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绣鞋

外婆的葬礼刚结束第七天,灵堂的白布还没完全撤去,妈妈就把那双红色绣花鞋塞进了黑色塑料袋。“这东西邪性,你外婆走得突然,指不定是被什么缠上了,赶紧扔到后山的乱葬岗去。”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眼神却异常坚定,仿佛那不是外婆生前最珍爱的物件,而是索命的厉鬼。

我攥着塑料袋的手微微发紧,指尖能摸到绣花鞋表面凸起的丝线纹路。那是一双老式的弓鞋,鞋头绣着一朵盛放的红梅,花瓣层层叠叠,针脚细密得如同蜘蛛网,红色的丝线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像是浸透了鲜血。“妈,这是外婆亲手绣的,她生前天天穿着,怎么会不吉利?” 我试图争辩,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声音细弱蚊蝇。

妈妈猛地别过头,不敢看那双鞋:“你不懂!你外婆年轻的时候,就是靠着这双鞋才活下来的。当年村里闹鬼,好几个姑娘都没了性命,只有你外婆,穿着这双鞋平安无事。可从那以后,她就再也不让人碰这双鞋,也不许任何人问起。现在她走了,这鞋留在家里,迟早要出事。”

我还想再说些什么,妈妈却已经推着我往门外走:“快去快回,别在外面逗留,尤其是不能让鞋子沾到月光。” 她的话像是一道咒语,让我心里莫名升起一股寒意。

后山的乱葬岗杂草丛生,枯树枝在夜风中发出 “呜呜” 的声响,像是冤魂的哀嚎。我按照妈妈的嘱咐,找了个低洼的地方,把装着绣花鞋的塑料袋埋了进去,还特意在上面压了一块大石头。做完这一切,我不敢多待,转身就往山下跑,总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跟着我,脚步声在寂静的山路上格外清晰。

回到家时,已经是后半夜。我累得浑身发软,洗漱完就一头倒在床上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我听到客厅里传来 “哒哒哒” 的脚步声,像是有人穿着高跟鞋在走路。起初我以为是妈妈起夜,可那脚步声很轻,而且节奏怪异,不像是成年人的步伐。

我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了妈妈说的话,瞬间清醒了大半。我悄悄掀开被子,蹑手蹑脚地走到卧室门口,透过门缝往客厅里看。月光从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而那影子的主人,竟然是一双红色的绣花鞋!

它们就那样凭空悬浮在离地面几厘米的地方,鞋尖朝着我的卧室,一步一步地往前挪动,“哒哒” 的脚步声正是从它们身上发出来的。红梅的刺绣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鲜艳,像是活过来了一样,花瓣在微微颤动。

我吓得浑身冰凉,双腿发软,差点瘫倒在地上。这双鞋明明被我埋在了后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我埋的时候没埋好,被野狗刨出来了?可它怎么会自己走路?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绣花鞋已经走到了我的卧室门口。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紧紧捂住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我看到鞋尖轻轻动了一下,像是在打量我,然后缓缓抬起,朝着我的床边移动过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每一次 “哒哒” 声都像是敲在我的心脏上,让我呼吸困难。我蜷缩在床角,闭上眼睛,不敢再看。突然,我感觉到有冰凉的手指划过我的脚踝,那触感细腻而熟悉,就像小时候外婆坐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一边给我讲故事,一边用她布满老茧的手指轻轻摩挲我的脚踝。

可外婆已经去世了,这不可能是她!

我猛地睁开眼睛,看到那双红色绣花鞋就停在我的床边,鞋尖对着我,而鞋面上的红梅,似乎比之前更红了,像是沾染了新鲜的血液。我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从鞋子里散发出来,顺着我的脚踝往上爬,冻得我浑身发抖。

“外婆…… 是你吗?” 我颤抖着开口,声音带着哭腔。

没有回应,只有冰冷的气息在房间里弥漫。我看到绣花鞋的鞋跟轻轻点了点地面,像是在点头,又像是在催促我做什么。

就在这时,客厅里突然传来妈妈的尖叫声:“啊!这东西怎么回来了!”

