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垟古村:雾锁惊魂(1-9章)

罗垟古村:雾锁惊魂

 

 

罗垟古村:雾锁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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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迷雾入境

大巴车在盘山公路上颠簸了三个小时,窗外的雨丝越来越密,像一张无形的网,将连绵的青山缠得严严实实。姜炎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指尖还残留着笔记本电脑键盘的凉意 —— 出发前,他刚把关于 “浙南鬼村” 的调查提纲改到第三版。

“小伙子,到这儿就不能再往前了。” 司机师傅突然踩下刹车,浑浊的眼睛盯着前方翻滚的白雾,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再走就是罗垟的地界,这鬼天气,进去了怕是出不来。”

姜炎推开车门,一股潮湿的寒气瞬间裹住了他。雨丝打在脸上,带着铁锈般的腥味。他抬头望向司机所说的 “地界”,只见一道模糊的石牌坊在雾中若隐若现,牌坊顶端的石雕已经风化得看不出形状,只剩下几缕缠绕的藤蔓,像垂落的头发。

“师傅,您知道村里还有人住吗?” 姜炎把背包甩到肩上,声音被雨声搅得有些破碎。

司机猛踩了一脚油门,车轮溅起的泥水差点溅到姜炎裤腿上。“别问!进去了就别想着打听!” 大巴车的尾气在雾中散开,只留下姜炎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公路边,望着那道通往未知的石牌坊。

他拿出手机,屏幕上只剩下 “无服务” 的提示。出发前查的资料在脑海里翻涌:罗垟古村,始建于宋代,鼎盛时期有三百多口人,可从二十年前开始,村民要么离奇死亡,要么举家搬迁,到现在只剩下寥寥数人,还被外界传成了 “鬼村”。三个月前,有个驴友在网上发了篇罗垟的游记,说夜里看到穿蓝布衫的女人在村口哭,可没过几天,那驴友就失踪了,游记也被删得干干净净 —— 这就是姜炎要来这里的原因。

穿过石牌坊,脚下的路变成了青石板,被雨水泡得发滑。两侧的房屋大多塌了半边,断墙残垣间长满了齐腰的野草,风一吹,草叶摩擦的声音像有人在低声絮语。姜炎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踩得很实,生怕脚下突然陷下去 —— 资料里提过,村里很多老房子的地基都空了,去年还有个摄影师掉进过地窖,发现里面堆着十几口空棺材。

“咚 —— 咚 ——”

不知从哪里传来的钟声,在雾中晕开,带着沉闷的回响。姜炎停下脚步,循声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座祠堂,飞檐上的瓦片掉了大半,露出发黑的木梁,祠堂门口挂着的红灯笼已经褪色,被风吹得左右摇晃,像一颗跳动的心脏。

钟声就是从祠堂里传出来的。

他握紧了口袋里的录音笔,慢慢朝祠堂走过去。越靠近,越能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潮湿的木头混着腐烂的纸钱。祠堂的大门虚掩着,缝隙里透出微弱的光,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个黑影在晃动。

“有人吗?” 姜炎轻轻推了推门,门轴发出 “吱呀” 的响声,像老人的咳嗽。

黑影猛地顿住,缓缓转过身来。

那是个老太太,穿着深蓝色的对襟布衫,头发用一根银簪挽着,脸上的皱纹深得能夹进雨水。她手里拿着一个铜铃,另一只手攥着一把香,香灰已经落在了她的布衫上,留下黑色的痕迹。

“你是谁?” 老太太的声音很哑,像是砂纸磨过木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姜炎,没有一丝神采,“这个时候,你来罗垟做什么?”

“我是记者,来…… 来采访的。” 姜炎把背包往身后挪了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奶奶,村里现在还有多少人住啊?刚才的钟声是……”

“采访?” 老太太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尖利,在祠堂里回荡,“这里没什么好采访的!快走!趁天还没黑,快走!”

她突然上前一步,手里的铜铃 “叮铃” 响了一声。姜炎下意识地后退,却撞到了身后的门槛,差点摔倒。就在这时,他看到老太太的布衫下摆,露出了一截苍白的脚踝 —— 那脚踝上,没有穿鞋,皮肤皱巴巴的,像是泡在水里泡了很久,而且,他好像看到脚踝上有一道黑色的印记,像个扭曲的符号。

“奶奶,您脚踝上的是……”

“别看!” 老太太突然厉声喝道,猛地把铜铃举到姜炎面前,“再看,你就走不了了!”

