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讨厌的孙妍妍

苏琪空着的座位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范明轩坐立难安。他再次抬头看向主席台，行政副校长赵建林正端着水杯喝水，神态悠然；党支部书记周志远低头翻看着文件，眉头微蹙；团委书记林峰则在笔记本上快速写着什么，三人都在原位，没有丝毫异动。

不是被领导叫走的。范明轩心里咯噔一下，第一个念头就是苏琪去了洗手间。他再也坐不住了，悄悄起身，尽量不发出声音，沿着墙角快步走出会场。

走廊里很安静，只有远处传来会场里副校长滔滔不绝的发言声。范明轩径直走向走廊尽头的女洗手间，站在门口屏住呼吸听了片刻，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任何水流声或脚步声。他不甘心，又快步下到二楼，英语组办公室的门虚掩着，他轻轻推开，里面空无一人，办公桌上还放着苏琪没来得及收的笔记本。

难道去了四楼？范明轩正准备往三楼走，刚踏上三楼的地板，就听见二楼卫生间的方向传来了女人的说话声。

其中一个声音尖利又熟悉，正是孙妍妍！

“苏琪姐，你就听我的，这事儿真没什么大不了的，习惯就好了。” 孙妍妍的语气带着刻意的轻松，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怂恿，“你看我，之前不也不好意思嘛，现在觉得挺有意思的，还能留个纪念。”

另一个声音是苏琪，带着明显的犹豫和迟疑，声音压得很低，模糊不清，像是在小声反驳什么，又像是在自我挣扎。

范明轩的脚步瞬间顿住，心脏猛地提了起来。他悄悄走到三楼的栏杆边，探头往下望去，正好看到孙妍妍笑嘻嘻地挽住苏琪的胳膊，不顾她的迟疑，强行拉着她往楼梯口走。苏琪的身体微微抗拒着，脚步有些拖沓，头微微低着，满是为难，可最终还是被孙妍妍拽着，一步步下了楼。

“孙妍妍！” 范明轩在心里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一股难以抑制的厌恶和愤怒涌上心头。这个女人到底有完没完？什么事都非要拉着苏琪一起！她到底安的什么心？

他不敢耽搁，立刻快步下楼，远远跟在两人身后。看着她们走出办公楼，孙妍妍依旧强势地拉着苏琪，塞进了那辆熟悉的白色宝马车。引擎启动，车子再次驶离学校，朝着校外的方向开去。

范明轩快步奔向自己的车，发动车子紧紧跟了上去。沿途的街道越来越熟悉，路边的商铺、路口的红绿灯，都和上次跟踪孙妍妍去摄影店的路线一模一样。

果然，白色宝马最终还是停在了那家装修精致的摄影店门口。范明轩在远处的街角停下，心脏狂跳着，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上次买的迷你望远镜，调整焦距，紧紧盯着摄影店门口。

孙妍妍先下了车，没有直接进去，而是绕到后备箱，打开盖子，拎出了几个印着蕾丝花纹的手提袋。那袋子的款式、颜色，和那天在地下商城情趣服装店拎出来的一模一样！范明轩的浑身瞬间发冷，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她真的带苏琪来拍这种照片了！

孙妍妍拎着袋子，转身拉开车门，笑着对苏琪说了句什么，然后拽着依旧有些迟疑的苏琪，一起走进了摄影店。玻璃门关上的瞬间，范明轩清晰地看到苏琪回头望了一眼门外。

“苏琪！” 范明轩攥着望远镜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心里又急又怒。他掏出手机，手指颤抖着给苏琪发了一条微信：“你怎么不在会场？去哪里了？”

信息发送成功，却如同石沉大海，半天没有任何回复。

他再也忍不住，直接拨通了苏琪的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却是冰冷的机械女声：“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关机？！

范明轩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一股无名火从脚底直冲头顶。她竟然关机了！分明就是故意不想让自己找到她，不想让自己知道她在做什么！

他猛地推开车门，快步朝着摄影店走去。脚步越来越快，心里的愤怒和焦虑也越来越强烈。他想冲进去，把苏琪从里面拉出来，质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质问她为什么要任由孙妍妍怂恿，去拍这种不堪的照片！

