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 索命的家具
清光绪年间,福建泉州府有一名小商贾,名叫宋子安,专做木材生意,这一年,一开春便出门做生意去了,一去两个月,此行赚了不少银两,这一日归来,高高兴兴的回家,走到家门口扣了半天门,也不见有人来开门,正在疑问怎么家中没人吗?大门这才缓缓而开,从里面露出一人,此人面黄肌瘦,两眼无神,连走路脚下都有点轻浮,顿时宋子安便吃了一惊问道:“娘子,你这是怎么了?”
这人正是宋子安的妻子宋语兰,宋语兰本是个体态丰腴,肤白貌美的美娇娘,两个月未见变成了这个样子,让宋子安很是吃惊。宋语兰让宋子安进屋后说道:“官人,我一月前突然感觉恶心、头晕,这不才一个多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不光我,咱爹、娘,咱儿子、丫头都变成了这个样子。”
宋子安听完,赶紧去别的屋室看家人,确如妻子所说都变成了这般模样,宋子安焦急的问道:“怎么没去看郎中?”
“怎么没去找郎中,县城周边的郎中全都找了个遍,可谁也瞧不出这是什么症状,最后还是我花重金请了县城最有名的喜郎中给瞧的,喜郎中看过后说这就是劳累过度所致,给开了一些养气补神的方子,让回家好好休息调养,这不一直到现在家里人也没见好转。”
宋子安听完妻子的叙述,还是不太放心,便连忙又去找喜郎中了,到了喜郎中那里说明情况,喜郎中便说:“我记得那位夫人,经过我多年的行医经验来看,她确实就是劳累过度所致,而且这吃药也得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不是,回家在观望些日子,也许过几日便好了。”
宋子安听完大夫所说便回了家,心里想大夫说的对,况且人家又是名医,看过多少疑难杂症,也许是自己多虑了,就这样,宋子安便留在家中,日日为家人洗衣做饭,烧火煮药,一些小的生意也推了,家人要紧。
过了半个月,这天宋子安正在往院子中的水缸挑水,担着扁担,走着走着,突然感觉头晕脑眩,两腿无力,差点摔倒在地,两桶水也撒了一地,心想:自己这是怎么了,我平日身强体壮,从来没有过这样。于是走进屋子告诉了自己的妻子,妻子关心到:“我发现你这几日也是有点面色发黄,是不是这些日子忙前顾后,劳累所致,你也赶紧去找郎中看看吧,你可千万不能病倒呀。”
宋子安便又去找喜郎中了,喜郎中经过一番诊治,确定他也是因为劳累所致,开了同样的药方,就让他回去,宋子安很是纳闷便问道:“喜郎中,为什么也给我开了同样的药方,我的家人都吃了一个多月的药了,一点也没见好转,现在又给我开,郎中你给换个药方吧。”
喜郎中说道:“无需更换药方,因为我已经治愈过两个人,他们得的病,跟你们一家人的病症是一模一样的。”
“郎中你知道那两个人住哪里,姓甚名谁吗?”
“我记得那两个人都姓秦,叫什么不知道,好像说过住在城外百灵村里,一月前,他二人结伴来我这里看病,与你同样的病症,我便开了此药方,后来半个多月后,他二人进城来做伙计,便来我这里感谢我,说回家吃了十几天便痊愈了。
宋子安走在回家的路上不断的想:“人家为什么用同样的药,只吃了小半个月便痊愈了,而我们家人吃了这么久也没见好转,难道他二人除了此药方还有其他的治疗手段?”想到这里,便决定去找这两个人问问,于是宋子安便转了方向,去城外百灵村了。
到了之后,逢人便按喜郎中所描述打听这两个秦姓人,还真让他打听到了,原来这是兄弟俩,老大叫秦志成,老二叫秦志勇。于是按着打听到的地址去了兄弟俩家,赶巧两人都在家,等见面后发现,居然认识,他们正是前不久自己招木匠去家中干活的两人,当时两人去了自己家,才干了两天活,自己便出门跑木材生意了,经过询问,这二人说,在他们家干了半个月的活计,结束后,两人回到家,便都感觉头昏脑涨,四肢无力,也是找了好几个大夫都没看好,后来找的喜郎中,他给兄弟二人开得养气补神的药方,喝了半个月,便痊愈了。