铜铃的响声在耳边炸开,姜炎觉得头晕目眩,眼前的白雾似乎更浓了,隐约听到有女人的哭声,从祠堂后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像断了线的珠子。

他晃了晃脑袋,再定睛一看,老太太已经不见了。祠堂里的光也灭了,只剩下无尽的黑暗,还有那越来越近的哭声。

“谁?谁在哭?” 姜炎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光柱在黑暗中扫过,照亮了祠堂里的神龛 —— 神龛上没有神像,只有一个空荡荡的木牌位,上面刻着三个字,被灰尘盖得模糊不清,只能看清最后一个 “娘” 字。

哭声还在继续,好像就在他身后。姜炎猛地转过身,手电筒的光柱里,映出了一道白色的影子,飘在祠堂门口,看不清脸,只能看到长长的头发垂到腰间,随着哭声轻轻晃动。

他的心跳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指紧紧攥着录音笔,指节都泛了白。那道白影缓缓朝他飘过来,空气中的铁锈味越来越浓,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你…… 你是谁?” 姜炎的声音在发抖,脚像灌了铅一样,挪不动半步。

白影突然停住,缓缓抬起头。

就在这时,祠堂外突然传来一声狗叫,尖锐而急促。白影猛地一颤,像被什么东西吓到了,转身飘进了雾里,瞬间消失不见。

姜炎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他刚才好像看到了,那白影的脸上,没有眼睛,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窟窿,正对着他……

“汪汪!汪汪!”

狗叫声越来越近,一个穿着迷彩服的男人牵着一条黄狗跑了过来,看到坐在地上的姜炎,愣了一下。“你是谁?怎么在这儿?”

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皮肤黝黑,手臂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眼神很锐利,盯着姜炎的时候,像在审视什么。

“我…… 我是记者,来调查罗垟古村的。” 姜炎扶着墙站起来,腿还在发抖,“刚才…… 刚才我看到一个白影,没有眼睛,还听到哭声……”

男人的脸色变了变,牵紧了手里的狗绳。“别瞎说!那是雾太浓,看花眼了。走,跟我去村里,天黑之前,必须回到住处。”

姜炎跟着男人往村里走,黄狗走在前面,时不时对着雾里吠两声,耳朵竖得笔直,像是在警惕什么。他回头望了一眼祠堂,那道石牌坊已经被雾遮住了,刚才的钟声和哭声,好像都成了幻觉。

“我叫李建军,是村里的护林员,也是现在村里唯一的年轻人。” 男人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村里现在就剩下五个人,都是老人,你要是想采访,只能找他们,但我劝你,有些事,别问太多,有些地方,别去。”

“为什么?” 姜炎追问,“刚才那个老太太,还有那个白影,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建军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姜炎,眼神里带着几分复杂。“你知道为什么罗垟叫鬼村吗?二十年前,村里死了三十多个人,都是莫名其妙死的,有的早上起来发现没气了,有的在田里干活,突然就倒了,查不出原因。后来有人说,是村里的祠堂闹鬼,把怨气传给了村民,从那以后,大家就开始搬出去,到现在,就剩下我们几个了。”

“那刚才的白影……”

“是张婆婆的女儿。” 李建军的声音低了下去,“二十年前死的,死的时候才十八岁,听说死之前,也是穿着白衣服,在祠堂门口哭了一晚上。从那以后,就总有人看到她的影子,尤其是下雨天。”

姜炎的心跳又开始加速,他拿出笔记本,想记点什么,却发现笔记本上不知什么时候,沾了几滴红色的液体,像血,又像是褪色的胭脂。他抬头看向李建军,却发现李建军正盯着他的笔记本,眼神里带着一丝恐惧。

“别记了。” 李建军一把夺过姜炎的笔记本,扔进了旁边的草丛里,“在罗垟,有些东西,不能写下来,写下来,就会被它记住。”

草丛里传来 “沙沙” 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啃咬笔记本。姜炎想去捡,却被李建军拉住了。“别去!那里面有……”

李建军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是个老太太的声音,从雾里传过来,尖锐得像要划破耳膜。

李建军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拉着姜炎就跑。“不好!是张婆婆!她出事了!”

黄狗在前面跑得飞快,叫声越来越急。姜炎被李建军拉着,踉跄地跑在青石板路上,雨水打在脸上,模糊了视线。他隐约看到前面有一座低矮的房子,门口的灯灭了,门是开着的,里面一片漆黑。

“张婆婆!张婆婆!” 李建军冲进屋里,打开手电筒,光柱扫过房间,姜炎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正是刚才在祠堂里遇到的那个老太太,她的眼睛睁得很大,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嘴角挂着一丝黑色的血渍,而她的脚踝上,那个扭曲的黑色符号,在手电筒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

更让姜炎头皮发麻的是,张婆婆的手里,攥着一张纸,纸上画着一个和她脚踝上一样的符号,旁边还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它来了,今晚,要带走一个人。”

 

 

 

第二章 血符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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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电筒的光柱在张婆婆尸体上晃了晃,姜炎的胃里突然翻江倒海。他看清了那道黑色符号 —— 不是画上去的,是用某种尖锐东西刻在皮肉里的,边缘还凝着暗红的血珠,像一条蜷缩的黑虫,在苍白的脚踝上显得格外狰狞。更诡异的是,符号周围的皮肤泛着青灰色,像是被冻过,可这雨天真有这么冷?

