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连琐》人鬼情未了

 

聊斋:《连琐》人鬼情未了

本文是根据《聊斋志异》中《连锁》一篇改编而来。书生杨于畏借好友薛公子旧宅苦读,见一女鬼夜夜吟诗。杨生见女子才貌双全,顿生爱慕之心,两人夜夜幽会,情意绵绵。但此事被薛公子知道,女子不敢再来。阴间有一恶吏,想强占女子,杨生拼死相助,赴阴曹,斩恶鬼,终于使女子还生,结为夫妻。(故事稍长,请耐心阅读。)

书生杨于畏到乡间来探望他的同窗好友薛公子,并且想在僻静的乡间借住一些时日,以便攻读诗书。

这天,杨生来到薛府,适逢薛公子和表弟王举在院子里练箭,薛公子介绍表弟与杨生认识。王举施礼道:“听,表兄常赞杨兄文才出众,聪明过人,佩服,佩服。”杨生忙还礼道:“贤弟武功不凡,令人赞叹。”

薛公子设宴为杨生洗尘。席间,杨公子提起想在乡间借住之事,薛公子说:“我家在河那边有一幢小屋,四周没有人家,很是清静,正好让贤弟住下攻读诗书。”

王举听了忙摇头说:“哎呀,听说那幢屋常闹鬼,怎能让杨兄去住呢?”薛公子道:“天下本无鬼,鬼是人想出来的。”杨生也笑道:“真的有个鬼来给我作伴,倒也不错呢。”

过了几天,薛公子派人收拾好了河那边的屋子,便与王举一道送杨生过去住。

三人带上仆人,挑上行李来到了河边,上了渡船。只见一个皂隶模样打扮的人,在船上不断对船夫呵斥,船夫一边摇船,一边让那皂隶恶骂,却不敢哼声。

待撑到了河对岸,那皂隶打扮的人恶声恶气地对船夫说:“限你两天内把月钱交来,不然,小心打断你的腿!”说罢扬长而去。

三人见状忿忿不平,想上前和他评理,但船夫拦住说道:“这些衙门小爷,月月都要来勒索钱财我们小民百姓得罪不得的。”三人见是如此,只好作罢,多给船夫几文船钱,告别船夫,来到一幢小楼前。只见小楼掩映在葱郁的树林中,倒是清雅别致。只是屋旁是一片古墓地,显得阴气森森。

杨生进了屋,屋子经过收拾,很是洁净,杨生环视四周很感满意,说道:“好个读书之所,多谢薛兄如此美意。”

薛公子道:“只要贤弟不嫌弃,尽管多住些时日,不必客气。我和表弟会常来看你的。”说罢命家人安排好杨生的铺盖书籍,和王举告辞而去。

当晚,杨生开始在屋里秉灯读书。才读了没有多久,忽然听到院墙外面有话语声,声音很细,像是在吟诵着什么。杨生感到奇怪,便起身循声音走到院墙下,慢慢地听清楚了原来是个女子在吟诗:“玄夜凄风却倒吹,流惹草复沾帏。”但声音细弱慢,像是被风吹断。

杨生再仔细听,那声音却又没有了。再等一会,也没听到刚才的吟诵之声。杨生感到失望一边背念着刚才那两句诗,返回屋里。

第二天,杨生起床后,又到院墙外寻找,却见四野茫茫,一片古墓荒草,别无其他迹象。突然,在荒草丛中,发现一条紫红色的丝带。

杨生好生奇怪,他把紫红色丝带捡起,拿回屋里小心地挂在笔筒上,不时凝神注视,似在联想什么。

到了半夜,杨生又在灯下勤读,不一会,那隐隐约约的吟诗声又一阵阵传来。杨生忍不住步出门来,轻轻趴上墙头,伸头观看,但见一美貌女子从荒野中姗姗而来。

那女子行至一棵树下,长叹一声,轻声吟诵:“玄夜凄风却倒吹,流莹惹草复沾帏杨。”杨生听了不禁续上两句:“幽清苦绪何人见?翠袖单寒月上时。”

岂知那女子一听到杨生的声音,慌忙转身,眨眼之间,消失在密黑暗的荒草丛中。杨生无奈,只好转身回屋去了。

回到屋里,杨生已无心读书,想起刚才所见的美貌女子,拿着那条紫红色丝带玩,若有所思。突然,门声一响,却见刚才那女子站在眼前。

聊斋:《连琐》人鬼情未了
杨生儿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只听那女子上前施礼道:“公子是风流雅士,令小女子好生敬佩。”灯下,那女子显得妩媚秀丽,娇小可爱,只是身子有点单薄。杨生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心里暗暗喜欢上她。

