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骨渡—长江捞尸人(9-16章)

第九章 渔火引途

江渝号的甲板上还残留着尸藤的黑汁,被月光照得泛着冷光。陈砚扶着林溪坐在驾驶舱的旧木椅上,椅面磨得发亮,还留着几道深痕 —— 是刚才尸藤抽打时留下的。他从采样箱里翻出最后一卷纱布,纱布边缘有些毛躁,是林溪之前急救用剩下的,他小心翼翼地展开,指尖碰到林溪肩膀的伤口时,她还是忍不住颤了一下。

“疼就说。” 陈砚的声音放得很轻,蘸了点艾草汁的棉签悬在伤口上方,绿色的汁液带着清苦的药味,混着江风飘进鼻腔。林溪的伤口还在渗血,青紫色的皮肉翻着,里面隐约能看到缕黑气,像条小蛇蜷在肉里,“刚才镇魂泥没压干净,得再敷点艾草汁。”

林溪咬着唇摇头,伸手按住他的手腕:“省着点用,上游还不知道要遇到什么。” 她的掌心很凉,却带着韧劲,“我爷爷日记里写,鄱阳湖段的‘百慕大’沉船下藏着第二具骨渡棺,那里的‘水尸煞’比铜陵段凶三倍,艾草汁是唯一能防煞的东西。” 她顿了顿,从怀里摸出本泛黄的日记本,封皮上绣着个小小的 “林” 字,是她爷爷的笔迹,“最后几页记着,那具棺里锁着‘血尸藤’,只要见血就会疯长,连阳铜都挡不住。”

陈砚接过日记本,纸页脆得像枯叶,翻页时生怕弄破。最后几页的字迹有些潦草,墨水混着淡淡的褐色 —— 是血!“爷爷是在写这个时……” 他没问完,却看到林溪的眼眶红了,赶紧把日记本递回去,“我们会小心的,有双鱼佩和龟甲,能护住彼此。”

林溪低头摸着日记本上的血迹,指尖轻轻摩挲,突然笑了笑:“爷爷以前总说,我八字轻却心硬,能扛事。现在看来,他没说错。” 她抬头看向陈砚,镜片上蒙着层薄雾,却能看清眼底的光,“刚才你挡在我前面时,我突然想起他说的‘命定之人’,或许我们俩,就是彼此的‘破煞符’。”

陈砚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 —— 蛇形印记的绿光已经弱得几乎看不见,却在听到 “命定之人” 时,轻轻颤了颤,像被风吹动的烛火。他刚要开口,江面上突然传来一阵 “哗啦” 声,不是浪拍船身的声音,是木桨划水的动静,却带着股说不出的滞涩,像有人用断桨在水里搅。

“谁在那里?” 陈砚抓起铜钩,走到船舷边。月光下,一艘无主渔船正朝着江渝号飘来,船身是深褐色的,像被水泡透了几十年,却奇怪地没有腐朽,船头挂着盏破了的马灯,灯芯早灭了,只剩个空壳在风里晃。最诡异的是,渔船的甲板上没有船桨,却能在江里稳稳地移动,像被什么东西托着。

林溪也走了过来,双鱼佩突然泛出淡暖光,贴在她的掌心微微发烫:“船上有活气,还有…… 新鲜的血。” 她的声音有些发紧,指着渔船的船帮 —— 那里溅着几滴暗红色的血迹,还没干透,顺着船帮往下流,滴在江里时,竟没有散开,反而聚成个小小的血珠,像被什么东西裹着。

陈砚解开左眼的黑绸布,青蓝光瞬间漫开。他眯起眼,渔船的景象突然变了:甲板上躺着具渔民的尸体,穿着粗布褂子,胸口破了个大洞,黑血从洞里涌出来,染红了大半截衣服。尸体的脖子上缠着根红绳,红绳末端拴着个铜铃,和之前水尸兵的铃铛一模一样,只是铃铛上的 “噬魂纹” 是新刻的,刻痕里还沾着新鲜的朱砂。

“是捞骨会的‘标记船’!” 林溪突然反应过来,抓紧陈砚的胳膊,“爷爷日记里提过,他们会用渔民的尸体当‘引路灯’,船上的血能招引江里的邪祟,把猎物引到陷阱里!” 她的话刚说完,渔船的船舱突然 “吱呀” 一声开了,里面飘出缕黑色的雾气,雾气里裹着张黄色的符咒,慢慢朝着江渝号飘来。

陈砚赶紧举起铜钩,钩尖对准符咒 —— 符咒上的朱砂是新鲜的,画着捞骨会的 “聚阴阵”,只要碰到船身,整个江渝号就会被阴气裹住,变成新的 “引魂船”。铜钩刚碰到符咒,就传来 “滋啦” 的响声,符咒瞬间冒起黑烟,里面竟传出个女人的哭声,是红绳女尸的声音,却比之前更微弱,像在求救。

“她还没散魂!” 林溪突然喊道,双鱼佩的暖光朝着黑烟飘去,“她的魂被符咒绑在渔船上,想给我们传消息!” 暖光刚碰到黑烟,黑烟就慢慢聚成个模糊的人影 —— 红绳女尸的上半身,她的嘴唇动了动,指着长江上游的方向,喉咙里发出 “嗬嗬” 的声音,像是在说 “快逃”。

可就在这时,陈砚的手腕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 蛇形印记的绿光突然暴涨,像根烧红的针往骨头里钻!他踉跄着后退,撞在船舷上,左眼的青蓝光瞬间变得刺眼,眼前的景象突然变了:不再是江渝号的甲板,而是片浑浊的江面,江底沉着艘巨大的沉船,船身上刻着 “鄱阳湖号” 三个字,船底压着具黑色的骨渡棺,棺缝里渗出的绿光比铜陵段的更亮,还缠着无数条血红色的藤蔓 —— 是 “血尸藤”!

棺边站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人影,面具上刻着 “骨使” 二字,比二叔的金色面具更精致,却也更阴冷。他手里拿着把黑色的匕首,匕首上滴着血,落在血尸藤上时,藤蔓瞬间疯长,缠上旁边的水尸,瞬间就把水尸吸成了干壳。“陈砚,铜陵段只是开始。” 银色面具人的声音在幻象里传来,带着金属的冷意,“鄱阳湖的骨渡棺,会用你的魂当祭品。”

“陈砚!别被幻象缠住!” 林溪赶紧跑过来,将双鱼佩按在他的手腕上。玉佩的暖光突然变成淡金色,像层薄纱裹住印记,绿光瞬间暗了下去,幻象也慢慢消散。陈砚的意识清醒过来,冷汗已经浸透了褂子,手背上的伤口又开始渗血,混着冷汗,疼得他指尖发麻。

“他是捞骨会的‘银面骨使’,比二叔高一级。” 陈砚喘着气,声音有些沙哑,“我看到了鄱阳湖的骨渡棺,还有血尸藤,比日记里写的更凶。” 他摸向怀里的龟甲,铜面突然发烫,竟慢慢浮现出幅地图 —— 是长江上游的航线,鄱阳湖沉船的位置被画了个红圈,旁边还有行小字,是父亲的笔迹:“血尸藤怕‘阳火’,需用陈家桐油混雄黄点燃。”

林溪凑过来,手指轻轻抚过龟甲上的字迹,眼眶又红了:“是你爹的字,他早就知道上游的危险,一直在帮我们。” 双鱼佩突然贴在龟甲上,淡金色的光和龟甲的绿光缠在一起,慢慢凝成个小小的双鱼图案,印在龟甲中央,“它们在共鸣,爷爷说过,‘风水脉’的佩和‘镇魂器’共鸣时,能预知危险。”

就在这时,江面上的无主渔船突然 “轰隆” 一声炸开,黑色的碎片溅得到处都是,里面飘出个小小的铜铃 —— 和红绳女尸脖子上的一模一样,铃铛上刻着的 “噬魂纹” 已经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个小小的 “逃” 字,是用她的血写的。铜铃飘到陈砚面前,轻轻碰了碰他的铜钩,然后慢慢沉入江里,消失在黑暗中。