“别盯着看!” 李建军的声音发颤,他从墙角扯过一块破布,蹲下身想盖住张婆婆的脚,手指刚碰到尸体,突然 “啊” 地叫了一声,猛地缩回手。姜炎凑过去,看见李建军的指尖沾着一丝黑血,那血珠在他指头上滚了滚,竟没化开,反而像蜡一样凝固了。

“怎么回事?” 姜炎的声音也变调了。

“她的血…… 是凉的。” 李建军攥着手指,指节泛白,“刚死的人,血不该这么凉。”

这时,窗外的雨突然变大了,雨点砸在破屋顶上,发出 “噼里啪啦” 的响声,像是无数只手在拍打着瓦片。屋里的油灯不知何时被风吹得明灭不定,昏黄的光线下,墙上突然映出一道细长的影子 —— 那影子没有头,只有一截躯干和两条细腿,正贴着墙根慢慢移动,移到张婆婆的尸体旁,突然停住了。

“那是什么!” 姜炎的手电筒猛地扫向墙面,可光柱里只有斑驳的墙皮和蛛网,刚才的影子消失得无影无踪。李建军也看见了,他霍然起身,手里的破布掉在地上,黄狗在门口狂吠,对着空气龇牙,毛发都竖了起来。

“是‘它’来了。” 李建军的声音带着哭腔,他踉跄着退到门口,“二十年前就是这样,人死了,影子就会跟着来……”

“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姜炎抓住他的胳膊,手电筒的光晃在李建军脸上,照出他眼角的泪。李建军刚要开口,突然,张婆婆的尸体动了一下 —— 不是整体动,是手指,她蜷曲的手指猛地伸直,指甲刮过地面,发出 “吱啦” 的刺耳声,像是在抓什么东西。

两人都僵住了,眼睁睁看着张婆婆的头微微侧了过来,空洞的眼睛对着门口,嘴角的黑血慢慢流下来,在地上汇成一道细流,细流竟顺着青石板的缝隙,朝着祠堂的方向蜿蜒而去。姜炎盯着那道血痕,突然发现血痕流过的地方,青石板上竟浮现出细小的符号,和张婆婆脚踝上的一模一样,只是颜色更浅,像被水浸过的墨。

“快把她抬到里屋!” 李建军突然回过神,他抓住张婆婆的胳膊,刚要用力,却发现张婆婆的手死死攥着那张纸,纸的边缘已经被她的指甲掐出了裂口。姜炎蹲下身,想把纸从她手里抽出来,手指刚碰到纸,就觉得一阵刺骨的冷,像是摸到了冰块,而且纸的背面,似乎沾着什么黏糊糊的东西。

他把纸翻过来,手电筒的光打在上面 —— 背面是几行歪歪扭扭的字,墨水像是没干,晕开了黑色的痕迹,写的是:“祠堂后,地窖里,它在等……” 后面的字被什么东西蹭掉了,只剩下一道黑色的划痕,像是指甲划的。

“祠堂后有地窖?” 姜炎抬头问李建军,却发现李建军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张纸,脸色比张婆婆的尸体还白。

“别去!” 李建军突然抢过纸,揉成一团塞进兜里,“那地窖是禁地,二十年前死的人,都埋在那儿!”

“埋在那儿?可去年那个摄影师说,地窖里是空棺材!” 姜炎追问,黄狗的叫声突然停了,门口静得可怕,只有雨声还在响,而且雨声里,似乎夹杂着别的声音 ——“咚、咚、咚”,是钟声,比之前更沉,更急,像是在催命。

李建军没回答,他扛起张婆婆的尸体,尸体很轻,像没有骨头,姜炎看着张婆婆垂下来的手,手指尖竟在滴水,不是雨水,是黑色的水,滴在地上,又变成了细小的符号。里屋的门 “吱呀” 一声开了,里面黑漆漆的,弥漫着一股霉味,还夹杂着淡淡的腐肉味,姜炎刚走进去,就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手电筒照过去,是一个掉在地上的布娃娃,娃娃的脸被撕烂了,露出里面的棉絮,棉絮上沾着黑血,娃娃的衣服,是白色的,和之前看到的白影穿的一模一样。

“这是谁的娃娃?” 姜炎捡起布娃娃,娃娃的手突然掉了下来,里面滚出一颗纽扣,纽扣是铜的,上面刻着那个扭曲的符号。

李建军的身体猛地一震,他放下张婆婆的尸体,一把夺过布娃娃,扔进了墙角的柜子里,“砰” 地关上柜门。“别碰这东西!是…… 是张婆婆女儿的。”

“她女儿的?” 姜炎想起李建军说过,张婆婆的女儿二十年前死了,死的时候十八岁,“那她女儿是怎么死的?”

