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报恩补阳
海青县的金子强,今年十八了,是个走街串巷的卖货郎。
城南的表哥要办婚事了,托人给他捎讯,让他赶紧帮忙。
金子强接到消息的时候,夜色已经降临。回到家里,匆匆地扒了两口饭,和父母打了个招呼,他就往表哥家里赶。
路上黑漆漆的,一个行人都没有。偶尔能听到更夫打更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金子强低着头猛走,只想早点赶到表哥家。
忽然一阵阴风从身后刮过来,金子强机敏地往旁边一侧,却未能躲过忽驶而来的马车。
他绝望地张大了嘴巴,只觉得呼吸急促。他想喊,想尖叫,喉咙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惊惧地看着一个穿着黑色长衫,戴着一顶黑帽子的男子,面色苍白,驾驶着一辆黑色马车,直直地冲着他驶过来。
他躲不掉,定定地站在原处,一下子晕倒在地上。晕倒之前,他脑里闪过一阵清明:“完了,死定了……”
金子强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摸摸自己的胳膊腿,发现都是完好的。
“昨晚那马车没撞到我?没想到我还真是命大呢。”
这么想着,他赶到了表哥家里。
明日就要迎亲,大宴宾客了。表哥家里,有不少来帮忙的人。金子强展开笑颜,热情地帮着表哥招呼着那些来帮忙的人。
一个坐在厨房门口,正在给一盆鸡褪毛的中年婶子,引起了金子强的注意。
这位婶子的额头上,有一块浅浅的黑色印记,似乎是蹭上了灶灰,没有洗干净一样。
金子强有点踌躇,想去提醒,又觉得有点冒昧。不提醒吧,心里又老觉得有点事情没做。
可是看看她身边的人,似乎对她额头上的灰视而不见。金子强心里不免嘀咕:“她们都看不见吗?难道那是她的胎记?”
转身,金子强又去忙别的了。
可是他再次来到厨房这边的时候,看到那位婶子额头上的黑斑,比原先大了许多,而且,颜色也深了许多。
忙完所有的事情,大家零零落落地过来告辞。那位婶子过来时,金 子强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因为他看到那块黑斑,已经快要覆盖她整个面庞了。
“婶子,你脸上有灰,要不要洗洗再回去?”
“有灰吗?”婶子用袖子在脸上胡乱拭了拭,问身旁的人。
“怎么你们也不告诉我?”
“哪有灰,一点灰都没有,脸上比抹了粉还白净呢。”身旁的人笑哈哈地回着。
婶子看了金子强一眼,不太高兴了。
“挺好一个小伙子,怎么还戏弄人呢?”说着,一步一摆地走了。
金子强有点尴尬,挠了挠脑袋,冲周围的人讪笑几声,走到另一旁去了。
表哥如愿迎娶了新嫁娘。喜宴摆了一整天,金子强也累了一整天。
次日一早,就去和表哥告辞,想要回去继续卖货去。
刚走到堂屋门口,就听到里边有人在议论。
“胡婶子那夜离开之后,掉进了池塘里,今天早上才浮起来,被人发现了。”
莫名地,金子强觉得胡婶子的失足,可能和他看到的那块印记有关。心情不免失落。
不过他也奇怪,为什么只有他看到了,别人去看不到。
这样的事情接连发生了几次。每次,脸上有着印记的人都逝世了。金子强心里有点明白,可能是自己的眼睛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自己有预知生死的能力。
他只敢把这个秘密藏在心里,害怕别人知道了,把他当成怪物。
一天,金子强走到了青泉巷叫卖东西。一个长相秀美,十六七岁的少女秦娇过来买丝线。
一抬头,金子强就看到了秦娇额头上的黑印,和他之有在别人额头上看到的一模一样。他有心要提醒她,又被围着买东西的妇人问个不休,无暇顾及。
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和她说。金子强就特意把她要买的丝线留到最后才给她。
再抬头时,只见那团黑印又大了一点。金子强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要如何给她说出这么诡异的事情。
就这么犹豫的一会儿功夫,秦娇已经走远了。