“她在帮我们拖延时间。” 林溪的声音有些哽咽,“捞骨会肯定在后面追,我们得尽快去鄱阳湖,找到阳火的材料。” 她从采样箱里翻出个小小的油壶,里面装着半壶桐油,“这是之前老河伯竹筏上的,应该是陈家的桐油,我们再找些雄黄,就能制阳火。”

陈砚点点头,扶着林溪往驾驶舱走。江风突然变得温和起来,不再带着阴气,反而飘着股淡淡的艾草香,像母亲生前在院子里晒艾草时的味道。他回头看向长江上游,月光下的江面泛着粼粼波光,像撒了把碎银,却在远处的黑暗里,隐约能看到点点绿色的光点 —— 是捞骨会的灯笼,正朝着他们的方向飘来。

“我们走。” 陈砚握紧铜钩,又摸了摸怀里的龟甲,父亲的残魂似乎在里面轻轻颤动,像在给他鼓劲。林溪坐在他旁边,手里攥着双鱼佩,另一只手轻轻握住他的手腕 —— 两人的手都很凉,却握得很紧,像在彼此的掌心汲取力量。

江渝号慢慢驶离铜陵段,朝着上游的鄱阳湖出发。甲板上的马灯泛着昏黄的光,照在两人的影子上,慢慢融在一起。没人说话,却都知道,前面等着他们的,是更凶的血尸藤、更险的骨渡棺,还有捞骨会的重重陷阱。可陈砚不再害怕,林溪也不再犹豫 —— 他们有彼此,有父亲的指引,有爷爷的日记,还有守护长江的决心。

而江底,铜陵段骨渡棺的裂缝还在扩大,绿光越来越亮,里面传来细微的 “咯吱” 声,像有什么东西在抓挠棺壁。裂缝里慢慢伸出根细小的血红色藤蔓,顶端顶着个小小的花苞,在黑暗的江水里,缓缓绽放出白色的花瓣,花蕊是暗红色的,像颗凝固的血珠 —— 血尸藤的种子,顺着江水,朝着鄱阳湖的方向漂去……

 

 

 

第十章 渔村诡影

江渝号驶入鄱阳湖段时,水雾突然变了。不再是长江段那种带着腥气的凉雾,而是黏腻的暖雾,像浸了油的棉絮,贴在皮肤上发闷,连呼吸都带着股腐草的味道。陈砚站在船舷边,铜钩上的 “陈” 字在雾里泛着淡光,他摸了摸怀里的龟甲 —— 铜面微微发烫,比在铜陵段时更甚,像是在预警前方的危险。

“鄱阳湖的‘百慕大’就在前面。” 林溪扶着舱壁走过来,手里攥着爷爷的日记,指尖在纸页上摩挲着某段文字,“爷爷写,这里的水雾会‘迷魂’,能让活人看见最害怕的东西,刚才我好像看到了爷爷的‘尸影’,他站在雾里,手里拿着半块龟甲,却不说话。”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镜片上蒙着层水雾,擦了好几次都擦不干净,“双鱼佩的暖光弱了很多,这里的阴气比铜陵段重三倍。”

陈砚解开左眼的黑绸布,青蓝光刚漫开,就猛地皱起眉 —— 雾里飘着无数细碎的黑影,不是长江段的残魂,而是半透明的 “船影”:有的是破旧的渔船,有的是载货的商船,甚至还有艘古代的漕运船,船身上插着断箭,甲板上躺着模糊的人影,像凝固的悲剧。“是‘沉舟影’。” 他声音沉了些,“老河伯说过,鄱阳湖底沉了上千艘船,雾天会显影,影里的人要是盯着你看,就会把你的魂勾进船影里。”

说话间,江渝号突然晃了一下,船底传来 “哐当” 的碰撞声,像是撞到了沉船残骸。陈砚赶紧调整船舵,雾里隐约露出片灰黑色的轮廓 —— 是片渔村,房屋建在湖边的木桩上,屋顶盖着茅草,有的茅草已经腐烂,露出里面的黑泥,像斑秃的头皮。渔村的码头边拴着几艘渔船,船帆耷拉着,在雾里晃着,像没人收拾的破布。

“这里应该有雄黄。” 林溪收起日记,从采样箱里翻出个空布袋,“湖边渔村常用雄黄防蛇虫,我们找些就走,别停留太久。” 她的肩膀还在疼,纱布已经被汗水浸得发潮,伤口里的黑气虽然被镇魂泥压住,却还是偶尔会传来一阵刺痛,像有小虫子在爬。

陈砚将江渝号拴在码头的木桩上,木桩上的绳子已经朽了,一拉就断成两截,露出里面的木头 —— 竟泛着青黑色,像是被水尸的血泡过。他扶着林溪下船,码头的木板踩上去 “吱呀” 响,缝里嵌着些细小的鱼鳞,还有几根黑色的头发,不知是人的还是什么东西的。

渔村静得可怕,连狗叫、鸡啼都没有,只有雾里传来 “滴答” 的水声,不知是屋檐滴水,还是别的什么。最前面的房屋门没关,门框上挂着串干辣椒,已经发黑变质,地上散落着半双布鞋,鞋底沾着湿泥,像是主人刚走不久。

“有人吗?” 陈砚喊了一声,声音在雾里传出去不远,就被吞没了,只有回声在房屋间绕了圈,慢慢消失。他推开门,一股浓重的艾草味扑面而来,混着淡淡的血腥味 —— 屋里的灶台上还放着半锅没煮好的粥,粥已经馊了,泛着绿色的霉,灶边的地上躺着个铜盆,盆里装着些黑色的灰烬,是烧过的艾草灰,旁边还有把没编完的渔网,渔线断了好几根,像是被什么东西扯过。

林溪走到里屋,突然 “啊” 了一声,陈砚赶紧跑过去 —— 里屋的墙上贴着张黄符,符上的朱砂已经发黑,画着捞骨会的 “聚阴纹”,符下面压着本翻开的日记,纸页上沾着几滴暗红色的血,字迹潦草得几乎认不出:“银面人来了,要雄黄,不给就…… 他手里的匕首能生藤,缠上二娃的腿,瞬间就……” 日记的最后几个字被血浸透,看不清了,只留下个模糊的 “逃” 字。

“是银面骨使!” 林溪的手开始发抖,日记从手里滑落在地,“他来过这里,带走了雄黄,还种下了血尸藤!” 她刚要弯腰捡日记,脚突然碰到了个软东西 —— 低头一看,是只青灰色的手,从床底伸出来,指甲又尖又长,泛着黑光,正朝着她的脚踝抓来!

“小心!” 陈砚一把将林溪拉到身后,举起铜钩对着那只手刺过去。铜钩刚碰到皮肤,就传来 “滋啦” 的响声,手瞬间冒起黑烟,像被烧到的塑料,缩回床底。紧接着,床板开始剧烈晃动,从床底爬出来个 “人”—— 穿着渔村的粗布褂子,皮肤青得像冻住的江冰,肚子上破了个大洞,里面竟缠着几根血红色的藤蔓,藤蔓从洞里伸出来,像条小蛇,朝着陈砚的腿缠过去。

“是寄生水尸!” 林溪突然反应过来,从采样箱里掏出艾草汁,朝着水尸的肚子泼过去。绿色的汁液刚碰到藤蔓,就发出 “滋滋” 的响声,藤蔓瞬间枯了,水尸发出 “嗬嗬” 的叫声,朝着林溪扑过来 —— 它的眼睛是空的,黑洞洞的眼眶里爬着几条细小的血藤,像在代替眼睛 “看”。

陈砚握紧铜钩,钩尖对准水尸的眉心 —— 那里有个黑色的小点,是血藤的 “寄生根”。他手腕一用力,铜钩狠狠刺进去,水尸的身体突然僵住,青灰色的皮肤慢慢裂开,无数条细小的血藤从裂缝里钻出来,在地上爬了几圈,就慢慢枯了,变成黑色的粉末。

“血尸藤种子已经发芽了。” 林溪蹲下身,用手指碰了碰地上的粉末,粉末一碰到她的指尖,就瞬间消失了,“爷爷说,血尸藤的种子只要沾到活人的血,就会快速发芽,寄生在尸体里,变成‘藤尸’。” 她的肩膀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伤口里的黑气趁机往外钻,顺着血管往脖子爬,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连站都站不稳。

