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五彩带
相传很久以前,瑶山有个孤儿,名叫阿古。他用父母遗留下来仅有的锄头和钩刀,勤耕苦作,开出了层层梯田。
布谷鸟叫了,桐花开放了,春天来了。阿古把粗壮的秧苗插到田里,一块块梯田象一张张绿色的毯子。
秋天,熟透的谷子一片金黄。阿古高兴地忙着收割,他用禾剪(瑶族收割工具)把谷穗剪下,扎成禾把,挑回家。
说也奇怪,田里的谷穗剪了又生,怎么也剪不完。一天,阿古正在剪禾,忽然看见天边飞来了七只天鹅。
七只天鹅脱下翅膀,变成了七个美丽的姑娘,对阿古说:“我们是玉皇大帝的女儿,来帮你收谷子。”阿古感激得不知说什么才好,只是憨厚地笑了笑。
姑娘们边剪禾边唱:层层梯田闪金光,满山稻谷喷喷香,一粒金谷一滴汗,担担禾把装满仓。过年用粳米酿喜酒,后生哥呀,谁跟你共杯醉心房?…………
阿古听着优美的歌声,高兴极了,工夫做得更快。最小那个姑娘十分喜欢这位勤劳朴实的青年,从他手中抢过禾剪,红着脸说:“教我剪禾吧!”
阿古满怀深情地教她剪禾。两人边剪禾边攀谈。
姑娘们剪下一串谷穗,用手点一下禾颈,谷穗就不再长出来。稻谷很快就收完了。阿古连连称赞:“你们真有本事呵!”
最小那个姑娘趁姐姐们不注意,暗中把自己的翅膀藏到禾把里,让阿古不知不觉捆起挑回去。
晚霞染红了天边,月亮爬上了山头。姑娘们插上翅膀,准备回家。七仙女故意焦急地寻找翅膀,对姐姐说:“你们先走一步吧!”
六个姐姐见天色已晚,一边鼓动翅膀起飞,一边急急催促妹妹:“赶快找到翅膀飞来!”
七仙女目送姐姐们远去的身影,回头含情脉脉地再 望阿古。阿古莫名其妙问:“你怎么不飞走?”七仙女说:“我的翅膀给你挑回家去了。”
阿古抱歉地领七仙女回家找翅膀。
到了家里,翅膀果然在稻禾里。阿古更加抱歉了,他说:“姑娘,真对不起!怪我粗心。…………这么晚了,你吃了饭再走吧!”
七仙女却说:“把翅膀放到第七个禾仓去,我不走了,我们吃个团圆饭!”阿古听呆了。
阿古明白过来,红着脸,一口一声说凡人仙女不 能婚配。但在七仙女再三说服下,阿古只好应许。当晚两人吃了团圆饭,结为夫妻。
阿古与七仙女成亲后,过着美满幸福的生活。一年后,七仙女生了个白白胖胖的男孩,取名坚美仔。
玉皇得知此事,非常恼火,将六个女儿大骂一顿:“七妹与凡人结婚,天规不容;你们不带她回天宫,也有罪过。”
雷公奉了玉皇的命令,驾着乌云来到阿古的屋顶,吼道:“七仙女听着,玉皇有令,要你立即返回天宫,不得迟误。”
七仙女在屋里回话:“我与阿古白发到老,不愿离开人间。”雷公禀报玉皇,玉皇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对雷公说:“要厉害些,再去把她催回来。””
雷公领旨,刮起狂风,划着闪电,再下凡间,扯开嗓门喊道:“七仙女呀,不要执迷不悟了,违背玉 皇命令,是鸡蛋碰石头!”
七仙女不敢顶撞,只好推托:“我已经没有翅膀,上不了天啦。”雷公没法,隆隆地大叫一声,走了。
从这以后,阿古见妻子红润润的脸变得又黄又瘦,以为她操劳过度,身体虚弱,便上山架鸟盆装雪鸟,餐餐煮新鲜鸟肉给她吃。
一天,一个不相识的少女来到阿古的家,见坚美仔在蹦蹦跳跳学鸟飞,就说:“坚美仔,你真乖,小小年纪就学飞,可惜没有翅膀,怎么飞得起呀?”
