到底是什么来头?”
老者冷笑一声,口中吐出黑色的雾气:“主人是‘皮影夫人’,她可是比玄机子大人更厉害的存在!你们等着,主人会为我报仇的!” 说完,老者的身体突然爆裂,化作一团黑雾,消散在空气中。
姜炎立刻打开黑色木箱,只见里面的女子皮影正散发着浓郁的妖气,箱子底部,还放着十个透明的琉璃瓶,每个瓶子里都装着一道微弱的魂丝 —— 正是今日被迷惑的孩童魂魄。
“这是‘噬魂皮影’,用百年阴木制成,再用孩童的魂魄喂养,能迷惑人的心智,收集魂魄。” 李如风取出《镇邪录》,翻到其中一页,上面画着与女子皮影一模一样的图案,“皮影夫人原是唐代初期的皮影艺人,因痴迷长生,用自己的魂魄与阴木结合,变成了妖物,专门收集孩童的魂魄修炼。玄机子当年修炼噬魂术,还曾向她请教过。”
就在这时,女子皮影突然从木箱中飞出,朝着姜炎扑来,口中喷出黑色的雾气。姜炎立刻点燃艾草囊,辛辣的烟雾挡住雾气,同时将蜮鳞按在皮影上。鳞片的红纹与皮影上的咒文产生共鸣,发出刺耳的声响。
“天师符,破邪祟!” 姜炎取出张天师符,贴在皮影上。符纸燃起的瞬间,皮影发出凄厉的尖叫,身体开始燃烧,化作一团黑雾。黑雾中,一道透明的人影飘出,正是皮影夫人的魂魄:“我还会回来的!”
李如风立刻甩出一张 “镇魂符”,将皮影夫人的魂魄困住:“你残害孩童,作恶多端,今日便让你魂飞魄散!” 符纸发出金光,将魂魄彻底净化,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姜炎打开琉璃瓶,将里面的魂丝释放出来。魂丝飘向长安的各个方向,朝着被迷惑的孩童飞去。“师傅,我们又成功了。” 他看着手中的蜮鳞,红纹渐渐暗淡,心中满是欣慰。
李如风拍了拍姜炎的肩膀:“你越来越勇敢了,也学会了观察和等待,这是降妖伏邪的重要品质。但你要记住,皮影夫人虽然被消灭,可玄机子的余党或许还有很多,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师徒二人走出西市。晨光洒在长安的街道上,驱散了最后的雾气。姜炎握紧手中的桃木剑,看着胸口的蜮鳞,知道未来还会有更多的妖邪等着他们去降服,可他不再像以前那样紧张,因为他明白,只要心中有 “道”,有守护生灵的信念,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回到玄都观,观里的师兄们早已等候在门口。看到师徒二人平安归来,纷纷上前询问情况。李如风将皮影夫人的事情告知众人,叮嘱大家加强长安的妖气监测,防止再有妖邪作祟。
姜炎回到自己的房间,将蜮鳞放在桌上。鳞片在晨光中泛着淡淡的光芒,像是在诉说着这段降妖伏邪的经历。他拿起桃木剑,开始练习师傅教他的 “斩妖诀”,剑身上的金光与鳞片的光芒相互呼应,在房间里形成一道温暖的光罩。
他知道,自己的道途还很长,大唐的山河中,还有无数的生灵等着他去守护。但他有信心,也有勇气,去面对未来的每一个挑战。因为他是玄都观的道士,是李如风的徒弟,更是守护大唐的守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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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古观异香
玄都观的晨钟刚过三响,姜炎已握着桃木剑在观后练剑。晨光透过古柏枝叶,在青石板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剑身上的金光随着他的动作流转,每一次劈砍都带着淡淡的艾草气息 —— 那是他前几日将艾草灰混在剑穗里,特意留下的辟邪之气。
“剑招稳了不少,但道力还需淬炼。” 李如风的声音从树后传来,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这是用玄都观后山的灵芝和陈艾熬的,喝了能稳固你的阳气,免得再被阴邪之气侵体。”
姜炎收剑行礼,接过汤药一饮而尽。辛辣的药味混着灵芝的微苦在口中散开,顺着喉咙滑下,丹田处竟泛起一阵暖意。他摸了摸胸口的蜮鳞,鳞片安安静静地贴在衣襟里,只有在妖气靠近时才会微微发烫,如今倒像个温顺的护身符。
“师傅,长安这几日倒算平静,西市的孩童也都醒了,官差还特意来观里送了匾额。” 姜炎想起昨日官差们感激的模样,嘴角忍不住上扬。
李如风却摇了摇头,拂尘轻轻扫过身边的古柏,几片枯黄的叶子落在地上,竟瞬间化作黑色的粉末。“平静只是表象。你看这柏树,树龄已有百年,寻常枯萎绝不会如此诡异,定是周围有阴邪在吸食草木的阳气。” 他指向观外西北方向,“昨夜我观星象,奎木狼星暗淡无光,对应着长安城西的古观一带,恐有妖物作祟。”
话音刚落,姜炎胸口的蜮鳞突然发烫,红纹隐隐透出衣襟,像是在呼应李如风的话。“师傅,鳞片有反应!” 他急忙按住衣襟,能清晰感觉到鳞片传来的震动,比以往感知到的妖气更强烈,却又带着一丝奇异的香甜,不似之前的腐臭或血腥。
两人立刻收拾法器,朝着城西古观出发。那座古观名为 “清玄观”,据说建于隋代,后来因一场大火烧毁了大半,只剩下几间残破的殿宇,常年无人问津。马车行至清玄观附近时,空气中的香甜味越来越浓,像是上好的蜜饯混着檀香,却让姜炎感到一阵心悸 —— 这香气中藏着极淡的阴气,吸入肺中竟有些头晕。
“闭气,用艾草囊捂住口鼻。” 李如风取出艾草囊递给姜炎,自己则捏着一张 “避邪符” 贴在眉心,“这是‘噬魂香’,用枉死者的魂魄和阴花炼制,闻多了会让人陷入幻境,最后被吸走魂魄。”
姜炎依言照做,跟着李如风走进清玄观。残破的山门爬满了藤蔓,藤蔓的叶子泛着不正常的深绿色,叶脉中竟隐隐流动着黑色的汁液。大殿内的神像早已倒塌,地上散落着破碎的陶片,而在神像的底座旁,竟摆着一个精致的铜炉,炉中燃着淡紫色的香,那诡异的香甜味正是从铜炉中散发出来的。
“小心,这香有问题。” 李如风的拂尘指向铜炉,银丝刚触碰到炉壁,就传来滋滋的声响,炉壁上瞬间浮现出无数细小的人脸,像是被封印在里面的魂魄,正痛苦地挣扎着。
姜炎握紧桃木剑,突然发现墙角的阴影里,站着一个穿白色衣裙的女子。女子背对着他们,长发及腰,裙摆上绣着淡紫色的花朵,与铜炉中的香雾颜色一模一样。“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姜炎下意识地问道,却猛然想起师傅的话 —— 古观荒废已久,绝不会有普通人在此停留。
女子缓缓转过身,姜炎这才看清,她的脸上没有任何五官,只有一片光滑的皮肤,而原本该是眼睛的位置,竟镶嵌着两颗淡紫色的珠子,泛着幽光。“你们是来抢我的‘香魂’的?” 女子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手中突然多了一把绣着花朵的团扇,扇动间,无数淡紫色的香雾朝着他们飘来。
“是‘香魂妖’!” 李如风的拂尘甩出,符纸在空中化作金光,挡住香雾,“此妖以吸食魂魄炼制香魂为生,那些被她迷惑的人,最后都会变成铜炉中的香灰!”