可就在他快要走到摄影店门口，脚步却突然停住了。

他犹豫了。

万一…… 万一苏琪只是陪孙妍妍来的呢？万一她只是碍于情面，并没有真的要拍那些照片呢？自己这一冲进去，不仅会让苏琪难堪，还会彻底暴露自己跟踪她的事情。他之前已经答应过苏琪，给她一点时间，相信她能处理好自己的 “麻烦”。

现在冲进去，就是违背了自己的承诺，也是对她最后的信任的践踏。

挣扎了足足有半分钟，他最终还是缓缓转身朝着自己的车走去。他不能冲动，不能把最后一点缓和的余地都毁掉。他要等，等在这里，看看孙妍妍到底要做什么，看看苏琪最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回到车里，范明轩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目光死死盯着摄影店的大门，生怕错过任何一点动静。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刺耳的铃声打破了车内的沉寂。

他低头一看，屏幕上跳动着 “周书记” 三个字，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他赶紧接起电话，还没来得及开口，听筒里就传来了周志远不悦的声音：“范明轩，你在哪里？怎么不在办公室？”

范明轩此刻心情极差，满腔的愤怒、焦虑和挣扎堵在胸口，根本说不出话来，只是沉默着。

周志远显然没耐心等他解释，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直接命令道：“赵校长有重要的事找你，马上回来。” 说完，不等范明轩回应，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筒里传来 “嘟嘟” 的忙音，范明轩握着手机，脸色更加难看。

赵建林找他？会有什么重要的事？偏偏在这个时候！

他抬头看向摄影店，心里天人交战。如果现在回去，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苏琪留在那里，不知道孙妍妍会怂恿她做什么；可如果不回去，就是违抗领导的命令，以周志远和赵建林的性格，后果不堪设想。

更何况，苏琪是和孙妍妍在一起，虽然孙妍妍让他厌恶，但至少不会对苏琪造成人身危险。她们最多就是拍照片，应该不会有更过分的事情。

思来想去，范明轩最终还是发动了车子。“先回去看看情况，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可眼神里的担忧和不安，却丝毫没有减少。

车子缓缓驶离街角，朝着学校的方向开去。范明轩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看向那家摄影店，心里的厌恶感越来越强烈。

孙妍妍，这个女人，简直太讨厌了！若不是她，苏琪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若不是她，自己和苏琪之间怎么会有这么多猜忌和隔阂？

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让苏琪离孙妍妍远一点，越远越好！

 

 

第 27 章：难道又想支开我？

去赵建林办公室的途中，范明轩一眼就瞥见三楼会议室的门紧闭着，里面隐约传来副校长的发言声，冗长的职工大会显然还没结束。他压下心头的烦躁与担忧，径直朝着赵建林的办公室走去。

脚步踩在走廊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紧绷的神经上。赵建林到底有什么 “重要的事”？偏偏在他跟踪苏琪到关键时刻，用周志远的电话把他叫回来。这太过蹊跷，由不得他不多想。

推开赵建林办公室的门，一股淡淡的茶香扑面而来。范明轩愣了一下 —— 周志远竟然也在，正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品茶，看到他进来，只是抬了抬眼皮，眼神里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赵建林则坐在办公桌后，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落在他身上，同样算不上友善，甚至带着几分审视。

两人的反应让范明轩心里咯噔一下。按常理，他擅自离开会场、让领导亲自打电话催促，回来后至少会被追问几句 “刚才去哪了”，可这两人却默契地绝口不提，仿佛他从未缺席过一般。这种反常的平静，比直接的质问更让他不安。

“范助理，坐。” 赵建林率先开口，打破了办公室里的沉默，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

范明轩依言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身体微微前倾，警惕地看着赵建林，等待着他的下文。他能感觉到，这两人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他身上扫来扫去，似乎在观察他的反应。

赵建林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范明轩面前：“你看看这个。”

范明轩伸手拿起文件，目光快速扫过标题 ——《关于暑假期间组织优秀教职员工赴 x 市调研的通知》。他心里顿时了然，这种所谓的 “调研”，学校每年都会搞一次，名义上是学习先进教学经验，开两次形式主义的座谈会，实际上就是借着机会去著名风景区游山玩水，全程公款报销，算得上是学校给 “骨干力量” 的福利。

