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喷火鳝

京城西门外，有一条小河，叫甘饴河。因为河水很甜，甘之如饴，所以才有了这个名字。甘饴河很长，两头都一直往城外深远处延伸，没有人知道，这条河的上流到哪里，也没人知道，下游至于何处。

因为甘饴河的河水很甜，所以附近的人都常来这条河里打水吃。

本来，一切都正常，但是最近一段时间，怪事出现了。去甘饴河打水的人，经常莫名其妙就不见了。有些人害怕，就组队去打水，少则三五人，多则几十人一起。可是，这些人最后也只有几个或者一个能活下来。

据幸存下来的人说，他只是把水桶丢在河里打水，等他把水桶打满水提上来的时候，岸上那些和他一起打水的人，忽然就不见了，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能看到的，只是河面上河岸上还有水桶，河水里也没大动静。

起初，大家还以为只是那一段河水有问题，就去换个地方打水。结果还是一样的，这些人即便组团去打水，也很少幸存，即便有人活下来，也只是个别两个人。而且，据远地方的人，也就是甘饴河上游和下游的人说，他们那里也死了很多人，情况也一样。

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去打水而死的人，超过了1000人，平均每天都有3个人因为打水而消失。慢慢地，就没人敢去那里打水喝了。

官府没查这件事吗？也查了，但是并没有什么收获。官府甚至还组建过一支水性好的队伍，下河去检查，但是多次下河后，他们也没有发现什么奇怪之处。

一日，来了个云游的道士，到了京城西门外。五月的天气，已经非常热了，他又赶了几十里路，口渴至极，因此看到甘饴河后，就匆忙过去，想要尽情喝水。

刚到河边，闻着香甜的河水，道士就忍不住赞叹：“好甜的河水，这下可以喝个饱了。”说完，他蹲到河边，低下头就去掬水喝。

才喝一口，道士看到，河里似乎有一位美人。那美人最多十六七岁，看起来无比清纯甜美，眸子里尽是风情和欲望，一看就让人动心。道士看了不过一眼，心中就有些摇荡。他努力控制了一下自己内心，然后转脸不看了。

停了一会儿，道士觉得内心已经平静，他觉得刚才是自己的幻觉，于是转头继续喝水。

没想到，才喝一口水，道士又看到水里有一位美女。不过，这次的美女和上次不一样，她看起来大约有二十多岁，比黄花大闺女多了一份成熟，似乎是结婚数年的人妻，她自带一股魅力与风情，穿的衣服也很大胆，露出了雪白的胳膊和肚皮。

这美人看到了道士，频频送出秋波，还不断招手，让道士过去。

道士几乎把持不住，总算他不同于凡人，有几十年的修为，定力比一般男儿要高许多。因此，他极力克制自己，努力想要转头。与此同时，他心中默默念诵着，总算这一招有效果，道士硬生生把头转过来了。

“年轻人，快过来，不要在河里喝水啊！”远处有一位老爷子，大声呼喊。

这一声喊，让道士更加恢复冷静了，他摇了摇头，把脑海中的画面甩了出去。然后回头看到了老爷子，走了过去。

“那条河里有古怪，这一年多来，死了一千多人。这些人都像你一样，去打水喝，结果凭空消失。即便成群结队去打水，大多数人也会无缘无故就没了，只有个别人能活下来。你呀……真是命大。”

老爷子一边说，一边摇头叹气。

“这一条河两岸的人，都知道河中有古怪，早已经没人去喝水了，大家宁可多走二十里路，去别处打水，或者在周围附近的井里打水喝。你不知道这里情况，一定是远地方来的吧？”

“多谢老丈，贫道是终南山的道士，不知道此地河水古怪。”道士稽首施礼，谢了老爷子。

老爷子把河水甘甜，许多人打水吃，去年一直有人消失，官府查而无果的事，都一一说了出来。

听老爷子说了之后，道士皱了眉头，说：“我方才去喝水，发现河中有女子，两次还不一样，听老丈这般说，或许河中有女妖，所以那些男子才会被勾去。”

“不对，不对！打水的人又不是只有男子，那些去打水的女子，也消失了几个，虽然不多，可是也有。所以，不是女妖，也可能有男妖。但是，官府查过很多次，派人下水好几次，都一无所获。”

“不管怎么说，反正河里有古怪，我要下去看看。方才连我都差点着了道，而且有两次，这河里妖怪只怕还很强大。”

道士不顾老爷子的阻止，执意去了河边，他伸手在自己眼睛上画了几下，随即下水了。老爷子看到后，依旧不敢过来，只是拍腿叹气。一时间，有好些人都过来了，他们要看看这个胆大的道士，是不是会消失在河中。

那道士下去之后，很快在河中就不见了。

过了半炷香的时间，他没上来；一个时辰过去了，还是不见道士出来。老爷子和一群人看到后，纷纷惋惜。是啊，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在河中潜伏那么久呢？所以结果只有一个，道士没了。

