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怒打邪仙
明朝天顺(朱祁镇经过土木堡之变后,再次登基称帝的年号,公元1457年到1464年)年间,钱塘县有一户人家,丈夫叫戴小乙,非常有力气,曾经一拳打死冲他飞奔来的疯牛,因此在当地很有名。
戴小乙的妻子是方氏,虽然是村中女子,但生得很美,而且年纪不大。平日里,戴小乙对妻子照顾很周到,很少让妻子出门。
小乙之所以防备严密,是因为漂亮的女人容易被人惦记。另外,村里供奉着五郎神(也叫五显神、五通神或五猖神),这五郎神据说是邪神,非常好色,稍微有些姿色的女人,都会被他们偷走玷污。
一天晚上,小乙和妻子睡下了。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呵斥声:“戴小乙,神仙来了,你怎么还能抱着妻子睡觉呢?快出来迎接!”
小乙起来,从窗户缝隙看,只见一队人提着灯笼,好像仪仗队。队伍后面,有一位贵人,穿着紫衣,戴着金冠,骑着白马,正是村里祭祀的五郎神之一,看模样,应该是老二(以下称为二郎仙,以区别二郎神)。小乙吃了一惊,连忙去喊妻子,打算一起拜拜。
“不要摇醒她,我就是为她而来。”
本来小乙还算敬重二郎仙,一听他这话,马上愤怒了,说:“你如此好色,算什么神仙?照我说,你不过是淫鬼而已,不配为神!你要有本事,就来降灾祸给我吧!”说完后,他回床上睡觉了。
二郎仙大怒,说自己就是要得到方氏。小乙嘲讽说:“神仙,你还是快点走吧,我妻子可不是寻常女子,你带不走的!”
“哼,你等着,我早晚会得手!”二郎仙大怒,随即带着侍从离开了。
确定二郎仙走了,小乙叫醒了妻子,跟她说了。方氏听了后,也很害怕。小乙安慰道:“不要怕,我这浑身力气,老虎来了也能打死,何况一个邪神?不过,话虽如此,咱们还是得防备。”
天亮后,小乙要去耕田,他交待了妻子后,自己套着牛带着犁头去了。到田里,才耕一亩地,小乙就担心妻子了,连忙回家去看。妻子在家无事,小乙又回去耕地。可是,他还是担心,又回家去看。半天的功夫,他回家四次看妻子。
旁边的人看到后,笑着说:“小乙哥,你今天是怎么了?耕地还不老实,一会儿回家四五次了。哦我知道了,是不是嫂子让你回家耕田播种呢?哈哈哈!”
小乙一听,笑着骂了几句,继续耕田。
晚上,小乙准备抵御二郎仙。他搬来巨石,放在屋里,顶住大门,又把窗户牢牢固定住。他让妻子穿着三层衣服,衣服裤子都用线严密缝合,以至于衣服好像紧紧长在了身上。屋里也不点灯,小乙拿了铁锹做武器。
然而,一连三天,二郎仙都没有来。
这下,小乙迷糊了,妻子也很不满,她每天睡觉都不舒服,因此抱怨说:“你真看到了二郎仙?不会是做梦吧?要不然他怎么没来?要我说啊,你这些防备都没用,他可是神仙,会怕你这点手段?”
小乙不管,继续防备。
第四天晚上,二郎仙果然来了,但这次他声势小了很多,似乎没带侍从。小乙喊醒了妻子,让她来看。方氏看了后,毛骨悚然,手上汗毛都竖起来了。
就在这时候,忽然狂风大作,屋顶上的瓦片都飞了。同时,窗户和门都开了,小乙正发呆呢,就看到屋里的东西都被狂风卷走了,除了一张床和四壁,什么也不剩。此时,二郎仙还没进来。他又吹了一口气,一阵大风吹进来,方氏大叫。
小乙回头一看,发现妻子身上的衣服、裤子都没了,一丝不挂,她两手捂着身体,吓得尖叫。
此时,二郎仙进来了,一边欣赏方氏,一边带着嘲讽的语气,看也不看小乙,说道:“哦,你妻子和别人还真不一样,我还真没法带走呢!”