他继续往下看，带队领导名单里赫然写着赵建林、周志远、林峰的名字，三个学校核心领导都在。可参与人员标注的是 “学校优秀教职员工代表”，这就让他有些纳闷了 —— 他是刚提拔的行政助理，既不算 “优秀教职员工”，也不是核心领导班子成员，平时负责的都是琐碎的行政事务，跟 “教学调研” 八竿子打不着，这种福利性的活动，怎么会轮到他？

一个念头瞬间窜进脑海：难道他们想支开我？

这个想法让他心头一紧。结合之前苏琪的反常 —— 跟赵建林单独去教育局、被孙妍妍怂恿买情趣制服、此刻在摄影店关机失联，再加上这次被强行从跟踪现场叫回来，一切都像是提前设计好的。如果他去了邻市调研，苏琪一个人留在家里，赵建林他们岂不是有了可乘之机？

可他很快又否定了这个猜想。文件上明明写着赵建林、周志远、林峰都要带队去，三个领导都不在学校，他们就算支开自己，又能做什么？总不能特意从邻市赶回来吧？这么一想，又觉得是自己太过敏感，最近被苏琪的事情搞得草木皆兵了。

赵建林像是看穿了他的疑惑，主动开口解释：“本来这次调研，是王校长要亲自带队的，你也知道，他是咱们学校的一把手，有他坐镇，调研的规格和衔接都更顺畅。”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可刚接到上级通知，王校长要去省党校参加为期一个月的干部培训，正好跟调研时间冲突，没办法参加了。”

周志远在一旁补充道：“调研的行程、酒店、车辆这些都已经提前订好了，名额也是按人头锁定的，总不能因为王校长去不了，就浪费这么一个宝贵的名额。”

赵建林接过话头，脸上露出一丝 “和善” 的笑容：“我和周书记商量了半天，觉得你是个可塑之才，虽然刚担任行政助理不久，但做事踏实认真，考虑问题也周全。这次调研让你跟着，既能多跟优秀教师交流，也能跟着我们熟悉一下对外对接的工作，对你以后的发展有好处，所以就把这个空缺的名额给你了。”

范明轩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是捡了王校长的 “漏”。这么一来，他获得名额的理由就合理多了，心里的疑虑也消散了几分。

但他很快又犯起了嘀咕。福利是真的好，能公款去风景区散心，对他这个刚入职不久的行政助理来说，确实是个难得的机会。可问题是，调研要去好几天，如果他走了，苏琪一个人在家，他实在放心不下。

这段时间苏琪心事重重，还跟孙妍妍走得那么近，万一他不在家，孙妍妍又怂恿她做什么出格的事，谁能拦着？

“怎么，范助理不愿意？” 见他迟迟不表态，周志远放下茶杯，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

范明轩抬起头，脸上露出几分纠结的神色，如实说道：“赵校长，周书记，不是我不愿意去，这确实是个好机会，也谢谢你们这么看重我。只是……” 他顿了顿，还是把顾虑说了出来，“这次调研要去好几天吧？苏琪这学期又监考又批卷，太累了，我本来想暑假好好陪着她，要是我走了，她一个人在家，我不太放心。”

他的话音刚落，赵建林还没来得及接话，周志远就笑了起来，眼神里带着一丝 “果然如此” 的了然，像是早就看透了他的心思。

“范明轩，你顾虑的这事，我们早就想到了。” 周志远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意有所指地说道，“这次调研，优秀教师代表都会参加，名单虽然还在拟定，但你家苏琪是英语组的骨干，教学能力突出，平时工作认真负责，多次拿过校级优秀教师，肯定会在名单里的。”

范明轩猛地一愣，像是没反应过来：“苏琪也去？”

“当然了。” 赵建林接过话头，脸上的笑容更显 “和善”，“本来就是给优秀教职员工的福利，苏老师完全够格。到时候你们俩一起去，既能跟着大家一起学习交流，又能顺便散散心，还不用分开，多好？”

周志远补充道：“这样你也不用放心不下她了，你们俩互相照应，我们也省心。你刚担任助理，多跟优秀教师、跟我们一起出去走走，积累点经验，对你以后的工作也有好处。”

范明轩心里的纠结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释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庆幸。原来他们早就考虑到了苏琪，并不是想支开自己。看来真的是自己多想了，最近被各种猜疑搞得神经太紧张，连基本的判断都受影响了。