坚美仔想了一下,晃着脑袋说:“哦,妈妈有翅膀,放,在第七个禾仓里,爸爸带我进去看过。”少女也高兴地说:“好呵,这回你飞得起啦!”
少女干笑了两声,飞快地走出大门,复了原形。呀!原来她是雷公的化身,变幻了来试探虚实的呀!
雷公返回天廷,喜欢地对玉皇说:“果然不出大王所料,七仙女的翅膀没丢,在阿古家第七个禾仓里。”玉皇立刻下令,要雷公把七仙女捉来。
雷公刮起狂风,泼下暴雨、冰雹,阿古的茅屋被击得摇晃晃:“七仙女听着,你的翅膀没丢!藏在第七个禾仓里。快快返回天宫。不然,就劈死你的丈夫和儿子。”
七仙女难过地对阿古说:“阿古啊!你都听到了,我只好回天上去了。…………明年七月初七,我放下五色彩带接你和坚美仔上天团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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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办法呀!阿古只好叫坚美仔打开第七个禾仓,找出七仙女的翅膀。阿古轻轻抚摸着翅膀,忍不住流泪了。
翅膀藏久了,发霉了。阿古用茶油梳洗,越梳越亮,越洗越光,他一面洗一面又哭了。唉!要等到明年七月七日才能见面,这日子有多长啊!
七仙女把翅膀套在身上试飞,由地面飞上桌子,由桌子飞上屋梁。天真活泼的坚美仔拍手叫道:“妈妈能干,妈妈会飞呀!”
七仙女噙住泪珠和阿古父子告别,双脚一蹬,腾空而起,又变成美丽的天鹅,飞上了宽广无垠的天空。
好容易盼到七月初七。这天,下着细雨,不一会,雨停了,太阳从云里钻出来,天空飘下一条红、黄、蓝、橙、青的五色彩带。
“坚美仔,你妈妈放五彩带啦!”阿古欣喜若狂,等那五色彩带飘呀飘呀,飘到他们面前,阿古一把抓住彩带死也不放。
七仙女死劲一拉,五彩带渐渐上升。五彩带飘得好快呀!一会儿就飘到天门。阿古一家又团圆了。
七仙女对阿古说:“凡人不知天上事,我爸想害死你,你一定要听我的话,处处多加小心。”阿古点头答应。
阿古走进宫殿,一只青面獠牙的公猪朝他扑来,张 口要咬。阿古遵照妻子的吩咐,连声说:“小婿拜见岳丈大人!”
原来,公猪是玉皇变的,被阿古识破,不好意思作恶,摇头摆耳地走了。
玉皇一计未成,又生一计,他说:“阿古,明天跟我去烧山,准备挖地种果树。”阿古有些犹豫,玉皇又说:“你做了我的女婿,就得听我的。”
阿古回家告诉妻子。七仙女说:“这是我爸害你的又一条毒计。”并告诉他对付的办法。
第二天,阿古和玉皇去烧山。两人来到仙雀山。玉皇说:“你在山顶割草,我在山脚砍杂树。”阿古只得依从。
玉皇在山脚点火,火焰升起几十丈高,顺着大风,朝山顶猛扑上去。
在山顶割草的阿古,立刻从腰间取下妻子给的白手巾,连摇几摇。霎时,火势转回头,向山脚扑去。
玉皇没想到阿古有这一手,来不及躲避,胡子也给烧焦了。
玉皇两次陷害阿古不成,仍不死心,又使出另一条毒计,对阿古说:“好久没吃山珍美味了,真想呀,今晚上我们去捉山蚂蜗(mō guǎi 蛙类可肉食)。”
翁婿二人来到玉明山冲捉蚂蜗。夜深了,就睡在半山的石板上,玉皇叫阿古睡在外面,自己睡在里面。
阿古按照妻子交待的办法,趁玉皇熟睡时,轻轻翻到石板里边,并在玉皇身边放一根木头。半夜三更,玉皇醒来,往身边用力一推,木头滚下山,发出冬冬的响声,玉皇得意地说:“这回你该死了吧?”
