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道士神算

 

民间故事:道士神算

唐朝时期,河阳有一位官员,叫乌重胤(有的写作乌重裔)。乌重胤是当时的名将。淮西之乱爆发时,他身经百战,终于平定叛乱;后来,他还多次击败叛将李同捷,拜检校司空,进封邠国公。

乌重胤曾做过潞州牙将,兼左司马。他一生戎马,机智聪敏,待人谦虚有礼,当时名士如石洪、温造、韩愈等皆在其幕府。

在乌重胤的幕僚之中,有一人姓张,姑且称之为张三郎吧(原故事有姓无名,大概为虚构,此为暂拟名)。张三郎和那些幕僚相比,没啥名气。

一日,从青城山来一位道士,叫殷九霞。此人颇有名气,这源于他擅长看相算命,从无失误过。

得知殷九霞来了后,乌重胤就让他来给自己看相,问他自己能活多大,能做多大的官。殷九霞说:“差不多到头了,你现在是镇守一方的大官,权势到达了顶端,已经非常了不得了。所谓封疆大吏,不过如此。只要您能保持下去,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不过,您的寿命并不算长,能活六十六岁。”

“古人云,五十知天命,六十耳顺七十古来稀。能活七十岁,那都是很少的了,我能活六十六岁,已经很知足了。”

“大人知足常乐,心胸宽阔,实在难得。”

“你再看看我这些幕僚,他们如何?有没有谁,能做大官?”

“我大概看了一下,肯定有人能做大官,而且能做到台辅(三公宰辅,泛指极高的官,比如宰相、大将军、太师等)。”

乌重胤一直很看重幕僚中,一位姓裴的副使。于是,他问殷九霞,说:“裴副使能做到宰相吗?”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似乎应该就是他。不过,如果按我的看法来,裴副使做不到宰相,另有其人。”

彼时,夏侯孜(唐中期宰相,官至太子少保)任官驿巡官,相貌也不佳,因此乌重胤就开玩笑地说:“难道是巡官不成?”

“大人说得对,确实是他。”

乌重胤一听,顿时哈哈大笑,说:“哈哈,大师莫非弄错了?怎么可能是他呢?”

殷九霞也不争辩,说:“我是山野之人,早已经修道成功,对红尘中的功名利禄,并没有心思了。所以,我只是把自己的看法说出来,至于是不是,对不对,大人就当我说着玩儿了。”

“也罢,反正这些事我也不清楚,就当乐呵了吧。对了,除了最富贵的人外,还有谁能富贵?”

殷九霞看着张三郎,说道:“张支使虽然还算不上官,不过他的前途明亮,将来也会富贵,地位仅次于夏侯孜。”

乌重胤并不相信,觉得殷九霞在鬼扯,因此就不再继续问。殷九霞看出来了,于是告辞离开。

离开之后,殷九霞找到了张三郎的家,到他家中拜访。张三郎一看,不敢怠慢,热情接待。

殷九霞看了看他,从容地说:“张支使,我看你神骨清爽,气韵不俗,一看就不是俗人。如果你去做官,操心操肺,最多还能活三十多年,最高也不就是侍郎,不过四品(唐代尚书正三品,侍郎是正四品)而已。如果你摆脱尘俗的功名,跟着我修道,那么,我保证二十年之内,你就能白日飞升,进入仙道。”

“大师的意思是,我跟着大师修行,二十年之内,就可以成仙了?”

“没错,我这次下山来,可不是闲着无聊,特意来给你们看相。我这次来,目的是为了找修真的人。不过,看了那么多人,我发现他们都没有你的资质好。这么说吧,你道骨超越一般人很多,别人修行一百年,都不如你修行一年。所以我说,你修行二十年,就可以成仙。这相当于,寻常人修行两千年。”

“多谢大师夸奖,不过大师的话,我还得考虑一下。”那时候,张三郎觉得自己备受器重,马上就可以升官了,因此不甘心放弃,所以才这么说。

殷九霞知道,张三郎不愿意跟自己修道,这是在婉拒他。他虽然不在官场,却也知道这场面话背后的潜台词。只是,他实在觉得可惜,因此又劝了一番张三郎,还说只要张三郎能修炼二十年,就能成仙。

张三郎心想:“万一不成神仙,二十年后我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于是,他还是说自己要考虑。

殷九霞叹了一口气,说:“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强人所难,或许,这也是天命吧。”

看着张三郎默然不语,殷九霞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瓶子,里面是三粒药。他又掏出来一个盒子,里面有几张纸。殷九霞把药和纸都交给张三郎,说:“这些纸,记录着你每次升迁的情况,等纸没有了,也就说明你不会再升迁了。”

“多谢大师,那这个瓶子是做什么呢?”

“瓶子里有三粒药,等你将来年老血衰,百病缠身的时候,撑不下去的时候,你就吃一粒。等下次再撑不下去的时候,继续吃一粒。”

张三郎谢了殷九霞,殷九霞告辞离去,张三郎一直送到门外。

后来,夏侯孜果然做了宰相,那个被乌重胤看重的裴副使,则没有做到宰相。那时候,大家才发现,殷九霞说得一点不错。

至于张三郎,他更加相信殷九霞了。因为没多久,他就升官了,做了朝廷正式的官员。他打开那个盒子,拿出第一张纸,打开一看,果然上面写着他升迁的时间,官位。

此后,他在御史台和中书省门下任职,身穿朱色或者紫色朝服,视察过好几个州府,这些,在道士殷九霞留下的那些纸上,都记录下来了,而且都很详细。

三十六年之后,张三郎六十四岁,他做到了户部侍郎。那时候,他才发现,盒子里只剩下最后一张纸。这就意味着,张三郎再也无法升官了。回想道士的话,张三郎才发现,他说得一点不错。

年底的时候,张三郎染上重病,怎么也治不好。他想起道士的话,吃了一粒药,果然很快就痊愈了。十二年后,他再次病重,只得再次吃药。前后一共三次,他吃了三粒药,每次都续命十二年,一共三十六年。

去世的时候,张三郎正好一百岁。那时候他很后悔,如果他听了殷九霞的话,二十年就能成仙了,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下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