我赶紧从床上爬起来,跑到客厅。只见妈妈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手指着客厅中央的绣花鞋,眼神里充满了恐惧。而那双绣花鞋,正朝着妈妈的方向移动过去。

“妈,你别害怕,它好像没有恶意。” 我鼓起勇气说道,虽然我自己也吓得要死。

妈妈猛地摇头:“不!它有问题!当年村里闹鬼,那些姑娘就是被一双红色的绣花鞋害死的!你外婆当年之所以能活下来,是因为她跟那个鬼做了交易!”

“交易?什么交易?” 我连忙问道。

妈妈的眼泪流了下来,声音哽咽:“我也是听你外婆的闺蜜说的。当年那个鬼是个绣花女,死的时候穿着自己绣的红绣鞋,怨气很重,专门找年轻姑娘索命。你外婆那时候长得漂亮,也被她盯上了。后来你外婆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跟她做了交易,答应她以后每年给她献祭一个年轻姑娘的魂魄,她才放过你外婆。而这双红绣鞋,就是那个鬼的信物!”

我惊呆了,不敢相信妈妈说的话。外婆那么慈祥善良,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你外婆活了这么大年纪,可村里这些年失踪的年轻姑娘,你想想,是不是每年都有一个?” 妈妈的话像是一道惊雷,炸得我头晕目眩。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实,从小到大,村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个年轻姑娘失踪,大家都说是被人贩子拐走了,可从来没有找到过任何线索。原来,这一切都是外婆和那个鬼做的交易!

就在这时,那双红色绣花鞋突然加速,朝着妈妈冲了过去。妈妈吓得尖叫起来,想要往后退,可双腿却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我见状,赶紧冲了过去,想要把妈妈拉开,可就在我碰到妈妈的那一刻,绣花鞋突然停住了,鞋尖转向了我。

我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从绣花鞋里传来,身体不由自主地朝着它靠近。我拼命地挣扎,可却无济于事。就在我的脚踝快要碰到绣花鞋的时候,我突然看到鞋面上的红梅像是活了一样,张开了花瓣,露出了里面密密麻麻的针脚,那些针脚像是无数只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你是第三个。”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像是从地狱里传来的。

我吓得魂飞魄散,想要大喊,可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我看到妈妈在一旁泪流满面,却无能为力。就在这时,我突然想起了外婆生前给我留下的一个小木盒,她说里面装着能保护我的东西,让我在危急关头打开。

我拼尽全力,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小木盒,用力打开。里面装着一枚用红线缠绕的铜钱,铜钱上刻着一些奇怪的符文。就在铜钱接触到空气的那一刻,突然发出了一道耀眼的金光,朝着绣花鞋射了过去。

绣花鞋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像是被金光灼伤了一样,瞬间后退了好几米,落在了地上,不再动弹。那股阴冷的气息也消失了,房间里恢复了正常的温度。

妈妈赶紧跑过来抱住我,声音颤抖:“没事了,没事了,幸好你外婆给了你这个。”

我看着地上的绣花鞋,心里充满了恐惧和疑惑。外婆既然知道这双鞋的秘密,为什么不早点毁掉它?为什么要给我留下这枚铜钱?还有那个鬼,它会不会再来找我们?

就在我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地上的绣花鞋突然动了一下,然后缓缓地站了起来,鞋尖朝着门口的方向移动。我和妈妈吓得不敢出声,眼睁睁地看着它走出了家门,消失在夜色中。

“它还会回来的。” 妈妈喃喃地说道,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我握紧了手中的铜钱,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查明事情的真相,彻底摆脱这个可怕的诅咒。我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还有更恐怖的事情在等着我。

 

 

红绣鞋:阁楼秘影

**

绣花鞋消失在夜色中的第五天,村里下起了连绵的阴雨。雨丝像是无数根冰冷的银针,扎在皮肤上泛着刺骨的寒意,老宅的木窗被风吹得 “吱呀” 作响,像是有人在窗外踮着脚徘徊。我和妈妈再也不敢夜里开灯,每天天一擦黑就缩在卧室里,房门反锁,窗户钉死,可那股若有似无的阴冷气息,却总在墙角打转,像是伺机而动的毒蛇。

“哒哒哒。”