他压下心头的波澜，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语气也变得爽快起来：“既然苏琪也去，那我没什么问题了，谢谢赵校长、周书记给我这个机会！”

“哈哈，这就对了。” 赵建林满意地点了点头，拿起文件，“后续的具体行程、集合时间，我会让林峰通知你，你回去跟苏琪说一声，让她也提前准备一下。”

“好的，谢谢赵校长，谢谢周书记！” 范明轩起身，拿起文件，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之前的猜疑和警惕，因为 “王校长空缺名额” 和 “苏琪同去” 这两个理由，消散了大半。

他转身离开了办公室，门关上的瞬间，眼角的余光瞥见赵建林和周志远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里充满了默契，只是他此刻满心都是 “不用和苏琪分开” 的释然，并没有多想。

但这份释然并没有持续多久，他很快又想起了此刻还在摄影店关机失联的苏琪。心里的担忧再次被放大，刚才的轻松瞬间被焦虑取代。

他拿出手机，再次拨打了苏琪的电话，听筒里依旧是冰冷的关机提示音。

苏琪到底怎么样了？孙妍妍有没有逼她做什么？

 

 

第 28 章：真实的 “谎言”

就在范明轩纠结要不要再次返回摄影店的时候，三楼的走廊拐角处传来了脚步声。

他下意识地顿住脚步，抬眼望去 —— 孙妍妍和苏琪正并肩走来。

孙妍妍脚步轻快，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笑意；而苏琪跟在她身边，头微微低着，双手紧紧攥着自己的随身包带，指节泛白，神色有些恍惚，像是还没从某种紧绷的状态里回过神来，连走路的步伐都带着几分虚浮。

办公楼的走廊很安静，只有职工大会的发言声从会议室里隐约传来。两人的目光猝不及防对上站在走廊中间的范明轩时，反应瞬间凝固了。

孙妍妍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眼神飞快地在范明轩脸上扫过，随即强行挤出一副自然的模样，只是那刻意上扬的嘴角，怎么看都透着几分不自在。而苏琪的反应则激烈得多，她的瞳孔猛地一缩，像是被人抓了现行的小偷，脸上瞬间掠过一丝清晰的恐慌，甚至下意识地往后缩了半步，慌乱地避开了范明轩的目光，脸颊唰地一下涨得通红，连耳根都泛着热。

范明轩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底翻涌着压抑的怒火与失望。他太了解苏琪了，她向来沉稳，很少有如此惊慌失措的时候，这副模样，分明是心里有鬼。

他没有迎上去，只是站在原地，目光如炬地盯着苏琪，语气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你们去哪里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像一块石头砸在平静的水面上，让苏琪的身体微微一颤。

孙妍妍见状，立刻上前一步，抢在苏琪开口前打圆场，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范助理，你别生气呀！是我不好，开会开得太无聊了，硬拉着苏琪姐陪我去拍几张写真，耽误了她开会，你要怪就怪我吧！” 她说着，还轻轻推了推苏琪的胳膊，示意她附和。

苏琪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在范明轩锐利的目光下，最终只是低下头，小声地 “嗯” 了一声，连一句完整的话都不敢说。

范明轩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的火气更盛。他明明看到了那个购物袋，明明知道她们去了摄影店，明明知道孙妍妍在撒谎，可他偏偏不能点破 —— 没有亲眼看到照片，没有确凿的证据，贸然揭穿只会让苏琪难堪，甚至可能让她在愧疚之下彻底封闭自己，到时候更难弄清真相。

他强压下心头的翻涌，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讥讽：“拍写真？拍写真需要手机关机？什么写真这么着急，非要在全体职工大会期间溜出来拍？孙老师，你自己爱折腾也就罢了，别把我们家苏琪带坏了。”

这话像是戳中了孙妍妍的痛处，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眼神里闪过一丝愠怒，却又不敢发作，只能强装镇定地说道：“范助理说笑了，我就是拍几张普通写真，哪能把苏琪姐带坏呀。” 她的语气明显有些不自然，眼神躲闪着，不敢直视范明轩，“那个…… 我还有点事要回办公室处理，苏琪姐，我先走啦！”