于是杨生忙拉姑娘坐下,问起姑娘身世。姑娘凄然落泪道:“我叫连琐,原是陕西人,十七岁那年得了一场大病,父亲遍请名医,无济于事,如今九泉之下,已经二十几年了。刚才那两句诗,就是我做的啊。杨生听了她的遭遇,很是同情,给姑娘递上手帕。

杨生问道:“连琐,昨天夜里,你失落了什么东西?”说着从袖中取出紫红色丝带。连琐见了笑道:“正是我失落的丝带。”

杨生把丝带束在连琐的秀发上,端详着这位端庄美丽的才女,情不自禁地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连琐惊惶地将杨生推开,道:“公子请自重,须知阳世间人与阴世间人过多亲热,是会折寿的。”杨生听了只好松手放开连琐。【文推网 wentuifa.com】

连琐起身,看到书案上放着《连昌宫词》一书,喜不释手,捧着一页页地吟咏起来,杨生也凑过去,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咏读着,很是投机。雄鸡啼鸣,天色渐亮,连谈要离去了,临别叮嘱杨生:“我的事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啊。”杨生万般不舍地:“连琐,以后晚上你可一定要来!”连琐点头应允,随即隐去。

次日,杨生来到乡镇集市上,注意在赶集的人群中寻见连琐但哪里会找到连琐的踪影?杨生不禁感到失望。

他来到一家首饰店铺里,在首饰中选了一只玉坠,突然身后有人拍了他一下,“怎么杨兄也到这里来?”回首一看,却是薛公子。

薛公子见杨生手中拿着玉坠,不禁笑道:“贤弟买玉坠送给谁家姑娘呢?”

杨生听了有点尴尬,忙解释道:“我不过是买来赏玩赏玩而已。”

“今日既有闲心,到我家喝两盅去,晚上就在我那边住下好了!”薛公子边说着边拉杨生往外走。

杨生一心只想等待晚间见连琐,哪里肯去,于是借故推辞:“不行啊,一寸光阴一寸金,抓紧时间读书要紧,恕小弟失陪了。”

薛公子笑道:“我想贤弟今日买这脂粉玉坠,必有缘故。既然没空赴席,也不勉强,改日再去探访你罢。”说完告别而去。

当天晚上,杨生灯下夜读。不一会,听得一阵琵琶声,抬头一看,是连含笑站在跟前。杨生高兴极了,请连琐坐下,拿出日间买的脂粉、玉坠,把玉坠挂在连琐胸前,并把脂粉盒打开,问连琐:“香也不香?”

只见连琐摇了摇头,道:“我是鬼,闻不出香和臭,辜负公子一片心意了。

一杨生忙安慰她道:“姑娘不必如此,你我已是知音,意会心联,不要说这见外的话。”连琐转悲为喜,抱起琵琶说:“我自幼喜弹琵琶,请君听我弹奏一曲。”于是转弦拨轴,弹起古曲《蕉窗零雨》。

只听琴声铮铮,悠扬飘逸。一曲弹毕,杨生叹道:“姑娘弹得一手好琴,只是音调悲切,令人柔肠皆寸断!”

连琐沉吟了一下道:“是我不好,只想着自己的悲惨身世,再给公子弹一曲《晓苑莺声》好吗?”说完转弹起轻松欢快的曲调。

随着欢乐的琴声,杨生面露笑容,曲尽,杨生拍手连声叫好“好啊!这真是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噎泉流水下滩!”屋子里充满欢好的气氛。

接着,连祯走到书案前,看见杨生放在案头未抄写完的诗文,兴致顿起,执起笔续写起来。杨生一见,不禁赞叹:“姑娘还写得一手好字。小生遇着姑娘真有福气,多希望每天晚上都能见到你啊。”连琐含羞地点了点头。

从此,连琐晚上必来陪伴杨生,杨生白天酣睡,晚上则与连琐读书、弹琴、下棋二人卿卿我我,情意绵绵。

聊斋:《连琐》人鬼情未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天,薛公子前来探望杨生,进到屋里,却见杨生在床上蒙头大睡。薛公子不想打扰,便在一旁闲坐。无意发现惺里的琵琶、棋局,还有案头书上上的字。

薛公子心中明白了儿分,便走到床前,叫着:“贤弟醒醒!”杨生依然沉睡不醒,薛公子心生一计,拿过琵琶,在杨生耳边一阵弹奏起来。

杨生沉睡中突然一声惊叫:“连琐!”猛地从床上。跳起来,嘴里还问着:“连琐来了?”薛公子见了不觉好笑,装着女声叫道:“杨公子万福!”弄得杨生很不好意思。

薛公子道:“好个琵琶佳人,贤弟好艳福啊!”杨生急忙分辩道:“薛兄可别乱说,这琵琶是我学着玩的。”

“学着玩的?那么,这棋盘上的棋可是你一个人下的?”薛公子笑道。

杨生说:“我打算学,等着向你请教。”

薛公子大笑道:“我与你相识多年,从不见你说谎,看来这屋子可住不得了!”

