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录像厅里的异客
1997 年 7 月的广州,像是被泡在了雨里。从香港回归那天开始,雨就没断过,淅淅沥沥的,把解放路的青石板路泡得发亮,也把街边梧桐树上挂着的红绸子泡得发皱 —— 那红绸子是庆祝回归挂上去的,上面印着 “热烈庆祝香港回归祖国” 的金字,如今金字被雨水晕开,边缘模糊得像是哭花了的妆。
李建军的 “光明录像厅” 就藏在解放路拐角的老巷子里,左边是卖炒粉的王婶摊位,右边是修自行车的老周铺子。录像厅的铁皮招牌早就锈了,“光明” 两个字的金边掉了大半,下雨天还会往下滴水,滴在门口的水泥台阶上,积成一小滩水洼,映着招牌的影子,倒像是 “鬼明” 两个字在水里晃悠。
下午三点,雨还没停。李建军趴在柜台后面算账,账本是那种老式的牛皮纸本子,封面都磨破了,里面夹着几张没花完的粮票 —— 虽说去年国家就取消了粮票制度,可街坊们还是习惯揣几张在兜里,像是揣着点过日子的念想。他算得很仔细,手指在算盘上拨得噼啪响,时不时停下来,用铅笔头挠挠左额角的疤 —— 那疤是去年和收保护费的混混打架时留下的,一道浅红色的印子,像条小虫子趴在额头上。
录像厅里没多少人,稀稀拉拉坐着五六个人。十六寸的熊猫彩电放在墙角的木架子上,正放着《英雄本色》,周润发叼着火柴的镜头卡在雪花点里,滋滋的电流声裹着窗外的雨声,让人昏昏欲睡。屏幕下方的 VCD 机是去年才买的,花了李建军半个月的收入,当时他还跟王婶炫耀:“以后咱这录像厅,也能放高清片子了!” 可现在,VCD 机里转的还是老录像带 —— 高清片子太贵,他进不起,只能靠着几盘翻来覆去放的老港片招揽客人。
“老板,换盘片!” 后排突然传来粗嘎的嗓音,是常客阿强。他染着黄毛,穿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夹克,脚边堆着三个空的健力宝罐子,罐子被踩得变了形,滚在地上发出哗啦声。“这《英雄本色》都放八百遍了,台词我都能背下来了,来点刺激的!”
李建军没抬头,从柜台下的铁盒里翻录像带。铁盒是他从旧货市场淘来的,绿色的油漆掉了大半,上面还印着 “为人民服务” 的字样。盒子里装着几十盘录像带,大多是港产武打片和枪战片,标签都被摸得发毛,有的甚至看不清片名。他翻了半天,没找到新片子,心里有点烦躁 —— 上次去进货,批发商说新片子都被人订光了,只给了他几盘旧带子,还死贵。
就在这时,他的手指碰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他低头一看,铁盒最底层压着盘没标签的带子,黑色胶带裹着泛白的塑料壳,边缘沾着点暗红污渍,像干涸的血。李建军愣了愣 —— 昨天盘点的时候,他把铁盒里的带子都倒出来数过,根本没有这盘。他的录像厅进货渠道很固定,都是从火车站附近的批发商那里拿的货,绝不会有这种 “三无产品”。
“磨叽啥呢!” 阿强又催了,旁边的小弟 —— 一个瘦得像竹竿的少年,染着紫色头发,叫阿伟 —— 已经开始用指甲刮桌子,发出刺耳的 “吱呀” 声。“老板,你是不是没新片子啊?没有就早说,我们去别家看!”
李建军咬咬牙,把那盘陌生带子抽了出来。塑料壳摸上去有点黏手,像是沾了什么东西,凑近闻了闻,有股淡淡的腥味,说不上来是啥味道。他犹豫了一下 —— 这带子来历不明,万一放出来是禁片,被警察查到就麻烦了。可转念一想,阿强他们是常客,要是今天让他们失望了,以后说不定就不来了。而且,他也好奇,这盘没标签的带子,到底录了些啥。
“别催了,这就换。” 李建军站起身,走到 VCD 机旁,把那盘陌生带子塞了进去。他按了播放键,屏幕瞬间黑了,雪花点炸开的瞬间,电流声突然变尖,刺得人耳膜发疼,像是有根细针在扎耳朵。
“搞什么鬼!” 阿强骂了句,伸手去摸烟盒,手指刚碰到烟,突然 “嘶” 了一声,猛地缩回手。“妈的,手怎么这么凉?跟摸了冰块似的!”
李建军抬头看,阿强正搓着手腕,眉头皱得紧紧的。他凑过去一看,阿强的手腕上爬着道青紫色的印子,像被人用指甲掐出来的,印子很细,却很深,边缘还在慢慢往胳膊上蔓延。李建军心里咯噔一下 —— 这印子看着就不对劲,不像是撞的,也不像是掐的,倒像是从皮肤里长出来的。
录像厅里的温度好像突然降了。穿中山装的老张 —— 退休的中学老师,总来这儿看老电影 —— 突然打了个寒颤,手里的搪瓷杯晃了晃,茶水溅在裤子上,留下一片湿痕。老张赶紧用手擦,可越擦越湿,他的脸也慢慢变白,像是受了惊吓。
更怪的是后排那个女人。她是半小时前进来的,穿件洗得发白的的确良衬衫,戴顶旧草帽,帽檐压得低低的,遮住了大半张脸。她进来的时候,手里攥着个布包,悄没声儿地坐在最后一排,一直没动过,也没买水,就那么直挺挺地坐着,像尊雕像。这会儿她突然抬头,李建军瞥见她的脸 —— 白得像涂了墙灰,没有一点血色,眼睛里没有黑瞳,只有一片浑浊的白,像蒙了层雾。
“关了!快把它关了!” 老张突然喊,声音发颤,手里的搪瓷杯 “哐当” 掉在地上,茶水洒了满地,在水泥地上积成一小滩,映着屏幕的光,泛着冷幽幽的色。
李建军慌了,伸手去按 VCD 机的停止键,可手指像被黏在按钮上,怎么也按不下去。屏幕里的雪花点突然消失了,切到了一片荒芜的滩涂 —— 灰蓝色的天压得极低,像是要塌下来,海浪拍着礁石,发出闷沉沉的响声,像敲棺材板。滩涂上没有一个人,只有几丛枯黄的野草,在风里晃悠,像鬼爪子。
镜头慢慢拉近,滩涂中央站着个穿月白旗袍的女人。她的头发乌黑,垂到腰际,发梢还滴着水,像是刚从海里捞上来的。她背对着镜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海浪没过她的脚踝,旗袍下摆被海水泡得发白,贴在腿上,勾勒出纤细的轮廓。
“这啥片子啊?看着渗得慌。” 阿伟小声嘀咕,往阿强身边凑了凑,眼神里满是害怕。
突然,女人缓缓转过头来。李建军的心跳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 那女人没有脸,本该是五官的地方一片模糊,像是被人用湿抹布反复擦过,只留下几道歪歪扭扭的红痕,像未干的血。
“卧槽!” 阿强猛地站起来,椅子被带得往后滑,撞在墙上发出 “哐当” 一声响。“老板,你放的啥鬼东西!赶紧关了!”