说完，孙妍妍像是逃难一样，快步从范明轩身边走过，头也没敢回，径直钻进了不远处的教师办公室。

原地只剩下范明轩和苏琪两人，走廊里的气氛尴尬得几乎要凝固。会议室里传来的发言声还在继续，却衬得两人之间的沉默愈发沉重。

苏琪缓缓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委屈和困惑，盯着范明轩：“你为什么发这么大火？不就是陪孙妍妍拍个照吗？”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在质问，又像是在辩解。

范明轩看着她明明心怀愧疚，却还要装作无辜的样子，心里的失望更重了。他想说 “我看到那个购物袋了”，想说 “我知道你们买了什么”，想说 “我知道你在撒谎”，可话到嘴边，最终还是化作了一声冷哼。

“为什么关机？” 他再次追问，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苏琪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低下头，小声解释：“是摄影师让关的，说拍照时手机响会影响状态，怕分心。”

这个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却让范明轩心里的疑云更浓 —— 普通写真哪有强制关机的道理？分明是怕他打电话过去，拆穿她们的谎言。

一路无话。

从办公楼下楼，到坐进车里，两人始终没有交流。苏琪坐在副驾驶上，侧着头看向窗外，全程没有说话。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包带，指甲都快嵌进皮革里，心里像压了块石头，愧疚和恐慌交织在一起。她知道自己的解释很牵强，也知道范明轩没有相信，可她不敢说实话，只能硬着头皮瞒下去。

范明轩则专注地开着车，脸色阴沉得可怕。车厢里的空气像是凝固了一样，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他能感受到身边苏琪的慌乱，却没有一丝心疼，只剩下被欺骗的愤怒和对真相的迫切渴望。

回到家，范明轩把公文包往沙发上一扔，径直走进了书房，反手 “砰” 地一声关上了门。那一声巨响，像是在两人之间划下了一道无形的鸿沟，震得苏琪心头一紧。

苏琪站在客厅里，看着紧闭的书房门，身体微微一震。她知道，范明轩是真的生气了。她站在原地犹豫了很久，脚下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想过去敲门，想解释，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最终，她还是默默地走进了厨房，开始准备晚饭。

厨房里的水声、切菜声，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清晰，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冷战气息。

晚饭桌上，依旧是一片沉默。

范明轩低头扒着碗里的饭，一口菜都没动。他的目光落在碗里，心里的疑惑像野草一样疯长：苏琪到底拍了什么照片？为什么要关机？那个购物袋里的衣服，是不是已经穿在了她身上？孙妍妍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让一向保守的苏琪如此顺从？

苏琪也没什么胃口，筷子在碗里拨来拨去，没吃几口。她的心里被愧疚填满，不敢看范明轩的眼睛。她知道自己对不起范明轩，知道自己的谎言会让两人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可她别无选择。孙妍妍说，只有这样，才能彻底解决她的 “麻烦”，才能让她和范明轩的生活恢复平静。她只能选择相信，选择用一个谎言去掩盖另一个秘密。

偶尔两人的目光不经意间对上，苏琪都会立刻慌乱地移开，而范明轩则会眼神冰冷地别过头，空气中的寒意更甚。

碗筷碰撞碗碟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打破了沉默，却又让沉默变得更加沉重。

直到晚饭结束，范明轩起身收拾碗筷，动作幅度很大，碗碟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在发泄心里的不满。苏琪想上前帮忙，刚伸出手，就被他一个眼神制止了 —— 那眼神里的冷漠，像冰一样，让她瞬间停下了脚步，默默地收回了手。

“学校暑假要组织调研，去邻市的风景区，名单里有我和你。” 范明轩一边洗碗，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苏琪正在擦桌子的手顿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明显的抗拒，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起来，情绪不高地说道：“哦，知道了。”

她的反应让范明轩心里咯噔一下。之前他以为苏琪只是单纯的情绪低落，可现在看来，她似乎对这次调研很抵触。是因为不想和自己一起出去？还是因为这次调研本身，就和她的秘密有关？

他想追问，可看着苏琪那张写满疲惫和愧疚的脸，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接下来的几天，冷战仍在继续。