姜炎胸口的蜮鳞剧烈震动,红纹亮得刺眼。他能感觉到,铜炉中传来无数道微弱的魂丝,正是被吸食的魂魄。“师傅,铜炉里有很多魂魄,我们得毁掉铜炉!” 他举起桃木剑,朝着铜炉冲去,却被女子的团扇挡住 —— 扇面上的花朵突然活了过来,藤蔓般缠住桃木剑,试图将剑夺走。
“小道士,你的阳气倒是旺盛,若能炼成香魂,定能让我的香更上一层楼。” 女子轻笑一声,手中的团扇突然变大,扇面上的花朵纷纷喷出黑色的毒液,朝着姜炎射来。
李如风立刻将一张 “定身符” 贴在女子身上,金光闪过,女子的动作瞬间凝固。“姜炎,快用艾草灰和天师符毁掉铜炉!这妖物的本体就在铜炉里,毁掉铜炉,她就无法再吸食魂魄!”
姜炎点点头,立刻取出艾草囊,将艾草灰撒在铜炉上。滋滋声中,铜炉剧烈震动,炉壁上的人脸发出凄厉的尖叫,淡紫色的香雾瞬间变得浓郁,像是要将整个大殿吞噬。他又取出张天师符,贴在铜炉的炉口,符纸燃起的金光顺着炉壁蔓延,将铜炉包裹在其中。
“不!我的香魂!” 女子发出尖锐的嘶吼,身体突然化作无数淡紫色的香雾,朝着铜炉飘去,想要与铜炉融为一体。可此时铜炉已被金光笼罩,香雾一碰到金光,就瞬间消散。
随着铜炉发出一声巨响,炉身裂开无数缝隙,淡紫色的香雾渐渐散去,炉中露出无数道透明的魂丝,像是萤火虫般朝着大殿外飞去 —— 那些被吸食的魂魄,终于重获自由。而女子的身影,也随着香雾的消散,渐渐消失在空气中,只留下两颗淡紫色的珠子,落在地上,化作粉末。
清理完大殿,姜炎发现铜炉的底部,刻着一个熟悉的 “蜮” 字,与长安鬼市铃铛上的记号一模一样。“师傅,又是五毒术的记号,难道这香魂妖也是玄机子的余党?”
李如风蹲下身,查看地上的粉末,眉头紧锁:“这妖物的修炼之术,与玄机子的噬魂术有相似之处,却又多了几分诡异。看来玄机子死后,他的邪术流传了出去,还有更多的妖邪在利用这些邪术作恶。” 他站起身,望向长安的方向,“我们得尽快查明,还有多少玄机子的余党,否则长安永无宁日。”
姜炎握紧手中的桃木剑,摸了摸胸口的蜮鳞。鳞片的红纹渐渐暗淡,却依旧带着一丝微弱的震动,像是在提醒他们,危险还未结束。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比以往更艰难,但只要有师傅在,有手中的法器,有心中的道,他就不会退缩。
师徒二人走出清玄观时,夕阳已西斜。晚霞将天空染成橘红色,却照不进古观的阴影里。姜炎回头望了一眼残破的大殿,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斩尽所有妖邪,守护好长安的百姓,守护好这大唐的山河。
马车渐渐驶回玄都观,一路上,姜炎都在思考着铜炉底部的 “蜮” 字。他隐隐觉得,这些看似独立的妖邪事件,背后藏着一个更大的阴谋,而他们,才刚刚触碰到阴谋的边缘。
第七章 观中异兆
马车驶进玄都观山门时,暮色已浓。观内的道士们早已点亮灯笼,昏黄的光透过纸罩,在青砖路上投下晃动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晚课结束后残留的檀香,本该是宁静祥和的景象,却让刚经历过一场恶战的姜炎心头仍萦绕着一丝不安。
李如风刚走下马车,便停下脚步,目光落在观前那棵千年古槐上。往日里枝繁叶茂的古槐,此刻竟有半数枝叶失去了光泽,叶片边缘泛着焦黑,像是被无形的火焰灼烧过。他走上前,指尖轻轻拂过一片枯叶,指尖传来的寒意让他眉头皱得更紧:“这不是寻常的枯萎,是阴气侵蚀所致,而且比清玄观的柏树更严重。”
姜炎也凑了过来,伸手摸了摸古槐的树干,能清晰感觉到树干里流动的阳气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取而代之的是丝丝缕缕的阴气,顺着树皮的纹路缓缓游走。“师傅,玄都观是道家圣地,有历代祖师爷的庇佑,怎么会有阴气侵入?” 他疑惑地问道,胸口的蜮鳞此时又开始微微发烫,虽然不如在清玄观时强烈,却带着一种更显诡异的频率,像是在与某种东西产生共鸣。
两人正说着,负责打理观中丹药房的陈道长匆匆跑来,脸色慌张:“李道长,姜小道长,不好了!丹药房里的丹药全都出了问题!”
