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铜锡奇案
故事发生在唐朝贞观年间,长安城外有个清平乡,乡里有个名叫陈实的庄稼汉,娶了妻子林氏,二人育有一女,唤作陈巧儿。
巧儿年方二八,生得亭亭玉立、貌若天仙,在乡里那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平日里,巧儿牢记母亲的教导,谨遵妇德、谈吐得体、容貌端庄、女工精巧,四德俱全,深受邻里称赞。
早在巧儿六七岁的时候,就许配给了同村的赵瑞卿。两家原本挑好了良辰吉日,准备为二人举办婚礼,可不幸的是,巧儿母亲突然离世,婚礼只能无奈推迟。
一天,当地有名的富商孙财外出收账,偶然路过陈实家门口。他不经意间抬眼望去,只见巧儿正倚着栏杆专心刺绣,那灵动的模样瞬间吸引了孙财的目光。
孙财站在那儿,看得入了神,好一会儿都挪不动脚。他赶忙问身边的随从:“这是谁家的姑娘?长得这般标致。”随从回答道:“回老爷,这是陈家的陈巧儿。”孙财又问:“她可有许配人家?”随从摇摇头说:“小的不太清楚。”
从那之后,孙财对巧儿念念不忘,整日茶不思饭不想,一门心思要把巧儿娶回家。他找来媒婆刘婶,让她去陈家说媒。
刘婶见到陈实后,笑着说道:“孙财家大业大,田产众多,几代人都富足殷实,门第高贵。他瞧上了您家巧儿,想做您家女婿,托我来当这个媒人,您可一定要答应啊,这可是巧儿的福气。”
陈实听后,礼貌地回应:“孙财家的富贵和地位,全乡人都知晓。孙公子也是一表人才,被众人夸赞,我怎能不知?只是我女儿没这福分,前些年已许配给了本地的赵瑞卿,实在没法答应这门亲事,还望您回去替我美言几句。”
刘婶回去后,把陈实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了孙财:“这事儿没成,人家姑娘早就许配给赵瑞卿了,不愿改嫁。”
孙财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怒声说道:“论家财、人品、门第和权势,我哪点比不上赵瑞卿?他竟敢拒绝我,我定要想个法子整治他,出了这口恶气!”
刘婶劝道:“古人说,强扭的瓜不甜,与其争着娶同一个人,不如再寻良缘,您何必如此执着呢?” 可孙财根本听不进去,一心想着打官司,让赵瑞卿好看。
陈实得知孙财的想法后,心里十分担忧,赶忙托原来的媒人,挑了个日子,把巧儿送到赵瑞卿家里,让他们成了亲,想着这样就能平息事端。
孙财听闻巧儿已嫁给赵瑞卿,气得暴跳如雷,发誓要报复。他心生一计,派人偷偷砍了几棵自家山上的松树,趁夜浸泡在赵瑞卿家门口的池塘里,打算以此为由打官司报仇。
孙财写好状子,告到了清平乡乡长李大人那里。李大人将原告孙财、被告赵瑞卿,还有邻里和证人都一一传来审问。
邻里们纷纷作证:“松树确实是孙财家山上的,也确实泡在赵瑞卿家门口的池塘里,证据确凿,我们不敢隐瞒。”
赵瑞卿急忙分辨道:“他争亲不成,就砍树来栽赃陷害我,想报私仇,大人,我冤枉啊!”孙财却狡辩道:“他偷砍我家山上的树,惊扰了我家祖先,让我不得安宁,这痛苦谁能懂?”李大人听后,斥责孙财:“孙财,你别狡辩了!你就是因为争亲不成,才栽赃报复。”
于是,就下令打了孙财二十大板,还判了他诬告之罪。李大人判决道:“经审理查明,孙财与赵瑞卿因争娶之事结下仇怨。孙财自己砍树,偷偷浸泡在赵瑞卿家的池塘里,妄图诬陷,费尽心思却计谋拙劣。邻里虽指出赵瑞卿池塘有树,但不知是孙财故意为之。赵瑞卿无辜,孙财应受诬告他人的惩罚。至于证人,都是中了孙财的圈套,暂且免于追究。”
孙财这次阴谋没得逞,心里又气又恨,对赵瑞卿更是恨之入骨,心中暗想:“我要是不把这姓赵的整死,誓不罢休!”他整日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害赵瑞卿。
一天,孙财偶然碰到一个乞丐在讨饭,便计上心来。他给乞丐拿来酒肉,问道:“你每天四处讨饭,觉得哪家最富裕,最愿意施舍钱米给你们这些穷人?”
乞丐回答:“各处的大户人家都还比较好讨饭,但只有赵瑞卿家最近正在摆酒唱戏还愿,热闹得很,在那儿特别好讨饭,我们常去,和他家的人都混熟了,能多讨到些吃的。”
孙财又问:“戏唱完了吗?酒喝完了吗?”乞丐说:“还没结束呢,明天我还打算去他家。”孙财接着问:“他家后院有一口井,这井有多深?是和别人共用的吗?”