李建军还没反应过来,屏幕里的女人突然动了。她抬起胳膊,纤细的手指朝着镜头的方向伸过来,指甲盖泛着青紫色的光,像涂了层毒药。电流声越来越响,夹杂着一阵若有若无的女人哭声,尖细又凄厉,像是从墙缝里钻出来的,绕着人的耳朵转。
阿伟突然尖叫起来,指着自己的手腕:“哥!我的手!我的手也有印子!”
李建军跑过去一看,阿伟的手腕上也爬着道青紫色的印子,和阿强的一模一样,而且印子还在慢慢变深,像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面蠕动。录像厅里的温度越来越低,李建军感觉自己的手指都冻僵了,他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左额角的疤突然疼了起来,像是被人用针戳了一下。
穿的确良衬衫的女人站起身,脚步很轻,没一点声音,裙摆拖在地上,留下一串湿漉漉的水渍 —— 可地上明明是干的,那水渍像是凭空出现的,顺着她的脚步,从最后一排一直延伸到 VCD 机旁。她走到 VCD 机前,停下脚步,缓缓抬起手,苍白的手指碰到了那盘陌生录像带的塑料壳。
就在那一瞬间,屏幕突然黑了。电流声没了,哭声也没了,录像厅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李建军大口喘着气,冷汗顺着后背往下流,浸湿了衬衫,贴在皮肤上,凉得刺骨。他抬头看,穿的确良衬衫的女人已经不见了,只有地上那串水渍还在,像有人刚从水里走出来,又突然消失了。
阿强和阿伟瘫在椅子上,脸色惨白,嘴唇发紫,手腕上的印子已经爬到了手肘。阿强想说话,可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只有喉咙里传来 “嗬嗬” 的响声,像破风箱。老张早就没影了,地上的搪瓷杯还滚在角落里,杯口磕出个豁口,茶水顺着杯口往下滴,在地上积成一小滩,慢慢蒸发。
李建军颤抖着走到 VCD 机旁,把那盘录像带取了出来。塑料壳上的暗红污渍好像更鲜艳了,摸上去有点黏手,像没干的血。他把带子塞进铁盒最底层,锁上柜台,抓起桌上的 “红双喜” 烟盒,转身就往门外跑。他不敢再待在录像厅里,那地方太邪门了,像是有什么东西跟着他,甩都甩不掉。
刚出门,就撞上了隔壁卖炒粉的王婶。她手里拎着个铝制饭盒,里面装着给孙子带的炒粉,油星子从饭盒缝里渗出来,滴在她的蓝布围裙上。王婶看见李建军这副模样,皱着眉问:“建军,你咋了?脸白得跟纸似的,嘴唇都紫了,是不是录像厅里又招啥不干净的了?”
王婶是个热心肠,平时总爱跟街坊们唠家常,谁家有个红白喜事,她都要去帮忙。去年李建军跟混混打架,还是王婶喊的警察。可现在,李建军没心思跟她唠嗑,他满脑子都是那个没脸的女人和手腕上的青紫色印子,心里慌得厉害。
“没、没啥,” 李建军喘着气,烟盒都拿不稳,掉在地上,烟散了一地。他蹲下去捡,手指一直在抖,捡了半天,才把烟塞回盒子里。“里面闷,出来透透气。”
王婶往录像厅里瞅了眼,里面黑漆漆的,只有 VCD 机上的小红灯还亮着,像只眼睛。她嘟囔着:“这鬼天气,闷也正常。对了,昨天我看见个穿旗袍的女人在你门口转悠,头发老长,垂到腰际,眼神怪怪的,直勾勾地盯着你录像厅的门,你认识不?”
李建军心里 “咯噔” 一下 —— 王婶说的那个穿旗袍的女人,不就是录像带里的女人吗?他摇了摇头,没敢再说话,抓起烟盒,快步往家的方向走。雨还在下,打在他的头上、脸上,凉得刺骨。他走得很快,脚步踩在青石板路上,发出 “啪嗒啪嗒” 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后面跟着他。
李建军的家在老城区的筒子楼里,离录像厅不远,走路也就十分钟的路程。筒子楼很旧,墙皮都脱落了,楼道里没有灯,只能借着窗外的月光往上走。每走一步,楼梯板就发出 “吱呀” 的响声,像有人在背后跟着,李建军越走越慌,总觉得身后有双眼睛盯着他,他不敢回头,只能一个劲地往上爬。
终于到了三楼,李建军掏出钥匙,插进锁孔里,手还在抖,转了好几下,才把锁打开。他推开门,闪身进去,“砰” 地一声关上了门,还不忘反锁。屋里没开灯,一片漆黑,只有窗外的路灯透进点光,照得屋里的家具模模糊糊的,像一个个黑影。
李建军靠在门上,大口喘着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凉得他打了个寒颤。他缓了好一会儿,才摸索着打开了灯。灯泡是十五瓦的,光线很暗,昏昏黄黄的,照得屋里的一切都显得很诡异。屋里很简单,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桌子,还有一台老式的拨号电话 —— 那电话是去年装的,花了他不少钱,平时除了王婶偶尔给他打电话,也没别人打。
李建军走到床边坐下,从口袋里掏出那盘从录像厅带回来的录像带。他把带子放在腿上,盯着它看 —— 塑料壳泛着冷光,边缘的暗红污渍像是活的,在灯光下慢慢蠕动。他越看越害怕,想把带子扔了,可手指像被黏住了,怎么也松不开。他总觉得,这盘带子里面藏着什么东西,只要一扔,就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
就在这时,客厅里的老式拨号电话突然响了。尖锐的铃声在寂静的屋里炸开,像颗炸雷,李建军吓了一跳,手里的录像带差点掉在地上。他犹豫了几秒 —— 这个点,谁会给他打电话?王婶刚见过他,老张早就回家了,阿强和阿伟还在录像厅里瘫着,不可能打电话。
他站起身,慢慢走到电话旁,盯着那部黑色的电话。铃声还在响,一声接一声,像是催命符。李建军深吸一口气,伸手拿起了听筒,贴在耳边。
“喂?”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只有一阵滋滋的电流声,和刚才在录像厅里听到的一模一样,刺得人耳膜发疼。李建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想挂电话,可手指像被黏在听筒上,怎么也放不下去。
突然,电流声里混进了一阵女人的哭声。哭声很尖细,又很凄厉,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又像是贴在耳边哭,凉丝丝的气息吹在他的耳朵上,让他浑身发冷。
“谁?谁在哭?” 李建军对着电话喊,声音发颤,手心全是汗。
哭声突然停了,接着传来个女人的声音。那声音又轻又冷,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没有一点温度:“七天…… 你只有七天时间……”
电话 “啪” 地一声挂了,电流声消失了,屋里又恢复了寂静。李建军握着听筒,愣在原地,浑身冰凉,像被扔进了冰水里。他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电子表,指针正好指在晚上七点 —— 香港回归的钟声好像还在耳边响,电视里欢天喜地的场面还在眼前晃,可现在,他只觉得浑身发冷,像是掉进了一个无底的冰窟窿。
他放下听筒,走到床边,瘫坐在床上。腿上的录像带还在,塑料壳上的暗红污渍好像更鲜艳了,像是在嘲笑他的恐惧。李建军看着那盘带子,突然觉得很绝望 —— 他不知道那女人说的 “七天时间” 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自己会遇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他只知道,从今天起,他的生活,可能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窗外的雨还在下,打在玻璃上,发出 “啪嗒啪嗒” 的声音,像在倒计时。李建军抱着头,蹲在床边,第一次觉得,这 1997 年的夏天,怎么会这么冷。
他想起了阿强和阿伟手腕上的青紫色印子,想起了老张惊慌失措的表情,想起了那个没脸的女人和穿的确良衬衫的女人。这些画面在他脑子里乱转,像一团乱麻,理也理不清。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是报警,还是就这样等着?报警的话,警察会信他说的话吗?说有盘邪门的录像带,看了的人会被诅咒,只有七天时间可活?他们肯定会以为他疯了。
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了王婶说的话 —— 昨天看见个穿旗袍的女人在录像厅门口转悠。那个女人,会不会就是录像带里的女人?她为什么要在录像厅门口转悠?她是不是还在盯着他?