杨生听了有点难堪,但还是解释道:“薛兄别取笑我,我说的是真话。”薛公子又问“那么,请问连琐是谁?”杨生一听,顿时口瞪目呆,答不上话来。

薛公子拿起书案上的书,指着上面写的字说:“这绢秀的字体,肯定出自女儿家之手,笔后留名,分明是个叫连琐的姑娘。贤弟,你能瞒得过为兄”杨生顿时哑口无言。

薛公子又笑道:“好了,不要见外了请你的连琐姑娘出来会一会吧,不然,我可要用这本子的字体请人辨认啦。”说完拿着书本就往外走。

杨生急得忙拉住薛公子,说:“请薛兄看在同窗好友的份上把书本还给我吧!”

薛公子佯装生气道:“我当你是同窗好友,可你把我是外人,哼!”

杨生情急了,忙说:“薛兄息怒,我答应过连琐,不告诉别人的。”薛公子听了笑了:“果真是有其人了,贤弟喜逢佳人,可喜可贺呀!”

杨生却正色道:“连琐不是轻薄女子,她是个端庄秀丽的女鬼。”薛公子听了不禁惊讶:“从来都说鬼会吃人,哪里会是端庄秀丽,还会琴棋书画的?贤弟不要骗我。”

杨生叹道:“说你也不信,不说也罢。”薛公子道“百闻不如一见,贤弟何不引见引见呢?”杨生不肯,薛公子又央求道:“你就先问问她还不行吗?杨生无奈,只好答应。

当夜,连琐飘然而至,杨生迟疑了许久,才吞吞吐吐地试探说:“连琐,我的同窗好友薛公子,他想见见你。”

连琐听了生气道:“怎么?你把我的事向人说了吗?我是怎么对你说的?”

杨生急忙分辨道:“是他到这里来看到琵琶、棋盘和你写的字而知道的啊!”

连琐泪流满脸道:“杨公子,看来你我的缘份到头了。我的事是万万告诉不得人的啊!”说着说着,样子很是伤心。

杨生慌了手脚,拉着连琐说:“此话怎讲?薛公子是个好人,他不过想见见你,你若不肯,我回他就是了,何苦说这些绝情的话?”

连琐认真地说:“这事情一张扬出去,你我就不能持久的了,这样吧,想必他还是要来的,我还是暂时避开他为好。”说完收拾琵琶,离别而去。

杨生一边送她出门,一边叮嘱:“连琐,你可一定要再来啊!”连琐也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消失在坟场了。杨生久久地站在风地里,像丢了魂似的。

第二天,薛公子和王举一起来看杨生,一进门,就看见杨生失魂落魄、无精打采的样子。薛公子不禁大惊:“哎呀!贤弟一夜不见,怎么变成这个模样了”。

杨生道:“都是为了你们,连琐不愿见生人,请你们放过她罢。”

王举听了却不高兴:“杨兄得一知己,我们也要见一见才不枉朋友一场呀!”杨生听了无言可对。

晚上,夜色渐浓,但觉阴风阵阵吹来,王举靠在薛公子身旁左顾右盼,不禁有些害怕。杨生似是睡着了,薛公子也感到困了,蜡烛也将烧尽了。突然,“轰”地一声响,把薛公子和王举吓了一大跳,他俩举着蜡烛,蹑手蹑脚地走到屋外的院子里,可是院子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王举躲在薛公子身后,壮着胆子叫:“出来吧,我们都是好人是杨公子的好朋友!”但是四周依然一片寂静,远远传来几声猫叫声。

天亮了,杨生一觉醒来,只见薛公子与王举一个伏案,一个卷缩在墙角,都睡着了。杨生摇了摇头,轻轻地走出门去。杨生手拿着书卷,在荒坟中走来走去,一边吟诵着诗篇,希望连琐的鬼魂能够听得到。

一天又过去了,吃完晚饭,杨生又央求薛、王二人道:“二位趁天未黑请回吧,求求你们了,不然,连琐真的要生气了。”

王举很不服气,道:“你那连琐姑娘也太娇气了,像这样的夜间,只有人怕鬼,哪有鬼怕人的?我们又不是恶人,见见又何妨呢?”