乞丐说:“那是他家自己打水用的井,不跟别人共用。”孙财一听,心中暗喜,对乞丐说:“我再赏你些酒肉,托你办件事,你肯出力吗?要是事情办成了,我还有一两银子的谢礼给你。”
乞丐一听,连忙说:“老爷您这么看得起我,还肯给我谢礼,就算要我下井去取黄土,我也二话不说,怎么会推辞呢?”
孙财说:“也不用你下井,只需要你在井边稍微动点手脚就行。”说完,就把酒肉递给乞丐。
乞丐吃饱喝足后,问:“到底要我干什么事呀?”孙财说:“你现在喝醉了,就在我这儿住下,等明天酒醒了,吃完早饭我再告诉你。”
到了第二天一大早,孙财问乞丐:“酒醒了吗?”乞丐说:“醒了。”孙财就拿出一包金银首饰,交给乞丐,说:“你带着这个去赵家,悄悄把它丢到井里,千万不能泄露这个秘密,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乞丐接过包裹,就离开了孙财家。走在路上,乞丐看到一个卖花粉簪钗的,顿时起了贪财之心。
他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坐下,打开孙财给的包裹一看,里面有一对金钗、两根金簪、一对银耳环、两根银钗,顿时心里乐开了花。
他用两斗米和三分碎银,买了些铜锡做的簪钗,把里面的金银首饰换了出来,然后依旧包好,混进赵瑞卿家看戏,找机会把包裹偷偷丢进了井里。
之后,乞丐回来向孙财报信,领走了那一两赏银。孙财马上写了状子,又以盗窃的罪名,说赵瑞卿偷了这些金银首饰,井里就是赃物,要求搜检,告到了巡察御史狄仁杰大人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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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仁杰接到状子后,批准受理,立刻发公文给清平乡,要求乡里抓人搜赃。
孙财一口咬定,说金银首饰的赃物就在井里,于是差役和乡丁按照他的指示下井搜查,果然在井里找到了那包金银首饰。
赵瑞卿一看这情况,百口莫辩。清平乡的差人把赵瑞卿押解到狄仁杰那里,狄仁杰反复审问,赵瑞卿死活不肯承认盗窃。
狄仁杰说:“井在你家,赃物又在你家井里,你怎么能推脱呢?”赵瑞卿虽然遭受了刑罚,但还是坚决不承认盗窃。狄仁杰转而问孙财:“你这些首饰是请谁打造的?”
孙财回答说:“打金的是张宝,打银的是王贵。”狄仁杰马上把张宝和王贵拘来,问他们:“这些金银首饰是你们给孙财打造的吗?”
张宝说:“我给他打的是金首饰,可没打过铜的。”王贵也说:“我给他打的是银首饰,没打过锡的。”
狄仁杰一听“铜”“锡”这两个字,就知道这事儿有蹊跷。他先把赵瑞卿关进牢房,把孙财赶了出去,然后命令得力的捕快王虎,秘密跟踪孙财,看他在外面和什么人交谈,一旦发现,就立刻带回来报告。
王虎悄悄跟着孙财来到集市上,只见孙财质问乞丐:“之前托你办的事,我都给了你一两谢礼,你为什么把金银首饰换成了铜锡的?”乞丐还想抵赖,说:“我怎么敢做这种事呢?”
孙财说:“狄大人把张宝、王贵两个匠人拘来,他们都认出来了。”乞丐一听,顿时哑口无言。王虎当场就把乞丐抓住,回去向狄仁杰报告。
狄仁杰让人把乞丐夹起来审问:“你为什么要把孙财的金银首饰换掉?”
乞丐吓得魂飞魄散,只好老实招供:“孙财托我把首饰丢在赵瑞卿家后院的井里,我见财起意,就把他的首饰换了,那些金银首饰还在我身上,我马上献给大人您,求您饶我一命。”
这时,狄仁杰对孙财的所作所为感到无比愤怒,对他施以严刑,判了他诬告反坐的罪。孙财就算有一百张嘴,也无法狡辩了。
狄仁杰判决道:“经审理查明,孙财此人狠毒无比,诡计多端。他先是栽赃陷害赵瑞卿,让赵瑞卿蒙冤;又花钱贿赂乞丐,结果事情在集市上败露。之前他用松树做奸计,已经被判诬告;现在又用首饰打官司,更能看出他的险恶用心。他机关算尽,却害了自己;终究难逃法网,自食恶果。他陷害别人的心思太狠毒,判他到边境服劳役,以此来警示那些心怀不轨的人。赵瑞卿无罪释放,乞丐因为贪图私利,酌情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