陈砚赶紧扶着她坐在椅子上,从怀里摸出龟甲,铜面贴在她的伤口上。龟甲的绿光瞬间暴涨,黑气从伤口里冒出来,像被烫到的蛇,瞬间缩了回去。林溪的呼吸慢慢平稳,她看着龟甲,突然发现铜面上的地图变了 —— 鄱阳湖沉船的位置旁,多了个小小的红点,旁边还有行小字,是父亲的笔迹:“阳火缺阳鱼胆,浅滩石缝有,防藤尸。”

“阳鱼胆?” 陈砚皱起眉,“从没听过这种东西。”

“爷爷日记里提过!” 林溪突然精神起来,从怀里掏出日记,翻到中间一页,“鄱阳湖浅滩有种‘阳鱼’,鱼鳞是金色的,胆能增强阳火的威力,血尸藤最怕这个!只是浅滩在‘百慕大’的中心,沉舟影最多,很危险。” 她顿了顿,看向窗外的雾,“而且,银面骨使肯定在那等着我们,他带走雄黄,就是想逼我们去浅滩找阳鱼胆,设陷阱抓我们。”

陈砚走到门口,雾比刚才更浓了,能见度不足五米,远处传来 “哗啦” 的水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里游。他的左眼突然传来一阵暖意,青蓝光漫开 —— 雾里的沉舟影变清晰了,最前面的那艘沉船,船身上刻着 “鄱阳湖号” 三个字,正是他在幻象里看到的那艘!沉船的甲板上,站着个银色的人影,戴着面具,手里拿着把黑色的匕首,正朝着渔村的方向看,像是在等他们。

“他已经知道我们来了。” 陈砚握紧铜钩,回头看向林溪,“不管是不是陷阱,我们都得去,没有阳火,根本对付不了血尸藤和骨渡棺。” 他走到林溪身边,将她扶起来,“你的伤还没好,我去浅滩找阳鱼胆,你在江渝号上等我。”

林溪却摇头,把双鱼佩塞进他手里:“爷爷说,‘羁绊破煞’,我跟你一起去,双鱼佩能帮你挡沉舟影的迷魂术。” 她的眼神很坚定,像在铜陵段挡在他身前时一样,“而且,你手背的伤口也需要人照顾,万一遇到藤尸,我们俩一起,胜算更大。”

陈砚看着她,心里暖得发疼。他知道,劝不动她,就像她知道,他也不会让她一个人留在江渝号上。两人收拾好东西,刚要出门,突然听到码头传来 “哐当” 的响声 —— 江渝号的绳子被什么东西咬断了,船正慢慢朝着雾里飘去,船尾的马灯在雾里晃着,像颗快要熄灭的星星。

“是藤尸!” 林溪指着码头的水里,雾里隐约露出个青灰色的脑袋,头发像水草一样在水里飘着,脖子上缠着根红绳,正是之前渔村的藤尸!它的手里攥着根断绳,正是拴江渝号的那根,绳子上还缠着几根血藤,在水里晃着。

陈砚举起铜钩,朝着藤尸冲过去,藤尸却突然钻进水里,不见了。江渝号飘得越来越远,很快就消失在雾里,只留下马灯的微光,慢慢变暗,最后熄灭。

“我们只能走过去了。” 林溪深吸一口气,将日记放进怀里,“浅滩离这里不远,沿着湖边走,应该能到。” 她扶着陈砚的胳膊,两人慢慢走进雾里,身后的渔村慢慢消失在雾中,只有屋里的铜盆还在 “滴答” 滴水,像是在为他们送别。

雾里的沉舟影越来越多,有的船影里的人开始朝着他们挥手,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喊 “过来”,陈砚的左眼开始发疼,青蓝光变得忽明忽暗 —— 是沉舟影的迷魂术!林溪赶紧将双鱼佩贴在他的左眼上,玉佩的暖光瞬间漫开,疼痛感消失了,船影里的人也慢慢变得透明,不再挥手。

“快到了。” 林溪指着前面的雾,隐约能看到片浅滩,滩上的石头泛着淡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石缝里。就在这时,陈砚的手腕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 蛇形印记的绿光突然暴涨,比在铜陵段时更亮,他低头一看,印记里竟钻出了根细小的血藤,正朝着他的小臂爬去!

“是血尸藤种子!” 林溪赶紧掏出艾草汁,朝着血藤泼过去。绿色的汁液刚碰到藤,就发出 “滋滋” 的响声,藤瞬间枯了,印记的绿光也暗了下去。陈砚的呼吸变得急促,他摸了摸怀里的龟甲,铜面烫得吓人,像是在预警 —— 浅滩的石缝里,正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苏醒,无数条血红色的藤蔓,从石缝里钻出来,朝着他们的方向爬去,顶端的花苞,在雾里缓缓绽放……

 

 

 

第十一章 浅滩鱼影

血藤的花苞在雾里绽放时,陈砚的手腕还在发烫。那根刚枯掉的血藤残丝粘在皮肤纹理里,像道黑色的细线,顺着蛇形印记往肘弯爬,每爬一寸,就传来一阵针刺似的疼。林溪扶着他往浅滩走,双鱼佩贴在他的小臂上,淡金色的光顺着印记漫开,才勉强压下那股灼意。

浅滩的淤泥比想象中更黏,踩下去能没过脚踝,黑色的泥里嵌着些细碎的骨头,不知是鱼的还是人的。石缝里泛着淡蓝色的光,不是江水的反光,是阳鱼的鱼鳞 —— 陈砚眯起左眼,青蓝光里能看到石缝深处藏着十几条半尺长的鱼,鳞片像撒了金粉,在黑暗里亮得晃眼,眼睛是暗红色的,正盯着他们的方向,像在警惕陌生人。

“别出声。” 林溪的声音压得很低,手指轻轻按在陈砚的肩膀上,“爷爷说阳鱼怕‘活气’,说话声会惊走它们。” 她从采样箱里翻出个竹制的小鱼篓,是刚才在渔村屋檐下捡到的,竹条编得细密,还留着淡淡的艾草香,“我绕到石缝后面堵着,你用铜钩轻轻勾住鱼鳃,别伤了鱼胆。”

陈砚点点头,慢慢蹲下身。淤泥里的骨头硌得膝盖生疼,他屏住呼吸,铜钩贴着石缝边缘伸进去 —— 刚碰到一条阳鱼的鳞片,那鱼突然 “嗖” 地窜出去,尾巴扫过石缝,带起些蓝色的光粉,落在泥里,瞬间就灭了。其他阳鱼也跟着躁动起来,在石缝里撞来撞去,发出细微的 “簌簌” 声,像有人在翻找东西。

“小心!” 林溪突然低喊。陈砚刚要回头,就感觉脚踝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 是条血藤!从淤泥里钻出来,细得像麻线,却带着极强的力道,往泥里拽他!他赶紧用铜钩去挑,钩尖刚碰到藤,就传来 “滋啦” 的响声,藤上冒出黑烟,却没断,反而分裂成好几条,顺着他的小腿往上爬,藤尖还带着细小的倒刺,刮得皮肤生疼。

“用艾草汁!” 林溪跑过来,手里的艾草汁瓶已经打开,绿色的汁液顺着石缝往下滴,落在血藤上。藤瞬间僵住,倒刺软了下去,却没枯,反而慢慢缩回淤泥里,在泥面留下道黑色的痕迹,像条小蛇爬过的路。

陈砚刚松口气,左眼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 雾里的沉舟影变了!不再是模糊的船形,而是清晰的 “鄱阳湖号” 甲板,上面站满了人,都穿着几十年前的乘客制服,脸色青灰,脖子上缠着血藤,正是渔村日记里提到的 “二娃” 他们!最前面的小孩举着个铜铃,铃铛上的红绳已经发黑,朝着陈砚的方向摇了摇,“叮铃” 声在雾里飘着,竟带着股熟悉的调子 —— 是母亲生前唱的摇篮曲。

“是迷魂术!别听!” 林溪赶紧将双鱼佩按在陈砚的左眼上。玉佩的暖光瞬间暴涨,沉舟影里的铜铃声突然变成了凄厉的尖叫,乘客们的脸扭曲起来,血藤从他们的喉咙里钻出来,朝着陈砚扑过来 —— 是沉舟影里的 “影藤”,能穿过幻象伤人!