李如风与姜炎对视一眼,立刻跟着陈道长往丹药房赶去。丹药房位于玄都观东侧,平日里常年紧闭,只在炼丹或取药时才会打开,房内储存着观中道士们炼制的各种丹药,其中不乏能驱邪避灾的珍品。
刚走到丹药房门口,一股刺鼻的酸味就扑面而来,与往日里浓郁的药香截然不同。李如风推开房门,眼前的景象让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原本整齐摆放在架子上的丹药罐,此刻有大半都翻倒在地,罐中的丹药散落在青砖上,竟全都变成了黑色的粉末,轻轻一碰就随风飘散。而房内那尊用来镇宅的玉麒麟,此刻也布满了裂纹,原本温润的玉色变得灰暗,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灵气。
“这…… 这是怎么回事?” 陈道长声音发颤,蹲下身捡起一撮黑色粉末,刚凑到鼻尖,就被粉末中蕴含的阴气逼得连连后退,“好重的阴气!这丹药房有祖师爷留下的符咒守护,怎么会被阴气侵入?”
李如风走到玉麒麟旁,仔细查看麒麟身上的裂纹,发现裂纹的形状竟隐隐构成了一个诡异的符号,与之前在清玄观铜炉底部看到的 “蜮” 字有几分相似,却又多了几笔弯曲的线条,像是一条缠绕的毒蛇。“这是‘五毒噬魂阵’的残缺符号。” 他沉声道,“有人在暗中对玄都观下手,用阴气侵蚀丹药房,不仅是为了毁掉我们的丹药,更是想破坏观中的风水阵眼,让玄都观失去庇佑。”
姜炎走到架子旁,拿起一个还未翻倒的丹药罐,打开盖子一看,罐中的丹药虽然还保持着原本的形状,却已失去了光泽,用指尖一捏就碎成了粉末。他胸口的蜮鳞震动得越来越明显,红纹透过衣襟隐隐透出,像是在警示着什么。“师傅,你看这里。” 他突然指向架子下方,只见青砖的缝隙中,渗出了一丝黑色的液体,液体顺着缝隙缓缓流动,在地面上汇成了一个小小的 “蜮” 字。
李如风蹲下身,用拂尘的银丝蘸了一点黑色液体,银丝瞬间就变成了黑色,散发出一股腐臭的气息。“这是用枉死者的怨气和五毒的毒液混合而成的‘腐心水’,专门用来侵蚀道家圣地的灵气。”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丹药房的四周,“看来玄机子的余党已经盯上了玄都观,他们毁掉清玄观的香魂妖,或许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目标是我们这里。”
就在这时,观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钟声,不同于平日里的晨钟暮鼓,这钟声急促而杂乱,带着一种紧急的信号。“是警钟!” 陈道长脸色大变,“观外出事了!”
三人立刻冲出丹药房,朝着观门口跑去。刚跑到前院,就看到几个道士正围着一个浑身是伤的年轻男子,男子身上穿着粗布衣衫,像是个普通的百姓,此刻却气息微弱,嘴角不断溢出黑血,眼神涣散,显然是中了剧毒。
“这是…… 城西的货郎张二郎?” 一个熟悉张二郎的道士认出了他,“他怎么会伤成这样,还跑到玄都观来了?”
李如风立刻上前,手指搭在张二郎的脉搏上,片刻后脸色凝重地说道:“他中了‘五毒散’,而且体内还被注入了大量阴气,已经伤及魂魄,若是再晚来一步,就回天乏术了。”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黄色的符纸,贴在张二郎的眉心,又取出一粒红色的丹药,塞进张二郎口中,“姜炎,你去取一碗无根水来,再把我的药箱拿来,我们得立刻为他驱毒。”
姜炎应声跑去,心中却充满了疑惑:张二郎只是个普通的货郎,平日里以走街串巷贩卖货物为生,怎么会中了只有妖邪才会使用的 “五毒散”?而且他身上的阴气,与丹药房里的阴气如出一辙,显然是同一伙人所为。
很快,姜炎取来无根水和药箱,李如风将无根水喂给张二郎,又用桃木剑蘸了符水,在张二郎的四肢和胸口轻轻划过,口中念着驱邪的咒语。随着咒语声响起,张二郎身上的黑血渐渐止住,眉心的符纸泛起金光,他涣散的眼神也慢慢有了焦点。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张二郎终于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李如风,虚弱地开口:“李道长…… 救…… 救长安……”
“你别急,慢慢说。” 李如风轻声安慰道,“是谁伤了你?你遇到了什么事?”
张二郎喘了口气,艰难地回忆道:“我…… 我今日去城西送货,路过一片树林时,看到几个穿着黑衣的人在埋东西…… 我好奇,就躲在树后看了一眼…… 他们埋的是…… 是一个个黑色的坛子,坛口刻着…… 刻着像虫子一样的字……”
听到 “黑色坛子” 和 “像虫子一样的字”,李如风与姜炎对视一眼,心中都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后来呢?” 李如风追问道。
“后来他们发现了我,就…… 就对我动手了。” 张二郎声音颤抖,显然是想起了当时的恐怖场景,“他们手里拿着黑色的鞭子,鞭子上缠着黑气,一碰到我,我就觉得浑身发冷,像是有无数虫子在咬我的骨头…… 我拼命逃跑,只听到他们说…… 说要在三日后…… 用‘五毒噬魂阵’…… 吞噬整个长安的魂魄……”
“三日后?” 李如风脸色骤变,“他们还说了什么?那片树林在什么地方?”
张二郎摇了摇头,眼神又开始涣散:“我……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那片树林在城西…… 靠近乱葬岗…… 他们还说…… 说玄都观…… 很快就会变成…… 变成第二个清玄观……” 话音未落,他就眼前一黑,再次昏了过去。
李如风立刻探了探他的脉搏,松了口气:“他只是体力不支昏过去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他站起身,望向城西的方向,眼神变得无比坚定,“看来我们没有时间耽误了,三日后就是他们启动‘五毒噬魂阵’的日子,我们必须在这之前找到他们的巢穴,毁掉那些黑色坛子,否则整个长安都会陷入危机。”
姜炎握紧了手中的桃木剑,胸口的蜮鳞此刻也停止了震动,仿佛在积蓄力量,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大战。他看着李如风,郑重地说道:“师傅,我跟你一起去!不管前面有多少危险,我都不会退缩!”