李建军背对着他,肩膀在发抖,“是被‘它’带走的。” 他顿了顿,声音低得像耳语,“二十年前,村里来了个外乡人,说能帮村里消灾,结果他在祠堂里搞了个仪式,之后村里就开始死人,死的第一个,就是张婆婆的女儿,死在祠堂后面的地窖里,手里就攥着这个布娃娃……”

“咚 ——” 又一声钟响,这次更近了,像是就在祠堂里。姜炎的录音笔突然自己打开了,“滋滋” 的电流声里,传来一个女人的低语,声音很轻,却清晰地钻进耳朵里:“来陪我…… 地窖里好冷……”

姜炎赶紧关掉录音笔,可刚关掉,它又自己打开了,这次录到的是一阵脚步声,“啪嗒、啪嗒”,像是光脚踩在湿地上的声音,而且脚步声,就在里屋门外。

“谁在外面?” 李建军抄起门后的锄头,慢慢走向门口,黄狗在他脚边,喉咙里发出 “呜呜” 的低吼,眼睛盯着门外的黑暗。

门 “吱呀” 一声被风吹开了,雨丝飘进来,落在地上,形成一个个小水洼。姜炎的手电筒扫向门外,青石板路上,有一串湿漉漉的脚印,脚印没有鞋底纹路,像是光脚踩出来的,而且脚印的大小,和小孩的差不多,正从门口一直延伸到祠堂的方向。

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脚印旁边的野草里,露出半只手,皮肤苍白得像纸,指甲很长,指甲缝里嵌着黑泥,手指微微弯曲,像是在招手。姜炎刚要指给李建军看,那只手突然缩了回去,野草晃动了一下,发出 “沙沙” 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草里钻。

“快走!去祠堂!” 李建军突然喊道,他扛起锄头就往外跑,“那张纸上说‘它在等’,要是不找到它,今晚还会死人!”

姜炎跟着他跑出门,青石板路很滑,他好几次差点摔倒,手电筒的光柱晃来晃去,照到路边的断墙上,墙上竟画满了那个黑色符号,有的符号还在往下滴水,黑色的水,像血一样。钟声还在响,“咚、咚、咚”,每响一声,姜炎的心跳就快一分,而且他发现,钟声响的时候,路边的野草都会朝着祠堂的方向弯下去,像是在鞠躬。

快到祠堂的时候,黄狗突然停住了,对着祠堂后面狂吠,尾巴夹在腿间,怎么拉都不肯往前走。祠堂后面的雾更浓了,浓得像牛奶,伸手不见五指,而且雾里传来 “滴答” 声,像是水滴落在石头上的声音,可仔细听,又像是血滴在地上的声音。

“地窖就在里面。” 李建军的声音发颤,他从兜里掏出火柴,点燃了手里的破布,做成一个简易的火把,火光在雾里只能照亮一小片地方,照出前面有一道石阶,石阶上长满了青苔,湿漉漉的,石阶尽头,是一扇虚掩的木门,门上刻着那个扭曲的符号,符号的中间,有一个小洞,像是被什么东西戳穿的。

姜炎走上前,想推开木门,手刚碰到门板,就觉得一阵刺骨的冷,门板上像是结了一层冰。他用力一推,门 “吱呀” 一声开了,里面传来 “滴答” 声,还有微弱的哭声,是女人的哭声,断断续续的,像是从很深的地方传来。

“下去看看。” 姜炎举着手电筒,刚要迈脚,李建军突然拉住他,“别下去!里面有……”

他的话还没说完,地窖里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笑,是小女孩的笑声,笑声很尖,像针一样扎进耳朵里。姜炎的手电筒猛地往下照,光柱里,是陡峭的石阶,石阶上有很多脚印,都是光脚的,而且石阶的缝隙里,嵌着很多头发,黑色的,很长,像是女人的头发。

光柱继续往下移,照到地窖底部,姜炎的呼吸瞬间停住了 —— 地窖里堆着十几口棺材,棺材盖都是开着的,里面空荡荡的,只有棺材壁上,刻满了那个黑色符号。最里面的一口棺材,盖是关着的,棺材上没有符号,却贴着一张黄纸,黄纸上,用红墨水画着一个小人,小人的胸口,有一个洞,洞里插着一根针。

而且,棺材旁边,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穿着白色的衣服,头发很长,垂到腰间,她背对着他们,手里拿着一个布娃娃,正是刚才在张婆婆屋里看到的那个。

“是…… 是张婆婆的女儿?” 姜炎的声音发抖,手电筒的光柱晃了晃,照到那身影的脚 —— 光脚,皮肤苍白,正是青石板路上的脚印的主人。

那身影缓缓转过身来,姜炎看清了她的脸 —— 没有眼睛,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窟窿,窟窿里流着黑色的血,嘴角咧开,露出尖尖的牙齿,手里的布娃娃,突然发出 “呜呜” 的哭声,和祠堂里听到的一模一样。