陈砚猛地回神,铜钩对着扑来的影藤挥过去。钩尖刚碰到藤,就像穿过了空气,却在手腕上留下道血痕 —— 影藤已经缠上了他的印记!蛇形印记的绿光突然暴涨,影藤瞬间变得实体化,红得像血,顺着印记往心脏爬,疼得他几乎握不住铜钩。

“阳鱼胆!快找阳鱼胆!” 林溪的声音带着哭腔。她冲进石缝,伸手去抓阳鱼 —— 刚碰到一条鱼的鳃,那鱼突然张开嘴,露出细小的牙齿,咬在她的指尖上,血珠滴在石缝里,蓝色的光粉瞬间变成了红色,所有阳鱼都朝着她的方向冲过来,像被血吸引的鲨鱼。

陈砚忍着疼,爬起来冲向石缝。他一把抓住林溪的手,将她拉到身后,铜钩对着阳鱼群挥过去 —— 不是要伤害它们,而是将鱼往石缝深处赶。突然,一条最大的阳鱼从石缝里窜出来,鳞片亮得刺眼,嘴里叼着个金色的东西,落在陈砚的掌心 —— 是颗完整的阳鱼胆!比想象中更大,像颗小小的琥珀,还带着温热的触感。

“找到了!” 陈砚刚要把鱼胆递给林溪,淤泥里突然伸出无数条血藤,像网一样朝着他们罩过来!藤上的花苞已经完全绽放,白色的花瓣里渗出黑色的汁液,滴在泥里,瞬间就长出新的小藤。雾里传来银面骨使的声音,带着金属的冷意:“陈砚,你以为阳鱼胆是那么好拿的?这浅滩,就是你们的坟墓!”

林溪赶紧将阳鱼胆放进怀里,掏出艾草汁瓶,对着血藤网泼过去。绿色的汁液刚碰到藤,就发出 “滋滋” 的响声,网出现了个缺口,可新的藤又从缺口里钻出来,比之前更粗,上面还缠着半具藤尸 —— 是渔村的村民,脸已经认不出了,肚子上的血藤钻出来,朝着陈砚的脸抓来!

“走!” 陈砚将林溪护在怀里,铜钩对着藤尸的眉心刺过去。钩尖刚碰到黑色的寄生根,藤尸就发出 “嗬嗬” 的叫声,身体裂开,无数条小藤钻出来,却被双鱼佩的暖光挡住,慢慢枯了。两人顺着缺口往外跑,浅滩的淤泥里传来 “哗啦” 的响声,更多的藤尸从泥里爬出来,朝着他们的方向追,血藤在泥里织成路,像要把他们困在浅滩中央。

跑过一片石堆时,陈砚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 是块半埋在泥里的铜片,上面刻着陈家的水纹咒,是父亲的旧物!他赶紧捡起来,铜片刚碰到掌心,怀里的龟甲突然发烫,绿光从怀里透出来,照在前面的雾里 —— 竟出现了条清晰的小路,避开了所有的血藤和藤尸,通向远处的一座灯塔,塔身上还挂着盏破了的马灯,在雾里晃着,像个指引。

“是父亲的指引!” 陈砚握紧铜片,拉着林溪往灯塔跑。藤尸的叫声在身后越来越远,血藤的追击也慢了下来,像是被龟甲的绿光挡住了。林溪回头看了一眼,浅滩的雾里,银面骨使的身影慢慢浮现,手里的黑色匕首泛着冷光,却没追过来,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方向,像在等待什么。

“他为什么不追?” 林溪喘着气,靠在灯塔的门上。灯塔的门是朽木做的,推一下就发出 “吱呀” 的响声,里面飘出股浓重的霉味,混着淡淡的桐油香 —— 是父亲常用的那种桐油。

陈砚摸了摸怀里的阳鱼胆,还带着温热:“他在等我们主动去找他,鄱阳湖号沉船里,肯定有他的陷阱。” 他推开灯塔的门,里面一片漆黑,只有楼梯转角处有微弱的光,像是有人在里面点了灯,“但我们别无选择,没有阳火,根本对付不了骨渡棺。”

林溪点点头,从怀里掏出火柴,点燃了采样箱里剩下的艾草 —— 火苗 “腾” 地窜起来,昏黄的光在灯塔里晃着,照亮了墙上的符咒,是爷爷的笔迹,画着 “镇煞” 的八卦图,旁边还有行小字:“阳火需桐油、雄黄、阳鱼胆,缺一不可,陈家血为引。”

“陈家血……” 陈砚的心脏猛地一跳。他看着自己的手背,伤口还在渗血,蛇形印记的绿光已经弱了些,却在听到 “陈家血” 时,轻轻颤了颤,像在回应墙上的字迹。林溪也看到了,她的手突然握紧,指尖泛白:“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肯定不用流血……”

陈砚摇摇头,伸手按住她的肩膀,眼神坚定:“父亲的铜片、龟甲的指引,还有爷爷的符咒,都在告诉我们,这是唯一的路。” 他拿起墙角的一盏马灯,点燃里面的桐油,昏黄的光照亮了他的脸,“为了长江的亡魂,为了父亲和爷爷,我不能退缩。”

林溪看着他,眼眶慢慢红了。她从怀里掏出双鱼佩,塞进陈砚的手里:“那我陪你一起,双鱼佩能护住你的心脉,不会让你流太多血。” 马灯的光映在两人脸上,像层温暖的纱,灯塔外的雾还在飘,可这次,他们不再害怕 —— 因为他们知道,彼此会一直站在对方身边。

第十二章 藤尸围塔

马灯的光在灯塔楼梯上晃着,每走一步,朽木楼梯就发出 “咯吱” 的响声,像要断了。陈砚扶着林溪走在前面,铜钩攥得手心冒汗,墙上的符咒越来越密集,有的已经发黑,有的还留着新鲜的朱砂痕迹,是爷爷近期来过的证明。走到三楼转角时,林溪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墙缝 —— 里面夹着张泛黄的纸条,字迹是爷爷的,还带着淡淡的墨香。

“‘鄱阳湖号底舱有桐油,藏在船长室的暗柜里,银面骨使的匕首是‘血藤刃’,能催生血藤,需用阳火熔断’。” 林溪念出声,手指轻轻抚过纸条上的折痕,“爷爷早就知道我们会来,特意留下线索。” 她将纸条叠好放进怀里,突然感觉肩膀一阵刺痛 —— 伤口里的黑气又在往外钻,这次比之前更凶,顺着血管往手腕爬,皮肤泛出青紫色,像冻住了。

陈砚赶紧将龟甲贴在她的肩膀上。绿光漫开时,他的左眼突然看到了 “尸影”—— 林溪的身后站着个模糊的人影,穿着爷爷的蓝色褂子,手里拿着半块龟甲,正朝着他们的方向挥手,像是在鼓励。“爷爷在帮我们。” 陈砚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的魂还没散,一直在护着我们。”

林溪的眼泪突然掉下来,滴在龟甲上。绿光瞬间变得更暖,伤口的刺痛感消了大半,她擦干眼泪,握紧手里的艾草汁瓶:“我们快去找桐油,银面骨使肯定在沉船里等着,不能让他先拿到骨渡棺。”

两人刚走到四楼,就听到灯塔外传来 “哗啦” 的响声 —— 是藤尸的脚步声!陈砚赶紧熄了马灯,趴在窗缝往外看 —— 雾里爬满了藤尸,最少有几十具,都是渔村的村民,有的还穿着熟悉的粗布褂子,肚子上的血藤在雾里晃着,像无数条红色的蛇。最前面的藤尸举着个铜盆,正是渔村里装艾草灰的那个,盆里的灰撒在地上,竟长出细小的血藤,慢慢朝着灯塔的方向爬。

“是‘引藤灰’!” 林溪的声音发颤,“爷爷日记里写,捞骨会用藤尸的骨灰混合血藤粉,撒在地上能引血藤围攻,我们被困住了!” 她走到窗边,双鱼佩的暖光对着外面晃了晃 —— 藤尸群突然停住了,有的藤尸竟慢慢抬起头,露出模糊的脸,像是在认出她,“它们还有意识!是银面骨使用血藤控制了他们!”