李如风拍了拍姜炎的肩膀,眼中满是欣慰:“好徒弟。不过我们不能贸然行动,玄机子的余党既然敢对玄都观下手,肯定早有准备。今晚我们先加固观中的防御,明日一早,我们就去城西的乱葬岗附近探查,一定要找到他们的踪迹。”
夜色渐深,玄都观内灯火通明,道士们都忙碌起来,有的在张贴符咒,有的在加固院墙,有的在准备法器,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姜炎站在观前的古槐下,望着城西的方向,胸口的蜮鳞虽然不再震动,却依旧带着一丝暖意,像是在提醒他,这场即将到来的战斗,不仅关乎着玄都观的安危,更关乎着整个长安百姓的性命。他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桃木剑,心中暗暗发誓,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阻止那些妖邪的阴谋,守护好这片大唐的山河。
第八章 乱葬岗疑云
次日天还未亮,玄都观的钟声便早早响起。不同于往日的沉稳,今日的钟声带着一丝急促,像是在催促着众人行动。姜炎早已收拾好行囊,将桃木剑别在腰间,怀里揣着几张天师符和艾草囊,胸口的蜮鳞安静地贴着衣襟,却隐隐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像是在为他即将到来的探查之行蓄力。
李如风站在观门口,一身青色道袍衬得他身形挺拔,手中的拂尘银丝在晨光中泛着微光。他看着身后整装待发的姜炎,递过一个布包:“这里面是‘驱阴符’和‘止血丹’,还有一小瓶‘破邪水’,遇到妖邪阻拦时能用得上。城西乱葬岗阴气极重,加上玄机子余党的布置,此行必定凶险,你切记要跟紧我,不可擅自行动。”
姜炎接过布包,郑重地点点头:“师傅放心,我定会小心行事,绝不拖您后腿。”
两人没有乘坐马车,而是选择步行前往城西。一来是为了避免马车的动静惊动暗处的敌人,二来也能沿途观察周围的情况,查看是否有异常的阴气波动。清晨的长安街道格外安静,只有零星的商贩早早起身准备开张,空气中还带着一丝清晨的凉意。
可随着两人渐渐靠近城西,周围的景象开始变得诡异起来。原本应该生机勃勃的树木,叶片竟渐渐失去了颜色,变得灰暗干枯,路边的杂草也都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黑色,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机。空气中的阴气越来越重,即使姜炎揣着艾草囊,也能感觉到一股寒意顺着毛孔钻进身体,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小心,这里的阴气比我想象的还要重。” 李如风停下脚步,从怀中取出一张 “探阴符”,捏在手中默念咒语。符纸瞬间燃起淡蓝色的火焰,火焰朝着前方的树林方向微微倾斜,“阴气的源头就在前面那片树林里,看来张二郎说的没错,玄机子的余党果然在那里布置了手脚。”
两人加快脚步,朝着树林走去。刚走到树林边缘,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腐臭味,混杂着淡淡的血腥气,让人胃里一阵翻涌。姜炎捂住口鼻,借着晨光往树林里望去,只见树林深处的地面上,隐约能看到一个个凸起的土包,土包旁边还散落着一些黑色的布条,像是从黑衣人的身上掉落的。
“这些土包下面,应该就是张二郎说的黑色坛子。” 李如风压低声音说道,手中的拂尘轻轻摆动,几道银丝悄然飞出,缠在旁边的树干上,“我们从侧面绕过去,尽量不要惊动里面的人。”
两人沿着树林边缘,小心翼翼地往深处移动。越往树林里走,阴气就越重,姜炎胸口的蜮鳞开始微微发烫,红纹透过衣襟隐隐透出,像是在提醒他周围有妖邪靠近。突然,他看到前方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站着两个身穿黑衣的人,正背对着他们,似乎在摆弄着什么。
姜炎立刻停下脚步,拉了拉李如风的衣袖,指了指那两个黑衣人。李如风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他不要出声。两人屏住呼吸,缓缓靠近,想要听听那两个黑衣人在说些什么。
“…… 坛子里的怨气还不够,三日后启动‘五毒噬魂阵’恐怕会不够力。” 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焦虑,“要不要再抓些百姓来,用他们的魂魄炼制‘怨魂丹’,增强坛子里的怨气?”
“不行!” 另一个阴冷的声音立刻反驳,“现在长安城里已经因为清玄观的事加强了戒备,若是再抓百姓,肯定会引起李如风那老道的注意,万一坏了大人的大事,我们都担待不起。再说,坛子里已经有不少枉死者的魂魄了,只要再等两日,吸收足够的阴气,应该就能满足‘五毒噬魂阵’的需求。”
“可大人说过,‘五毒噬魂阵’必须要有足够的怨气才能启动,若是出了差错……”
“少废话!” 阴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大人自有安排,我们只要按照吩咐,看好这些坛子,不让任何人靠近就行了。若是李如风真的找来,我们也有准备,定能让他有来无回!”
躲在树后的姜炎听到两人的对话,心中一紧:原来这些黑色坛子里装的是枉死者的魂魄,而且玄机子的余党还在计划用这些魂魄启动 “五毒噬魂阵”,若是真让他们成功了,后果不堪设想。
李如风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手中的拂尘突然甩出,几道银丝如利剑般朝着两个黑衣人飞去。“既然你们不肯收手,那贫道今日就替天行道,除了你们这些妖邪!”
两个黑衣人听到声音,顿时大惊失色,急忙转身想要逃跑。可他们刚迈出脚步,就被拂尘的银丝缠住了脚踝,重重地摔在地上。“是李如风!” 沙哑声音的黑衣人惊恐地喊道,从怀中掏出一把黑色的匕首,朝着银丝砍去。
可那匕首刚碰到银丝,就传来 “滋啦” 一声脆响,匕首瞬间被融化成了一滩黑色的液体,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气味。“这…… 这是什么法器?” 阴冷声音的黑衣人脸色惨白,想要从怀中取出什么东西,却被李如风甩出的一张 “定身符” 贴中了眉心,瞬间动弹不得。
姜炎见状,立刻拔出桃木剑,朝着被银丝缠住的黑衣人冲去。那黑衣人见姜炎冲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口中念念有词,身上突然冒出一股黑色的雾气,雾气中隐隐浮现出几只青面獠牙的恶鬼,朝着姜炎扑来。
“孽障,还敢作祟!” 姜炎大喝一声,从怀中取出一张 “驱阴符”,贴在桃木剑上。剑身上瞬间泛起金光,他握着桃木剑,朝着恶鬼狠狠劈去。金光与黑雾碰撞在一起,发出 “滋滋” 的声响,黑雾中的恶鬼发出凄厉的惨叫,瞬间消散无踪。
没了恶鬼的阻拦,姜炎几步冲到黑衣人面前,桃木剑抵在他的咽喉处:“说!你们口中的‘大人’是谁?‘五毒噬魂阵’具体该如何破解?还有多少黑色坛子埋在这树林里?”