老爷子挑起担子，正要离开，只听水下忽然一声巨响，道士从河中直接飞出来了，宛如天神下凡一般，一身道袍都鼓了起来，看起来跟神仙一样。只是，道袍上还有不少窟窿，有些地方还好像被烧了一样。

在道士落地后，他拉了一下手中的绳子，随即老爷子和路人看到，一条巨大无比的“蛟龙”从河中被拽到了岸上。

之所以说是“蛟龙”，因为那玩意儿头上没有角，就像是一条庞大的泥鳅一样。那“蛟龙”落下后，老爷子确定它死了，才慢慢靠近。这时候，老爷子才看清楚，这不是蛟龙，而是大黄鳝，只是太大了，足足有四丈多长。

巨型黄鳝粗如两个并排的大瓮，身上有鳞甲，呈现出褐色，腹部雪白，已经破裂了。而且腹部一股烧焦的味道，有些地方还黑了，应该是被什么烧的。

老爷子和众人看到后，纷纷跪拜道士。道士扶起来老爷子，又让大家都起来，然后说了他在河里的情况。

原来，道士听说不是人消失，还有女人时，他就知道，河中一定有妖怪，而且肯定是吃人的妖怪。因此，他用符开了神眼，如此在水下活动时，也能像在外面一样睁眼，即便河中有毒也不用怕。

道士在河里来回游动，前后加起来足有一千三百多里。终于，他在一处地方，距离京城外大约二百八十里路，发现了洞穴。洞穴旁边，还有两个堆积如山的泥土。这里河水很深，堪比江洋。

为什么洞穴两边有那么高的泥山呢？道士用掌中雷炸开了一座泥山，看到了许多衣服、首饰、水桶、绳子……而在另一个泥山里，则满满的都是人皮、人骨头、人毛发。看起来，相当恐怖、骇人。

那一刻，道士才恍然大悟：这是妖怪吃人后，吐出来的东西。这些东西吃了影响消化，不得不吐出来。

看来，这妖怪不仅很挑剔，只吃人肉，而且极为聪明，知道“毁尸灭迹”。因为埋起来这些衣服，就不会被外面的人注意到，即便有人下河，也不会发现。否则，即便有一件衣服漂出去，当地人也会看到，那么必然会引来高人下水除妖。

道士知道后，决定除了这个妖怪，他不断用掌中雷炸洞穴，那妖怪果然受不了了，出来妖吃了道士。道士这才看到，妖怪原来是一个巨大的黄鳝精。而且，这黄鳝精不仅可以喷火舌，还能射冰锥。

每次有人去打水的时候，黄鳝精都会变成美人，来迷惑人下水。有时候，他还会变成不同的女子，来对付不同的男人，包括黄花大闺女，妖艳青楼女，已婚人妻，甚至是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

有时候，他还会变成男子、金子、金钏等东西，迷惑男人或者女人。

如果人多了，黄鳝精就会射出冰锥，把人冰冻了，吸入水中。因为他的速度太快，瞬间就可以射出三十六个冰锥，又能在瞬间把人吸走，所以即便是一个回头，那些人都已经消失了，周围人也不知道。

起初，道士并不知道黄鳝精的实力，像往常降妖一样，贴身与之搏斗。很快，道士吃了一些亏，道袍被黄鳝精射出来的冰锥打穿，还差点被烧到。所以，他的道袍上才会出现骷髅，和烧过的痕迹。

黄鳝精打急眼的时候，连喷一百次，一下子喷出来三千六个冰锥，道士若非修为极高，道袍也能防御，早已经被打成马蜂窝了。

道士左支右绌，始终没想到如何除掉黄鳝精。一般而言，动物腹部柔软，是很好打破的地方，但黄鳝精却一直保护腹部，道士始终没机会。何况他在水下用剑，也不方便。

直到后来，黄鳝精要喷火烧死道士，道士才想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他瞅准机会，看到黄鳝精再次喷火时，忽然念动咒语，腰间的捆妖绳自动飞出去，直接把黄鳝的嘴巴给捆住了。

黄鳝精腹中的大火喷不出去，硬生生憋了回去，它腹部柔软，此刻又用了全力喷火，因此一下子被自己的大火给烧穿了腹部，受到了重伤。道士趁机发力，终于把黄鳝精打死了。

道士降服黄鳝精后，这才拖着它的身躯，回到京城，跳了出来。众人听说后，纷纷为道士叫好，有些人还跪下来给他磕头。

道士拿出宝剑，把黄鳝精砍成几十段，分给众人吃了。这黄鳝精修行千年，因为一直吃人，罪孽太重，所以始终没有修成人身。可即便如此，其肉也颇有功效。吃下之后，百病全消，终生不会生病。

分了黄鳝精的肉后，道士继续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