陈砚握紧铜钩,走到门边。门是朽木做的,已经被血藤缠上了,藤尖从门缝里钻进来,像在试探。他突然想起父亲教他的 “辨藤术”—— 血藤怕震动,铜钩敲击木头的声音能暂时逼退它们。陈砚举起铜钩,对着门框 “咚” 地敲了一下 —— 门外的血藤瞬间缩了回去,藤尸的叫声也弱了些,可没过几秒,更粗的藤又缠了上来,这次还带着倒刺,刮得门框 “吱吱” 响。

“阳鱼胆!” 林溪突然想到什么,从怀里掏出阳鱼胆。金色的鱼胆在黑暗里泛着淡光,刚靠近门缝,外面的血藤就发出 “滋滋” 的响声,像被烫到的塑料,慢慢往后退,藤尸群也开始躁动,有的甚至在互相攻击,像是在反抗血藤的控制,“阳鱼胆的阳气能压制血藤!我们可以用它开路!”

陈砚点点头,接过阳鱼胆。他将鱼胆用纱布包好,系在铜钩上,慢慢打开门缝 —— 金色的光刚透出去,最前面的几具藤尸就突然倒在地上,肚子上的血藤慢慢枯了,露出里面村民的脸,虽然青灰,却恢复了些平静。可就在这时,雾里传来银面骨使的声音:“没用的,他们已经被血藤寄生,只要我还活着,藤尸就不会停!”

话音刚落,藤尸群突然又动了起来,这次更凶,血藤从他们的喉咙里钻出来,织成一张大网,朝着灯塔的窗户罩过来!陈砚赶紧关上门,网子撞在门上,发出 “哐当” 的响声,门板裂开道缝,藤尖从缝里钻进来,朝着林溪的脸抓去 —— 她的八字轻,是藤尸的主要目标。

“小心!” 陈砚一把将林溪拉到身后,铜钩对着藤尖刺过去。钩尖刚碰到藤,就传来 “滋啦” 的响声,藤尖冒起黑烟,却没断,反而顺着铜钩往上爬,朝着他的手腕缠去 —— 蛇形印记的绿光突然暴涨,藤尖瞬间被烧成了灰,“印记能克血藤!” 陈砚惊喜地喊。

林溪也看到了,她赶紧将艾草汁倒在陈砚的手腕上。绿色的汁液刚碰到印记,绿光就变得更亮,像个小小的太阳,照得整个灯塔都暖起来。陈砚举起手腕,对着门缝晃了晃 —— 外面的血藤瞬间就枯了一片,藤尸群的叫声也弱了,有的藤尸甚至慢慢后退,像是在害怕印记的光。

“我们可以出去了!” 林溪打开门,双鱼佩的暖光对着前面晃了晃。雾里的藤尸群分成了两拨,一拨还在被血藤控制,朝着他们扑过来,另一拨已经摆脱控制,慢慢退到一边,对着他们挥手,像是在指路。陈砚看着那些摆脱控制的藤尸,突然想起渔村里的日记,眼眶有些红 —— 他们都是无辜的村民,却被捞骨会变成了怪物。

“对不起。” 陈砚对着藤尸群鞠了一躬,“等我们解决了银面骨使,一定让你们好好安息。” 他扶着林溪,顺着藤尸让开的路往外走,马灯的光在雾里晃着,照亮了前面的鄱阳湖号沉船 —— 船身已经腐朽,甲板上挂满了血藤,像件红色的寿衣,船尾的烟囱里飘着黑色的雾气,是银面骨使在里面启动了血藤阵。

走到沉船边时,摆脱控制的藤尸突然对着他们鞠躬,然后慢慢走进雾里,消失了。陈砚知道,他们是去对抗被控制的藤尸,为他们争取时间。他握紧铜钩,回头看了一眼雾里,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杀了银面骨使,为村民们报仇。

林溪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伸手握住他的手:“我们会的。” 她的手很凉,却很坚定,“爷爷和父亲都在帮我们,我们不会输。” 两人一起踏上鄱阳湖号的甲板,腐朽的木板踩上去 “吱呀” 响,血藤从木板缝里钻出来,却在碰到陈砚手腕的绿光时,瞬间枯了,像是在害怕。

走到船舱门口时,里面传来银面骨使的声音:“陈砚,你终于来了。骨渡棺就在底舱,我已经用渔村村民的血激活了血藤阵,只要你打开棺,你父亲的魂就能出来,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声音里带着诱惑,像毒蛇在吐信。

陈砚握紧铜钩,对着船舱里喊:“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捞骨会害了这么多人,今天我就要为他们报仇!” 他推开门,船舱里一片漆黑,只有底舱传来绿色的光,血藤从舱壁上爬下来,像无数条蛇,朝着他们的方向扑过来 —— 血藤阵,开始了。

第十三章 灯塔秘藏

血藤从舱壁扑过来时,陈砚的手腕突然发烫。蛇形印记的绿光暴涨,将他和林溪罩在里面,藤尖刚碰到光罩,就 “滋啦” 冒黑烟,像被烧融的塑料。林溪趁机从采样箱里翻出爷爷留下的纸条,借着绿光看上面的字迹:“船长室在左舷第三间,暗柜用陈家水纹咒打开,桐油里混了雄黄,直接能用。”

“我们先找桐油!” 陈砚拉着林溪往左舷跑。船舱里的血藤越来越多,有的甚至模仿人的声音,在黑暗里喊 “救命”,像沉在江底的乘客在求救,听得人头皮发麻。陈砚的左眼突然看到了 “沉舟魂”—— 无数模糊的人影在血藤间飘着,有的缺了胳膊,有的肚子被藤钻穿,正朝着他们的方向挥手,像是在指引船长室的位置。

“跟着他们走!” 陈砚对着林溪喊。沉舟魂飘得很快,在血藤间灵活地穿梭,偶尔还会用魂体撞开挡路的血藤,为他们开路。林溪的双鱼佩突然泛出暖光,和沉舟魂的光缠在一起,那些魂体瞬间变得更清晰,甚至能看到他们脸上的表情 —— 有的带着恐惧,有的带着愤怒,还有的带着希望,像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们身上。

走到左舷第三间房门口时,沉舟魂突然停住了。最前面的魂体是个穿着船长制服的老人,他对着陈砚鞠了一躬,然后慢慢消散在空气里,像是完成了使命。陈砚对着空气鞠了一躬,推开门 —— 里面果然是船长室,墙上挂着幅旧地图,已经泛黄,画着长江三段的航线,鄱阳湖号的位置被画了个红圈,旁边写着 “骨渡棺在此”。

“暗柜在哪?” 林溪的声音有些急促。船舱外传来 “轰隆” 的响声,是血藤阵在扩大,整个沉船都在晃动,头顶的木板往下掉灰,砸在地上发出 “噼啪” 的响声。陈砚走到地图前,按照纸条上的提示,用手指在地图边缘的水纹咒上按了按 ——“咔嗒” 一声,地图后面的暗柜开了,里面放着个铜制的油桶,桶身上刻着 “陈家桐油” 四个字,是父亲的笔迹!

“找到了!” 陈砚打开油桶,一股浓重的桐油味混着雄黄味扑面而来。油桶里的桐油是金黄色的,还泛着淡淡的光,显然是父亲特意炼制的阳火专用油。林溪赶紧拿出个空的艾草汁瓶,倒了些桐油进去,又加入阳鱼胆的粉末 —— 金色的液体瞬间变得更亮,像融化的黄金,“这就是初步的阳火!只要碰到血藤,就能烧起来!”