那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却依旧嘴硬:“我…… 我不知道!你们别想从我口中问出任何东西!”
李如风走到被定身符贴中的黑衣人面前,手中的拂尘轻轻点在他的眉心:“贫道的‘搜魂术’,想必你也听说过。若是你不肯主动交代,贫道只好亲自来搜你的魂了,只是那过程,可比死还要难受百倍。”
听到 “搜魂术” 三个字,那黑衣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我…… 我说!我说!我们口中的‘大人’,是玄机子大人的师弟,名叫‘墨尘子’。他一直在暗中修炼‘五毒噬魂术’,想要用‘五毒噬魂阵’吞噬长安百姓的魂魄,增强自己的修为,为玄机子大人报仇。”
“‘五毒噬魂阵’该如何破解?” 李如风追问道。
“这…… 这我也不太清楚。” 黑衣人声音颤抖,“我只知道,‘五毒噬魂阵’需要五个埋着黑色坛子的阵眼,分别对应着‘蛇、蝎、蜈蚣、蟾蜍、蜘蛛’五种毒物,只要将五个阵眼的黑色坛子全部毁掉,阵法就能被破解。至于这树林里有多少黑色坛子,我也不知道,我只负责看守这一片区域。”
李如风皱了皱眉,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他刚想再追问,突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阴气从树林深处传来,比之前感受到的阴气还要浓烈数倍。姜炎胸口的蜮鳞也剧烈地发烫起来,红纹亮得刺眼,像是在警示着巨大的危险即将到来。
“不好!有强敌来了!” 李如风脸色骤变,一把拉起姜炎,“我们先撤!”
话音刚落,树林深处就传来一阵阴冷的笑声,那笑声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人听了心神不宁:“李道长,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呢?本尊特意为你准备了一份大礼,你不看看再走吗?”
随着笑声响起,无数道黑色的雾气从树林深处涌出,朝着两人席卷而来。雾气中隐隐传来无数魂魄的惨叫声,让人毛骨悚然。李如风立刻将姜炎护在身后,手中的拂尘快速摆动,一道道金光形成屏障,挡住了黑色雾气的攻击。
“墨尘子!” 李如风怒喝一声,“你残害无辜百姓,修炼邪术,今日贫道定要为民除害,将你绳之以法!”
“绳之以法?” 墨尘子的笑声更加阴冷,“李如风,你也太不自量力了。等三日后‘五毒噬魂阵’启动,整个长安都会变成我的囊中之物,到时候别说你一个小小的玄都观道士,就算是整个大唐,也没人能阻拦我!”
黑色雾气越来越浓,渐渐凝聚成一个巨大的黑影,黑影中隐约能看到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李如风与姜炎。姜炎握紧桃木剑,手心微微出汗,他能感觉到,这个墨尘子的实力,比之前遇到的香魂妖要强得多,今日的一战,恐怕会异常艰难。
李如风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张金色的符纸,符纸上刻着复杂的纹路,正是道家的 “镇妖符”。“姜炎,等会儿我用‘镇妖符’牵制住他,你趁机去寻找周围的黑色坛子,尽量毁掉它们。记住,一定要小心,墨尘子的邪术诡异,稍有不慎就会陷入危险。”
“师傅,我……” 姜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李如风打断。
“没时间了,照我说的做!” 李如风眼神坚定,手中的 “镇妖符” 瞬间燃起金光,“墨尘子,接贫道一招!”
金光朝着黑影飞去,黑影中传来墨尘子的怒喝声,无数道黑色的触手从黑影中伸出,朝着金光抓去。一场关乎长安安危的大战,就此拉开序幕。姜炎望着李如风的背影,又看了看周围不断涌出的黑色雾气,握紧了手中的桃木剑,朝着不远处的土包冲去。他知道,只有尽快毁掉黑色坛子,才能帮助师傅打败墨尘子,阻止 “五毒噬魂阵” 的启动,守护好长安的百姓。
第九章 坛中恶鬼
姜炎朝着不远处的土包冲去,脚下的落叶被踩得沙沙作响。周围的黑色雾气越来越浓,不断有阴冷的气息顺着衣领钻进身体,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胸口的蜮鳞烫得厉害,红纹几乎要冲破衣襟,像是在与周围的阴气激烈对抗,又像是在指引他寻找黑色坛子的踪迹。
他跑到第一个土包前,握紧桃木剑,用剑鞘拨开上面的泥土。很快,一个漆黑的坛子露出了一角,坛身刻着密密麻麻的诡异纹路,纹路中还残留着黑色的液体,散发出刺鼻的腐臭味。姜炎屏住呼吸,举起桃木剑,朝着坛子狠狠劈去。
“铛!” 桃木剑劈在坛身上,竟发出金属般的撞击声,坛子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丝毫没有破裂的迹象。姜炎心中一惊,没想到这坛子如此坚硬,他刚想再次挥剑,坛口突然传来一阵 “咕噜咕噜” 的声响,紧接着,一只青黑色的手从坛口伸了出来,指甲又尖又长,泛着幽绿的光。
“不好!” 姜炎立刻后退一步,手中的桃木剑紧紧对准坛口。只见一只浑身是血的恶鬼从坛子里爬了出来,恶鬼的身体扭曲变形,脸上布满了狰狞的伤疤,一双空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姜炎,口中发出 “嗬嗬” 的怪声,朝着他扑来。
姜炎心中一凛,这恶鬼的怨气比他之前遇到的任何妖邪都要重,显然是被墨尘子用邪术困在坛中,吸收了大量的阴气,才变得如此凶猛。他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张 “驱阴符”,贴在桃木剑上,剑身上瞬间泛起金光。“孽障,休得放肆!” 他大喝一声,握着桃木剑朝着恶鬼的胸口刺去。
金光刺中恶鬼的身体,发出 “滋滋” 的声响,恶鬼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慢慢消散。可就在这时,周围的几个土包同时传来异动,坛口纷纷伸出青黑色的手,一只只恶鬼从坛子里爬了出来,朝着姜炎围拢过来。姜炎环顾四周,发现至少有七八只恶鬼,它们的怨气相互交织,形成一股强大的阴气,让他胸口的蜮鳞烫得更加厉害。
“看来这些坛子里都困着恶鬼,只要坛子不毁,恶鬼就会源源不断地出来。” 姜炎咬了咬牙,心中明白,想要阻止这些恶鬼,必须先毁掉黑色坛子。他从怀中取出那瓶 “破邪水”,拧开瓶盖,朝着最近的一个黑色坛子泼去。
