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离魂少女自救
潮州有一位富人,姓江,祖辈住在南安。江老爷有一个儿子,叫江澄,字蛮秀。潮州人一般用蛮表示最,所以蛮秀就是非常秀、最秀的意思。因为江澄秀气,很帅,所以父母才给他取这个名字。
江澄已经十七岁了,读了许多年书,目前还没有考取功名。
江澄的舅舅做官,死了好几年了,妗子是王氏,一直守寡。他们有一女一儿,儿子才六岁。女儿叫倩儿,和江澄同岁。倩儿很美,在当地是有名的大美人,许多富人贵人都请媒婆来提亲,但王氏择婿要求很严,看不上那些公子。
六七岁的时候,江澄就和倩儿一起玩耍,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后来,两人长大了,江澄回家读书,倩儿在闺房做女红。不过,每次两人一见面,关系还是很好,两人对彼此都有心意,只是没有明说。
有时候,看着王氏不在,江澄就千方百计和倩儿说笑,倩儿也很热情。
这一天,江澄和倩儿去亲戚家做客,吃完面条后,大家一起说说笑笑。屋子里很多女人,江澄觉得没意思,就出去了。这些女人,有的在换衣服,有的在化妆,有的在聊天,有的出去看花看蝴蝶,都忙得不亦乐乎。
倩儿在走廊里,觉得无聊。
这时候,江澄从外面来了,问倩儿要槟榔吃。倩儿说没有,江澄知道她爱吃槟榔,不信她没有,就去她袖子里搜。倩儿一看,就要躲避。
两人正嬉闹呢,王氏来了,倩儿一看,吓得就要进屋里。
王氏误会了,她还以为女儿是躲避表哥呢,于是叫住了女儿,说:“你跟你四哥(江澄在家族排行第四)从小一起玩耍,再加上你们是表兄妹,有什么害羞的?不要像个小孩儿一样,总是回避你表哥。”
倩儿一听,笑了,回了一句“好”。
江澄赶紧解释,说:“妹妹问我要槟榔吃,我误把豆蔻给她了,妹妹差点吃了,所以我才笑话她。”
王氏一听,说道:“你妹妹就喜欢吃槟榔。”又转头对女儿说:“你不知道,你四哥家的铺子里,有许多槟榔吗?你就是问他要一百斤,也不算多啊!”
倩儿和江澄一听,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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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两人更亲近了,再也不用担心会被王氏看到了。有时候,江澄说着轻薄的话,倩儿也不生气,也不理他,只是害羞。就这样,两人关系越来越亲密,但也没做啥过分的事。
后来,王氏做寿,江澄和母亲萧氏去祝寿。祝寿以后,江澄本打算回家,但碰巧下雨了,就在妗子家住了下来。
晚上,王氏和萧氏在里间说话,江澄和倩儿在外间打牙牌,还以拍胳膊为赌注,赢家可以打输家的手臂。倩儿手气不好,一直输。一开始,江澄让着她,不拍她胳膊,后来连赢七把,他忍不住要动手了。
倩儿往后退,江澄拉着她的手臂,撸起来袖子,准备拍她手臂。结果,江澄看到倩儿手臂白如雪,肤如凝脂,润如嫩藕,顿时很怜惜,说:“这么白嫩的手臂,我怎么忍心拍打呢?还是咬一口吧。”
他张开嘴,轻轻咬了倩儿的手臂,当然没用力。倩儿觉得痒痒,笑嘻嘻的。
萧氏、王氏听到两人嬉笑,问他们做什么呢。倩儿骗她们说:“四哥赌牌老是输,我让她给我磕头,他就是不肯跪下磕头!”
萧氏和王氏一听,都笑了。两人说:“你们都十七八岁了,还跟个小孩儿一样,真是有趣!”
江澄和倩儿一听,知道母亲没有生气,于是更加肆无忌惮了。两人以后见面也不躲着了,甚至可以搂搂抱抱,但仍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来。
倩儿有一名婢女,叫春兰,才十六岁,很漂亮,很聪明,跟倩儿差不多。倩儿一直担心,她会魅惑江澄,因此很防备她。春兰看出来后,心中不高兴。
这一天,江澄去拜见妗子王氏,王氏还没起来,于是江澄就出来了。出来后,江澄看到倩儿站在栏杆边,头发乱糟糟的,她看着水中荷花,还嚼着槟榔。
江澄问她要槟榔吃,倩儿不给,江澄看着她迷人的嘴唇,忽然动了欲念,冲上去就吻她的嘴。很不巧,这一幕被走过来的春兰看到了。春兰抓住机会,赶紧去告诉王氏。王氏大怒,把倩儿喊到跟前,问她怎么回事!
倩儿不肯承认,说:“我和四哥只是说话,谁说我们亲……亲嘴了?有谁看到了?”
王氏很生气,说:“春兰亲眼所见,你这无耻的小蹄子,还敢狡辩吗?”
听到母亲这样骂自己,倩儿羞得满面通红,耳朵后到脖子都红了。她差点哭出来,转身看着春兰,骂道:“你这小蹄子,怎么如此诋毁我?我……我什么时候亲……亲嘴了?”
春兰皮笑肉不笑地,跪着说:“如果没有这种事,我一个婢女,怎么敢乱说呢?小姐靠着栏杆吃槟榔,四公子来了,一直要吃,你不给他,他就亲你,你就和他亲了嘴,是不是?若没有这回事,我怎敢乱说话?”