阿古答道:“老丈人,我在这里呢!”玉皇见自己的计划又落空,忿忿地说:“走,回去啦!”
玉皇想:好!阿古,我害不倒你,我害你儿子!趁着阿古夫妻不在家,把坚美仔骗出来。坚美仔还只当外公领他出去玩哩,刚走到天门口,就被狠心的外公推了下去。
坚美仔从天门坠落,跌在一处软绵绵、暖烘烘的地方,睁眼一看,六只色彩斑斓的蝴蝶用翅膀托着他。原来是七仙女的六个姐姐在暗中保护他呢!
坚美仔回到瑶山,在瑶山长到十八岁,成为本领高强的猎手和伐木手,还吹得一口好竹箫,他决心重上天宫,接回自己的父母。
七月初七,七仙女在天上思念凡间的儿子,想着最近被父王关进牢里的丈夫,不禁辛酸泪下,泪水化作五彩带,从天上飘落下来。
彩带落到坚美仔跟前,坚美仔喜出望外,拉住彩带,象抓着山藤爬悬崖那样,向天空爬去。
坚美仔爬到云端,瞧见天门外有一群大臣簇拥着醉醺醺的玉皇,便大声嚷道:“外公,快放我父母回凡间去吧!”
玉皇大吃一惊:这小东西怎么活了?他想了想,便说:“若要你父母回凡间,你得帮我办三件事!”
坚美仔问:“外公讲的是真?”玉皇说:“玉皇讲话不算数,不坐天廷下地府!”坚美仔说:“哪个讲话不算数,叫他变作老猪母!”大臣把翁孙的誓言记下来,交他俩押了手印。
第二天,玉皇拿一袋小米种,对坚美仔说:“外孙呀,你拿到天堂山去种,共八十一万三千五百七十九颗小米种,一颗不能少“坚美仔满口答应。
玉皇和坚美仔各乘一只仙鹤,飞向天堂山。爬山时,坚美仔被玉皇用法术布下的青藤绊了一跤,种子撒落在草丛中、石缝里。
玉皇嘿嘿一笑道:“好哇!谁叫你不小心哪!全部捡起来!”说完,乘仙鹤回去了。坚美仔掏出竹箫,吹出各种鸟叫声,霎时,锦鸡、画种捡回来,种下以后由你们收。”
百鸟听了非常高兴,争先恐后地把草丛中、石缝里的小米种一颗一颗地叼进嗉囊,然后吐到米袋里。
画眉负责记数,说少了四十九颗。坚美仔知道小米雀嘴最馋,一检查,果然是它偷吃。凤凰生气地扭它的脖子,它才把种子吐了出来。至今,米雀的脖子还歪着呢!
种子捡齐了,玉皇派土地公来清点,一粒也不少。小米种全部种下了。看着新出土的苗苗,坚美仔多高兴啊!
玉皇又刁难坚美仔,叫他办第二件事:到月宫砍桂树。玉皇说:“外孙呀,月宫里有两棵桂树,只要你砍倒一棵,就算赢。”
七仙女知道,月宫那两棵长生不老的桂树,一般人不懂方法是砍它不倒的。她叫儿子要多动脑筋、找窍门,还把一张三脚凳交给他。
坚美仔带上三脚凳,扛着大板斧,拜别母亲,踏上一朵白云走了。风神来帮忙了。他用翅膀一搧,就将坚美仔稳稳当当搧向月宫。
坚美仔挥起大板斧,向那桂树用力砍下去,飞出一片木屑,可是再砍第二斧,先前砍出的缺口又长好了。怎么砍得倒呢?坚美仔发愁了。
坚美仔坐在三脚凳上歇息,三脚凳放不稳,他摔了一跤。坚美仔找了一块石头垫着,三脚凳稳当了。坚美仔望着这块石头,想到了一个砍倒桂树的好主意。
坚美仔又挥起板斧砍树,每砍一斧,就用尖石块当 楔子,楔进口子里,口子再也合不拢啦!