破邪水落在坛身上,瞬间冒出白色的烟雾,坛身的诡异纹路开始慢慢淡化,原本坚硬的坛身也变得脆弱起来。姜炎抓住机会,举起桃木剑,朝着坛子狠狠劈去。“咔嚓” 一声,坛子应声而碎,坛中的黑色液体流了出来,落在地上,发出 “滋滋” 的声响,很快就蒸发殆尽。而从这个坛子里爬出来的恶鬼,也随着坛子的破碎,发出一声惨叫,彻底消散。
“有用!” 姜炎心中一喜,立刻拿着破邪水,朝着其他的黑色坛子跑去。他一边躲避着恶鬼的攻击,一边将破邪水泼在坛身上,然后用桃木剑将坛子劈碎。每毁掉一个坛子,周围的阴气就会减弱一分,胸口的蜮鳞也会稍微冷却一点。
可就在姜炎毁掉第五个坛子时,树林深处突然传来李如风的一声闷哼。他心中一紧,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李如风被无数道黑色的触手缠住,身体无法动弹,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墨尘子凝聚成的黑影漂浮在半空中,泛着绿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李如风,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李如风,你的‘镇妖符’也不过如此,今日我就让你亲眼看着,你的徒弟被我的恶鬼撕碎,然后再吸走你的魂魄,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师傅!” 姜炎大喊一声,想要冲过去帮忙,却被几只恶鬼缠住。这些恶鬼像是疯了一样,不顾金光的伤害,拼命地朝着他扑来,让他根本无法脱身。
李如风看到姜炎被恶鬼围攻,心中焦急万分,可他被黑色触手紧紧缠住,根本无法动弹。他看着墨尘子,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墨尘子,你以为凭这些恶鬼和触手,就能困住贫道吗?你太小看道家的力量了!” 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紫色的符纸,这是道家的 “灭邪符”,威力比 “镇妖符” 还要强大数倍。他咬破舌尖,将一口鲜血喷在符纸上,符纸瞬间燃起紫色的火焰。“灭邪符,起!”
紫色火焰顺着黑色触手蔓延,很快就烧到了黑影身上。墨尘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黑影开始慢慢消散,黑色触手也随之松开。李如风趁机挣脱束缚,朝着姜炎的方向飞去,手中的拂尘甩出,几道银丝朝着缠住姜炎的恶鬼飞去,瞬间将恶鬼打散。
“师傅!” 姜炎看到李如风赶来,心中一松,可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身后传来一股强烈的阴气,他急忙转身,只见一只体型巨大的恶鬼从一个黑色坛子里爬了出来。这只恶鬼比之前的任何一只都要高大,浑身覆盖着黑色的鳞片,手中还拿着一把生锈的大刀,眼神中充满了杀意。
“这是‘怨魂统领’,是墨尘子用数百个枉死者的魂魄炼制而成的,比普通的恶鬼厉害得多!” 李如风脸色凝重地说道,手中的拂尘快速摆动,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怨魂统领发出一声怒吼,举起手中的大刀,朝着姜炎和李如风砍来。大刀带着一股强大的阴气,所过之处,空气都仿佛被冻结了。李如风立刻将姜炎护在身后,手中的 “灭邪符” 再次燃起紫色火焰,朝着怨魂统领的大刀飞去。
紫色火焰与大刀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巨响,怨魂统领被震得后退了几步,手中的大刀也出现了一道裂痕。可它并没有退缩,再次举起大刀,朝着两人砍来。李如风与姜炎对视一眼,两人心中都明白,想要打败怨魂统领,必须先毁掉它身后的黑色坛子。
“姜炎,我来牵制住它,你趁机去毁掉它身后的坛子!” 李如风大喊一声,握着拂尘朝着怨魂统领冲去。拂尘的银丝不断地朝着怨魂统领的身体刺去,虽然无法对它造成致命伤害,却也暂时阻止了它的攻击。
姜炎点点头,趁着怨魂统领被李如风牵制住的机会,拿着破邪水和桃木剑,朝着它身后的黑色坛子跑去。可怨魂统领很快就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它怒吼一声,朝着姜炎挥出一刀。李如风见状,立刻扑上前,用身体挡住了这一刀。“噗” 的一声,李如风的肩膀被大刀砍中,鲜血瞬间流了出来,染红了他的青色道袍。
“师傅!” 姜炎目眦欲裂,心中充满了愧疚和愤怒。他加快脚步,跑到黑色坛子前,将破邪水全部泼在坛身上,然后举起桃木剑,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坛子狠狠劈去。“咔嚓” 一声,坛子彻底破碎,坛中的黑色液体流了出来,很快就蒸发殆尽。
随着坛子的破碎,怨魂统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慢慢消散。墨尘子凝聚成的黑影也变得更加稀薄,他看着李如风,眼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怒:“李如风,今日算你运气好,三日后,我定会启动‘五毒噬魂阵’,让整个长安为我陪葬!” 话音未落,黑影便化作一道黑烟,消失在树林深处。
李如风捂着流血的肩膀,脸色苍白地看着墨尘子消失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还是让他跑了。”
姜炎急忙跑到李如风身边,拿出 “止血丹”,递到他手中:“师傅,您没事吧?快把药吃了。”
李如风接过止血丹,服了下去,然后苦笑了一下:“我没事,只是一点皮外伤。可惜,我们只毁掉了这一片的黑色坛子,还有四个阵眼的坛子没有找到,三日后的‘五毒噬魂阵’,依旧是个巨大的威胁。”
姜炎看着周围破碎的坛子,又看了看李如风受伤的肩膀,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找到剩下的四个阵眼,毁掉黑色坛子,阻止墨尘子的阴谋。他突然想起胸口的蜮鳞,伸手摸了摸,发现蜮鳞的红纹虽然依旧发烫,却比之前平缓了许多,而且红纹的方向,似乎正指向树林的某个方向。
“师傅,您看!” 姜炎指着胸口的蜮鳞,“蜮鳞的红纹好像在指引方向,或许它能帮我们找到剩下的黑色坛子!”