凌晨三点,熟悉的脚步声又一次响起。这一次不再是客厅,而是来自头顶的阁楼。

我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妈妈也醒了,脸色在昏暗的手机光下惨白如纸,她死死捂住嘴,指了指天花板,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淌。阁楼的地板是老旧的木板拼接而成,脚步声踩在上面,带着腐朽的空洞感,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像是在丈量着什么,又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它…… 它怎么会去阁楼?” 妈妈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我握紧了口袋里的铜钱,符文硌着掌心,带来一丝微弱的安全感。外婆的阁楼自从我记事起就从未打开过,木门上挂着一把生锈的铜锁,妈妈说里面堆满了杂物,受潮发霉,不让任何人靠近。可现在,那扇紧锁的门后,却传来了绣花鞋的脚步声。

“我们得上去看看。” 我咬着牙说道。如果一直这样坐以待毙,迟早会被这双鞋逼疯。妈妈想反对,可看着我坚定的眼神,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从床底翻出了一把生锈的扳手 —— 那是外公生前留下的工具。

楼梯也是木制的,踩上去发出 “咯吱咯吱” 的呻吟,与阁楼里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像是一首诡异的二重唱。越往上走,阴冷的气息就越浓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和绣花鞋上的气息如出一辙。

阁楼的木门就在眼前,铜锁上布满了绿锈,锁芯里似乎卡着什么东西。脚步声停在了门后,寂静瞬间笼罩下来,只剩下我们两人急促的呼吸声和窗外的雨声。我举起扳手,猛地砸向铜锁,“哐当” 一声,铜锁应声落地,木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开一条缝隙。

一股刺骨的寒风从缝隙中涌出,吹得我头发发麻。我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束照进阁楼,眼前的景象让我和妈妈都僵在了原地。

阁楼里并没有堆满杂物,而是收拾得异常整洁。正中央放着一张老旧的八仙桌,桌上摆着一个香炉,香炉里插着三根未燃尽的香,香灰已经积了厚厚一层。桌子两侧各放着一把太师椅,椅背上搭着两件褪色的蓝布衫,看起来像是外婆年轻时穿的衣服。而最让我们心惊的是,八仙桌的正前方,竟然挂着一幅画像。

画像上是一个穿着红色绣花鞋的女子,梳着民国时期的发髻,面容姣好,可眼神却异常阴冷,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她脚上的绣花鞋,和我们之前见到的那双一模一样,鞋头的红梅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血色光泽。画像下方的木架上,摆着一个精致的绣花绷子,绷子上绣着半朵红梅,针线细密,和外婆的手法如出一辙。

“她…… 她就是那个绣花女?” 妈妈的声音带着哭腔,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我没有回答,目光被画像旁边的一个木柜吸引。木柜是老式的樟木箱改造而成,上面刻着复杂的花纹,锁扣是黄铜打造的,上面刻着一个 “绣” 字。脚步声又一次响起,从木柜后面传来,“哒哒哒”,越来越近。

我握紧铜钱,鼓起勇气朝着木柜走去。就在我快要靠近木柜的时候,木柜的门突然被打开,一双红色绣花鞋从里面滑了出来,鞋尖朝着我,像是在邀请我靠近。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手电筒的光束照在鞋面上,我惊讶地发现,鞋尖的红梅上,竟然沾着几根黑色的头发,而那头发的长度和质地,分明就是我的!

“它一直在跟着你。” 妈妈颤抖着说道,“那些失踪的姑娘,她们的头发是不是也被留在了鞋上?”

我浑身一寒,突然想起村里失踪的第一个姑娘,她是我的小学同学,名叫小雅。小雅失踪的那天,穿着一件粉色的连衣裙,扎着马尾辫。我还记得,她失踪后,她的妈妈在村里哭了整整一个月,可始终没有找到她的下落。难道她的头发,也被这双绣花鞋收走了?

就在这时,画像上的女子突然眨了眨眼睛,嘴角的笑容变得更加诡异。我吓得关掉手电筒,黑暗中,我感觉到绣花鞋朝着我移动过来,“哒哒” 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股阴冷的气息顺着我的脚踝往上爬。我赶紧掏出铜钱,符文发出微弱的金光,脚步声戛然而止,阴冷的气息也暂时退去。

“快…… 快找线索,看看外婆到底在这里藏了什么。” 妈妈的声音提醒了我。我重新打开手电筒,开始在阁楼里翻找起来。八仙桌的抽屉里,放着一本泛黄的日记,封面是红色的绸缎,上面绣着一朵红梅,看起来像是外婆亲手缝制的。