薛公子却有点不耐烦了,说:“算了算了!不肯见就算了,今日天色已晚,渡船不摆渡,我们明日就回去,不再打扰你了。”

入夜,杨生灯下读书,薛、王二人也在一着,兴味索然的样子。忽然,一阵悲切女声在低吟:“玄夜凄风欲倒吹,流莹惹草复沾帏,幽情苦绪何人见,翠领单寒月上时。”

杨生听了惊喜地站了起来,准备迎接连琐;薛公子听到吟诗也颇为感动;只有王举听了感到汗毛倒竖,万分害怕,连叫着:“有鬼!”顺手拿起案上的花瓶向窗外扔去。“哐当”一声,草瓶砸在窗沿上被碰得粉碎。吟诗声便突然停止了。

薛公子见王举的举动相野,忙喝住他:“不许胡来。”杨生却忍无可忍,一把抓住王举的衣袖说:“你伤了她了,你干的好事!”

接着,杨生朝窗外大喊:“连琐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说罢大哭。薛公子、王举见状被愣住了。薛公子走上前来道歉道:“实不知贤弟与连感情深至此,万望恕罪。”

薛、王二人走后,杨生一人整天呆坐着,担心连琐是否被打伤了。晚上,没想到连琐又突然出现了,杨生喜出望外。

连琐却冷着脸对杨生说:“你的朋友险些打伤了我。”杨生忙赔不是,解释道:“王举不是坏心眼他只是怕鬼怕急了,失手打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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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连琐气愤地说:“你还为他说话,从今天起,我再也不能来看你了。”连谈说完,含泪转身而去。杨生一边追出,但连已经远去了。 8

果然,从此连再也不来了。杨生日夜思念,身体日渐消瘦薛公子和王举不时来探望他,安慰他,却无法消除杨生的心病。

杨生天天夜里都打开门窗,盼望连琐的到来。但连琐却许久没有音讯了。这天夜里,杨生又独自在灯下喝闷酒,岂知门帘一响,猛抬头,竟是连琐站在他的跟前。

久别重逢,杨生喜出望外,不顾一切地紧紧搂着连琐:“啊,连琐,你终于来了,我天天思你,想得好苦,你不再生我的气了吧?”

但见连琐心事重重的样子,一言不发,只管叹气,杨生见她这样,急忙问道:“连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快对我说呀!”

连琐哭道:“公子,本来你我缘份已断,但我日碰到一件事,恐怕只有公子你能教我了,所以来找公子。”

杨生急道:“什么事,你快说!”连琐道:“前几天,来了个皂隶,又凶又丑,非要逼我做他的小妾,我坚决不从,但我一个弱女子在阴间无依无靠,如何能够抵抗他?所以来找公子想办法。”

杨生道:“原来阴间也有欺负弱者的恶鬼,太可恨了。这样吧,你就住在这里,不要回去了。”

可是连琐说:“我是鬼,见不得阳光,怎么能够不回去?”

杨生说:“可是阴间我又进不去,不能帮你制服恶鬼,怎么办?”连琐想了想说:“请公子早些入睡我到你梦中去,带你到阴间找那皂隶,行吗?”杨生听了满口答应。

第二天,杨生好不容易等到日落西斜,急忙上床就寝。岂知翻来复去,总睡不着,他只好又起来咕嘟嘟地把一瓶酒全部喝完,才醉熏熏地倒在床上睡着了。

朦胧间,只见连琐走来,把一柄长剑交给他道:“公子请随我来。”于是杨生紧握长剑,随连谈走出屋去。

走出屋子,杨生看到的竟是陌生的街道。但见街上冷冷清清,既无炊烟,又无鸡犬之声。连谈把杨生带到一处宅院,走进屋子,连琐马上返身将门掩上。

杨生看了看这简陋的屋子,问连:“你就住在这里么?”连点了点头。杨生说:“这里好像和阳世间没有什么区别啊。连叹了口气答:“但这里不分昼夜,终年都是阴沉沉的。”

突然,一块石头砸在门上,有人在门外大叫:“开门,臭丫头还不快开门么?”连琐惊惶地躲到杨生身后,说:“哪皂隶来了!”

