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人参奇案
柳州府的府衙内,知府侯宁放下笔,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颈,端起一旁的茶水,正准备休息一会,外边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没一会,门被敲响了。
“进来吧!”侯宁话落,门被推开,一个身材高大的衙役走了进来。
“大人,外边有一妇人跪在府衙外,求你还她丈夫一个公道。”
“带她去堂上问话。”侯宁听到有人喊冤,便起身去了大堂之上。
刚刚在大堂坐定,一位妇人便被带了上来,妇人见到高坐大堂之上的知府大人,忙跪地磕头:“大人,我丈夫死的冤枉,求大人替民妇做主,还我丈夫一个公道。”
“你有何冤屈,详细说来,本官定为你做主。”
“大人,民妇丈夫高怀安乃是惠仁堂的坐诊大夫,在惠仁堂已经呆了六年,从未出过差错,前几日却吊死在药铺的住处,东家和店里的伙计都说民妇丈夫乃是自杀的,只因前几日他偷盗了店里的老山参,被发现后,羞愧难当才上了吊,可民妇知自己丈夫不是那样的人,他绝对不会偷东西,这其中定有隐情,还望大人还我丈夫清白。”
妇人姓柳,丈夫是一名郎中,医术精湛,一手金针更是妙手回春。几年前高怀安曾受惠仁堂老东家救命之恩,便留在惠仁堂做了坐堂大夫。
“你丈夫尸体在哪!又为何过了几天才来报案。”
“民妇丈夫尸体现在停放在义庄,身死当日民妇便已报到县衙,县令大人却说我丈夫乃是羞愧自杀,民妇知道丈夫的性子,定不会偷东西自杀,求大人明察。”柳氏说完,不停的给侯宁叩头。
“你起来吧!本官会彻查此事。”侯宁带人去了义庄,和仵作仔细查看了一番。尸体放置三天,已经有些开始腐烂。
“大人,此人死于窒息,他的舌头吐出来不多,脖子上的於痕也并不很重,死前无过多挣扎。”仵作说出自己的检查结果,一般活人上吊,血液是流通的,因此勒痕严重,舌头伸出的比较长,身体的自然反应会有轻微挣扎,不过这尸体已经死去三天了,有些痕迹变淡也说不定。
侯宁听了仵作所言,只吩咐去惠仁堂看看。惠仁堂是平乐镇最大的药房,信誉很好,人们都愿意来此买药看病。
惠仁堂现在由少东家苏沐管理,见知府大人来了,忙上前迎接。
“不知大人前来,小人有失远迎,还请里边喝茶。”苏沐态度恭敬的把侯宁一行人迎了了进去。
“苏掌柜不用客气,本官来询问几句话便离去。”
“大人只管吩咐,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侯宁详细询问了高怀安偷窃之事,以及他自杀前后的所有经过。
那日,苏沐交代好店里之事,便和友人去茶楼喝茶,茶过两盏,店里伙计来喊他回去,说店里出了事,让他回去处理。
他匆匆回到店里,才知今日刚到了一批货,验过的一根老山参却不翼而飞了,那根参有一百多年的年份,至少也值三百多两银子。
“东家,那根参刚送来不久,小的还仔细看过,把它锁进了抽屉,刚才却发现抽屉有撬过的痕迹,打开看到那山参已不见踪影,这明显是店里出了内贼。”店内所有贵重药材都由账房先生和苏沐掌管,这丢了东西,账房先生是要担责任的,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账房先生要求苏沐搜他身,证明自己的清白。
苏沐安抚账房先生道:“我信先生不会行那偷窃之事。”
“东家信我,我更应该自证清白。”账房先生喊来伙计,搜了自己的身,又让人搜了伙计的身,一通忙乱下来,都没搜出东西。
“东家,两位坐堂大夫还没搜身。”先前来请苏沐的伙计提醒道。
“小六子,两位坐堂大夫可是我们店的镇店宝,怎么能搜他们的身呢!”苏沐拍了下伙计,骂他没眼色。店里两位大夫,除了高怀安外,还有一位王姓大夫。
王大夫在药店干了十几年了,算是老人了。不过王先生脾气不太好,平时对高怀安有诸多意见。只因高怀安的医术好,很多人喜欢找他看病,药店的老东家给高怀安的月银比王大夫还多,王大夫早就不满了。
“既然大家都搜身了,我也愿意搜。”平时脾气不好的王大夫突然改了性子,主动站出来让大家搜身。还瞟了一眼高怀安。
高怀安说:“我也是店里一份子,没理由例外!”便也走到伙计们跟前,让他们搜身。一通查找,却什么都没找到。
“这山参莫非成精自己跑了。”苏沐白白损失了几百两,情绪有些低落,对着大家道:“今日大家折腾一天,早点关门回去休息吧!”
