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生日宴会,李纨凭什么分文不出,还理所当然接受贾母的馈赠

王熙凤生日宴会,李纨凭什么分文不出,还理所当然接受贾母的馈赠

《红楼梦》第43回“闲取乐偶攒金庆寿”,恰值王熙凤生辰,贾母动了玩乐之意,想学习小家子那样攒钱给王熙凤办个生日宴。

贾母发话,众人哪敢不依,纷纷慷慨解囊,贾母、邢王夫人、周赵姨娘,甚至荣国府有头有脸的奴仆媳妇也都出了一份钱,唯独有一个人没有出钱,那就是李纨,原著写道:

尤氏、李纨笑道:“我们自然又矮一等,每人十二两罢。”贾母忙和李纨道:“你寡妇失业的,哪里还拉你出这个钱?我替你出了罢。”凤姐忙笑道:“老太太别高兴,且算一算账再揽事。老太太身上已有两份呢,这会子又替大嫂子出十二两,说着高兴,一会子回想,又心疼了。过后儿又说:‘都是为凤丫头花了钱。’使个巧法子,哄着我拿出三四倍子来暗里补上,我还做梦呢!”说的众人都笑了。——第43回

贾母心疼李纨孤儿寡母,要主动为她出钱,属于情理之中。可立足人情世故的角度,李纨的做法很不恰当。攒钱为王熙凤办生日宴会,并不属于官中活动,而是贾母临时想法,讲究的就是个自愿热闹,大家各各凑钱,方是有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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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纨作为当事人,面对贾母的帮助,她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其后王熙凤嬉笑调侃了一番,也不见李纨发话。很明显,李纨也不想出这笔钱,她真的就准备让贾母出她那份钱了。

周五纯在《李纨三题》(载《红楼梦学刊》)中就提到了李纨的这种异常表现,文中写道:

第四十三回,贾母提议为凤姐做生日,要大家凑份子,凤姐半开玩笑地说不忍贾母为李纨代出份银,要代李纨出。这个细节很富有表现力。看来这已经成了惯例,到了大家出份子搞集体活动的时候,李纨总是不出钱,总是由贾母代出;王熙凤投贾母所好,所以讲代贾母出;而李纨在场却不客气一句,视为当然,看样子,李纨是不怎么肯松腰包的。——《李纨三题》

凡有过世俗阅历的读者,都能发觉到李纨的这个问题——她实在太过抠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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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贾府官中出钱,贾母因心疼李纨,主动替她出钱,算是情有可原;眼下是给王熙凤过生日,乃是集体性的娱乐活动,贾母也要替李纨出钱,即便是出于礼貌考虑,李纨也应该自谦两句“哪里能让老太太出钱,这个份子我还出得起”,如果贾母执意要出钱,李纨再秉承却之不恭的原则,收下贾母这番好意,这才是正常人的做法。

由此管中窥豹,便可见李纨的抠门吝啬,确是事实,并不能用一句孤儿寡母就能掩盖。

另外,李纨的红楼梦曲《晚韶华》中也有:虽说是,人生莫受老来贫,也须要阴鸷积儿孙的说道。可见李纨最终的结局,还是跟一个钱字有很大关系,貌似李纨的抠门导致没有为子孙后代积累阴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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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除了李纨的抠门,我还想论述另一个问题:贾母为何处处要帮李纨出钱?

就《红楼梦》文本而言,貌似仅仅是因为贾母心善,可怜李纨、贾兰孤儿寡母不容易,所以在生活上、金钱上对这对母子格外照顾;其实除了这个原因,还有一个关键因素,那就是荣国府二房管家权的移交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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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正常流程,王夫人退居二线后,应该将二门内的管家权交给儿媳李纨,可王夫人并没有这么做,而是从大房那边借来王熙凤,让她来管二房的事,这无疑侵吞了李纨本应拥有的权力,而且贾母也默认了王夫人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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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李纨管家权的问题,在之前的文章中,我也曾论述过,但有不少书友私信反驳,认为李纨不应该拥有管家权,我总结了一下,他们的观点无非是这两种:

第一种,李纨的能力不行,不及王熙凤,如果让李纨管理荣国府,所有工作肯定是乱上加上,所以贾母、王夫人不让她管家;

第二种,李纨是个孀妇,她的这层身份注定她要避嫌,不能太过抛头露面,所以不能让她来负责管家。

对于这些论点,我只能说诸君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封建时代的管家权继承,并非是择能而选,李纨是荣国府二房的珠大奶奶,她才是继王夫人之后理所当然的管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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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纨之所以看上去能力差劲,只要是因为她没有实权,加上孤儿寡母,不敢得罪人,所以才处处恩多罚少,做老好人。第39回“刘姥姥进大观园”,李纨负责流程安排,一切事宜准备得格外详细妥当,分明也是管家的一把好手,可见李纨并非无能,只是一直韬光养晦而已。

另外,李纨的孀妇身份,并不影响她管家权的继承。当年贾代善也是早逝,贾母不就照样管理整个贾家吗?如果孀妇身份真的不能管家,为何第55回王熙凤生病后,王夫人却又让李纨去管理大观园?这明显不是李纨丧失管家权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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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原因是,贾母、王夫人都想将贾家的未来交给贾宝玉,而非贾兰。如果让李纨掌握管家权,将来贾兰长大,他作为嫡长孙是拥有优先继承权的,到时候贾宝玉该往何处?

所以王夫人的计划是,将管家权先移交给侄女王熙凤,等到贾宝玉将来成亲,娶了宝二奶奶,就将管家权从王熙凤手里收回来,转交给宝二奶奶,这样就能完成管家权、继承权的双重转移,到时候王夫人作为贾宝玉的母亲,还可以继续垂帘听政。反之,如果让李纨掌权,贾兰成亲后,王夫人就不是退居二线,而是退居三线,彻底变成边缘人。

面对王夫人的做法, 贾母也没有提出异议,可见她也站在贾宝玉这一边。可这对李纨母子就太过不公平了,所以贾母在经济上对李纨多番补偿,不仅频频替李纨出份子钱,还给了李纨园子地,可以取租子赚取收益,这样李纨母子将来就能有充盈的私库当后盾,生活也不会过得太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