杨生叮嘱连琐不要害怕,好生在屋里等侯,说完拿着剑冲出了屋子。只见屋外站着个头戴赤红皂隶帽,身穿皂隶服的人,满脸黑须,样子诡诈凶残。

杨生定眼一看,认出那是在渡船上碰到的,那欺压船工的皂隶。于是喝道:“你这恶皂隶,既然命已归西,到阴间来还要强抢民女,你若知罪,赶快回去,饶你一命。”

那皂隶听了奸笑道:“你这白脸书生,自己都保不住,还想当保镖?快些让开,别碍了我的好事。”杨生一听大怒,挥起剑向皂隶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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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几个回合,都刺不中那皂隶。只见那皂隶抽空一弯腰,拾了几块石子,连向杨生打来。一颗石子打中杨生的手腕,他手中的长剑被打跌落地。

正在危急的关头,突然,一支飞箭射来,把皂隶射倒在地;皂隶当场毙命。杨生回首一看,射箭人竟是王举,杨生不禁大喜,谢谢贤弟救了我和连琐姑娘。

王举道:“上次我吓着了连琐姑娘,这次将功赎罪,以平心中疚意。”说完就不见了。杨生也告别连琐回来,岂知路上又摔了一跤。

杨生惊叫一声,醒来才知是一场梦。此时天已大亮,只觉右手腕疼痛难忍。想起梦中情况,甚是奇怪。这时,只见王举急急忙忙来找他。

王举告诉杨生:“昨夜我梦到你与一人正厮打在一起,我正好撞见,一箭把那人射死了。”杨生也把自己的梦和王举说了一遍,二人说完,连连称奇。

自此,连琐姑娘又逢夜必来陪伴杨生。二人患难见真情,长久更加深厚。这天,连琐进得门来,好像又有什么心事,长久地不作声。

杨生急了,忙问:“连琐,又有什么疑难事了?你只管说,有我和两位兄弟,还怕帮不了忙么?”

连琐羞答答地说:“这件事别人是帮不了忙的。”杨生说:“为了你,我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连琐说:“几个月来,承蒙公子的关照,我长久与阳世人相处,身体已有了变化,倘若能得到你的精血,便会活过来。只是为此公子会大病一场。”说完,含羞地低下了头。

杨生一听,高兴得跳了起来;“这事怎么不早说,别说病一场,就是死我也愿意。”说完,把连琐抱上了床,二人百般恩爱。

天将亮了,连琐又将离去,临别说道:“今夜之后,我就不能来了,一百天后,待青鸟在我坟头树上鸣叫,你就把坟挖开。记住,要一百天,不能早也不能晚。”说毕便告别而去了。连琐去后没几天,果然杨生得了重病,卧床不起,气息奄奄。薛公子知道后,请来镇上最好的医生,给他诊治。

老医生给杨生看完病之后,拉薛公子出来悄悄说:“杨公子的病,是阴气浸入肺腑,阴盛阳衰,须除去阴火。此病是否能痊愈,那得看自身的力量了。”

说完开了几剂药方杨生吃了医生开的药,连泻了好几天,身体异常的虚弱,幸好薛公子照料王举常来探望他,派人好好照料,送来补品给他滋补身体,他的病才慢慢好转起来。

这天,薛公子与王举又来探望杨生。薛公子告诉杨生道:“那老医生医好你的病后,名声大振,人们都说他能治病驱鬼,门槛都给踏破了。”

王举听了忙间:“这么说,老医生的药会不会把连琐姑娘赶跑了呢?”薛公子笑道:“那要问杨公子才知道了。”

杨生道:“该好好谢谢老医生,我的病治好了,连琐就不碍事了。还有六十六天,她就会活过来啦!”接着把那天晚上的事告诉二人。

王举听罢拍手道:“如果连琐姑娘真的被你救活,那我们可就有喜酒喝啦!”

第一百天的日子终于到了。这天天气晴朗,杨生、薛公子、王举带领家人来到坟场,果然看到进琐坟头树上飞来一对青鸟鸣叫不已。

大家小心遇开坟墓,露出一副棺木。木板已经开始腐朽了。打开棺木,只见连琐正躺在里面,脸上红扑扑的,鼻孔动了几下,终于睁了眼睛。

众人惊讶不已,杨生已忍耐不住抢上前去把连琐扶了起来。棺材里,还放有长剑、琵琶、棋盘等物品。

王举对薛公子说:“表哥,你看那把宝剑,就是梦中杨兄用来杀皂隶的。”薛公子也说:“连琐姑娘身上藏的玉坠,是我看见杨公子买的,什么时候藏到坟墓里去了?”

连琐痴痴地看着杨生,说道:“二十多年像一场梦罢了,真是恍如隔世。公子如此真情,使我重回人世,妾无以相报,愿陪伴公子白头到老。””

众人相视一笑,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从此,俩人结为夫妻。花前月下,夫妻吟诗答对,情深意浓。泗水河边的人们,时常听到连琐优美的琵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