李建军越想越害怕,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撩开窗帘的一角,往楼下看。雨幕里,一个模糊的影子站在楼下的路灯下,穿着月白旗袍,乌黑的长发垂到腰际。虽然离得很远,看不清脸,但李建军知道,那就是录像带里的女人。
女人好像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缓缓抬起头,朝着他的窗户看过来。李建军的心脏瞬间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他猛地缩回脑袋,紧紧贴着墙壁,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窗帘的缝隙里,那道白色的影子还立在路灯下,一动不动,像是一尊被雨水浸泡的雕像。他能感觉到,女人的目光穿透了雨幕,穿透了窗户,正死死地盯着他所在的位置,那目光里没有温度,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
过了好一会儿,李建军才敢再次撩开窗帘的一角。楼下的路灯突然闪烁了几下,发出 “滋滋” 的电流声,接着 “啪” 地一声灭了。黑暗瞬间吞噬了那道白色的影子,雨幕里只剩下模糊的树影在晃动,像张牙舞爪的鬼怪。
他松了口气,后背却已经被冷汗浸透,贴在墙上凉得刺骨。他慢慢挪到床边,瘫坐在床上,双手抱着头,脑子里一片混乱。刚才那一幕太真实了,不像是幻觉,那个穿旗袍的女人,真的在盯着他。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一阵轻微的 “滴答” 声。声音很轻,却在寂静的屋里格外清晰,像是水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他抬起头,四处张望,屋里没有漏水的地方,窗户也关得严严实实,那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滴答…… 滴答……”
声音越来越近,像是从门口传来的。李建军的心又提了起来,他站起身,慢慢朝着门口走去。走到门口,他屏住呼吸,侧耳倾听,那 “滴答” 声竟然是从门后传来的,而且还夹杂着一阵若有若无的女人的呼吸声。
他的手放在门把手上,却不敢开门。他能感觉到,门后有什么东西,正贴着门,和他只有一门之隔。那东西的呼吸声很轻,却带着一股冰冷的气息,透过门缝渗进来,让他浑身发冷。
“谁?谁在门后?” 李建军对着门喊,声音发颤。
门后没有回应,只有 “滴答” 声和呼吸声还在继续。李建军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了门。
门外什么都没有,只有空荡荡的楼道,墙壁上的墙皮脱落下来,露出里面斑驳的红砖。楼道里的声控灯早就坏了,一片漆黑,只有远处窗户透进来的一点月光,照亮了一小片地方。
“滴答……”
一滴水珠落在了李建军的肩膀上。他抬头一看,天花板上没有漏水,那水珠是从哪里来的?他伸手摸了摸肩膀上的水珠,冰凉冰凉的,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腥味,和那盘录像带塑料壳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脚下。楼道的地面上,有一串湿漉漉的水渍,从楼梯口一直延伸到他的门口,水渍的形状很奇怪,像是女人的脚印,而且脚印上还沾着点暗红的污渍,和录像带边缘的污渍一模一样。
李建军吓得后退一步,撞在了门框上,发出 “哐当” 一声响。他看着那串水渍,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 那个穿旗袍的女人,刚才来过这里,就站在他的门口。
他赶紧关上了门,反锁,还搬了个凳子抵在门后。做完这一切,他才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心脏像要跳出来一样。他不知道那个女人为什么要跟着他,也不知道她接下来会做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很危险,像一只被猎物盯上的兔子,无处可逃。
他回到床边,拿起那盘录像带,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 把这盘带子扔了,扔得远远的,再也不要看见它。他站起身,走到窗户边,打开窗户,外面的雨还在下,风裹挟着雨水吹进来,打在他的脸上,让他清醒了一些。
他举起录像带,准备扔出去,可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一阵女人的哭声,从录像带里传出来。哭声很尖细,又很凄厉,像是在哀求他,不要扔掉它。
李建军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犹豫了。他看着手里的录像带,突然觉得这盘带子像是有生命一样,在向他求救。他想起了刚才电话里女人说的 “七天时间”,难道扔掉这盘带子,就真的能摆脱诅咒吗?还是会带来更可怕的后果?
他放下了手,把录像带重新放在床上。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只能坐在床边,盯着那盘带子,一夜无眠。窗外的雨下了一夜,“啪嗒啪嗒” 的声音,像在为他倒计时。
第二天一早,雨终于停了。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洒在屋里的地板上,却没有带来一丝温暖。李建军一夜没睡,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脸色苍白得像纸。他站起身,走到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腕上,也出现了一道青紫色的印子,和阿强、阿伟的一模一样,只是颜色还比较浅。
他心里一沉,知道自己也被感染了,那 “七天时间”,从昨天就已经开始倒计时了。他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找到破解诅咒的办法。他想起了王婶说的话,昨天她看见穿旗袍的女人在录像厅门口转悠,说不定那个女人和录像厅有什么联系,去录像厅看看,说不定能找到线索。
他拿起那盘录像带,放进包里,然后走出了家门。楼道里的那串水渍已经干了,只留下一点淡淡的痕迹,像是从未存在过一样。他走到楼下,抬头看了看自己的窗户,没有发现异常,才松了口气,快步朝着录像厅的方向走去。
走到解放路,街上已经有了不少人。卖早点的摊贩在路边支起了摊子,冒着热气,油条的香味飘得很远。王婶的炒粉摊也出摊了,她正在给客人炒粉,锅里的油 “滋滋” 作响。看到李建军走过来,王婶停下手里的活,问:“建军,你咋脸色这么差?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嗯,有点失眠。” 李建军敷衍了一句,没有多说。他走到录像厅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了门。
录像厅里一片狼藉,椅子倒在地上,地上还留着阿强和阿伟坐过的痕迹,搪瓷杯滚在角落里,茶水已经干了,留下一圈褐色的印记。VCD 机还开着,小红灯亮着,像是一只眼睛,盯着门口的李建军。
他走到柜台前,打开铁盒,里面的录像带都还在,那盘陌生的录像带他已经带在身上了。他四处张望,想找到一点线索,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墙角的垃圾桶里。垃圾桶里有一张纸,像是从什么本子上撕下来的,上面还沾着点暗红的污渍。
他走过去,捡起那张纸。纸上的字迹很潦草,还被雨水打湿了一部分,模糊不清,但他还是能看清几个字:“红星化工厂…… 陈岚…… 录像带……”
“红星化工厂?陈岚?” 李建军小声念叨着这两个名字,他好像在哪里听过红星化工厂,在郊区,早就倒闭了,至于陈岚,他从来没听过。这张纸和那盘录像带有什么关系?难道那盘录像带是从红星化工厂来的?是陈岚留下的?