我翻开日记,里面的字迹娟秀,是外婆年轻时的笔迹。日记的第一页,写着一行日期:民国三十五年七月初七。

“今日遇绣娘,赠我红绣鞋,言可保我性命,然需以魂相偿,每年一祭,直至三代。”

看到这句话,我浑身一震。原来外婆和绣花女的交易,竟然是要献祭三代人的魂魄!我是外婆的外孙女,正好是第三代,所以绣花女才会说 “你是第三个”。

日记里还记载了外婆年轻时的经历。民国三十五年,村里闹瘟疫,死了很多人,而绣花女的出现,让瘟疫更加严重。她专门挑选年轻貌美的姑娘,用绣花鞋勾走她们的魂魄,以此来增强自己的怨气。外婆当时因为长得漂亮,被绣花女选中,绣花女给了她一双红绣鞋,告诉她只要每年献祭一个姑娘的魂魄,就能保她平安长寿,而且这双鞋会代代相传,直到第三代献祭完成,绣花女就能获得永恒的生命。

外婆一开始并不愿意,可当时她的父母都染上了瘟疫,危在旦夕。绣花女告诉她,只要她答应交易,就能救她的父母。外婆为了救父母,最终还是答应了绣花女的要求。从那以后,村里每年都会有一个姑娘失踪,而外婆的父母也果然痊愈了,外婆自己也活了九十多岁。

日记的最后几页,字迹变得潦草而混乱,看起来像是外婆晚年写的。

“绣娘欲夺三代魂,吾孙乃最后一人。铜钱可挡一时,难挡一世。阁楼藏有解咒之法,需寻齐三物:绣娘之发、外婆之血、三代之泪。然解咒之路凶险,稍有不慎,魂飞魄散。”

“吾一生罪孽深重,害了无数姑娘,吾孙不可重蹈覆辙。若解咒不成,便将铜钱融入烈火,与绣鞋同归于尽,切莫让诅咒延续。”

看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原来外婆一直活在愧疚和恐惧中,她给我留下铜钱,并不是为了让我苟活,而是希望我能解开诅咒,终结这一切。

“解咒需要三样东西:绣娘之发、外婆之血、三代之泪。” 妈妈也看到了日记的内容,她抹了抹眼泪,眼神变得坚定,“外婆的血,或许可以在她的遗物中找到。三代之泪,就是你、我和外婆的眼泪,外婆已经去世了,她的眼泪可能早就干了,这可怎么办?”

我没有说话,目光落在了画像上。画像上的绣花女梳着发髻,发髻上插着一根银簪。我突然想到,绣娘之发,会不会就藏在银簪上?我朝着画像走去,想要取下银簪,可就在我快要碰到画像的时候,画像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画中的绣花女脸色变得狰狞,眼睛里流出红色的血泪,嘴角发出刺耳的笑声。

“你们休想解开诅咒!”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阁楼里回荡,“第三个魂魄,我势在必得!”

随着声音响起,阁楼里的温度骤降,八仙桌上的香炉突然倒塌,香灰撒了一地。绣花鞋从地上跳了起来,鞋尖朝着我,发出 “哒哒” 的脚步声,鞋面上的红梅像是活了一样,花瓣张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针脚,那些针脚像是无数只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我赶紧掏出铜钱,符文发出耀眼的金光,朝着绣花鞋射去。绣花鞋发出一声尖叫,后退了好几米,落在了地上。可就在这时,画像上的绣花女突然从画中走了出来,她穿着红色的绣花鞋,身上穿着红色的旗袍,长发披肩,脸色惨白,眼神阴冷,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

“你们以为一枚铜钱就能拦住我吗?” 绣花女的声音冰冷刺骨,“当年你外婆答应我的事情,必须兑现!第三个魂魄,今天我就要取走!”

妈妈吓得瘫坐在地上,我握紧铜钱,挡在妈妈面前:“你休想!我一定会解开诅咒,让你魂飞魄散!”

绣花女冷笑一声,伸出苍白的手指,朝着我指来。一股强大的吸力从她指尖传来,我感觉身体不由自主地朝着她靠近,铜钱的金光越来越弱,快要抵挡不住她的力量。就在这时,妈妈突然从地上爬起来,朝着绣花女冲了过去:“不许伤害我的女儿!”

妈妈的身体穿过绣花女的身体,像是穿过一道虚影。绣花女转过头,阴冷的目光落在妈妈身上:“第二个魂魄,既然送上门来,那就先收了你!”

