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红衣悬案

民间故事:红衣悬案

宋朝明道年间,浙江有个少年郎,叫程云斌。在十八岁的时候就金榜折桂,摘取了当年的状元头衔。

殿试之后,朝廷将他外派,安排到了河南洛阳做县令。程父担心儿子不谙世事,无法胜任县令的职务,就陪着他一起去洛阳赴任。

程父当年也是中了举的学子,只是因为没有从政入职,一直在家里赋闲,用心教导自己的孩子。

可是他没有入职,不代表他没有能力。程父对各种公文的处理,都很是熟悉。在他的帮助下,程云斌这个县令,做得毫无压力。

平日里只是升堂签一下父亲处理好的公文,连师爷都不需要。

程父也是盼着儿子尽快成长起来,只要有空闲时间,就要给他讲解各个官员的政绩和弊病。

程父对典籍研究得很是深透,对文书也很精通。将当今官场的各种利害,剖析得很是到位。程云斌身为一个状元郎,自然也是一点就透。

很快就懂得了各种治政的方法。

程云斌在任才一年,名声就被传了出去。因为他断案果断明决,且从不会在他手底下出错案冤案。比他级别高的一些官员,也都没有人会因为他年轻而轻视他。

身为县令,虽说日常有衙役跑腿。若是遇到一些衙役办不了的事情,程云斌也会亲自去现场勘察。

这回刚到了城门,就遇到一个大户人家发丧,送丧的队伍好几百人。一路旗幡飘飘,唢呐哀乐,阵仗很是隆重。

按照惯例,遇到喜丧大事,一般人都是要回避,县令也不能免俗。

程云斌领着衙役,立在道路一旁,打算等这支庞大的队伍通过之后再启程。

灵车之后,跟着送葬的轿子。轿内不时传出低低的哭泣声,听着像是死者的家属。

忽然一阵风吹过来,轿子的帷帐被风吹开了一角。

只见里边坐着一个年轻的妇人。帷帐一开,程云斌便看到了妇人的衣着。

风还在吹,吹开了白色丧服的裙角。那裙角里,露出点点红装。那女人,竟是在丧服里边,穿了一身红衣。

程云斌见了,很是惊诧。就让衙役过去探问一下轿内妇人和死者的关系。

衙役很快回禀,说死者是城内的一个学子,叫曾旺,只有妻子一个亲属,家中再无旁人,妻子叫肖娘子。

这下,程云斌更加奇怪了。招了招手,低声吩咐了几声。一众衙役就过去将送葬队伍给拦了下来。

让他们把灵柩停到城外的灵山寺,也没有给他们说明是因为什么原因。

送葬的亲戚当中,一大半都是城中有头有脸的人士,平日也是不惧怕县令的。

叫队伍喊停,立刻就有人跑过来求情。程云斌一脸严肃,铁面无私。

“你们和死者曾旺应该都是亲戚吧?再不济,也是朋友,才会来给他送葬。你们应该不忍心看着他死得不明不白吧?”

“这件事情我查定了。如果不能让死者沉昭得雪,我宁愿辞官回家。”

众人无计可施,只好看着衙役催着抬着灵柩的人,往灵山寺的方向而去。

大家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为了政绩干涉百姓家事,如果查出来什么就算了。若是没查出来,我们一定要联名上书,让朝廷撤了他的官。”

程云斌拦下了这支队伍后,一时之间也出不了城。他就策马回去,赶紧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程父。

程父心里一紧,沉思片刻,提醒他道:“这些人可都是大户人家,你一定要小心应对。”

“这件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开棺没查出什么问题,到时候可就不好收场了。”

“一定要先查明这件事情的底细,拿到了确凿的证据之后,再开棺审案。”

“这件事情不简单,你先拖些时日,我私底下去探访一下。”

程云斌不允。他早就有了自己的决断,也不想让父亲为他出去劳苦奔波。

程父笑道:“你就当是我在家闲着无聊,出去外边到处转转好了。”

说完,就回去翻腾衣物,把自己打扮成一个算命先生,举着一竿旗幡,出了家门。

临出门前,还不忘告诫儿子:“这件事情,涉及了闺中私情,不要轻易下结论,也不要因为这件事情给自己招惹祸灾。”

天亮之后,程云斌对外称病,这些时日都不出处理公务。

那群送葬的亲朋以为程云斌自觉理亏,在给自己找台阶下呢。

三三两两的私下商议,想要联名上书,催程云斌赶紧开棺验尸,好让他难看。

可是程云斌无动于衷,根本就不理他们。

这么拖了几日,灵柩无法下葬,墓穴无法掩埋。这件事情慢慢地传遍了整个洛阳城。

百姓们都认为他是占着自己的官职,为所欲为。风声慢慢传到了知府那里。

知府一向惜才,不忍心苛责程云斌,就派人去通知他,赶紧把事情结束了,再给那些家属们赔个礼,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吧。

谁知程云斌并不接受知府的好意,还要求再给他半个月的时间,等他身体好点了,就开棺验尸。

知府无可奈何,同意了他的要求。

(图片来源:文推影音 wentuixia.com 美剧 日韩剧 卡通 资源大全

程父这边,在外头连着奔波了好几天,也没有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心里七上八下的,担心这件事情,牵扯很深。

