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美食众多,为何口味刁钻的晴雯,偏爱吃平平无奇的豆腐皮包子

红楼美食众多,为何口味刁钻的晴雯,偏爱吃平平无奇的豆腐皮包子

《红楼梦》第8回,贾宝玉从宁国府做客归来,刚回到住处,就见到了晴雯,由此引出了一场关于豆腐皮包子的风波,原著写道:

宝玉又问晴雯道:“今儿我那边吃早饭,有一碟儿豆腐皮的包子,我想着你爱吃,和珍大嫂子说了,只说我留着晚上吃,叫人送过来的,你可曾见么?”晴雯道:“快别提了。一送来,我便知道是我的,偏才吃了饭,就搁在那里。后来李奶奶来了看见,说:‘宝玉未必吃了,拿去给我孙子吃罢。’就叫人送了家去了。”——第8回

其后,再加上李嬷嬷擅自喝了贾宝玉的枫露茶,惹得宝玉大怒,直言要去回明贾母,要把自己的奶娘李嬷嬷撵走,惹出一场不小的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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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为这个情节,豆腐皮包子就成了《红楼梦》中的经典美食,包括今天也有很多人专门研究红楼美食,还原豆腐皮包子的制作。其实顾名思义,豆腐皮包子就是用豆腐皮作为包子的外皮,里面加上精心调制的馅料,属于格外精巧的点心,而且是贡品御膳。

虽然豆腐皮包子的名头很大,却并非是人间少有的美食,而是人民大众喜闻乐见的一种点心,比如于芷在其文章《豆腐皮包子》(载《红楼梦学刊》)就曾指出:晴雯爱吃的这个豆腐皮的包子,极可能是过去江南独有的“豆腐包”,是她的家乡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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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堂堂宁国府的豆腐皮包子,内部馅料必然极为讲究,与民间豆腐包还是有一定区别的。晴雯爱吃豆腐皮包子,一方面原因是对“家乡菜”有一定的执念,另一方面则跟荣国府内部的饮食习惯有很大关系。

荣国府作为堂堂国公府,日常的饮食是有固定份例的,比如贾家众姊妹搬进大观园后,王熙凤单独在园内设置了一个小厨房,每日提供两只鸡、两只鸭、十来斤肉、一吊钱的菜蔬,用来供应诸位小姐,以及身边丫鬟们的饮食。

这些大鱼大肉对于普通老百姓而言,或许难得一见,可对于荣国府的小姐、丫鬟们,却是早已吃腻了的饮食。关于这一点,原著中有很多细节都能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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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晴雯爱吃豆腐皮包子,再有第61回,司棋让莲花儿去厨房去要吃的,点的却不是大鱼大肉,而是一碗鸡蛋羹,并要求炖得嫩嫩的。厨房管家柳家媳妇心里不中用,嘴上就开始数落起来,从她的数落中,也能窥探出不少信息:

图片来源:1987 红楼梦 1080P高清 

柳家的上来说道:“细米白饭,每日肥鸡大鸭子,将就些儿也罢了。吃腻了肠子,天天又闹起故事来了。鸡蛋、豆腐,又是什么面筋、酱萝卜炸儿,敢自倒换口味。只是我又不是答应你们的,一处要一样,就是十来样。我倒不要伺候头层主子,只预备你们二层主子了!”——第61回

从这里就能看出,柳家媳妇似乎经常面对这样的情况,其核心原因是每日的肥鸡大鸭子吃得太多了,小姐和丫鬟们都觉得太腻了,想着吃点鸡蛋、豆腐、面筋、酱萝卜炸这样的清新小菜。

事实上,不止是司棋想换个胃口,探春、宝钗也曾拿钱给厨房,让柳家媳妇做一道油盐炒枸杞芽儿;晴雯自己也经常去厨房要芦蒿、面筋吃,并且让柳家媳妇少放油,不要太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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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有第75回,正值贾母吃饭,贾赦、贾珍、王夫人等主子们纷纷送来自己的孝敬菜,其中贾珍送来一碗鸡髓笋,贾母略动了几筷子便停下,唯独对王夫人送来的素食格外喜欢,书中写道:

王夫人笑道:“不过都是家常东西。如今我吃斋,没有别的孝顺,那些面筋豆腐,老太太又不甚爱吃,只拣了一样椒油莼齑酱来。”贾母笑道:“我倒想这个吃。”——第75回

甚至通过这些饮食细节,也能看出刘姥姥的情商,第39回“刘姥姥二进荣国府”,就是借着给荣国府送菜的名义来的,送的都是自家种的新鲜蔬菜,因为刘姥姥很清楚:这些达官贵族家的小姐、太太们,大鱼大肉已经吃腻了,吃点民间的野意儿反而觉得新鲜。

由此观之,从一个小小的豆腐皮包子,却能分析出荣国府内部的饮食习惯,并跟书中诸多细节紧密贴合,如何能不佩服曹雪芹的文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