两人刚要离开,船舱的门突然被撞开 —— 是具巨大的藤尸!有两米多高,是用好几具村民的尸体拼起来的,肚子上的血藤像瀑布一样往下垂,藤尖带着黑色的毒液,朝着他们的方向砸过来!陈砚赶紧将林溪护在身后,举起铜钩对着藤尸的眉心刺过去 —— 钩尖刚碰到黑色的寄生根,藤尸就发出 “嗬嗬” 的叫声,身体裂开,无数条小藤钻出来,却被油桶里的桐油泼到,瞬间就烧了起来,绿色的火苗裹着藤尸,发出 “滋滋” 的响声。

“快走!” 陈砚拎着油桶,拉着林溪往底舱跑。船舱里的血藤越来越多,有的已经堵住了楼梯,陈砚用铜钩勾着油桶,往藤上泼桐油 —— 金色的油刚碰到藤,就自动烧起来,绿色的火苗在黑暗里晃着,像条金色的路,为他们照亮方向。林溪跟在后面,用双鱼佩的暖光驱散偶尔窜出来的小藤,两人配合得越来越默契,像已经一起经历过无数次危险。

走到底舱门口时,里面传来银面骨使的笑声:“陈砚,你以为有了阳火就能赢?骨渡棺已经吸收了足够的阴气,马上就要开了,到时候整个鄱阳湖都会被江水淹没,所有活物都会变成藤尸,你和林溪,也不例外!” 笑声里带着疯狂,底舱的绿光越来越亮,透过门缝照出来,在地上形成道绿色的光带,像条通往地狱的路。

陈砚深吸一口气,将油桶递给林溪:“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对付银面骨使,要是我十分钟没出来,你就用阳火烧了整个底舱,别管我。” 他知道底舱有多危险,血藤阵已经完全启动,银面骨使手里还有血藤刃,林溪进去只会送死。

林溪却摇头,将油桶又递回给他:“爷爷说‘羁绊破煞’,我跟你一起去。双鱼佩能护住我们的魂,阳火能烧血藤,我们俩一起,才能破了骨渡棺。” 她的眼神很坚定,像在铜陵段挡在他身前时一样,“而且,你手里的油桶太重,需要人帮你递阳火,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

陈砚看着她,心里暖得发疼。他知道,劝不动她,就像她知道,他也不会让她一个人留在外面。两人一起推开底舱的门 —— 里面的景象让他们倒抽一口冷气:底舱中央放着具巨大的黑色骨渡棺,棺身上刻满了血藤纹,每道纹路里都泛着绿光,像无数只眼睛在盯着他们。棺周围缠着无数条血藤,藤上挂着半具具尸体,都是鄱阳湖号的乘客,有的还保持着挣扎的姿势,惨不忍睹。

银面骨使站在棺边,手里的血藤刃泛着红光,刃上的血藤在慢慢蠕动,像有生命。他看到陈砚和林溪,面具下的眼睛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冷笑:“你们果然来了,正好,用你们的血当骨渡棺的最后祭品!” 他举起血藤刃,对着棺身划了一下 —— 血藤纹瞬间亮了起来,棺盖开始慢慢打开,里面飘出黑色的雾气,是骨渡棺里的阴气,带着股浓重的腐臭味。

“就是现在!” 陈砚将油桶里的桐油对着血藤泼过去,林溪赶紧点燃火柴,扔在油上 —— 金色的阳火瞬间窜起来,像条火龙,裹住了棺周围的血藤。血藤发出凄厉的尖叫,慢慢枯了,挂在藤上的尸体也慢慢掉下来,落在地上,像是终于得到了解脱。银面骨使没想到阳火这么厉害,赶紧用血藤刃挡住火,刃上的血藤却被烧得 “滋滋” 响,慢慢缩了回去。

“不可能!阳火怎么会这么强!” 银面骨使的声音带着震惊。陈砚握紧铜钩,对着他的胸口刺过去 —— 钩尖刚碰到他的衣服,就被一股黑色的气流挡住,是血藤刃的阴气。两人打在一起,铜钩和血藤刃碰撞的声音在底舱里回荡,像骨头摩擦的声音。林溪趁机将剩下的桐油泼向骨渡棺,阳火顺着棺身烧起来,棺盖打开的速度慢了下来,里面的阴气也弱了些。

就在这时,陈砚的手腕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 蛇形印记的绿光突然暗了下去,银面骨使的血藤刃趁机刺向他的胸口!林溪赶紧扑过来,用身体挡住他,血藤刃刺进了她的肩膀,绿色的毒液顺着伤口往里钻,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倒在地上。

“林溪!” 陈砚的眼睛红了,他举起铜钩,对着银面骨使的面具砸过去 ——“哐当” 一声,面具碎了,露出张熟悉的脸,竟和二叔有七分像!只是他的眼睛是绿色的,像蛇的眼睛,脸上还爬着细小的血藤纹,“你是谁?为什么和我二叔长得一样?”

银面骨使摸了摸脸上的伤口,冷笑一声:“我是你二叔的哥哥,陈墨!捞骨会的第二代首领,也是你的大伯!当年你父亲不肯加入捞骨会,我就杀了他,把他的魂封进龟甲,现在,该轮到你了!” 他举起血藤刃,对着陈砚的胸口刺过去 —— 就在这时,陈砚怀里的龟甲突然飞了起来,绿光暴涨,里面飘出父亲的残魂,对着陈墨的胸口推了一把,他瞬间被阳火裹住,发出凄厉的尖叫。

“砚娃,照顾好林溪……” 父亲的声音在绿光里传来,然后慢慢消散在空气里。陈砚赶紧跑到林溪身边,将龟甲贴在她的伤口上。绿光漫开时,伤口里的毒液慢慢被逼了出来,她的呼吸也慢慢平稳了。骨渡棺的阳火还在烧,棺盖慢慢合上,里面的阴气也消失了,鄱阳湖号的晃动也停了下来,像是一切都结束了。

可就在这时,底舱的角落里突然传来 “滴答” 的水声,是从一个破了的铁桶里传来的。陈砚走过去一看,桶里装着黑色的液体,上面飘着张纸条,是陈墨的笔迹:“第三具骨渡棺在长江入海口,等着你们……” 纸条下面还画着个蛇形的图案,和陈砚手腕上的印记一模一样。

陈砚握紧纸条,回头看了看林溪,她已经醒了,正扶着墙慢慢站起来。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坚定 —— 不管第三具骨渡棺有多危险,他们都会去,因为他们要守护长江,守护那些还没安息的亡魂。

第十四章 沉船余秘

林溪靠在骨渡棺边,肩膀的伤口还在渗血,双鱼佩贴在伤口上,淡金色的光慢慢修复着受损的血管。陈砚蹲在她身边,用剩下的桐油和艾草汁混在一起,涂在她的伤口周围 —— 绿色的液体刚碰到皮肤,就传来一阵清凉的触感,林溪忍不住 “嘶” 了一声,却很快舒展开眉头,“比刚才好多了,毒液被龟甲的绿光逼得差不多了。”

陈砚点点头,目光落在地上的面具碎片上。碎片上还沾着陈墨的血,血里爬着细小的血藤,像还没死去的虫子,慢慢钻进地里,消失不见。“陈墨说父亲是他杀的,可龟甲里的残魂明明是父亲的,还帮我们对付他。” 陈砚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摸了摸怀里的龟甲,铜面已经凉了,却还带着淡淡的暖意,“父亲的魂还在,对不对?”

林溪伸手按住他的手背,眼神温柔:“爷爷说,魂只要有执念,就不会散。你父亲的执念是保护你,保护长江,所以他会一直陪着你,在龟甲里,在你身边。” 她指着骨渡棺上的阳火,火已经小了些,金色的光映在棺身上,血藤纹慢慢褪去,露出下面的 “镇水纹”,和父亲铜钩上的一模一样,“你看,这棺上的纹路是陈家的,说明当年你爷爷也参与过骨渡棺的制作,他是想保护长江,不是害它。”

陈砚抬头看向棺身,“镇水纹” 在阳火的光里泛着淡光,像是在回应林溪的话。他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教他画 “镇水纹”,说这是陈家的使命,要守护长江的安宁,当时他还不懂,现在终于明白了 —— 陈家世代不是捞尸人,是长江的守护者,捞尸只是表象,真正的使命是镇压骨渡棺,不让捞骨会的阴谋得逞。

“我们得把这里的尸体好好安葬。” 林溪扶着墙站起来,走到掉在地上的乘客尸体旁,轻轻合上他们的眼睛,“他们被困在沉船里几十年,一直被血藤折磨,现在终于解脱了,我们不能让他们再留在这。” 陈砚点点头,跟着她一起,将尸体搬到甲板上,用沉船里剩下的帆布裹好,放在浅滩的空地上,点燃阳火,为他们举行简单的葬礼。