他把那张纸放进包里,心里有了个决定 —— 去红星化工厂看看,说不定能找到破解诅咒的办法。他锁好录像厅的门,对王婶说:“王婶,我出去一趟,录像厅今天不开门了。”
王婶点了点头,说:“你去吧,注意安全,要是有啥事儿,记得给我打电话。”
李建军嗯了一声,转身朝着郊区的方向走去。他不知道,在他走后,王婶的炒粉摊前,来了一个穿月白旗袍的女人,女人的头发乌黑,垂到腰际,脸上一片模糊,她盯着李建军离去的方向,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去郊区的路很远,没有公交车,李建军只能步行。路上的行人很少,大多是骑着自行车去上班的人,自行车的铃铛声 “叮铃叮铃” 的,在空旷的路上回荡。路边的稻田里,水稻已经成熟了,金黄一片,风吹过,稻穗晃悠着,像波浪一样。
走了两个多小时,李建军终于看到了红星化工厂的影子。化工厂在一座小山脚下,周围荒无人烟,只有一条坑坑洼洼的土路通向那里。化工厂的大门早就没了,只剩下两根锈迹斑斑的铁门柱,上面还能看到 “红星化工厂” 几个模糊的字。
李建军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厂里一片破败,废弃的机器锈迹斑斑,上面爬满了藤蔓,像一条条蛇。厂房的窗户玻璃都碎了,风吹过,发出 “呜呜” 的声音,像是女人的哭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化学气味,让人头晕目眩。
他沿着厂房的走廊慢慢走,走廊里堆满了废弃的纸箱和零件,走路都很困难。他四处张望,想找到和陈岚有关的东西,突然,他看到一间实验室的门虚掩着,门楣上还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 “陈岚实验室”,只是牌子已经锈得不成样子,字迹模糊不清。
李建军心里一喜,快步走了过去,推开了实验室的门。实验室里一片狼藉,实验台上放着一些破碎的玻璃器皿,地上散落着几张纸,墙上还贴着一张实验数据图,只是图上的字迹已经模糊了。
他走到实验台前,仔细翻找着,希望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突然,他的手指碰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他低头一看,是一个铁盒子,放在实验台的抽屉里。他打开铁盒子,里面放着一本笔记本,还有一盘录像带 —— 和他带在身上的那盘一模一样,塑料壳上也沾着暗红的污渍。
他拿起笔记本,封面已经泛黄,上面写着 “陈岚” 两个字。他翻开笔记本,里面的字迹很工整,记录着陈岚的实验过程和一些奇怪的内容。
“1988 年 5 月 12 日,今天我在实验室里发现了一种新型病毒,它能附着在影像上,通过光线传播。我给它取名叫‘影毒’,只要看过携带病毒的影像,病毒就会进入人体,七天后发作,死者会出现体温骤降、皮肤出现青紫色印子的症状,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生命力。”
“1988 年 6 月 3 日,助手小李不小心看了我拍的实验录像,现在他开始出现症状了。他的手腕上有青紫色的印子,体温只有 35 度,医生查不出原因。我很害怕,我不该把病毒研究出来的。”
“1988 年 6 月 10 日,小李死了。他死的时候,眼睛睁得很大,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厂长找我谈话,让我停止研究,可我知道,已经晚了。病毒已经扩散了,厂里有几个工人也看了那盘录像带,他们很快也会出事。”
“1988 年 7 月 1 日,厂里的工人开始辞职,厂长要把我开除。我不能走,我得找到消灭病毒的办法。我把实验数据和录像带藏在了实验室的墙里,希望有人能发现,能救救那些被感染的人。”
“1988 年 7 月 15 日,他们来了,他们要杀我,说我研究的病毒会害死更多人。我躲在实验室里,把我的意识附着在了录像带上,只要还有人看这盘带子,我就能‘活着’。我要等,等一个能帮我消灭病毒的人,等一个能让我解脱的人。”
笔记本的最后一页,字迹变得歪歪扭扭,还沾着点暗红的污渍,像是血。李建军看着笔记本,心里终于明白了 —— 那盘录像带里的女人,就是陈岚,她的意识附着在录像带上,只要有人看了录像带,就会被病毒感染,而她,就靠着这些被感染的人的生命力 “活着”。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突然 “哐当” 一声关上了,窗户也被风吹得死死的。李建军吓了一跳,他转身想去开门,可门像是被什么东西锁上了,怎么也打不开。
实验室里的温度突然降了下来,一阵女人的哭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尖细又凄厉,像是陈岚的声音。李建军握着笔记本和录像带,四处张望,却看不到任何人影。
“你终于来了……”
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实验室里回荡,又轻又冷,像是从地狱里传来的。李建军抬头一看,实验台上方的天花板上,竟然出现了一个女人的影子,穿着月白旗袍,乌黑的长发垂到腰际,正是陈岚。
“你想干什么?” 李建军的声音发颤,手里的笔记本和录像带差点掉在地上。
“我想让你帮我,” 陈岚的声音带着哭腔,“帮我消灭病毒,帮我解脱。这九年,我看着一个个被感染的人死去,我很痛苦,可我离不开这盘录像带,我只能等,等一个不怕死的人出现。”
“怎么消灭病毒?” 李建军问。
“病毒的弱点是高温,” 陈岚说,“只要把所有携带病毒的录像带烧毁,病毒就会消失,被感染的人也能得救。可现在,已经有很多人复制了那盘录像带,它们散落在广州的各个角落,你要找到它们,全部烧毁,不然会有更多人被感染。”
李建军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青紫色印子,心里明白,自己只有七天时间,要是找不到所有的录像带,自己也会像小李一样,七天后死去。他点了点头,对陈岚说:“我帮你,我会找到所有的录像带,把它们全部烧毁。”
陈岚的影子慢慢变得透明,声音也越来越轻:“谢谢你…… 我会帮你的……”
影子消失了,实验室的门也 “咔嗒” 一声开了。李建军松了口气,他拿着笔记本和录像带,快步走出了实验室。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尽快找到所有复制的录像带,拯救自己,也拯救更多的人。
他走出红星化工厂,朝着广州城的方向走去。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却没有带来一丝温暖,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 一定要在七天内,找到所有的录像带,打破这个可怕的诅咒。
九七录像带
第二章 报社里的诡异线索
1997 年 7 月 16 日,广州的天终于放晴了。阳光透过《羊城晚报》报社老旧的木框窗户,洒在林晓的办公桌上,在摊开的稿件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办公桌上摆着一个印着 “广州亚运会倒计时” 的搪瓷杯,里面泡着的菊花茶已经凉了,几片干枯的花瓣浮在水面上,像翻着肚皮的鱼。
林晓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昨晚为了赶一篇 “香港回归后市民生活变化” 的稿子,她熬到了后半夜。桌上的老式台灯还亮着,昏黄的灯光和窗外的阳光交织在一起,让整个办公室显得有些不真实。报社里很热闹,记者们拿着采访本穿梭在格子间里,打字机 “噼里啪啦” 的声音此起彼伏,夹杂着偶尔的咳嗽声和谈笑声,一派忙碌的景象。
“林晓,这里有你一封匿名信!” 传达室的老张头探进办公室的门,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信封,信封边缘有些磨损,没有邮票,也没有署名,只用一根粗麻绳简单地捆着。
林晓心里纳闷,她最近没跟人有书信往来,怎么会有匿名信?她接过信封,指尖触到粗糙的纸壳,感觉里面似乎装着一张硬纸片。她谢过老张头,回到座位上,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里面果然只有一张纸条,用蓝色圆珠笔写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写字的人手在不停发抖:“光明录像厅,有盘带血的录像带,看了的人活不过七天。”
纸条上的墨水有些晕开,个别字迹已经模糊不清,只能勉强辨认。林晓皱起眉头,光明录像厅她有印象,上个月她还去那里暗访过 “黑录像厅播放禁片” 的事,当时老板李建军态度蛮横,差点把她赶出来。可 “带血的录像带”“活不过七天”,这听起来更像是街头巷尾流传的鬼故事,实在荒唐。
她随手把纸条揉成一团,扔进桌下的垃圾桶里,刚要继续整理稿件,桌上的红色电话机突然响了。电话铃声尖锐刺耳,在嘈杂的办公室里格外突兀。林晓拿起听筒,里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吸声,紧接着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 市公安局刑侦队的老张。
“林晓,你赶紧来趟解放路派出所!光明录像厅出事了!” 老张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还夹杂着电流的滋滋声,“两个少年在录像厅看完录像后突然休克,现在还在医院抢救,情况很不好!”
