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老汉老来得子大办喜宴,路过的道士:孩子父亲是年轻人
话说大明万历年间,山西平阳县有一小村庄,庄户有百余家。村里有一个叫叶老农的汉子,已逾花甲之年,膝下竟然无儿无女。
一日,叶翁捧着自家祖传的石磨小碓在山涧边研磨谷麦,一位青衫书生路过,见他腰背精气神儿,不觉上前问道:”老丈,作何勾当?”
“在下是这村农夫,今年将及六旬,如今磨些麦子作口粮。”叶老农也朝书生回礼,”公子好雅兴,不知从何处而来?”
“咱们客气话就不多说了,你我都是黎民百姓,不过你是做田夫,我是读几本书。”书生摆了摆手,神情亲和,”我读书之人天生好奇心重,今日就与你把酒话老。”
叶老农面露喜色,两人遂在小溪边痛饮了一顿。
从此,叶老农和这位书生常在一块儿闲聊天,话题无所不包。书生知道叶翁无子嗣,甚为叹惋,说是上天不公,这等勤俭持家汉子怎能无后?
叶老农也颇感欣慰,朋友有这般疼惜,安慰他道:”世人的际遇不同,谁也说不准哪一种是最好的。且看在下颐年,命里缺啥就少啥吧。”
“哪里话!福泽子孙是人生最大幸事啊。”书生大振作气,”待小生高中了会试,就张罗与你一家馀粮。你们也须尽早重新祈子。”
叶老农为书生的热心所感动,惦念着、期待着他新朋友此话或可成真。
往后不久,村民真有几家报了个喜讯:老伴们居然都怀了身孕!叶老农跟书生谈起此事,惴惴难安。
“大约我与前世冤孽缘太深罢。”叶老农自嘲着,”否则焉会独自无喜?”
书生倒不以为然,安慰说:”你也未可太过伤感了,天意有时富于变数,岂能全然推定?”
“公子过慷,老汉何德何能?单盼上苍垂怜就好。”
“垂怜之说倒也有理。”书生点点头,见老人眉宇间满是忧伤,不觉心中一动,”待小生设法为你们再请高僧作法,说不定就有转机。”
待到立春时节,村中果然丰收了好几个小命根,只除了叶夫妻。叶老农虽自我安慰,仍难免羞愧和自疚。
而就在那时,一位云游高僧来到了平阳,专为村民超渡祈福。叶老农自然急于求子,却又惜无钱财供奉高僧。
“叶兄勿虑,小生已为你预备了香火钱。”书生宽慰叶老农,”这位高僧正是我的同窗好友,定能为你祈求一子。”
叶老农喜出望外,跟书生一同郑重地求见了高僧,磕头虔诚祈求,盼获佛祖垂怜。
不料没过多久,叶老农的妻子竟然怀孕了!全家高兴得合卺难眠。叶老农流下感激的眼泪,牢记书生和高僧的大恩大德。
孩子呱呱坠地的刹那,给了叶夫妻无比的欢喜。眼见着生的是一双龙凤胎,他们命名为叶宝和叶珍。宝儿是个白白胖胖、呵呵大笑的小子,珍儿则相貌瓜子脸、神气美伶俐。
一家老小其乐融融、喜气洋溢,直到有一天,书生突然找上门来。他面色铁青,指着叶夫人,厉声质问:”你可知该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何等代价?”
“你说的是何意?我妻子是勤劳正经的女人。”叶老农护妻惊怒。
“哼,装什么糊涂!”书生冷笑一声,”很明显珍儿就是我和你妻子私下所生的孽种,你还狡辩什么?”
众人大惊失色!叶老农几欲跌倒,但旋即大骂:”你胡言乱语,诽谤我妻子是淫妇!我要杀了你这孽障!”
众人想要阻止,却见书生怒斥:”你们都是些蒙蔽的乡巴佬,岂能看懂宗亲们那份惺惺相惜的真相?叶翁,你应当替你妻子感到庆幸!一个孩子竟连我的体香也沾了去。”
叶老农气得面赤口哑,手中的镐头险些砸了他。
书生不以为忤,得意扬扬:”我这些年游学四方,不过留下了不少私生子罢了。你说怎生是好?留下来与我共享家产?还是继续受着穷酸人的欺侮?”
“你住口!”叶老农奋勇咆哮,”我自然全心全意爱护妻儿,您就是路边一棵野草,也休想染指我们家的清白!”
“呵,说的倒好。”书生讥讽一笑,却突然一脸惋惜,”一对夫妻就这般决绝了?我本想你们打开些阔见,好在官场上谋个渐进的好前程……可惜、可惜啊。”
叶老农浑身火冒,但始终忍受着激愤,只盼赶走这个祸根。
书生怏怏而去,转身却又对叶老农妻子说:”遗憾你如此不通世情,竟连自己儿子也不愿认了。如今我将这等人伦纷争从心中拔除,祝你们夫妻白头偕老、儿孙绕膝吧……”
叶老农狠狠瞪着书生远去的背影,万般无奈。妻子紧紧抱着儿女,泪如雨下。宝儿哇哇大哭不止,惟有珍儿安睡无梦。
“阿弥陀佛,儿女情长矣……”只听书生含混的低语,随风而逝。
叶家从此分崩离析,妻子携女离去,叶老农只留下那傻小子宝儿。他将宝儿拥入怀中,感叹:”此生饱受磨难,但你我亦是此村最幸运的一对儿。”
宝儿讷讷点头,傻笑着,含混重复:”最……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