“你…… 你是谁?” 姜炎往后退,撞到了李建军,李建军的身体冰凉,像是也被冻住了。

那身影没有说话,只是举起布娃娃,布娃娃的脸突然掉了下来,露出里面的一颗头骨,很小,像是小孩的头骨,头骨上,刻着那个扭曲的符号。

就在这时,姜炎的手电筒突然灭了,地窖里陷入一片漆黑,只有那两个黑洞洞的窟窿,还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光。黄狗在上面狂吠,叫声越来越远,像是被什么东西拖走了。

“它要带走的人…… 是你。” 李建军突然在耳边说,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寒意。姜炎猛地转头,想看清李建军的脸,可黑暗中,他只看到一双眼睛,眼睛里,映着那个黑色的符号,而且符号在慢慢变大,像是要从他的眼睛里钻出来……

 

 

 

 

 

 

第三章 铜铃与日记

黑暗像潮水般裹住姜炎,李建军那句 “它要带走的人是你” 还在耳边绕,他想往后退,脚踝却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住 —— 是头发,黑色的,很长,从地窖的石阶缝里钻出来,像蛇一样缠紧他的脚踝,冰冷的触感顺着皮肤往上爬。

“救…… 救我!” 姜炎伸手去抓李建军,却抓了个空。黑暗中传来 “咚” 的一声闷响,像是李建军摔倒了,接着是 “窸窸窣窣” 的拖拽声,越来越远,夹杂着李建军模糊的喊叫声:“别碰那棺材……”

头发缠得更紧了,姜炎能感觉到有东西在头发里蠕动,他猛地抬脚,手电筒不知被踢到了哪里,滚出几米远,亮了一下 —— 光柱里,他看到那道白色身影正弯腰拽着李建军的腿,李建军的鞋掉了,脚踝上赫然也有一个黑色符号,和张婆婆的一模一样,只是颜色更浅,像是刚刻上去的。

“放手!” 姜炎摸起脚边的石头,朝白色身影砸过去,石头砸在棺材上,发出 “砰” 的巨响。白色身影顿了一下,转过头,那两个黑洞洞的窟窿对着姜炎,突然咧开嘴,发出一阵刺耳的笑,笑声里,地窖的钟声又响了,这次是从棺材里传出来的,“咚、咚、咚”,震得耳膜生疼。

缠在脚踝上的头发突然松了,姜炎趁机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石阶上跑,头发还在身后追,扫过他的脚踝,像冰冷的手。他刚跑出地窖门,就被一股力量拽到了旁边,嘴巴被一只粗糙的手捂住,耳边传来压低的声音:“别出声!它在看!”

姜炎挣扎着转头,手电筒的光刚好照过来 —— 是个老头,穿着打补丁的蓝布衫,手里攥着一个铜铃,和张婆婆之前拿的那个一模一样,铜铃上刻着那个黑色符号,只是符号中间多了一道裂痕。老头的眼睛很亮,在黑暗里像猫,脸上的皱纹里沾着泥,却透着一股凌厉的气场。

“你是谁?” 姜炎掰开老头的手,声音还在发颤。地窖里的笑声停了,只有钟声还在响,缓慢而沉重,像是在倒计时。

“陈阿公,守村的。” 老头把手指放在嘴边,示意他小声,“再晚一步,你和那小子都得死在里面。” 他晃了晃手里的铜铃,“叮铃” 一声轻响,地窖门口的雾突然散了些,露出里面漆黑的洞口,洞口边缘,有几根黑色的头发在晃动,像是在试探。

“守村的?村里不是只有五个人吗?” 姜炎想起李建军说过的话,陈阿公却没回答,他拉着姜炎往旁边的草丛里钻,草丛里弥漫着一股艾草的味道,能盖过那股铁锈般的腥味。陈阿公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里面是几片晒干的艾草,还有一张泛黄的纸,纸上画着那个黑色符号,旁边写着几行小字,是毛笔字,字迹工整。

“这符号叫‘锁魂符’,二十年前那个外乡人带来的。” 陈阿公的声音压得很低,铜铃在他手里转了一圈,“那外乡人说能帮村里挡灾,其实是在吸村里人的魂,用这符锁在祠堂的地窖里,供他修炼。”

“吸魂?” 姜炎想起张婆婆的尸体、那个白色身影,还有李建军脚踝上的符,“那李建军…… 他脚踝上也有这符!”

陈阿公的脸色变了变,他抬头望向地窖的方向,钟声停了,四周静得可怕,只有雨声还在响。“那小子的爹,当年帮外乡人搞过仪式。” 陈阿公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意,“二十年前死的人里,有一半是他爹指认的,说那些人是‘灾星’,其实是外乡人的要求 —— 要找生辰八字合的人,魂才有用。”

姜炎的脑子 “嗡” 的一声,难怪李建军一直躲躲闪闪,难怪他知道地窖的秘密却不肯说透。“那李建军现在……”

“他还活着。” 陈阿公打断他,从布包里掏出一本日记,封面是黑色的,已经磨破了边角,“这是外乡人的日记,当年他跑的时候落下的,我藏了二十年。你要想救那小子,就得先看懂这日记里的东西,知道怎么破这锁魂符。”

姜炎接过日记,封面摸起来很凉,像是浸过冷水。他刚要翻开,陈阿公突然按住他的手:“别在这儿看,去村西的破庙,那里有艾草,能挡‘它’的眼线。” 他指了指远处的雾里,“破庙门口有棵老槐树,树上挂着个布娃娃,看到就找到了。”

“布娃娃?” 姜炎想起张婆婆屋里的那个,还有地窖里白色身影手里的那个,“和张婆婆女儿的那个一样?”