宋子安在细看二人,面色红润,孔武有力,肯定是好利索了,可为什么自己家人就是不好呢,于是又问:“二位,可曾看过其他郎中,活着服用了其他什么药物。”二人均回到,没有,只是吃的喜郎中的汤药…
宋子安回到家后,越想越奇怪,连晚饭都没吃,便躺倒了床上,秦家兄弟来我家做活,吃住都在我家,我家人得了病,他兄弟也得了病,我回家后也得了病,我们又都吃的一样的药,可是人家吃了半个月的就好了,我们一家子却没好,难道是有人要害我们,为什么吃的药不管用?越想越睡不着,等挨到天亮,早早就起床出了门。
出门就直接奔了县衙,他怀疑是有人勾结喜郎中故意害他们,药方一样,但是抓的药却有问题,一通鸣冤鼓,上堂跪倒鸣冤,知县听完后,便带着衙役去了宋子安家,经过一番仔细的查找确认家中的水和吃食还有药材均没有问题,随后,知县又招来了喜郎中和秦姓两兄弟,喜郎中还是那套说辞,他们一家人就是劳累导致的气虚,只需继续吃他的药方一定会好转,而秦家兄弟更是附和喜郎中,说他是神医。知县听完后就对着宋子安一顿训斥,有病就好好吃药,别整天疑神疑鬼,白白耽误我们时间,下次再谎报案情一定重罚,说完就一甩一休回衙门去了。
宋子安一家子经过此事,便安了心,并给喜郎中赔礼道歉,继续在家中熬药吃药,期盼早点好转。
又过了几日,宋子安接到一个人的通知,福州的一个商人要求宋子安去给送一大批木材,这个商人一直是他的大客户,这笔买卖不能推,要不以后损失会很大,于是宋子安便嘱咐完家里人好好吃药养病,自己定会速去速回。
过了两日,木材准备妥当便带上药亲自带队送了过去,这一路上行走了半个月,送到后,那商人便很热情的邀请他留下来耍几天,他一心惦念家人根本无心在此,便婉拒了邀请,于是快马加鞭的往回赶,又过了一日在客栈醒来,感觉自己难受的感觉没有了,浑身又充满了力气,用铜镜一照,面目红润,自己好了,看来喜郎中果真没有骗自己,就是不知道自己的家人怎么样了。
宋子安快马加鞭的往回赶,根本无心欣赏一路的风景,等第四日的时候他为了早点回家便走了一条以前听说过的小路,等路过一个村子时,感觉口渴难耐,便进村去讨水喝,村口有一家医馆,宋子安便进了去,堂中有位老医者,他讨了水,喝完便准备走,可灵光一闪,这位老医者看外貌仙风道骨,应该是个厉害的郎中,于是便想何不向这位郎中讨个药方试试。于是便向老郎中说起了自家人的病症,说完后,老郎中却问他:“你家中最近是否刷过油漆?”
宋子安听完一愣,然后回到道:“确实几个月前刷过油漆。”
“那就对了,等我给你开个药方。”
等药方写完,宋子安接过一看,基本跟喜郎中开得一模一样,便问道:“老郎中,你这就是一副补气养神的方子吗,难道我们一家得的病真的是劳累所致?”
“病情并非是因为劳累所致,而是因为长期吸入油漆散发的气体所致,这种病没有药物可以治愈,但是如果发现的早,离那油漆远一点,过些日子便能自愈,所以我给你开了这个补气养神的方子,是为了让你们更健壮一些。”
“这是什么油漆,还会致人生病?”
“这是一种毒漆,它所散发的气体无色无味,根本无法察觉,吸入半个月以上就会中毒,从而头晕脑胀,四肢无力,面色肌黄,如果持续吸入半年那就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是无能为力了,你们家刷的是毒漆啊,还是赶紧带着家人远离吧。”
“老郎中为何如此肯定是毒漆所致。”
“我们这个村子就是专门配制油漆的村子,在村子边有片林子,里面都是漆树,村里人会去割树取汁液,然后配成油漆,其中有些树的汁液配出来的油漆就是毒油漆,我以前治过很多这种病症所以知道的比较清楚,而且几个月前我还治疗过村里的一个人。”
郎中正跟宋子安说着话,堂内便进来一人,他进来便说最近有些风寒,让郎中开个药方,而郎中则指着这个人对宋子安说:“那,就是这个汉子,前些日子来找我看过,他也是村里的配漆匠。”
宋子安便对中年汉子问答:“大哥有理了,你常年从事配漆的活计,为什么还会用那毒漆树的汁液呢?”