阳火的光在雾里晃着,像无数颗星星,照亮了浅滩上的石头。林溪双手合十,对着尸体鞠了一躬:“对不起,让你们等了这么久,现在,你们可以好好安息了。” 陈砚也跟着鞠躬,心里暗暗发誓:一定会找到第三具骨渡棺,彻底摧毁捞骨会,让长江里所有的亡魂都能得到安息。

葬礼结束后,两人回到鄱阳湖号的船长室。林溪在暗柜里又发现了个小盒子,是爷爷的遗物 —— 里面装着半块龟甲,和陈砚怀里的那半正好配对!龟甲上刻着 “入海口” 三个字,旁边还有张地图,画着长江入海口的航线,标注着第三具骨渡棺的位置,“爷爷早就知道第三具棺的位置,特意留下地图,怕我们找不到。” 林溪的声音有些哽咽,手指轻轻抚过龟甲上的纹路,“他一直在帮我们,哪怕已经不在了。”

陈砚接过龟甲,将两半合在一起 —— 绿光瞬间暴涨,照亮了整个船长室。龟甲上的地图变得更清晰,还出现了行小字,是父亲和爷爷的笔迹,两人的字迹重叠在一起,写着 “入海口有鲛人骨,能增强阳火,需小心捞骨会的‘水尸丹’”。

“鲛人骨?水尸丹?” 林溪皱起眉,“爷爷的日记里没提过这些,可能是他后来才发现的。” 她从怀里掏出日记,翻到最后一页,空白的纸页上竟慢慢浮现出字迹,是爷爷的笔迹,还带着新鲜的墨香:“鲛人骨在入海口的珊瑚礁里,水尸丹是捞骨会用活人的魂炼制的,能控制水尸,需用阳火和双鱼佩一起才能破。”

“爷爷的魂还在!” 陈砚惊喜地喊。林溪也笑了,眼泪却掉下来 —— 爷爷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他们,从铜陵段的符咒,到鄱阳湖的线索,再到现在的日记,他从未离开过。两人将龟甲和日记收好,准备离开鄱阳湖号,前往长江入海口。

走到码头时,他们突然看到江面上飘着艘熟悉的船 —— 是江渝号!船身上的血藤已经枯了,显然是陈墨死后,血藤失去了控制。陈砚赶紧划着小船过去,爬上江渝号 —— 船上的马灯还在,采样箱也在,只是里面的艾草汁和朱砂都快用完了,“我们得在去入海口前,补充些物资,比如艾草、雄黄、桐油,还有治疗伤口的草药。”

林溪点点头,走到驾驶舱。里面的罗盘还能用,只是指针有些晃动,指向长江入海口的方向。她打开地图,在上面标记了个小镇的位置:“这里是长江边的‘艾草镇’,以种艾草和炼制桐油闻名,我们可以去那里补充物资,顺便找个地方休息,你的手腕和我的肩膀都需要好好处理。”

陈砚摸了摸手腕上的蛇形印记,绿光已经很弱了,却还在轻轻颤着,像是在期待新的旅程。他看着林溪,她的脸上还带着疲惫,却眼神坚定,像株在风雨里顽强生长的艾草。两人一起启动江渝号,船慢慢驶离鄱阳湖段,朝着艾草镇的方向出发。江面上的雾已经散了些,阳光透过云层照下来,落在江面上,像撒了把碎金,温暖而明亮。

“等解决了第三具骨渡棺,我们就去看看长江的源头,好不好?” 林溪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向往,“爷爷说,长江的源头很干净,没有阴邪,只有清澈的水和绿色的草,像人间仙境。”

陈砚看着她,笑了:“好,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带上龟甲和双鱼佩,让父亲和爷爷也看看,我们守护的长江,源头有多美。” 江渝号在江面上行驶着,留下道白色的水痕,像条通往希望的路。远处的天空慢慢放晴,阳光越来越暖,像是在为他们祝福,为长江祝福。

第十五章 艾草镇途

江渝号驶入艾草镇的码头时,空气中飘着浓郁的艾草香,混着淡淡的桐油味,像母亲生前在院子里晒艾草时的味道。陈砚扶着林溪下船,她的肩膀还不能用力,纱布已经换成了新的,是用艾草汁泡过的,能促进伤口愈合。码头上的渔民看到他们,都热情地打招呼,有的还递来新鲜的鱼,说:“一看你们就是来办事的,艾草镇的人都好客,有需要尽管说。”

“我们需要些艾草、雄黄和桐油,还有治疗外伤的草药。” 陈砚笑着接过鱼,心里暖暖的。艾草镇的人很淳朴,不像铜陵段的渔村那么死寂,这里充满了生机,孩子们在码头边跑着玩,妇女们在河边洗衣服,老人们坐在屋檐下晒太阳,织渔网,像幅温暖的画。

一个穿着蓝色褂子的老人走过来,手里拿着个艾草编的篮子,里面装着些晒干的艾草和草药:“我是镇上的老中医,看你们的样子,像是受过伤,这些艾草和草药你们拿着,免费的,艾草镇的人都知道,出门在外,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老人的声音很温和,眼睛里带着善意,像爷爷一样亲切。

林溪接过篮子,鞠躬道谢:“谢谢您,我们是来补充物资的,还要去长江入海口,处理些事情。” 老人听到 “入海口”,眼神突然变了,他拉着陈砚的手,走到一边,声音压得很低:“入海口有‘水鬼’,最近很多渔民去那里捕鱼,都没回来,你们要是去,一定要小心,带上些艾草和雄黄,能防邪祟。”

陈砚点点头,心里明白,那些渔民肯定是被捞骨会的水尸害了。他从怀里摸出龟甲,递给老人看:“我们是来对付水尸和骨渡棺的,不会让它们再害人。” 老人看到龟甲,眼睛突然亮了:“这是陈家的‘镇魂龟甲’!我年轻的时候见过你爷爷,他带着这龟甲来镇上买过艾草,说要去镇压长江的邪祟,没想到现在传到你手里了。”

“您认识我爷爷?” 林溪的声音带着惊喜。老人点点头,笑着说:“当然认识,你爷爷是个好人,当年镇上闹水鬼,是他用风水术赶走的,还教我们用艾草和雄黄防邪祟,我们艾草镇的人都记得他的恩情。” 他转身对着镇上喊:“乡亲们,这是陈先生的孙子和林先生的孙女,来帮我们对付入海口的水鬼,我们把家里的艾草、雄黄和桐油都拿出来,帮他们!”

镇上的人听到喊声,都热情地跑回家,拿出来各种各样的物资:有的抱来捆晒干的艾草,有的提着桶桐油,有的拿着包雄黄,还有的递来治疗外伤的草药,堆在码头上,像座小山。陈砚和林溪看着眼前的景象,眼眶都红了 —— 他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还有这么多善良的人在支持他们,在守护长江。

“谢谢大家!” 陈砚对着镇上的人鞠了一躬,“我们一定会解决入海口的骨渡棺和水尸,不让它们再伤害任何人,守护好我们的长江!” 镇上的人都鼓起掌来,有的还喊着 “加油”,声音在码头边回荡,像股温暖的力量,支撑着他们继续前行。

当天晚上,镇上的人为他们举办了简单的晚宴,桌子上摆满了新鲜的鱼、野菜和米饭,还有用艾草泡的酒,能驱寒防邪。老中医为林溪处理了肩膀的伤口,换了新的草药,说:“再过几天就能愈合了,只是不能再受重伤,不然会留下后遗症。” 他又给陈砚的手腕敷了草药,说:“这印记是阴邪所致,虽然现在弱了,却还没根除,到了入海口,一定要小心,别让它再被激活。”

晚宴结束后,陈砚和林溪坐在码头边的石阶上,看着江面上的月光。江风很暖,带着艾草香,远处传来渔民的歌声,很轻,却很动听。林溪靠在陈砚的肩膀上,轻声说:“有这么多人支持我们,我突然不害怕了,不管入海口有多危险,我们都能赢。”

陈砚握紧她的手,点点头:“嗯,我们能赢。父亲、爷爷,还有镇上的人,都在帮我们,我们不会输。” 他摸了摸怀里的龟甲,铜面带着温热,像是父亲在回应他。手腕上的蛇形印记也轻轻颤着,绿光很弱,却不再是之前的阴冷,反而带着淡淡的暖意,像是在慢慢被阳火和善意净化。

第二天早上,陈砚和林溪收拾好物资,准备离开艾草镇。镇上的人都来送他们,老中医递来个布包,里面装着些艾草和草药:“路上小心,要是遇到危险,就点燃艾草,能驱邪。” 孩子们递来些用艾草编的小篮子,说:“祝你们一路平安,早点回来!”