陈阿公的眼神暗了暗,“那棵槐树上,挂的都是二十年前死的孩子的布娃娃。” 他顿了顿,“外乡人最喜欢孩子的魂,干净,好锁。张婆婆的女儿,当年就是被他骗去的,说要找个‘纯阴命’的姑娘当‘容器’,结果把她的魂锁在了布娃娃里。”

姜炎的手一抖,日记差点掉在地上。他想起那个布娃娃里的头骨,想起白色身影空洞的眼眶,心里一阵发寒。“那现在该怎么办?李建军还在窖里,‘它’会不会……”

“‘它’暂时不会杀他。” 陈阿公站起身,把铜铃塞给姜炎,“这铃能驱魂,遇到‘它’就晃。你先去破庙,我去看看能不能把那小子救出来。记住,破庙里有个木箱,里面有外乡人的法器,别碰那个木箱,尤其是里面的针 —— 那是‘锁魂针’,碰了会被‘它’盯上。”

姜炎接过铜铃,铃身冰凉,上面的符号硌得手疼。陈阿公已经朝着地窖的方向走去,他的背影在雾里越来越小,手里的艾草晃了晃,像是一盏微弱的灯。姜炎握紧日记,按照陈阿公指的方向,往村西走。

青石板路越来越窄,两侧的房屋更破了,有的屋顶已经塌了,露出里面的横梁,横梁上挂着破旧的衣服,风一吹,像人影在晃动。姜炎走得很慢,铜铃攥在手里,时不时晃一下,“叮铃” 的声音能让他稍微安心些。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他看到前面的雾里有一棵老槐树,树干很粗,需要两个人合抱,树枝上挂着十几个布娃娃,都是白色的衣服,有的脸烂了,有的缺了胳膊,风一吹,布娃娃互相碰撞,发出 “沙沙” 的声音,像是在说话。

破庙就在槐树后面,屋顶掉了大半,露出里面的神龛,神龛上没有神像,只有一个空的香炉,香炉里插着几根没烧完的香,香灰是黑色的。姜炎走进破庙,里面弥漫着一股艾草和霉味混合的味道,地上铺着干草,干草上有一个木箱,盖着一块红布,红布上绣着那个黑色符号,符号中间,插着一根银色的针,正是陈阿公说的 “锁魂针”。

他把日记放在干草上,刚要翻开,就听到槐树那边传来 “咚” 的一声,像是布娃娃掉在了地上。姜炎握紧铜铃,走到破庙门口,手电筒照过去 —— 一个布娃娃掉在地上,衣服被撕破了,露出里面的棉絮,棉絮里,竟裹着一根手指,是小孩的手指,皮肤苍白,指甲缝里嵌着黑泥,手指上,刻着那个黑色符号。

姜炎的胃里一阵翻腾,他刚要转身,就听到身后传来 “吱呀” 一声,是木箱的声音。他猛地回头,手电筒的光柱照在木箱上 —— 红布被掀开了一角,露出里面的东西,是一堆针,银色的,密密麻麻,插在一块木板上,木板上刻着十几个人名,其中一个,是 “李建军”,还有一个,是 “姜炎”。

“你终于来了。” 一个女人的声音在破庙里响起,很轻,却清晰地钻进耳朵里,是那个白色身影的声音。姜炎猛地转头,破庙的神龛后面,站着那个白色身影,她手里拿着一个布娃娃,是刚才掉在地上的那个,布娃娃的手里,攥着一根银色的针,针上,沾着黑色的血。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姜炎晃了晃铜铃,“叮铃” 一声,白色身影的动作顿了一下,空洞的眼眶里,黑色的血流得更快了。

“我一直跟着你。” 白色身影缓缓往前走,布娃娃在她手里晃了晃,“陈阿公骗你的,他不是来救你的,他是来拿日记的 —— 日记里有外乡人的修炼方法,他想接着练,用你的魂。”

姜炎的心里一沉,他想起陈阿公刚才的眼神,想起他塞日记时的动作,难道陈阿公真的在骗他?

“你别信她!” 破庙门口突然传来陈阿公的声音,他扶着李建军站在门口,李建军的脸色惨白,脚踝上的符号更明显了,“她是外乡人的‘锁魂器’,专门骗人的!”