天天地在街头巷尾,与人攀谈,希望能得到有用的信息。一天夜里,不知不觉地走到了郊外。找不到住宿的地方,只好去那田边,还亮着一盏灯的屋子借宿。

敲了很久的门,才听到屋里人起身开门。

程父只说自己是个算命先生,迷路走到了这里,想要借宿一晚。

屋主倒也没有为难他,很是爽快地让他进屋了。

屋主其实是在这里给人看守田地的。平日里,晚上也不怎么敢睡觉。就和程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这个屋主,竟然是那个曾旺家的仆人。程父听着他在那里絮絮叨叨地诉说,不敢打断他。

“你是不知道,我这主家,出了个奇怪的事情。”

“我家主人,身体一向是很强壮的,前些天听说他突染恶疾,很快就去了。我觉得不太可能。过去帮忙料理后事的时候,就问了问别人,可没有一个人知道原因。”

“不过,我在府里有一个老乡,是主人的随身小仆,他悄悄和我说了一件事情。说出来,真是教人不敢相信啊”

“是什么事情呢?看来很奇特啊。”程父捧哏。

“唉,那个肖娘子,一直和她的表兄关系不清不楚。这不,她那表兄刚死了妻子,肖娘子就杀了自己的丈夫,想要和她的表兄又宿双飞了。”

“这件事情眼看就要做成了,谁知道送葬的时候,被县令起了疑心,说是要开棺验尸呢。”

“可是这等了许久了,也不见县令验尸。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证据,害怕开了棺后不好收场。”

“听说这件事情闹得很大,上头都知道了,你说县令无端受了牵连,倒不倒霉啊。”

“县令的确是太鲁莽了,真不应该说要开棺这话啊。这可如何是好。”程父故意叹息。

“你错了,县令如果现在开棺,仔细查看,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县令实在是太胆小了。”屋主跳脚,大声说道。

“此话怎讲呢?”程父心中一紧,看来这里头还有玄机。

屋主犹豫片刻,冲程父招了招手。程父赶紧附耳过去。

两人耳语了一阵,程父连连点头。

天亮了,程父举着他的旗幡,与屋主道别。

程父回到家里的时候,程云斌正焦急地,在屋里来回踱步。见程父回来,眼睛一亮,赶紧上前搀扶父亲。

程父将打听来的消息,一一细说给他听。程云斌立刻吩咐升堂查案。带着仵作和衙役,直奔灵山寺而去。

到了灵山寺,那些亲朋大部份也都在那里等着了。脸色都不太好。毕竟这件事情拖的时间太久了。

程云斌笑笑,对大家说:“我是来给你们平愤的,你们倒给我脸色看。是想赶紧埋了死者,好吃他们家绝户吗?”

众人听了,脸色惧变,这事好说不好听。于是让开棺前的路,让程云斌他们过去。

当下开棺,尸首已经腐败,发出难闻的气味。众人纷纷掩鼻后退,对程云斌的埋怨更多了。

程云斌也不管旁人,只吩咐仵作上前验尸。

查到神厥穴的时候,程云斌喊了一声:“停,这里仔细查看。”

仵作心领神会,没一会,拔出一根五寸长的银针。众人哗然。随后又拔出两根长短不一的银针。

此时开始有人替死者喊冤,求县令彻查此案。

程云斌笑道:“现在你们怎么不埋怨我,还要求我给曾旺一个公道了?”

“幸好我早就查清了整个案件。”

“来人,将许开拿上来。”

众人一起侧身,将躲在人群内的许开露了出来。此人,正是那个表兄。

此时的许开,脸色灰败,整个身子都软了。衙役上前,轻松地将他拿下,带走了。

程云斌不再拖沓,命人将死者入葬。又下令,将肖娘子和小仆捉拿归案。

不等用刑,两人就把事情都交待了出来。

说来说去,做案的这三人,都是一窝。小仆是许开的亲信,被他派来伺候死者。实际上,是把他的每日行踪,都汇报给了许开。

那日死者醉酒归来。小娘子见他推他不醒,就起了杀心。让小仆把表兄许开喊来,一人摁头,一人摁脚,一人将那银针,扎入了死者身上。

可怜死者,惨叫几声后,再也没能醒过来。

小娘子便安排仆人向外报丧。曾旺家只有他和娘子,亲朋都想霸占他的家产,即便是有人起了疑心,也不会多管闲事。

物证与口供都有了,三人当堂被判了死刑,押入大牢,秋后问斩。

小娘子心有不甘,问程云斌:“县令如何知道他是枉死的?”

“那要问问,你丧服底下,穿的是什么?”

当下就有妇人过来,剥了小娘子的丧服。露出了里边一身红艳艳的裙子。

众人倒抽了一口凉气。见过心狠的,没见过心狠的这么着急的。

小娘子苦笑:“其实这身红衣,是穿来给自己壮胆的。”她也是万万料不到,一身红衣,让自己功亏一篑。

结了案,将案情上禀,知府很是开心。写了奏章,上表朝廷,为他请功。

程云斌却上书:“举贤不避亲,我父亲才识过人,犹在我之上。如果不是父亲,我这个县令,当的也不会如此轻松。”

皇上也是个惜才的明君,多方了解之后,将程父封为河北县令。

父子二人,各自在自己的属地上,成为当地贤明的县官,为民除害,护佑百姓。

虫虫曰:“当官莫避事,为吏要清心。身为父母官,当为民做主。不以民为梯,俯仰无所怍。程云斌两袖清风,一身清廉。多年后被召回京城,成了一方大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