桂树快要砍倒了,大臣跑来报告玉皇。玉皇这才着了慌,暗中使个法术,默默喊道:“压死他,压死他!”
桂树真的向坚美仔压去,坚美仔慌忙躲避。往东,那桂树压向东边;往西,那桂树又压向西边。情况万分危急。
这时候,三脚凳讲话了:“后生哥,快钻进来。”坚美仔赶紧钻进凳子底。“哗啦”一声,桂树压在凳子上,坚美仔安然无事。 玉皇又输了。
玉皇气愤地把三脚凳踢下凡间,变成了瑶家现在火塘里的三脚灶。
玉皇想起那回叫阿古去烧山,是七仙女给他宝巾搧 火,才能脱险。于是把宝巾收了,再叫坚美仔去烧地,打算烧死这个小东西。
七仙女得知这事,很担心儿子的安全,便跑去问大姐要了一截神竹,交给坚美仔,告诉他怎样使用。
七仙女插上金光闪闪的翅膀,悄悄地把坚美仔送到天堂山。坚美仔待母亲飞回天宫后,立刻吹起竹箫,招来山中百兽,请它们帮开火路,不使大火蔓延。
天堂山热闹起来了。山羊、黄猄(音景,兽名。)帮啃草,山猪、野牛帮糊泥,大象、狗熊帮拔树……连夜开出了一条半里宽的长长的火路,还用树料支起许多架子。
为了感谢百兽的帮忙,坚美仔做了各种各样的竹箫,分别赠送给它们。它们高兴地吹了起来,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这就是现在百兽的各种叫声。
天亮以后,玉皇来了。他对坚美仔说道:“你到山顶看看,哪块地好种岭禾,我们就烧哪块。”
坚美仔二话不说,上了山顶。玉皇见坚美仔中计,赶紧叫火神点火。火神绕着山脚滚,烧出了一个火圈。
玉皇又叫风神催火,风神使劲搧动翅膀,大火便向 山顶烧去,映红了半边天空。好多来不及逃跑的野兽飞禽被烧死了。
坚美仔跳过火路那边去躲避。可是火神巨大的舌头越过火路,直向他舔来。走投无路的坚美仔想到母亲给的神竹,立刻把它放在木架子上。
那截神竹霎时伸得长长的,沿着木架子,曲曲弯弯地一直通到山冲里的泉眼。竹筒口飞出一条龙,咬住火神的舌头,痛得火神慌忙缩回舌头。大火终于熄灭了。
玉皇满以为坚美仔被烧死了,假惺惺地喝斥风神和火神:“谁叫你们搧那么大的风,燃那么大的火呢?说不定把我的小外孙烧焦啦!”
坚美仔在山顶喊道:“烧焦的不是我,是山鸡、草尾雀。外公,你上来呀,我还给你留两个鸡屁股呢!”
玉皇走到山顶,坚美仔坐在那里津津有味地吃着烧得香喷喷的山鸡肉呢。他对玉皇说:“外公,说话可要算数哟!”
玉皇连输三次,气得差点昏倒在地,因为立过款约,押过手印,生怕讲话不算数挨下地府变猪母,只好答应坚美仔把父母接回凡间。
坚美仔从天牢里救出父亲阿古,和母亲一道,顺着五彩带,重回瑶山居住。坚美仔回到瑶山后,按照神竹接水的方法,架设竹笕(jiǎn),把泉水接进家里。
自那以后,瑶山的天空有时出现长虹,老人就说:“七仙女的五彩带又飘 出来啦!”这个故事一代一代地传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