绣花女的手指指向妈妈,妈妈的身体突然僵住,眼神变得空洞,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朝着阁楼的窗户走去。窗外是陡峭的悬崖,下面是湍急的河流,妈妈这是要跳下去!

“妈!” 我大喊一声,想要冲过去拉住妈妈,可身体却被吸力牢牢锁住,动弹不得。就在这危急关头,我突然想起日记里的话,三代之泪。或许,三代之泪并不是指已经流出来的眼泪,而是在危急关头,三代人发自内心的泪水。

我朝着妈妈大喊:“妈,你想想外婆,想想我们这么多年的日子,你不能有事!”

妈妈的身体停顿了一下,空洞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清明。她转过头,看着我,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女儿,妈对不起你,妈没能保护好你。”

就在妈妈的眼泪滴落在地上的那一刻,我感觉到铜钱的金光突然变得耀眼起来,一股温暖的力量从铜钱中涌出,驱散了阁楼里的阴冷气息。绣花女发出一声尖叫,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我知道,这是三代之泪的力量,妈妈的眼泪,加上我刚才流下的眼泪,再加上外婆日记里渗透的泪痕,三样眼泪终于集齐了!

“绣娘之发!” 我朝着画像大喊,想要取下银簪上的头发。可绣花女已经反应过来,她伸出手,想要毁掉画像。就在这时,阁楼的木柜突然打开,里面飞出一个小木盒,正好落在我的手中。我打开木盒,里面装着一撮黑色的头发,头发上系着一根红线,旁边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绣娘之发,藏于樟木,遇泪则显。”

原来外婆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提前将绣娘的头发藏在了木柜里。我赶紧将绣娘的头发、铜钱和妈妈的眼泪(我用手指沾了一点妈妈的眼泪)放在八仙桌上,按照日记里记载的方法,将三者混合在一起。就在这时,外婆的遗物中,一个装着她指甲的小盒子突然打开,一滴暗红色的血液从指甲缝中渗出,落在了混合物上。

三样东西集齐了!

一道耀眼的金光从混合物中涌出,照亮了整个阁楼。绣花女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体开始燃烧起来,红色的旗袍化为灰烬,绣花鞋也在金光中慢慢融化。画像上的女子脸色变得平静,眼神里的阴冷消失了,嘴角的笑容也变得温和起来。

“诅咒…… 终于解除了。” 绣花女的声音变得柔和,“我本是民国时期的绣花女,被恶人所害,怨气难平,才会做出这等错事。多谢你们,让我得以解脱。”

说完,绣花女的身影化为一道青烟,消失在阁楼里。阁楼里的阴冷气息也随之散去,窗外的雨声渐渐停了,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洒在八仙桌上,温暖而明亮。

我和妈妈瘫坐在地上,浑身发软,眼泪却忍不住往下淌。这场持续了三代人的诅咒,终于在今天画上了句号。那些失踪的姑娘,她们的魂魄或许也能得以安息了。

我看着手中的铜钱,它已经失去了金光,变得黯淡无光。外婆的日记落在地上,最后一页的字迹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清晰:“罪孽已清,吾孙安好,此生无憾。”

我知道,外婆在天有灵,看到诅咒解除,一定会感到欣慰。而我,也终于明白了外婆的良苦用心。她用自己的一生,背负了沉重的罪孽,只为给我留下一线生机。

走出阁楼,阳光洒在老宅的院子里,老槐树的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在为我们庆祝。妈妈扶着我,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虽然这场噩梦让我们身心俱疲,但我们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可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到脚踝一凉,低头一看,只见一滴暗红色的血迹从我的裤脚滴落,落在地上,化为一朵小小的红梅。而远处的后山,传来一声凄厉的鸟鸣,像是在预示着什么。

我握紧了手中的铜钱,心里隐隐有种预感:这场诅咒,或许并没有真正结束。绣花女虽然解脱了,但那双红绣鞋的怨气,可能还残留在世间。而我,作为第三代,或许还要面对更多未知的危险。

但这一次,我不再害怕。因为我知道,只要心中有勇气,有亲情的力量,就没有什么能够打败我。我会带着外婆的期望,带着那些失踪姑娘的祝福,勇敢地走下去,直到彻底终结所有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