白色身影突然笑了,笑声尖利,破庙里的布娃娃都跟着晃动起来,“陈阿公,你当年帮外乡人埋了多少孩子?你以为我忘了?” 她举起布娃娃,布娃娃的脸突然掉了,露出里面的头骨,头骨上的符号闪着黑色的光,“这个头骨,是你孙子的!当年你为了保住自己,把他推给了外乡人!”

陈阿公的身体猛地一颤,他手里的艾草掉在地上,脸色比李建军还白。“你胡说!” 他突然扑向白色身影,手里的铜铃晃得 “叮铃” 响,“我杀了你这个怪物!”

白色身影往旁边一躲,陈阿公扑了个空,撞在神龛上,香炉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神龛后面,突然掉下来一个东西,是一个黑色的陶罐,陶罐摔碎了,里面流出黑色的液体,液体里,泡着十几个小小的骨头,像是小孩的指骨,每个骨头上,都刻着那个黑色符号。

姜炎的手电筒掉在地上,光柱照在那些骨头上,他突然想起陈阿公说的 “二十年前死的孩子”,想起槐树上的布娃娃,胃里翻江倒海。李建军突然瘫坐在地上,他指着陈阿公,声音发抖:“我爹…… 我爹当年是被你逼的!你说要是不帮外乡人,就杀了我娘!”

陈阿公没说话,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刀,是生锈的菜刀,“既然都知道了,那就谁也别想走!” 他朝着姜炎扑过来,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手里的刀在空中挥了一下,带着风声。

姜炎往旁边一躲,刀砍在干草上,火星溅了起来。白色身影突然冲过来,手里的布娃娃砸向陈阿公,布娃娃里的头骨掉了出来,正好砸在陈阿公的头上,陈阿公 “啊” 地叫了一声,倒在地上,刀掉在了旁边。

白色身影站在陈阿公的旁边,空洞的眼眶对着姜炎,“现在,该你了。”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锁魂针,“外乡人说,你的生辰八字最合,你的魂,能让我解脱……”

姜炎的手碰到了干草上的日记,他猛地翻开日记,第一页上,用红色的墨水写着一行字:“锁魂符怕血,至亲的血……” 后面的字被撕掉了,只剩下一道参差不齐的裂口,像是被人用手撕的。

“至亲的血?” 姜炎的脑子飞快地转着,他想起张婆婆的女儿,想起那个布娃娃,还有陈阿公的孙子 —— 难道白色身影的至亲,还有人活着?

就在这时,破庙外面传来 “汪汪” 的叫声,是黄狗的声音!姜炎猛地转头,黄狗从雾里跑进来,身上沾着血,嘴里叼着一个布娃娃,是张婆婆屋里的那个,布娃娃的衣服上,绣着一个 “张” 字。

黄狗跑到白色身影的旁边,把布娃娃放在她脚边,白色身影的动作突然停了,她低头看着布娃娃,空洞的眼眶里,黑色的血慢慢止住了,“娘……” 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这是娘给我做的娃娃……”

姜炎突然明白了,张婆婆是她的娘!张婆婆的血,是她的至亲血!可张婆婆已经死了,她的血……

他猛地想起张婆婆尸体上的黑血,想起那些顺着青石板流走的血痕,“张婆婆的血!你的娘的血!” 姜炎大喊,白色身影猛地抬头,空洞的眼眶对着他,“娘的血…… 能救我?”

陈阿公突然从地上爬起来,他捡起菜刀,朝着白色身影砍过去,“别信他!他在骗你!”

黄狗突然扑上去,咬住陈阿公的胳膊,陈阿公 “啊” 地叫了一声,刀掉在地上。姜炎趁机捡起刀,他看着白色身影,“张婆婆的尸体在她屋里,她的血能破锁魂符!”

白色身影没说话,她转身朝着张婆婆的屋子跑去,速度很快,像一阵风。陈阿公想追,却被黄狗死死咬住胳膊,他挣扎着,骂声在破庙里回荡。姜炎看着地上的日记,还有那些黑色的指骨,突然想起陈阿公说的木箱 —— 木箱里的针上,刻着他的名字,“它” 早就盯上他了。

“李建军,我们走!” 姜炎拉起瘫坐在地上的李建军,黄狗松开陈阿公,跟在他们后面。陈阿公在后面喊:“你们走不了!罗垟的雾,会困住所有人!”