顾不上别的,金子强背上他的货担,就远远跟在了后头。
秦娇越走越偏僻。忽然前方传来她低声的呼救声。
一个歹徒正勒着她的脖子,拖着她往巷子深处走。
金子强忙放下货担,拿起自己的扁担,就冲了上去。也亏得金子强日日挑担四处游走,将身子练得很结实。此时的歹徒,被他一扁担砸得脑袋发蒙,松开了勒着秦娇的手。
秦娇见状,赶忙冲到金子强身边,躲在他身后。
歹徒见大势已去,无法得势,“呸”了一声,便落荒而逃了。
金子强转头看秦娇,只见她额头上的黑印已经散去。他心里松了一口气。
两人告辞,金子强回家后,就病倒了,整天昏昏沉沉的,神志不清。和他说话,他也迷迷糊糊的。
家里人急得请来郎中替他诊脉。可是请来的郎中都只是摇头。
“令郎并无大病,只是身子虚弱,但不至于到这个程度,老夫技拙,实在是诊不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子强越来越虚弱了。已经下不来床了。秦娇忽然带着父母,拎着好些礼物来看他。
原来秦娇那日回去后,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父母。父母打听了金子强的地址,和秦娇一起过来感谢他。
说也奇怪,秦娇他们来看过金子强后,他的病居然慢慢好了起来。
这天夜里,在床上躺累了的金子强,走到院里坐着,看着天空发呆。
一阵阴风吹过,院里多了一个身穿黑衣,头戴黑帽的人。金子强一惊。
“这不正是那夜驾驶马车的人吗?”
那人面无表情地走到金子强跟前。冷声道。
“不要再去提醒别人未来的生死。也不要再去预知。”
“我,那是你赋予我了这种能力吗?”
“是,那日撞到你,本来你的命数就到这了。只是因为是无故撞上你,所以我又把你的魂魄给你送了回去。”
“没想到一时失手,把你的天眼打开了。”
金子强一听,乐了。
“那我还因祸得福了。”
“别傻笑了,是祸是福还不知道呢。”
“你别以为你好心救了人。这消耗的,都是你自己身上的阳气。”
“你没发现,你每次提醒或是救人之后,你自己就会大病一场吗?”
“如果你救的那些人,被救之后回来感谢你,你失去的阳气就会慢慢补回来。反之,那你的阳气就会慢慢消耗怠尽,那你就等着死吧。”
金子强笑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们便是不感谢我,我也无愧于心。”
“你…..你啊!”那黑衣人摇摇头,无语离开。
金子强好了之后,又开始了沿街卖货的日子。同时,也没忘了提醒那些额头上有黑印的人,要注意行事,保护自己。
过了大半年,金子强救过的人,有的来感谢他,有的不讲理的人,反而怨恨他,恨他阻止了自己。埋怨他的人多了,他的身体也越来越差了。终于昏迷不醒。
这次不管请了多少郎中,金子强都没能醒来。
家人束手无策之时,秦娇和父母又提着礼物来了。
看到金子强这样,秦娇哭着问怎么回事。谁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当下,秦娇做了个冲动的决定。她要在这个时候嫁给金子强,照顾他。也许他被喜事一激,就好了呢。
秦娇爹拗不过她,只能由着她去了。毕竟她这条命,也是金子强救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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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婚那夜。黑衣男子悄悄地潜入金子强的房间,伸手在他额间抹了一下。又悄悄地离去了。
说也奇怪,成婚之后,金子强的身体果然慢慢好了起来。秦娇的父母也终于是松了口气。天知道,他们多担心自己的女儿。
想到金子强已经是秦家的女婿了,秦父就把家传的几个面食方子给他他。让他和秦娇一起去开个面食店,好好过日子。
原来那黑衣男子抹去了金子强的天眼。他再也看不到别人额头上的黑印,无法预知别人的生死了。身子也就慢慢养了回来。
也起来也是好人有好报,救了秦娇,娶了秦娇,还得了面食方子,过上了甜美幸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