小乙都呆住了,二郎仙又说:“卧榻之侧,怎么能容得下这个木头人呢?把他带走。”
他刚说完,小乙就觉得脚下好像有东西,接着他就感觉自己移动出去了。到了房檐下,他双脚落地,同时门窗都关上了。他几乎被吓破胆了,就在那站着,一动不动。
“哈哈哈哈,美人啊,我来了!”二郎仙笑着。很快,屋里传来了人睡在床上的声音,二郎仙嬉笑的声音。起初,方氏不说话,似乎还小声哭泣着。但是后来,两人声音越来越大,方氏放荡的声音,二里路之外都能听到。
小乙停在耳朵里,想着妻子的状态,恨得牙痒痒,但却没有办法。好在快天亮时,二郎仙没动静了,小乙担心妻子,思前想后,不知道怎么办。
邻居们都害怕五显神,找他们来肯定不行。不过,隔壁的隔壁,有一位老教授(古代对私塾先生的尊称,和今天的教授不一样),也是个正直的人,听说五显神夺走人妻玷污,他就曾破口大骂。
小乙想了想,他不敢从大门出去,于是翻过矮墙,找到了老教授。老教授正在家里编篮子,看到小乙,吃了一惊。小乙安抚老教授后,把自己遇到二郎仙,二郎仙霸占妻子的事说了出来。
老教授一听,勃然大怒:“这二郎仙居然做出如此秽乱的事情,实在不配为神仙。我早就看不惯他了,你带我去,我当面骂他,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小乙很担心,因此犹豫着。老教授看出来了,笑着说:“小乙,你不要怕,我若是说他他还不听,咱们就一起打他。我就不信,他做出如此耻辱之事,还敢打我们?难道他就不怕天帝惩罚他?”
也确实没其他办法了,于是小乙拿了老教授家的棍子,带着老教授翻过矮墙,回到家里。小乙刚要推门,只听屋里的二郎仙说:“这老家伙来了,我得避一避他,不然的话,我就做不成神仙,享受不到香火了。”
老教授听到后,大喝一声,说:“二郎仙,快出来见我!你这个披着人皮,说着人话的孽畜,我可不怕你!”
过了一会儿,二郎仙出来了,他已经整理好了衣冠。看到老教授,他立马跪下来,然后趴在地上,匍匐前进,好像在请罪。小乙看了后,十分不解。
“你身为五显神之一,就应该保障我们一方平安。可是你做了什么啊?你擅自玷污村民的妻子、女儿,仗着本事淫秽一方,无所忌惮,你以为所有人都怕你吗?只要我不死,我就用我手中笔做兵器,我将写文控告你,上达九重天宫,下到十八层地狱,我一定要告倒你,让你废除神籍吗,贬为恶鬼!”
二郎仙趴在地上,一句话也不说。
“你以为我不能吗?我实话告诉你,这村里一百多户人家,所有人家都怕你,偏我不怕你。我一个老光棍,没有妻子,也没有女儿,不怕你报复。你要是有手段,就冲我来!可是,我也知道你的能耐,你也受大神所管,再上面还有天帝呢!你,还你有的大哥,三四五弟,你们都不是好神仙,都是贪财好色的恶神!你可以打死我,但是打死我也我能告诉阎王老子!”
“不敢不敢,老先生,您说得对,我再也不敢了,请你饶恕我吧!”
“饶你可以,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要打你五十下,不然的话,你还不长记性,不长教训。犯错需要付出代价,只有这样,才能让你知道人的厉害。”
老教授说完,拿过小乙手里的棍子,对着二郎仙的两条腿只顾打。打了二十棍,老教授有些累了,于是让小乙打。小乙怒气填胸,拿着大棍,使劲力气打,从腰部一下他都打了。反面打十下,他又让二郎仙翻过身,打了正面二十下!因为痛恨,这最后二十下小乙打得极其用力。
二郎仙腰部以下几乎都被打烂了,他看起来很痛苦,但始终没吭声。
“念你还有神职,这次就放过你,如果还有下次,决不轻饶!赶紧走,回去告诉你的兄弟,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你们就别做神仙了,到地府去做小鬼吧!”
二郎仙艰难地起来,对着老教授施礼,然后离开了。
“先生,他为何这么怕你呢?”小乙问。
“他不是怕我,而是怕我的浩然正气。你快进屋看看妻子吧,她也是不得已,被二郎逼迫,你不要嫌弃她,更不要小瞧他,以后还得像之前那样恩爱。快去吧,我也得回家了。”
小乙谢了老教授,进屋看了看妻子。妻子光着身子,看起来好像痴儿一样。小乙给她灌了一些热茶,她才恢复正常。小乙安抚了妻子,妻子哭了大半夜才好。
天亮后,小乙看到门口有一些泥,觉得奇怪。他去拜谢老教授,发现老教授已经不见了。去问那些学生,学生说老先生背着包袱离开了,好像飞了,转眼不见。小乙怀疑他是神仙,于是望空拜了三拜。
小乙去五仙庙看,发现二郎的塑像,腰部一下都碎了,泥土也没了。小乙这才明白,门口的泥是二郎仙身上打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