中年汉子回答道:“我当然知道那毒漆树的汁液,只是几个月前有个人来找我配制,一开始我并不同意,可是他出了很高的价格,而且还用他的孝心打动了我,所以我才冒险用半个月的时间为他配制了十几桶毒油漆。”
随后中年汉子又说:“这位老板,当初那个人的口音好像跟你的口音一样。”
宋子安赶忙问道:“那你是否知道那个人姓甚名谁,住在哪里。”
“这却不知,那人也没告诉我,只是付完钱,拉走了漆…”
宋子安又骑上了马,这次连晚上都在赶路,两天后便回了家,回到家便把听到的原由都告诉了家人。于是当天他便找了个离家远的院子把家人都接了过去,他想看看是否如老郎中说的那样。
原来五个月前,宋子安看到家里的家具老旧,便决定换一批新的,所以雇了秦家两兄弟来做工,等买来油漆,便出门做生意去了,这秦家兄弟做完一件便刷一次漆,做了半个月,吸了半个月,所以也得了怪病。
转眼又是半个月,果真如老郎中所说,一家人全的恢复了健康,宋子安知道这是有人要害自己,油漆是从七彩行苏老板那里买的,于是便直接去了七彩行,见了苏老板直接就问:“苏老板,你为什么卖给我毒油漆?”
苏老板一愣,怒道:“你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卖给你毒油漆,这不要信口开河,污蔑我。”
“也许是你无意进了毒油漆,从而卖给我。”
“我这都是从正规的地方老客户手中进货,绝不对有毒油漆,你不要胡乱编排,坏我七彩行名声…”
宋子安悻悻而归,不对,肯定是有人要害我,你不承认那我就去报官,可又一想,这油漆无色无味,知县肯定不信,上次自己已经被知县骂过一通了,自己一定要先找到证据;自己与苏老板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他为什么会害自己?
疑问归疑问,他便找了个画师,带着他去七彩行偷偷把苏老板的画像画了下来,然后拿着这画像就又去了那个油漆村子,找到中年汉子,他一看画像,不对,不是这个人,那个人比他胖些。”
宋子安回到了家,在家苦思冥想,自己处事一向小心,也不曾得罪过什么人,谁会害自己,又想到中年男子说的,跟我自口音一样,那就一定是本地人,不是苏老板,会是谁呢?一连几天也没有头绪,这日郁闷之极,便去了附近的小酒馆喝闷酒,看着旁边的客人喝酒吃肉,忽然眼睛一亮,急忙结了账便又去寻找那个画师去了。
宋子安急忙在此赶到油漆村, 再次拿出画像,这次中年男子点点,就是此人…
咣、咣、咣鸣冤鼓在此响起,上堂,知县看到宋子安后说了句,怎么又是你,宋子安没答话,便递上了状子,知县接过一看“小人状告牛肉铺老板王大刀和七彩行老板苏子明伙同一起,用毒油漆毒害我们一家老小…”下面写的就是事情的经过,和自己发现的证据,知县看罢,传唤了王大刀和苏子明,一顿审问,俱是不承认,知县又命人去把老郎中和中年男子传来,等人都齐了以后,老郎中向知县讲明了毒油漆的危害和预防,而关键证人中年男子交代了王大刀谎称家中老人去世,为了造墓防鼠才定的油漆。
中年男子说完,王大刀便瘫软在大堂,并低声细语:“如此深山老林,怎么会被他找到。”随后便招了供,苏子明一看王大刀招了供,自己也就不敢在抵赖,也招了全部。
原来一年前,王大刀在宋子安那里定了一批木材去盖牛棚,宋子安在给王大刀送木材时无意间看到了他杀牛时正给牛灌水,牛全身都鼓了很大,事后宋子安便把此事告诉了街坊领居,慢慢人们都知道了王大刀给牛肉掺水,就都不再来他这买肉,自此王大刀的生意一落千丈。一次他在酒馆喝酒,无意听到有人说毒油漆的事,而几月前听说他要重新打造家居,便想起了当初毒油漆的事,为了报复宋子安,他便去了油漆村定了一批,因为本地只有一家油漆店,所以他又花钱买通了苏子明,借苏子明之手转到了宋子安手上…
宋子安因为着急和口渴无意间救了自己和家人,又因此找出了残害自己的凶手,这正是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放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