倩儿大怒,气急哭了起来。
王氏又叫春兰,去把江澄喊来,不料江澄已经吓跑了。
萧氏听说后,告诉了丈夫江翁。江翁也很生气,拿着棍子打了江澄几十下,还不许他再去舅舅家。
王氏虽然疼爱女儿,但这种事不能掉以轻心,狠狠地骂了一顿女儿,倩儿又哭了,一天都没吃饭。王氏疼爱女儿,又让其他婢女劝小姐,但倩儿依旧不吃饭。夜里,倩儿想不开,居然自缢而死!
王氏发现后,伤心欲绝,几次哭昏过去。但是,后悔也来不及了,她只能把气撒在春兰身上,指着春兰骂了又骂。
倩儿下葬后,江澄思念她,寝食不安,一下子消瘦了许多。他一直想去倩儿坟前祭奠,但是没有好的理由,父亲不让他去。
中元节的时候,江翁和妻子觉得身体不舒服,就让江澄去祭扫祖坟。江澄很高兴,因为他知道,他家祖坟和萧家祖坟相隔只有一里多路。他快速祭扫了自家祖坟,匆匆赶到萧家祖坟,在倩儿坟前痛哭。
晚上回到书房后,二更时分,万籁俱寂,江澄想着表妹如此美人,却成了黄土,再也见不到她,心中伤感,又哭了起来。
没多会儿,他听到外面有动静,起来一看,只见倩儿来了。他大喜,拉着倩儿进屋,哭着说自己想念她,两人互诉离愁,都哭了。倩儿想留在这里,但是江澄却说不行,因为父母病了,自己得去看望,而且自己老师也会来。
倩儿又说,自己想去探望老母,让江澄带她去。
江澄叹了口气,依旧摇头,说道:“这里离你家四十里路,而且都是山路,不好走,你一个少女,足小力弱,断难走完这段路,何况是夜里?即便能走到家,天已经亮了,你一个少女,出来被人看到,岂不是尴尬?还有,如果我送你回家,别人看到,只怕会说闲话,那对你我都不好。”
倩儿却说:“没事的,没事的,你带我走,一定可以的。”
江澄不忍心再拒绝,扶着她出了门。刚出门,他就觉得浑身飘飘然,如同落叶一样,随风而去,不到一顿饭功夫,他们就到了倩儿家。
来到内堂,只见王氏在哭,又嘱咐家人:“明天你们带着果酒肉先去,我后天到倩儿坟头祭拜她。唉,我这苦命的儿呀!”
倩儿听到后,驻足不前,哭着走了。
江澄不解,问她怎么回事,倩儿不说。两人出来后,正好看到春兰,倩儿大怒,上前按住她,只顾打她的脸,然后脱了她的衣服,让江澄玷辱春兰。江澄不敢拒绝,上前淫辱了春兰。就这样,倩儿还不解恨,捧了许多泥巴放春兰裤子里,然后才离开。
两人出了门,很快到了山里,此时月明星稀,江澄要回家。倩儿却让他跟自己回家。
江澄纳闷了,说:“刚从你家出来啊,怎么又要回去?”
倩儿说:“不是那个家,是我另外一个家。”
她拉着江澄,走了几十步后,来到一个洞穴前。这个洞穴的洞口,只有拳头那么大,江澄正好奇怎么进去呢,倩儿已经拉着他进入洞穴了。原来,两人都缩小了,只有几寸长。
进了洞穴,里面仅仅够容纳两人,还要盘膝而坐。
倩儿哭着说:“我阳寿未尽,冥府不肯收我,所以我的魂魄不肯离去,还守在尸体旁边。江郎,你如果不嫌弃我,回家告诉我母亲,到南关去找一个行乞为生的赖头和尚,他能复活我!”
这时候,江澄才明白,倩儿已经死了,这里是她的墓穴。
江澄很高兴,要回去找赖头和尚救倩儿。于是,倩儿拉着他回到家中。江澄看到自己居然睡在榻上,父母都在哭。他大骇,还以为自己也死了。
倩儿笑了,说:“差点害死你,快去吧。”
她推了江澄一把,江澄忽然跌倒,猛然醒来。父母大喜,说一句“我儿复活了”,然后抱着他哭。江澄明白自己刚才离魂了,不敢告诉父母,敷衍几句过去了。
次日,江澄要去拜访王氏,父母因为他刚复活,不敢阻拦。到了王氏家,江澄把倩儿的话都说了,王氏不相信,但还是觉得可以试一试。
两人一起到南关,找到了赖头和尚,他正在要饭呢。
江澄把倩儿的情况都说了,跪下来磕头,求赖头和尚救命。赖头和尚打了呵欠,说:“无知的年轻人啊,怎么这么苦?好吧,老僧就帮帮你们。”
赖头和尚到了倩儿坟前,让人扒开坟墓,打开棺材,倩儿的尸体还像大活人一样。和尚从她头顶摸到脚底,说:“已经死了两寸了。唉,如果再过七天,那可就真的活不了了。”他从身上的皮囊里,拿了一粒药丸,放入倩儿口中,然后往她嘴里输气。
过了一会儿,药丸不见了,倩儿咳嗽几声,身上开始暖和起来了!
江澄大喜,给老和尚磕头感谢,但老和尚却眨眼之间就不见了。江澄背着倩儿,回到了王氏家中。一夜之后,倩儿复活了,但身体还很虚弱,不能说话,她拉着江澄的手哭个不停。
一月之后,倩儿彻底恢复正常,但是,她两腿从脚脖子处,一直到脚底,都很冰冷,如同死尸。江澄想起来老和尚的话,知道她这一部分死了,无法恢复。但好在这并不影响倩儿生活,两人地很高兴。
王氏看到后,也很高兴,哭个不停。
后来,王氏就把倩儿嫁给了江澄,两人琴瑟和谐,夫唱妇随,羡煞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