林晓心里 “咯噔” 一下,猛地想起刚才那张被她扔掉的匿名纸条。她顾不上多想,抓起桌上的采访包,跟主编打了声招呼,就匆匆跑出了报社。
报社门口停着几辆 “永久” 牌自行车,车把上挂着的帆布包上印着 “为人民服务” 的字样。林晓推出自己那辆半旧的女式自行车,跨上去就往解放路赶。街道上很热闹,小贩们推着三轮车在路边叫卖,“卖西瓜嘞!沙瓤甜西瓜!”“刚出锅的油条豆浆,热乎的!” 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自行车铃铛 “叮铃叮铃” 的声音混着汽车的鸣笛声,构成了一幅鲜活的 90 年代广州街景图。
骑了大概二十分钟,林晓就到了解放路派出所。派出所门口围了不少人,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什么。她挤过人群,看到老张正站在门口抽烟,眉头皱得紧紧的,脚下已经扔了好几个烟蒂。
“老张,到底怎么回事?” 林晓快步走过去,语气急切地问。
老张看到林晓,把手里的烟摁灭在旁边的垃圾桶上,叹了口气说:“昨天晚上,两个少年 —— 阿强和阿伟,在光明录像厅看了一盘没标签的录像带,看完没多久就突然休克了。送到医院后,医生说他们体温低得吓人,只有 35 度,手腕上还出现了青紫色的印子,查了半天也没查出原因。”
“没标签的录像带?青紫色的印子?” 林晓心里一紧,这些细节和匿名纸条上写的竟然对上了。“那录像厅老板李建军呢?他知道情况吗?”
“李建军不见了,” 老张的脸色更沉了,“我们去他家里找过,没人。不过在他家里发现了一盘没标签的录像带,塑料壳上还沾着暗红色的污渍,初步检测可能是人血。”
林晓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她看着老张说:“老张,带我去光明录像厅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些线索。”
老张点了点头,带着林晓往光明录像厅走去。路上,他跟林晓详细说了说情况:“阿强和阿伟的家人说,他们俩昨天下午就去了光明录像厅,一直没回家。晚上八点多,录像厅旁边卖炒粉的王婶发现他们俩倒在录像厅里,才赶紧报了警。”
很快,两人就到了光明录像厅。录像厅的铁皮门紧闭着,门上挂着 “暂停营业” 的木牌,木牌上还沾着雨水的痕迹。林晓绕到录像厅后面,发现有一扇小窗户没关严,她踮起脚尖往里面看,黑漆漆的一片,只能隐约看到角落里的 VCD 机亮着一盏小红灯,像一只眼睛在黑暗中盯着她。
“我从窗户进去看看,你在外面等着。” 林晓对老张说,没等老张回应,她就推开窗户,翻身跳了进去。落地时,她不小心碰倒了一个空的健力宝罐子,“哐当” 一声在寂静的录像厅里格外响亮。
林晓屏住呼吸,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任何动静,才从采访包里拿出手电筒,打开开关。光柱照亮了录像厅内部,里面一片狼藉,椅子倒在地上,地上还散落着几个烟蒂和空饮料罐。VCD 机还开着,屏幕漆黑一片,旁边放着一盘录像带,正是老张说的那盘没标签的带子。
林晓走到柜台前,打开柜台下的铁盒,里面的录像带都还在,大多是港产武打片和枪战片。她仔细翻找了一遍,没有发现其他异常。就在她准备离开时,眼角的余光瞥见墙角的垃圾桶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她走过去,蹲下身,从垃圾桶里捡起一张皱巴巴的纸。纸上的字迹很潦草,还沾着点暗红色的污渍,和录像带塑料壳上的污渍很像。她展开纸,借着手电筒的光仔细看,上面只残留了几个模糊的字:“红星化工厂…… 陈岚……”
“红星化工厂?陈岚?” 林晓小声念叨着这两个名字,她好像在之前的采访中听过红星化工厂,那是一家在郊区的老厂,早在 80 年代末就倒闭了,至于陈岚,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就在这时,录像厅的门突然 “吱呀” 一声开了。林晓吓了一跳,赶紧关掉手电筒,躲到柜台后面。她屏住呼吸,听着外面的动静,脚步声很轻,像是女人的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
脚步声慢慢靠近柜台,林晓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握紧了手里的采访包,准备随时冲出去。突然,脚步声停了下来,紧接着,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你在找什么?”
林晓猛地站起来,打开手电筒,光柱照在对方脸上。那是一个穿着月白旗袍的女人,乌黑的长发垂到腰际,脸上一片模糊,像是被人用湿抹布擦过一样。林晓吓得后退一步,手里的手电筒差点掉在地上 —— 这个女人,和老张描述的录像带里的女人一模一样!
“你是谁?” 林晓强压着心里的恐惧,声音有些发颤地问。
女人没有回答,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林晓,眼神里没有任何温度。突然,她伸出手,冰冷的手指朝着林晓的手腕抓去。林晓赶紧躲闪,可还是被女人的指甲划到了手腕,一阵刺痛传来。
她低头一看,手腕上出现了一道细细的红痕,红痕慢慢变成了青紫色,和阿强、阿伟手腕上的印子一模一样。林晓心里一惊,她知道自己可能也被感染了。
“七天…… 你只有七天时间……” 女人的声音又轻又冷,说完就转身朝着门口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林晓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手腕上的疼痛感越来越强烈。她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找到红星化工厂和陈岚的线索,不然七天后,她可能也会像阿强和阿伟一样休克死去。
过了好一会儿,林晓才缓过劲来。她站起身,拿起那盘没标签的录像带和那张皱巴巴的纸,从窗户跳了出去。老张还在外面等着,看到林晓脸色苍白,赶紧问:“怎么样?里面有什么发现吗?”