两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早上起来，各自洗漱、吃早饭，很少交流；晚上回家，范明轩要么待在书房，要么躺在沙发上刷手机，苏琪则躲在卧室里，偶尔出来喝水，也是低着头，匆匆忙忙，生怕和他产生过多交集。

他们不再一起吃饭，不再一起聊天，甚至连眼神交流都刻意回避。家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空气里弥漫着猜忌、愧疚和失望。

终于，在学校放假的前一天，调研名单正式公布在了学校的公告栏上。红色的纸张上，密密麻麻地写着参与人员的名字，范明轩和苏琪的名字紧挨着，赫然在列。

公告栏前围了不少老师，有人好奇地看着名单，有人低声议论着。

“啧啧，范明轩也能去？他一个行政助理，既不是优秀教师，也没什么突出业绩，凭什么呀？”

“还能凭什么？沾了他老婆苏琪的光呗！苏琪是优秀教师，他跟着蹭名额呢！”

“说起来，他这个行政助理的职位，当初不也是因为苏琪和赵校长关系好，才提拔的吗？现在又跟着蹭调研福利，真是好命。”

“何止啊，我听说这次调研本来没他的份，是赵校长特意加进去的，这里面的门道，你们懂的……”

这些风言风语，像针一样扎在范明轩的心上。他站在不远处的走廊里，看着公告栏前议论纷纷的人群，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知道自己被人议论，被人腹诽，可他无能为力。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赵建林和周志远，此刻正站在办公室的窗边，隔着玻璃看着公告栏前的热闹景象，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看来，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赵建林端着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语气带着一丝志在必得。

周志远点了点头，眼神深邃：“只要他们一起去了邻市，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十足。他们布下的局，终于一步步走向了预设的轨道。

而范明轩和苏琪，还被蒙在鼓里。一个满心疑惑，试图在谎言中寻找真相；一个心怀愧疚，在秘密的泥潭里越陷越深。

这场看似普通的调研，终究不会平静。那些隐藏在谎言背后的真相，那些涌动在暗处的阴谋，终将在邻市的风景里，一一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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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调研之旅

行李箱里只塞了几套换洗衣物和必备用品，范明轩收拾得格外简单。这次调研名义上是六天行程，扣除往返在路上的时间，实际停留不过五天，说是调研，更像是一场被安排好的集体出游。

天刚蒙蒙亮，范明轩就开着车来到学校停车场。远远就看到那辆印着旅行社标识的 55 座豪华大巴，已经有不少教职工在车旁等候，三三两两地闲聊着，脸上带着难得的放松。苏琪跟在他身后，神色依旧淡淡的，一路上没说几句话，两人之间的冷战还在延续。

发车前，林峰拿着名单开始点名，声音洪亮地在停车场回荡。“范明轩！” 当念到他名字时，范明轩下意识地应声 “到”，目光却不经意间对上了不远处的赵建林、周志远和林峰。

三人像是事先约定好一般，同时朝他看了过来。那目光算不上友善，反而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审视，像是猎人在欣赏落入陷阱的猎物，嘴角还隐约挂着一丝志在必得的笑意。范明轩心里猛地咯噔一下，之前被 “苏琪同去” 冲淡的疑虑瞬间翻涌上来 —— 难道自己真的掉入了他们设好的圈套而不自知？

可他很快又稳住心神：自己和苏琪形影不离，他们就算有什么心思，又能找到什么机会？只要苏琪不离开自己的视线，就不会出什么问题。他强压下心头的不安，拉着苏琪的行李箱，跟着人群上了大巴。

大巴内部宽敞舒适，几乎坐满了人。范明轩和苏琪选了后排靠窗的两个座位，一路无言。窗外的风景缓缓后退，车厢里充斥着同事们的欢声笑语，唯独他们俩之间弥漫着压抑的沉默。苏琪侧着头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范明轩则靠在椅背上，目光沉沉地打量着前排的赵建林三人，他们正低声交谈着。

目的地在两市交界处的著名风景区，全程两百多公里。大巴中途只在服务区休息了三十分钟，一路疾驰，足足用了四个小时才抵达。景区面积辽阔，青山绿水间错落着各式建筑，学校早已提前在景区内的四星级酒店订好了三十个房间 —— 要知道，景区内的酒店价格足足是外面的两三倍，这手笔让不少教职工暗自咋舌。

