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私奔欲情

 

民间故事:私奔欲情

民国初年的江南,烟雨朦胧,青石板路上泛着潮湿的光。柳月娥坐在梳妆台前,檀木梳齿轻轻划过她乌黑的长发,菱花镜中映出她苍白的脸。二十八岁的容颜依旧姣好,但那双眼睛却黯淡无光,像是被岁月磨去了所有的生气。她望着镜中的自己,耳畔又响起了丈夫昨夜的话:“程家少奶奶就该有贞静模样。”

铜炉里的沉香屑簌簌跌落,像是她被困在这深宅大院中的第十个春秋。十年,仿佛一场漫长的梦,梦里有高墙、有规矩、有无尽的寂寞。柳月娥轻轻叹了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梳妆台上的珍珠耳坠。那是她嫁入程家时,婆婆送给她的礼物,象征着贞洁与顺从。她曾以为,这就是她的一生——做一个端庄的少奶奶,守着丈夫、守着家业,直到老去。

然而,命运总喜欢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一颗石子,激起涟漪。

那是一个春日的午后,柳月娥在丫鬟的陪同下,去参加一场书画展。展览设在城中的一座西洋建筑里,阳光透过彩绘玻璃洒在地板上,映出斑斓的光影。她站在一幅油画前,画中的女子身着旗袍,眉眼间带着几分忧郁,却又透着一股倔强。柳月娥看得入了神,仿佛在画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这幅画叫《囚》,是我去年画的。”一个温和的男声在她身后响起。柳月娥转过身,看见一个穿着西装的年轻男子,手里拿着一支画笔,正微笑着看着她。他的眼睛很亮,像是能看透人心。

“你是……画家?”柳月娥有些局促地问道。

男子点点头,自我介绍道:“我叫陈子谦,是个画画的。夫人对这幅画感兴趣?”

柳月娥低下头,轻声道:“我只是觉得……画中的女子,有些像我。”

陈子谦笑了笑,走到画前,指着画中的女子说道:“她确实像你,尤其是这双眼睛。你的眼睛里有一种未干的水彩画的感觉,像是藏着许多故事。”

柳月娥的心微微一颤,抬起头看向陈子谦。他的目光温柔而坚定,仿佛能将她从这深宅大院的禁锢中解救出来。那一刻,她的心里涌起了一种久违的悸动。

从那天起,柳月娥的生活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她开始频繁地参加书画展,每次都能遇见陈子谦。他教她如何用钴蓝调出月色的清冷,如何用朱砂画出心中的炽热。在他的引导下,柳月娥发现自己竟然也能画出一些简单的画作。那些画作虽然稚嫩,却充满了她内心深处的情感。

“月娥,你该看看外面的世界。”有一天,陈子谦将一本《新青年》塞进她的手包,低声说道。他的指尖无意间触碰到她的手,那一瞬间的温度烫伤了她的丝质手套,也烫伤了她的心。

柳月娥开始梦见油画刀刮开层叠的裙裾,梦见自己站在阳光下,自由地呼吸。醒来时,红木拔步床的栏杆在她背上印出深深的朱砂痕,仿佛在提醒她,这一切不过是梦。

然而,梦终究会醒,现实却不会改变。

程家的规矩依旧森严,丈夫的冷漠依旧如初。柳月娥开始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抑,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无法呼吸。她开始渴望逃离,渴望自由,渴望那个能带她看世界的男人。

终于,在一个雨夜,柳月娥做出了决定。

她收拾了几件简单的衣物,带上那本《新青年》和几幅自己画的画,悄悄离开了程家。雨点打在油纸伞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为她送行的乐章。她躲在码头货箱后,手里紧紧攥着一张船票,心跳得像是要跳出胸膛。

远处传来丈夫气急败坏的叫嚷声,夹杂着巡捕房的哨声。柳月娥屏住呼吸,生怕被人发现。就在这时,陈子谦出现了。他穿着一件湿漉漉的西装,手里拿着一把伞,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

“月娥,你在这里!”他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柳月娥抬起头,看见他眼中的关切,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她点了点头,轻声道:“我……我想跟你走。”

陈子谦握住她的手,掌心传来温热的感觉。然而,就在这一刻,他的手掌突然变冷了。他低下头,声音有些沙哑:“月娥,我……我不能带你走。”

柳月娥愣住了,仿佛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她颤抖着问道:“为什么?”

陈子谦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道:“带着女学生私奔的丑闻,会毁了我的画展,毁了我的前程。我……我不能冒这个险。”

柳月娥的心像是被刀割一般,疼痛难忍。她松开手,船票从指间滑落,飘进了雨中。她望着陈子谦,眼中满是失望与绝望。原来,他所谓的自由,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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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笛声在远处响起,轮船即将启航。柳月娥望着自己落在甲板上的珍珠耳坠,突然笑了。那笑容中带着几分凄凉,几分释然。她转过身,朝着码头的另一端走去,背影在雨中显得格外孤独。

二十年后的巴黎街头,阳光明媚,梧桐树的叶子在风中轻轻摇曳。一家画廊的橱窗里,挂着一幅名为《东方维纳斯》的油画。画中的女子身着旗袍,锁骨间缀着一颗水滴形的珍珠,眼底有困兽将出的光。

画廊的老板是一位年过四十的东方女子,眉目间依旧能看出当年的风韵。她站在橱窗前,望着画中的自己,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这幅画,是我二十年前画的。”她轻声说道,仿佛在自言自语。

一个年轻的法国画家走到她身边,好奇地问道:“画中的女子是谁?”

她笑了笑,目光悠远:“是我自己,也是所有曾经被困在笼中的金丝雀。”

年轻的画家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您后来……逃出来了吗?”

她没有回答,只是转身走进了画廊深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她的背影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或许,自由从来都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争取的。柳月娥终于明白,真正的自由,不是逃离一个牢笼,而是找到属于自己的天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