林晓把刚才的遭遇和找到的线索告诉了老张,老张的脸色变得十分严肃。“红星化工厂我知道,在郊区,早就倒闭了。陈岚这个人,我得回去查一下档案。” 他看着林晓手腕上的青紫色印子,皱着眉说,“你也被感染了?不行,你得赶紧去医院看看。”
“我没事,” 林晓摇了摇头,“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陈岚和红星化工厂的线索,解开录像带的秘密。老张,你帮我查一下陈岚的档案,我去红星化工厂看看。”
老张拗不过林晓,只好点头答应:“那你小心点,有什么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
林晓骑着自行车,朝着郊区的方向赶去。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周围的景色也从热闹的市区变成了荒凉的郊外。路边的稻田里,水稻已经成熟了,金黄一片,风吹过,稻穗轻轻摇晃,像是在向她招手。
骑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林晓终于看到了红星化工厂的影子。化工厂的大门早就没了,只剩下两根锈迹斑斑的铁门柱,上面 “红星化工厂” 几个字已经模糊不清。厂区里长满了杂草,比人还高,废弃的机器锈迹斑斑,上面爬满了藤蔓,看起来阴森森的。
林晓推着自行车,小心翼翼地走进厂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化学气味,让她忍不住咳嗽起来。她沿着厂区里的小路慢慢走,路边的废弃厂房门窗都破了,风从里面吹出来,发出 “呜呜” 的声音,像是女人的哭声。
走了大概十分钟,林晓看到一间实验室的门虚掩着,门楣上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 “陈岚实验室”,只是牌子已经锈得不成样子。她心里一喜,快步走过去,推开了实验室的门。
实验室里一片狼藉,实验台上放着一些破碎的玻璃器皿,地上散落着几张纸,墙上还贴着一张实验数据图,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林晓走到实验台前,仔细翻找着,希望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突然,她的手指碰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她低头一看,是一个铁盒子,放在实验台的抽屉里。她打开铁盒子,里面放着一本笔记本和一盘录像带 —— 和她从光明录像厅带回来的那盘一模一样,塑料壳上也沾着暗红色的污渍。
林晓拿起笔记本,封面已经泛黄,上面写着 “陈岚” 两个字。她翻开笔记本,里面的字迹很工整,记录着陈岚的实验过程和一些奇怪的内容:
“1988 年 5 月 12 日,今天我在实验室里发现了一种新型病毒,它能附着在影像上,通过光线传播。我给它取名叫‘影毒’,只要看过携带病毒的影像,病毒就会进入人体,七天后发作,死者会出现体温骤降、皮肤出现青紫色印子的症状,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生命力。”
“1988 年 6 月 3 日,助手小李不小心看了我拍的实验录像,现在他开始出现症状了。他的手腕上有青紫色的印子,体温只有 35 度,医生查不出原因。我很害怕,我不该把病毒研究出来的。”
“1988 年 6 月 10 日,小李死了。他死的时候,眼睛睁得很大,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厂长找我谈话,让我停止研究,可我知道,已经晚了。病毒已经扩散了,厂里有几个工人也看了那盘录像带,他们很快也会出事。”
“1988 年 7 月 1 日,厂里的工人开始辞职,厂长要把我开除。我不能走,我得找到消灭病毒的办法。我把实验数据和录像带藏在了实验室的墙里,希望有人能发现,能救救那些被感染的人。”
“1988 年 7 月 15 日,他们来了,他们要杀我,说我研究的病毒会害死更多人。我躲在实验室里,把我的意识附着在了录像带上,只要还有人看这盘带子,我就能‘活着’。我要等,等一个能帮我消灭病毒的人,等一个能让我解脱的人。”
笔记本的最后一页,字迹变得歪歪扭扭,还沾着暗红色的污渍,像是血。林晓看着笔记本,心里终于明白了,那盘录像带里的女人就是陈岚,她的意识附着在录像带上,只要有人看了录像带,就会被 “影毒” 感染。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突然 “哐当” 一声关上了,窗户也被风吹得死死的。林晓吓了一跳,她转身想去开门,可门像是被什么东西锁上了,怎么也打不开。
实验室里的温度突然降了下来,一阵女人的哭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尖细又凄厉。林晓握着笔记本和录像带,四处张望,却看不到任何人影。
“你终于来了……” 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实验室里回荡,又轻又冷。林晓抬头一看,实验台上方的天花板上,出现了一个女人的影子,穿着月白旗袍,正是陈岚。
“你想干什么?” 林晓的声音发颤,手里的东西差点掉在地上。
“我想让你帮我,” 陈岚的声音带着哭腔,“帮我消灭病毒,帮我解脱。这九年,我看着一个个被感染的人死去,我很痛苦,可我离不开这盘录像带,我只能等,等一个不怕死的人出现。”
“怎么才能消灭病毒?” 林晓问。
“病毒的弱点是高温,” 陈岚说,“只要把所有携带病毒的录像带烧毁,病毒就会消失,被感染的人也能得救。可现在,已经有很多人复制了那盘录像带,它们散落在广州的各个角落,你要找到它们,全部烧毁。”
林晓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青紫色印子,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她点了点头,对陈岚说:“我会帮你的,我一定会找到所有的录像带,把它们全部烧毁。”
陈岚的影子慢慢变得透明,声音也越来越轻:“谢谢你…… 我会帮你的……”
影子消失了,实验室的门也 “咔嗒” 一声开了。林晓松了口气,拿着笔记本和录像带快步走出实验室。她知道,接下来的七天,她要和时间赛跑,找到所有复制的录像带,打破这个可怕的诅咒。
走出红星化工厂,林晓骑上自行车往市区赶。阳光渐渐西斜,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看着手腕上的印子,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完成陈岚的托付,拯救更多的人,也拯救自己。
回到市区时,天已经黑了。林晓直接去了医院,想看看阿强和阿伟的情况。医院走廊里很安静,只有护士脚步声和病人的咳嗽声。她找到阿强和阿伟的病房,透过窗户看到他们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手腕上的青紫色印子很明显。
“医生,他们情况怎么样?” 林晓拦住一个路过的医生,急切地问。
医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情况不太好,体温一直上不来,各项指标都很异常,我们也没什么好办法。”
林晓心里一沉,她把从陈岚笔记本里看到的关于 “影毒” 和高温消灭病毒的方法告诉了医生。医生半信半疑,但还是决定尝试一下,用热敷的方式给阿强和阿伟升温。
做完这一切,林晓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她住在老城区的一栋居民楼里,楼道里没有灯,只能借着窗外的月光往上走。走到家门口,她掏出钥匙开门,却发现门把手上沾着一点暗红色的污渍,和录像带塑料壳上的污渍一模一样。
林晓心里一惊,她推开门,走进屋里。屋里一片漆黑,她摸索着打开灯,突然看到客厅的桌子上放着一盘录像带,正是和她手里一样的没标签录像带。