“各位老师，住宿安排在这里了！” 林峰拿着房卡站在酒店大堂，开始分配房间，“领导层全部住在 6 楼，都是大床房；教职员工分在 3、4 楼，两人一间标准间，自愿组合。”

念到范明轩名字时，林峰递过来一张房卡，笑着补充道：“范助理，你顶替的是王校长的名额，待遇跟领导们一样，6 楼的大床房。”

这话一出，周围立刻传来几道异样的目光，有羡慕，有嫉妒，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揣测。范明轩能感觉到那些落在背上的视线，心里却没半点喜悦，反而觉得这特殊待遇更像是一个诱饵，或者说，是一个将他与苏琪隔开的借口。

他接过房卡，没有回头看苏琪，径直朝着电梯走去。身后传来同事们招呼结伴的声音，苏琪的身影被淹没在人群里，他刻意没有停留，将她独自留在了酒店大堂。

上了 6 楼，找到自己的房间，打开门，宽敞的大床房、独立的观景阳台，设施确实比标准间豪华不少。范明轩把行李往墙角一扔，心里却莫名地烦躁起来，之前的赌气很快被担忧取代 —— 苏琪会和谁住在一起？会不会又是孙妍妍？

他终究还是放心不下，转身快步下楼，可大堂里已经空荡荡的，教职工们都已经拿着房卡回房休息了。范明轩在大堂里转了一圈，没看到苏琪的身影，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既是气苏琪的不告而别，也是气自己的优柔寡断。他咬了咬牙，赌气似的转身回了 6 楼的房间。

折腾了一上午，众人都有些疲惫。稍作休整后，餐厅的开饭通知就通过微信群发了过来。范明轩下楼时，正好看到苏琪和孙妍妍并肩走进餐厅，两人有说有笑的，孙妍妍还亲昵地挽着苏琪的胳膊。

看到这一幕，范明轩心里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之前的担忧尽数化作了不满。他强压着上前质问的冲动，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目光死死地盯着两人的方向，直到饭菜端上来，也没动几筷子。

这顿工作餐吃得格外仓促，没有人喝酒，大家简单填饱肚子就散了。赵建林站在餐厅门口宣布：“下午大家自由活动，好好逛逛景区，但有个要求，绝对不能离开景区范围，注意安全。”

话音刚落，教职工们就各自结伴离开了，餐厅里很快就空了下来。范明轩没什么心情逛风景，心里的烦躁和疑虑压得他喘不过气，索性回了房间，倒头就睡了个午觉，试图用睡眠驱散心头的阴霾。

直到傍晚时分，敲门声响起，林峰的声音在门外传来：“范助理，该下楼吃晚饭了。”

范明轩揉了揉发胀的脑袋，起身开门，跟着林峰下了楼。晚餐依旧是工作餐，因为明天要召开所谓的 “调研座谈会”，依旧没有人喝酒。饭后，周志远特意站出来强调：“大家早点回房休息，养足精神应对明天的会议。记住，不要离开景区，更不要去那些鱼龙混杂的娱乐场所，出门在外，要注意自身作风问题。”

范明轩听着这话，心里颇为不屑。周志远也配提作风两个字，他下意识地想到了孙妍妍，也想到了苏琪，心里的不安又重了几分。

回到房间，由于下午睡了太久，范明轩根本毫无睡意。他打开电视，漫无目的地换着频道，屏幕上的画面模糊不清，他的心思却始终静不下来，满脑子都是苏琪和赵建林等人的异样。

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十一点，范明轩关掉电视，打算洗涮睡觉。他起身走向门口的卫生间，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的开门声隐约从对面传来。

对面住的是林峰。这么晚了，他要去哪里？

范明轩的脚步顿住了，下意识地靠近房门，屏住呼吸仔细倾听。酒店的隔音效果不算差，但隔了一扇门，外面的动静还是能隐约听到。

门被轻轻关上了，没有听到预想中的脚步声。

范明轩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 不是林峰离开房间，难道是有人进了他的房间？

他贴在门板上，耳朵紧紧贴着冰冷的木头，试图捕捉更多声响。可外面静得出奇，除了自己的心跳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动静。

那个进了林峰房间的人，是谁？是赵建林？周志远？还是…… 苏琪？

这个念头一出，范明轩的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