陈砚和林溪对着镇上的人挥手,江渝号慢慢驶离码头。他们站在船舷边,看着艾草镇慢慢变小,最后消失在视线里。林溪靠在陈砚的怀里,轻声说:“等我们解决了第三具骨渡棺,一定要再回艾草镇看看,谢谢这里的人。”

陈砚点点头,看向长江入海口的方向。那里的天空还带着淡淡的阴云,像是有危险在等着他们,可他不再害怕 —— 因为他有林溪,有父亲和爷爷的守护,有艾草镇人的支持,还有守护长江的决心。江渝号在江面上行驶着,朝着入海口的方向,朝着第三具骨渡棺的方向,也朝着希望的方向,慢慢前行。

手腕上的蛇形印记突然泛出淡淡的绿光,像是在预告:最后的战斗,要开始了。

 

 

 

 

 

第十六章 江航尸潮

江渝号驶离艾草镇半日,江面的雾就变了味道。不再是鄱阳湖的腐草气,也不是铜陵段的腥甜,而是混着海盐的咸涩,像被泡透的渔网晾在风里,吸进肺里都带着股冰凉的湿意。陈砚蹲在船舷边,指尖刚碰到江水就猛地缩回 —— 水温比铜陵段还低,指尖竟凝出层薄霜,指甲缝里还沾了些细碎的黑渣,凑近看是干枯的水藻,却带着股淡淡的腥甜,和之前水尸丹的味道一模一样。

“入海口的‘咸雾’会勾阴。” 林溪裹紧了身上的粗布褂子 —— 是艾草镇的大婶给的,染了艾草汁,泛着淡绿色。她手里攥着爷爷的日记,纸页被江风刮得哗哗响,“爷爷写,咸雾里藏着‘水尸丹’的残魂,会顺着呼吸钻进人的脑子里,让人看见最害怕的东西。” 她突然顿住,指腹划过日记里的一行字,“还有‘食魂水尸’,是捞骨会用水尸丹喂出来的,刀枪不入,只有鲛人骨炼的阳火能烧。”

陈砚摸向怀里的龟甲,铜面比在艾草镇时更烫,贴着胸口像揣了个暖炉,却隐隐透着股躁动。他解开左眼的黑绸布,青蓝光漫开的瞬间,瞳孔猛地收缩 —— 江面上的雾里飘着无数细小的红点,不是残魂的虚影,是水尸的眼睛!它们半埋在江水里,只露出双青灰色的眼球,瞳孔里泛着暗红的光,像撒在雾里的血珠,正随着江渝号的航线慢慢聚拢。

“来了!” 陈砚猛地站起身,铜钩在手里攥得发白。话音刚落,江水里突然冒出颗青灰色的头颅,头发像水草一样缠在脸上,嘴角裂到耳根,露出两排沾着黑泥的尖牙 —— 是食魂水尸!它的手指又细又长,指甲泛着黑光,刚要抓住船舷,就被陈砚的铜钩狠狠砸中,“咚” 的一声闷响,水尸的头骨竟没碎,反而顺着钩尖爬上来,喉咙里发出 “嗬嗬” 的怪响,像有东西在里面蠕动。

“用阳火!” 林溪赶紧从采样箱里掏出泡过桐油的艾草束,点燃后朝着水尸扔过去。橙红色的火苗刚碰到水尸的皮肤,就 “滋啦” 冒起黑烟,不是普通尸骸燃烧的焦味,是带着甜腥的怪味,像烧融的琥珀。水尸发出凄厉的尖叫,身体却没倒下,反而从江水里拽出更多同伴 —— 十几具食魂水尸围着江渝号,有的用指甲刮船板,有的用头撞船身,朽木发出 “咯吱” 的响声,像随时会散架。

陈砚的手腕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 蛇形印记的绿光暴涨,比在鄱阳湖时更亮,竟顺着手臂往心口爬,皮肤下像有无数条小蛇在钻。他低头一看,印记里竟渗出些暗红色的液体,滴在船板上,瞬间吸引了几具水尸的注意,它们疯了似的朝着印记扑过来,嘴里喊着 “蛇主…… 献祭……”,声音嘶哑得像砂纸磨木头。

“是水尸丹在呼应印记!” 林溪扑过来,将双鱼佩按在陈砚的小臂上。淡金色的光瞬间漫开,印记的绿光才弱了些,可水尸群却更疯狂了,有的甚至互相撕咬,为了靠近印记不惜啃掉同伴的胳膊,黑血溅在船板上,竟慢慢聚成个蛇形图案,和陈砚的印记一模一样。

陈砚趁机将艾草束绑在铜钩上,点燃后对着水尸群挥过去。橙红色的火苗裹着铜钩,像条小火龙,每碰到一具水尸,就烧得它们冒黑烟,可水尸丹的力量太强,烧过的地方很快又长出新的腐肉,根本杀不尽。林溪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阳鱼胆的粉末,撒在火苗上 —— 金色的粉末刚碰到火,就爆发出刺眼的蓝光,火苗瞬间变成青蓝色,碰到水尸时,竟直接烧穿了它们的身体,露出里面黑色的丹核,像颗小小的煤球。

“是丹核!” 林溪大喊,“毁掉丹核就能彻底杀死它们!” 陈砚点点头,铜钩对准一具水尸的胸口刺过去 —— 钩尖刚碰到丹核,就传来 “咔嚓” 的响声,丹核碎成黑渣,水尸瞬间瘫在江里,慢慢化成黑水。两人配合着,一个用蓝光火钩破丹核,一个用双鱼佩挡水尸,江面上的黑水越来越多,咸雾里的红点也慢慢变少,可就在最后一具水尸被杀死时,江面上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号角声,从入海口的方向飘来,像巨兽的嘶吼。

“是捞骨会的‘唤尸号’。” 林溪的脸色发白,日记从手里滑落在船板上,“爷爷说,这是召唤终极水尸的号角,只有初代首领能吹响……” 她还没说完,陈砚的左眼突然看到了 “尸影”—— 雾里浮现出个巨大的黑影,像条蛇,又像个人,浑身裹着海带,手里拿着根骨笛,正是吹号角的人。黑影的胸口有个蛇形印记,和陈砚的一模一样,只是更大,更亮,像颗跳动的心脏。

“他在盯着我们。” 陈砚握紧铜钩,印记的绿光又开始躁动,却不再是疼痛,而是带着股熟悉的吸力,像要把他往黑影的方向拉。林溪赶紧抓住他的手,双鱼佩的暖光裹住两人的手腕,“别被他引走!我们的目标是骨渡棺,不是他!” 她扶着陈砚坐下,从采样箱里翻出草药,敷在他的手腕上,“艾草镇的老中医说,这草药能暂时压制印记的吸力,我们还有时间找鲛人骨。”

夜色慢慢降临,江渝号停在片平静的江面上,远离了咸雾。陈砚靠在船舷上,看着林溪在甲板上整理物资,月光洒在她的头发上,像镀了层银。“你说,我们能赢吗?” 陈砚突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初代首领的力量太强,还有骨渡棺,我怕……”

林溪走过来,坐在他身边,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爷爷说,‘心正破万邪’。我们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长江的亡魂,为了艾草镇的人,为了父亲和爷爷,我们没有退路,也不能输。” 她从怀里掏出个艾草编的小双鱼,是艾草镇的小孩送的,“你看,这是他们的希望,我们得带着希望走下去。”

陈砚接过小双鱼,指尖传来艾草的清香。他抬头看向入海口的方向,雾已经散了些,能看到远处的海平面泛着淡蓝色的光,像有无数颗星星落在水里。手腕上的印记还在轻轻躁动,却不再是吸力,而是带着股淡淡的暖意,像父亲的手在轻轻拍他的肩膀。他知道,最后的战斗越来越近,可只要林溪在身边,他就有勇气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