她走过去,拿起录像带,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她猛地转身,看到那个穿月白旗袍的女人站在门口,脸上依旧一片模糊。
“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晓的声音带着愤怒和恐惧。
女人没有回答,只是指了指桌子上的录像带,然后转身消失了。林晓看着桌子上的录像带,心里明白,这又是一盘复制的录像带,陈岚说的没错,还有很多这样的录像带散落在广州的各个角落,她的任务还很艰巨。
林晓把两盘录像带放在一起,然后拿出陈岚的笔记本,仔细研究起来。她希望能从笔记本里找到更多关于 “影毒” 和复制录像带的线索,
九七录像带
第三章 老巷里的录像租赁店
1997 年 7 月 17 日清晨,林晓是被手腕上传来的刺痛惊醒的。她猛地坐起身,掀开袖子一看,那道青紫色的印子已经从手腕蔓延到了小臂,像一条狰狞的蛇,颜色也比昨晚深了不少,用手一碰,冰凉得吓人。
窗外的天刚蒙蒙亮,老城区的巷子里已经传来了动静。楼下卖早点的摊贩推着三轮车走过,车轱辘压过青石板路发出 “咕噜咕噜” 的声响,夹杂着 “豆浆油条,刚出锅嘞” 的吆喝声,本该充满烟火气的声音,此刻在林晓听来却格外刺耳 —— 她知道,自己的时间又少了一天。
林晓起身走到客厅,桌上的两盘没标签录像带还静静地躺在那里,塑料壳上的暗红污渍在晨光下泛着诡异的光。她拿起陈岚的笔记本,翻到最后几页,指尖划过那些歪歪扭扭的字迹,突然注意到笔记本边缘有一行几乎被磨损的小字:“录像带复制者,可能藏于西关老巷的‘好运来租赁店’”。
“好运来租赁店”?林晓心里一动,她记得西关老巷是广州有名的老街区,那里藏着不少不起眼的小店,录像租赁店更是随处可见。她赶紧洗漱完毕,把两盘录像带、笔记本和手电筒塞进采访包,又从抽屉里翻出一把折叠刀 —— 昨晚旗袍女人的出现让她意识到,这次调查远比想象中危险。
林晓骑着自行车往西关老巷赶,清晨的风带着潮气吹在脸上,却吹不散她心头的焦虑。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穿着睡衣的大妈拎着菜篮子往菜市场走,背着书包的孩子蹦蹦跳跳地去学校,自行车铃铛声、汽车鸣笛声和街坊间的招呼声交织在一起,可林晓的目光却紧紧盯着手腕上的印子,每走一步,都觉得离死亡更近了一分。
西关老巷藏在广州城的角落里,巷子窄得只能容两个人并排走,两侧的老房子墙壁上爬满了爬山虎,有些窗户还挂着蓝布窗帘,风吹过,窗帘飘起来,像一张张摇晃的鬼脸。林晓推着自行车在巷子里慢慢走,仔细打量着路边的店铺 —— 大多是卖五金、布料的小店,偶尔有两家录像租赁店,招牌上写着 “新科录像”“大众租赁”,却没看到 “好运来租赁店” 的影子。
“姑娘,你找啥呢?” 一个坐在门口纳鞋底的老奶奶突然开口,她穿着藏青色的对襟衫,头发用发簪挽着,手里的针线在布上飞快地穿梭。
林晓停下脚步,笑着问:“阿婆,您知道‘好运来租赁店’在哪里吗?”
老奶奶的手顿了一下,抬头看了林晓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警惕,压低声音说:“姑娘,你找那家店干啥?那店邪门得很,前段时间有人在那儿租了录像带,回家没几天就病倒了,你可别去招惹。”
林晓心里一紧,看来这 “好运来租赁店” 果然有问题。她赶紧说:“阿婆,我是《羊城晚报》的记者,想调查点事情,您就告诉我店在哪里吧,我会小心的。”
老奶奶犹豫了一会儿,指了指巷子深处:“往里走,第三个拐角左拐,门口挂着红色灯笼的就是。不过我劝你,还是别去了,那店老板可不是好惹的。”
林晓谢过老奶奶,推着自行车往巷子深处走。越往里走,巷子越暗,两侧的房子也越破旧,有些窗户玻璃碎了,用塑料布蒙着,风一吹就 “哗啦啦” 响。走到第三个拐角,林晓果然看到了一家挂着红色灯笼的小店,灯笼上的 “好运来” 三个字已经褪色,门口的玻璃柜里摆满了录像带,大多是港产片,标签上的字迹模糊不清。
林晓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店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夹杂着录像带外壳的塑料味,光线很暗,只有天花板上挂着的一盏十五瓦灯泡亮着,昏黄的灯光照在货架上,让那些录像带看起来像一排排沉默的墓碑。
“要租啥片?”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柜台后传来,柜台后坐着个穿黑色夹克的男人,三十多岁,脸上有一道刀疤从眼角延伸到嘴角,正用一双浑浊的眼睛盯着林晓,手里还把玩着一把弹簧刀,“咔嗒咔嗒” 的声响在安静的店里格外刺耳。
林晓强压着心里的紧张,装作随意的样子走到货架前,拿起一盘港产武打片:“老板,我听说你这儿有‘特别’的片子?就是那种…… 没标签的。”
男人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手里的弹簧刀也停了下来:“姑娘,你说啥呢?我这儿都是正规片子,可没有你说的那种‘特别’的。”
林晓从包里掏出一张十元纸币,放在柜台上,故意压低声音:“老板,我是听朋友介绍来的,他说你这儿有能‘提神’的片子,我昨晚没睡好,想租来看看。” 她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柜台后的货架,果然在最底层看到了几盘没标签的录像带,塑料壳上的暗红污渍和她手里的一模一样。
男人盯着林晓看了几秒,伸手把十元纸币收起来,从柜台下拿出一盘没标签的录像带,推到林晓面前:“这盘,今晚看完得还回来,别弄丢了。”
林晓拿起录像带,指尖触到塑料壳的瞬间,一股冰凉的气息顺着指尖蔓延上来,手腕上的印子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她强忍着疼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老板,你这儿这种片子多吗?我要是看得好,以后常来租。”
男人的脸色沉了下来,手里的弹簧刀 “咔嗒” 一声弹开:“姑娘,问这么多干啥?租完片子赶紧走,别在这儿瞎打听,不然……”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眼神里的威胁显而易见。
林晓知道不能再久留,拿起录像带转身就往门口走。刚走到门口,就听到男人在身后说:“对了,提醒你一句,这片子别随便给别人看,不然会出事的。”
林晓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快步走出了店门。她推着自行车往巷口走,心里又惊又喜 —— 惊的是这 “好运来租赁店” 果然在复制传播带毒录像带,喜的是她终于找到了第一条线索。可没走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林晓回头一看,是刚才那个店老板,手里拿着弹簧刀,正快步朝她追来。
“姑娘,把片子留下!” 男人的声音带着怒气,刀疤在脸上扭曲着,看起来格外狰狞。
林晓心里一慌,赶紧骑上自行车,用力蹬着脚踏板往前冲。自行车在狭窄的巷子里穿梭,车把撞在墙壁上发出 “哐当” 的声响,她顾不上疼痛,只知道必须尽快摆脱这个男人。
就在这时,巷口突然冲出来一辆摩托车,“吱呀” 一声停在林晓面前。骑车的是个穿蓝色工装的男人,看到追来的店老板,大声喊:“强哥,咋回事?”
“这姑娘偷我东西,快拦住她!” 店老板指着林晓喊。
穿蓝色工装的男人立刻下车,伸手去抓林晓的自行车车把。林晓急中生智,从包里掏出折叠刀,“啪” 地打开,对着男人的手比划了一下:“别过来!不然我不客气了!”
男人愣了一下,没敢再上前。林晓趁机骑着自行车冲过巷口,一路朝着报社的方向骑去。她不敢回头,只知道身后的脚步声和摩托车声越来越远,直到骑到繁华的大街上,才敢停下来喘口气。
林晓找了个隐蔽的角落,拿出从 “好运来租赁店” 租来的录像带,和自己手里的两盘对比了一下,发现塑料壳上的暗红污渍一模一样,甚至连污渍的形状都几乎相同。她意识到,这绝不是巧合,“好运来租赁店” 肯定是复制录像带的主要窝点之一。
林晓没有回报社,而是直接去了公安局找老张。老张正在办公室整理档案,看到林晓气喘吁吁地进来,还拿着一盘没标签录像带,赶紧问:“晓,咋回事?你咋这么慌张?”