李如风低头看了看姜炎胸口的蜮鳞,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这蜮鳞还有这样的作用。看来这蜮鳞与‘五毒噬魂阵’有着某种联系,或许它就是破解阵法的关键。” 他站起身,拍了拍姜炎的肩膀,“既然如此,我们就顺着蜮鳞指引的方向,继续寻找剩下的阵眼。时间不多了,我们必须在三日内,毁掉所有的黑色坛子!”
姜炎点点头,扶着李如风,顺着蜮鳞红纹指引的方向,朝着树林深处走去。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可树林中依旧弥漫着淡淡的阴气,像是在提醒他们,危险还未结束。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树林深处,一场与时间赛跑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大唐鬼事
第十章 毒沼陷阱
姜炎扶着李如风,顺着蜮鳞红纹指引的方向往树林深处走。李如风肩膀上的伤口虽然敷了药,不再大量流血,但每走一步,牵扯到伤口时,还是会传来一阵刺痛,额头上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
周围的树木越来越稀疏,地面也变得泥泞起来,一脚踩下去,泥水能没过脚踝,散发出一股腥腐的气味。姜炎胸口的蜮鳞红纹越来越亮,发烫的感觉也越来越明显,他能清晰感觉到,离下一个阵眼越来越近了。
“师傅,您慢些走,实在不行我们先歇会儿。” 姜炎看着李如风苍白的脸色,心疼地说道。
李如风摇了摇头,喘了口气:“不能歇,我们耽误不起时间。墨尘子肯定也在抓紧时间加固其他阵眼,我们必须赶在他之前找到并毁掉那些坛子。” 他抬头望了望前方,眉头突然皱了起来,“前面的雾气怎么突然变浓了?而且这雾气中,好像还带着一丝毒性。”
姜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前方不远处,突然升起一片灰白色的雾气,雾气翻滚着,像是有生命一般,朝着他们这边蔓延过来。空气中的腥腐味也变得更加浓烈,还夹杂着一丝甜腻的气息,吸入肺中,竟让人有些头晕目眩。
“师傅,这雾气有问题!” 姜炎立刻取出艾草囊,捂住口鼻,同时将另一袋艾草囊递给李如风,“我们要不要绕开这片雾气?”
李如风接过艾草囊,却没有立刻捂住口鼻,而是仔细闻了闻雾气的味道,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这是‘腐心雾’,是用五毒的毒液和腐尸的气息炼制而成的,吸入过多会让人五脏六腑腐烂而亡。而且你看前面的地面。” 他指了指雾气笼罩的地面,“那里的泥水颜色比其他地方更深,恐怕是墨尘子布下的‘毒沼陷阱’,一旦踩进去,就会被毒沼中的毒液腐蚀,再也爬不上来。”
姜炎顺着李如风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雾气笼罩的地面上,泥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深黑色,还不断冒着细小的气泡,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蠕动。他心中一惊,幸好没有贸然冲过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可蜮鳞指引的方向,正好穿过这片毒沼。” 姜炎摸了摸胸口的蜮鳞,红纹依旧坚定地指向毒沼深处,“看来下一个阵眼,就在毒沼的另一边。”
李如风沉默了片刻,从怀中取出一张 “避毒符”,贴在自己和姜炎的身上。符纸瞬间泛起一层淡金色的光晕,将两人笼罩在其中,周围的腐心雾遇到光晕,立刻消散开来。“这‘避毒符’只能暂时抵挡腐心雾的毒性,却无法抵挡毒沼中的毒液。我们必须想办法越过这片毒沼,才能到达对面。”
他四处张望,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棵枯树上。枯树的枝干粗壮,有几根长长的树枝正好延伸到毒沼上方,像是一座天然的桥梁。“我们可以踩着那棵枯树的树枝,越过毒沼。” 李如风指着枯树说道,“不过树枝可能承受不住我们两个人的重量,我先过去,然后再拉你过来。”
姜炎点点头,扶着李如风走到枯树旁。李如风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踩在第一根树枝上。树枝发出 “咯吱” 的声响,像是随时都会断裂。他屏住呼吸,一步一步朝着毒沼对岸移动,每走一步,都要确认树枝是否稳固。
就在李如风快要到达对岸时,毒沼中突然传来一阵 “咕嘟咕嘟” 的声响,一只浑身覆盖着黑色黏液的巨大触手,突然从毒沼中伸出,朝着李如风的脚踝抓去。
“师傅小心!” 姜炎大喊一声,手中的桃木剑瞬间出鞘,朝着触手狠狠劈去。桃木剑上的金光闪过,砍在触手上,发出 “滋啦” 的声响,触手瞬间被砍断,黑色的黏液溅落在地上,将地面腐蚀出一个个小洞。
被砍断的触手掉在毒沼中,很快就消失不见。可紧接着,毒沼中又伸出无数只巨大的触手,朝着李如风和姜炎袭来。李如风趁机跳到对岸,转身朝着姜炎喊道:“姜炎,快过来!我拉你!”
姜炎咬了咬牙,举起桃木剑,不断砍断袭来的触手,同时小心翼翼地踩在树枝上,朝着对岸移动。可触手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地从毒沼中伸出,像是一张巨大的网,将他包围在其中。
就在这时,姜炎胸口的蜮鳞突然剧烈发烫,红纹瞬间亮到极致,一道红光从蜮鳞中射出,朝着毒沼中的触手飞去。红光所过之处,触手纷纷被灼烧,发出凄厉的惨叫,很快就化作一滩黑色的黏液,消失在毒沼中。
姜炎愣了一下,没想到蜮鳞竟然还有这样的威力。他趁机加快脚步,跑到树枝的尽头,伸出手,抓住了李如风的手。李如风用力一拉,将姜炎拉到了对岸。
两人刚站稳脚跟,就听到毒沼中传来墨尘子阴冷的笑声:“李如风,姜炎,你们倒是有几分本事,竟然能躲过我的毒沼陷阱。不过别以为这样就能找到阵眼,接下来还有更多的陷阱等着你们,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撑到什么时候!”