大家得了苏沐的吩咐,纷纷收拾准备回休息的地方。高怀安和王大夫带着随身的医药箱正要离去,伙计小六子突然道:“我们到处都搜过了,可两位先生的药箱还不曾搜过。”
“小六子,你还有完没完。”苏沐见伙计小六又找事,不满的看了他一眼。
“小六说的没错,少东家你们还是检查一遍为好。”高怀安一脸坦荡的取下药箱,打开盖子,让伙计检查。王大夫也不甘示弱的取下药箱,同样打开。
片刻后,小六子从高怀安的药箱夹层里拿出一段人参。看到人参,高怀安脸色大变:“少东家,我高怀安来店里几年,从不曾偷拿过店里东西,这人参我真不知怎么到了我药箱里。”
“高先生不要激动,我相信先生,这是个误会,先生肯定不是这样的人,大家都散了,此事不准再提。”苏沐忙劝慰高怀山,并一再保证自己信他。
王大夫这时却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这人参真是长了脚,自己往人箱子里钻。”
随着王大夫的话,店里其他伙计管事也用异样的眼神看着高怀安。高怀安满脸通红,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羞的。
“王祥,你一直看我不顺眼,是不是你把人参放我箱子里的?”高怀安拉着王大夫质问道。
“你自己做贼,还贼喊捉贼。”王大夫见高怀安这样,忙和他厮打起来。
苏沐把二人拉开:“好了,此事到此为止,以后谁都不准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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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苏沐的话,众人纷纷各自回了自己的住处。第二日,高怀安过了午时还没来店中,苏沐派了伙计去查看,伙计去了高怀安的住处才发现他上了吊。
听完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侯宁道:“可否带我去高怀安的住处看看。”
“高怀安就住在药店不远的巷子里。”高怀安家在乡下,平时一个人租住在离此不远的房子里。
侯宁一行人来到高怀安的住处,仔细查看了一遍,屋里布置简单,就一张书桌,一张床。附近人家那晚也并没听到什么动静。侯宁在书桌旁坐了片刻,便准备回府。
“大人,可有看出什么来。”苏沐走到侯宁跟前行礼问道。
“高怀安是被人杀死的,他的尸体上留了证据,害人之人很快便能伏法。”侯宁一边说,还一边瞄了苏沐一眼。
一行人回到府衙,侯宁问起身边的李捕快:“李捕快,你觉得此事谁的嫌疑最大。”
“那个王大夫说话时眼神飘忽,又和高怀安有过节,我觉得他的嫌疑最大。”
“有时候看事不能只看表面,今晚咱们便知分晓。”
“大人何出此言。”
“今晚好好守着高怀安的尸体。”侯宁已经猜到谁杀了高怀安,不过还缺证据。
夜晚,义庄外,一个黑影摸进了放置高怀安尸体的屋子,刚推开盖子,屋里就亮起了灯火,侯宁一行人赫然出现在这里。
“苏沐,还不伏法。”侯宁对蒙着面的黑衣人说道。
“什么苏沐,我只是来偷东西的。”黑衣人被叫出名字,忙出言否认,人向窗口移去。
“拿下他。”侯宁一声吩咐,衙役上前抓住他,揭了他的面罩,赫然是苏沐。
“苏沐,你还不老实交代,为何杀了高怀安。”
“大人明鉴,我怎么会杀高怀安。他可是我的摇钱树,有他在,店里的生意才更兴隆。”
候宁见苏沐还嘴硬,直接让人对他用了刑,苏沐扛不过,只得招认。
苏沐娶妻吴氏,是县令的表妹,吴氏仗着自己家世,平时对苏沐管的很严,怕他拈花惹草,时间长了,苏沐心中难免怨怼,对吴氏是越来越不喜。可他又不敢惹吴氏,气闷下去了酒楼喝酒,在那里遇到一唱曲的女子,被女子的温柔吸引,为了讨女子欢心,不惜为她一掷千金。
苏沐怕被吴氏知道,偷偷给女子买了院子,把她安置在外。苏家平时由吴氏管家,大笔银钱支出,肯定会引起吴氏注意,苏沐为了女子把私人小金库都用上了。为了填补小金库,他把主意打到药店上,把一些品相极佳的药材偷换成了次品,刚换完药出来,碰到高怀安,见高怀安并未询问什么,便放下心来。
晚上他去了女子住处,想带女子去买些首饰,不巧又碰到高怀安,他以为是高怀安故意跟踪自己,怕他对自己夫人说出此事,便对他起了杀心,设了局。
偷盗之事实际是他栽赃的,就是为了杀他后,伪装成他羞愧自杀。本来县令已经断定高怀安为自杀,却不想高夫人不信,跑去了府城喊冤。侯宁一行人来后,苏沐有些害怕,便想把事情往王大夫身上引。本来一切顺利,却不想被侯宁临走时说的尸体上的证据吓到,才会夜晚来想着毁尸灭迹。
“我做的这一切,应该是万无一失,大人又如何得知是我。”苏沐有些不甘心。
“我在高怀安住处的桌角处发现一块绿色的碎玉,这玉应该是扳指上的,我问过伙计,你以前一直带着一块绿色扳指,高怀安死后却换成了红色。”侯宁拿出一块很小的碎玉放在桌上。他是故意说尸体上有证据,就是想让苏沐自投罗网。
高怀安其实是无意碰到苏沐和女子的,他并没多想,何况那是主家的事,与他没多大关系,却不想引来杀生之祸。
苏沐那晚去找高怀安,他并没防备,请了苏沐落坐后,自己去沏茶,却不想苏沐从后面拿出银针一下插进了他头顶穴位,高怀安倒下时,苏沐怕发出声响,伸手去接,被挂掉了拇指上的扳指,扳指碎裂,他没想还漏掉一块碎玉。他把高怀安的尸体伪装成上吊自杀的样子,果然瞒过了所有人,却不想柳氏并不信。
事情真相大白,苏沐杀害高怀安,被判了死刑,为自己所做付出了代价。高怀安终于洗刷了偷窃的名头,可他的生命却走到了终点。
人永远争不过天,恶永远赢不过善。人在做天在看,只要良心歪了,就会得到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