林晓把在西关老巷的遭遇和找到的线索告诉了老张,还把三盘录像带放在桌上:“老张,‘好运来租赁店’肯定在大量复制这种带毒录像带,我们必须尽快端掉这个窝点,不然会有更多人被感染。”
老张拿起录像带,仔细看了看,脸色变得十分严肃:“这个店老板我有印象,叫张强,之前因为贩卖禁片被抓过,没想到现在又干起了这种勾当。我现在就带人去查封店铺,你先在这儿等着,别再单独行动了,太危险。”
老张很快召集了几个警察,带着林晓一起往西关老巷赶。警车在巷口停下,老张带着警察冲进 “好运来租赁店”,可店里已经空无一人,货架上的录像带被一扫而空,只有柜台下还残留着几盘没来得及带走的没标签录像带,和林晓手里的一模一样。
“该死,还是来晚了!” 老张骂了一句,四处打量着店里的情况,突然看到货架后面有个暗门,“晓,你在这儿等着,我们进去看看。”
警察打开暗门,里面是个狭窄的地下室,地下室里放着两台录像带复制机,地上散落着几十盘没标签录像带,还有一些暗红色的污渍,像是从录像带上掉下来的。
“看来这里就是复制窝点了。” 老张蹲下身,拿起一盘录像带,“这些录像带必须全部销毁,不能再流出去了。”
林晓看着那些录像带,心里却没有一丝轻松 —— 张强跑了,谁知道他还复制了多少录像带,又散落到了哪里?她走到地下室的角落,突然看到墙上贴着一张纸条,上面用圆珠笔写着:“想找到所有录像带,去东山百货大楼的仓库,今晚八点。”
林晓心里一紧,这明显是个陷阱,可她没有选择 —— 如果不去,就找不到剩下的录像带,七天后,她和那些被感染的人都将死去。
“老张,张强可能在东山百货大楼的仓库等着我们。” 林晓把纸条递给老张,“今晚八点,我们得去。”
老张看着纸条,皱着眉说:“这肯定是个陷阱,张强说不定已经布好了埋伏。”
“就算是陷阱,我也得去。” 林晓看着手腕上的印子,语气坚定,“还有五天时间,我不能放弃。”
老张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好,今晚我们一起去,多带些人手,一定不能让张强跑了。”
回到公安局,林晓把三盘录像带交给技术科,让他们检测 “影毒” 的具体成分,看看能不能找到除了高温之外的消灭方法。技术科的医生拿着录像带,摇着头说:“这种病毒太奇怪了,只能检测到它附着在录像带的磁带上,一旦接触光线就会活跃,目前看来,高温确实是唯一的消灭办法。”
林晓的心沉了下去,看来只能靠烧毁所有录像带来破解诅咒了。她坐在公安局的长椅上,翻着陈岚的笔记本,突然看到一页写着:“‘影毒’发作时,患者会看到自己最害怕的东西,意识会被病毒控制。” 林晓想起阿强和阿伟休克前的样子,心里不由得一阵发凉。
傍晚时分,老张带着十几个警察,和林晓一起往东山百货大楼赶。东山百货大楼是广州的老百货商场,最近因为装修,大楼已经停业,只有仓库还在使用。警车停在百货大楼附近的隐蔽处,老张让警察们在周围埋伏好,自己则和林晓一起走进大楼。
大楼里一片漆黑,只有应急灯亮着微弱的光,照亮了布满灰尘的货架。林晓拿着手电筒,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脚步声在空旷的大楼里回荡,显得格外吓人。
“张强,你出来!” 老张大喊一声,声音在大楼里传来回音。
没有任何回应,只有风吹过窗户发出的 “呜呜” 声。林晓走到仓库门口,推开门,里面堆满了纸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小心点,可能有埋伏。” 老张压低声音说,手里的手电筒四处照射。
突然,仓库的灯 “啪” 地一声亮了,张强从纸箱后面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身后还跟着两个男人,手里也拿着武器。
“你们果然来了。” 张强冷笑一声,刀疤在灯光下格外明显,“林记者,你坏了我的生意,今天就别想走了。”
“张强,把你复制的录像带交出来!” 老张举起手枪,对准张强,“你已经涉嫌传播危险物品,赶紧投降!”
“投降?不可能!” 张强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这录像带能让我赚大钱,我凭啥交出来?再说了,这带子邪门得很,你们就算拿到了,也销毁不了!”
林晓看着张强,突然问:“你是不是也看过这盘录像带?你的手腕上,是不是也有青紫色的印子?”
张强的脸色瞬间变了,下意识地捂住手腕。林晓心里明白了,张强也是被 “影毒” 感染的人,他之所以疯狂复制录像带,说不定是想找到更多 “替死鬼”。
“你别胡说!” 张强的声音有些发颤,“我没看过,我只是复制而已!”
就在这时,仓库里的温度突然降了下来,一阵女人的哭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和陈岚的声音一模一样。张强和他身后的两个男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里的武器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
“是她…… 是那个穿旗袍的女人……” 张强颤抖着说,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她一直在跟着我,说我只有七天时间……”
林晓知道,是陈岚来了。她朝着空气喊道:“陈岚,帮我们找到所有的录像带,我会帮你销毁它们,让你解脱。”
哭声突然停了,仓库角落的一个纸箱 “啪” 地一声打开,里面装满了没标签的录像带,塑料壳上的暗红污渍在灯光下泛着光。
“在那儿!” 老张大喊一声,带着警察冲过去,把纸箱里的录像带全部拿了出来。
张强看着那些录像带,突然疯狂地冲过去:“别碰它们!谁碰谁死!”
林晓赶紧拦住张强,可张强像是疯了一样,用力推开林晓,朝着录像带扑去。就在他碰到录像带的瞬间,他突然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开始抽搐,手腕上的青紫色印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来,很快就覆盖了整个手臂。
“救…… 救我……” 张强伸出手,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可话音刚落,他就倒在地上,没了呼吸,眼睛睁得很大,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林晓看着张强的尸体,心里一阵发凉 —— 这就是 “影毒” 发作的样子,七天时间一到,就是这样的下场。
老张让警察把所有的录像带都装起来,准备带回公安局烧毁。林晓看着那些录像带,心里却没有一丝轻松 —— 张强虽然死了,但谁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复制者?还有多少带毒录像带散落在广州的各个角落?
走出东山百货大楼,夜已经深了。广州的街头灯火通明,霓虹灯光照在脸上,却照不进林晓心里的焦虑。她看了看手腕上的印子,已经蔓延到了肘部,颜色深得发黑。她知道,剩下的四天时间,她必须更加努力,才能找到所有的录像带,打破这个可怕的诅咒。
回到家,林晓把今天的经历记录在笔记本上,突然听到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她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看,那个穿月白旗袍的女人正站在楼下,抬头看着她的窗户,脸上虽然依旧模糊,但林晓却仿佛看到了她眼里的感激。
女人朝着林晓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消失在夜色中。林晓握紧了手里的笔记本,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不管遇到多少困难,她都要坚持下去,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那些被 “影毒” 威胁的无辜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