笑声渐渐消失,毒沼中的触手也随之缩回,只剩下那片诡异的腐心雾,依旧笼罩着毒沼。
李如风看着毒沼,又看了看姜炎胸口的蜮鳞,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刚才那道红光,是从蜮鳞中发出的?”
姜炎点点头,摸了摸胸口的蜮鳞,红纹已经恢复到之前的亮度,发烫的感觉也平缓了许多:“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触手快要抓到我时,蜮鳞突然就发出了红光,那些触手碰到红光就被灼烧了。”
李如风若有所思地说道:“看来这蜮鳞不仅能指引方向,还能在关键时刻保护你。它与‘五毒噬魂阵’的联系,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或许这蜮鳞,就是当年玄机子炼制‘五毒噬魂阵’时,留下的关键之物,只是后来不知为何,落到了你的手中。”
姜炎心中一惊,他一直以为蜮鳞只是一个普通的护身符,没想到竟然与 “五毒噬魂阵” 有着如此深的联系。他想起自己小时候,这枚蜮鳞是父亲临终前交给自己的,还叮嘱他一定要好好保管,不能弄丢。难道父亲当年,也知道 “五毒噬魂阵” 的秘密?
“师傅,那我父亲他……” 姜炎刚想追问,却被李如风打断。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先找到下一个阵眼再说。” 李如风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父亲的事,或许等我们破解了‘五毒噬魂阵’,一切就会真相大白。”
姜炎点点头,压下心中的疑惑,跟着李如风朝着毒沼对岸的树林走去。刚走了没几步,他胸口的蜮鳞突然又开始发烫,红纹指向不远处的一个土坡。
“师傅,蜮鳞有反应了,下一个阵眼应该就在那个土坡后面!” 姜炎指着土坡说道。
两人加快脚步,朝着土坡走去。刚绕过土坡,就看到土坡后面的地面上,整齐地排列着五个黑色的坛子,坛身刻着与之前相似的诡异纹路,周围的阴气比之前遇到的任何一个阵眼都要重,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终于找到了!” 姜炎心中一喜,刚想冲过去毁掉坛子,却被李如风拉住。
“等等,这里不对劲。” 李如风眼神警惕地环顾四周,“这些坛子排列得太整齐了,而且周围没有任何守卫,反而像是一个陷阱,等着我们跳进去。”
姜炎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停下脚步,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突然,他看到坛子周围的地面上,刻着一些细小的纹路,这些纹路相互连接,形成一个复杂的阵法,与 “五毒噬魂阵” 的符号有几分相似。
“师傅,您看地面上的纹路,是一个阵法!” 姜炎指着地面说道。
李如风蹲下身,仔细查看地面上的纹路,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这是‘五毒困魂阵’,是‘五毒噬魂阵’的衍生阵法,一旦有人靠近坛子,阵法就会启动,将闯入者的魂魄困在阵中,永世不得超生。墨尘子果然狡猾,竟然在这里布下了这样的陷阱。”
姜炎心中一紧,幸好没有贸然冲过去,否则就会被困在阵法中。“那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坛子留在这里,等着三日后启动‘五毒噬魂阵’吧?”
李如风站起身,沉思了片刻,从怀中取出一张 “破阵符”:“这‘五毒困魂阵’虽然厉害,但也有破解之法。只要将‘破阵符’贴在阵法的阵眼上,就能暂时压制阵法的威力。不过‘破阵符’的效力有限,只能维持一炷香的时间,我们必须在一炷香内毁掉所有的坛子,否则阵法就会再次启动。”
他将 “破阵符” 递给姜炎:“等会儿我用‘驱邪符’吸引阵法的注意力,你趁机将‘破阵符’贴在阵法的阵眼上,然后我们一起毁掉坛子。记住,一定要快,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
姜炎接过 “破阵符”,郑重地点点头:“师傅放心,我一定不会耽误时间!”
李如风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几张 “驱邪符”,捏在手中默念咒语。符纸瞬间燃起金光,朝着 “五毒困魂阵” 飞去。金光落在阵法上,阵法的纹路立刻亮起黑色的光芒,与金光相互对抗,发出 “滋滋” 的声响。
“就是现在!” 李如风大喊一声。
姜炎立刻朝着阵法的阵眼跑去,阵眼位于阵法的中心,是一个小小的黑色圆点。他避开阵法中不断冒出的黑色雾气,很快就跑到了阵眼旁,将 “破阵符” 狠狠贴在上面。
“破阵符” 瞬间燃起金光,阵法的黑色光芒立刻暗淡下去,周围的黑色雾气也随之消散。“师傅,阵法被压制住了!” 姜炎大喊道。
李如风立刻冲了过来,手中的拂尘甩出,几道银丝朝着黑色坛子飞去,瞬间将一个坛子缠绕住,狠狠摔在地上。“咔嚓” 一声,坛子破碎,坛中的黑色液体流了出来,很快就蒸发殆尽。
姜炎也立刻行动起来,举起桃木剑,朝着剩下的黑色坛子劈去。一个、两个、三个…… 坛子一个个被毁掉,周围的阴气也越来越弱,姜炎胸口的蜮鳞发烫的感觉也渐渐平缓下来。
就在两人毁掉最后一个坛子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钟声,钟声急促而响亮,正是玄都观的警钟!
李如风脸色骤变:“不好!玄都观出事了!”
姜炎心中一惊,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玄都观的警钟只有在遇到紧急情况时才会响起,如今突然敲响,恐怕是墨尘子趁着他们不在,对玄都观下手了。
“师傅,我们快回去!” 姜炎焦急地说道。
两人来不及多想,立刻朝着玄都观的方向跑去。阳光渐渐西斜,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他们的心中都充满了担忧,不知道玄都观此刻正面临着怎样的危机,也不知道墨尘子接下来,还会有怎样的阴谋等着他们。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玄都观悄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