姜炎没回头,他握紧手里的刀,还有那本日记,朝着张婆婆的屋子跑去。雾越来越浓,身后传来陈阿公的惨叫声,还有黄狗的吠声,他不知道前面等着他的是什么,只知道必须找到张婆婆的尸体,找到那至亲的血,否则,他和李建军,都得变成地窖里的 “魂”。

跑过祠堂的时候,他看到地窖的门口,有几根黑色的头发在晃动,像是在召唤他,而祠堂的神龛上,那个空荡荡的木牌位,突然掉了下来,摔在地上,露出里面的一张纸,纸上写着:“今晚,月上中天时,锁魂符会吞掉最后一个魂……”

姜炎抬头看了看天,雾太浓,看不到月亮,只有祠堂的钟声,又响了起来,“咚、咚、咚”,这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急,像是在催他,快点,再快点……

 

 

第四章 艾草与玉佩

雾像活过来一样,裹着姜炎和李建军往前跑,青石板路上的血痕突然断了,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黑色符号,像无数条小蛇,顺着路面往雾里爬。李建军的腿软得厉害,每跑一步都要跌跟头,嘴里还在念叨:“来不及了…… 月要上中天了……”

姜炎攥着刀的手全是汗,日记揣在怀里,硌得胸口发疼。他抬头望,雾里突然飘来一阵童谣,声音细细的,像小孩在唱:“摇啊摇,摇到槐树下,娃娃哭,魂儿被锁啦……” 是二十年前村里孩子唱的歌,李建军的脸色瞬间惨白,“是…… 是当年死的孩子的声音!”

话音刚落,路边的断墙突然 “哗啦” 一声塌了一块,露出里面嵌着的半截布娃娃 —— 娃娃的脸是新的,画着红嘴唇,眼睛却用黑墨涂成了窟窿,和白色身影的眼睛一模一样。姜炎刚要避开,那娃娃突然动了,伸出布做的手,抓住了李建军的裤脚,“带…… 带我们走……” 声音就是从娃娃嘴里发出来的。

“滚开!” 姜炎挥刀砍向娃娃的手,刀刚碰到布,就像砍在棉花上,娃娃的手反而缠得更紧,李建军疼得叫出声,脚踝上的黑色符号突然亮了一下,像烧红的烙铁。

就在这时,雾里飞来一把艾草,正好砸在布娃娃身上,娃娃 “滋啦” 一声冒起黑烟,手瞬间缩了回去,掉进断墙里没了动静。姜炎猛地转头,雾中站着个姑娘,穿黑色冲锋衣,背着个旧帆布包,手里攥着一把晒干的艾草,眼睛很亮,盯着断墙的方向,语气冷得像冰:“别碰这些娃娃,里面裹着的是孩子的魂。”

“你是谁?” 姜炎握紧刀,姑娘的出现太突然,在这死寂的古村里,陌生人比鬼怪更让人警惕。

“林溪。” 姑娘往前走了两步,帆布包上绣着个小小的 “溪” 字,“来找我姐,二十年前,她在这儿丢了。” 她的目光落在李建军脚踝的符号上,眉头皱了起来,“锁魂符,你们惹上‘它’了?”

李建军的身体猛地一震,“你…… 你认识这符?” 林溪没回答,她从帆布包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个穿蓝布衫的小女孩,手里抱着个布娃娃,娃娃衣服上绣着个 “溪” 字 —— 和林溪帆布包上的一模一样。

“我姐叫林月,当年就是被那个外乡人骗走的,说要找‘纯阴命’的孩子做‘阵眼’。” 林溪的声音发颤,照片被她攥得发皱,“我娘说,姐走之前,在槐树上挂了个布娃娃,里面塞了她的玉佩,可我找了三天,都没找到。”

姜炎突然想起村西槐树上的布娃娃,想起那个裹着小孩手指的娃娃 —— 难道里面就有林月的玉佩?他刚要开口,雾里传来陈阿公的喊叫声:“把日记交出来!不然你们都得死!” 声音越来越近,还夹杂着 “沙沙” 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雾里爬。

“先去张婆婆家!” 林溪拉起姜炎的胳膊,她的手很凉,却很有力,“张婆婆的血能破符,但得用对方法,我娘教过我,至亲血要配‘引魂草’,就是艾草,不然没用。” 她指了指前面的雾里,“张婆婆家的烟囱在冒黑烟,不对劲!”

姜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果然有一缕黑烟从雾里飘出来,不是柴火的烟,是焦糊味,还夹杂着一股血腥味。三人往那边跑,李建军的速度快了些,脚踝上的符号亮得更明显了,像在指路,又像在召唤什么。

张婆婆家的门开着,门框上的春联已经褪色,被血痕画满了锁魂符,符的末端都指向屋里。姜炎刚踏进门,就被一股热浪扑了满脸 —— 里屋的火盆着了,火里烧着的是张婆婆的衣服,蓝布衫在火里蜷成一团,冒出黑色的烟,烟里飘着细小的符号,落在地上,变成了一个个小小的脚印,往地窖的方向走。

“尸体呢?” 姜炎的手电筒扫过里屋,张婆婆的尸体不见了,地上的血痕变成了一条线,顺着墙角往地窖口延伸。地窖的门开着,里面黑漆漆的,传来 “滴答” 声,不是水滴,是血滴在石头上的声音。

林溪突然抓住姜炎的手,“别下去!里面有‘锁魂阵’!” 她指着地窖口的地面,那里刻着一个巨大的锁魂符,符的中心是空的,“外乡人当年就是在这儿设的阵,用活人的魂填阵眼,现在‘它’要补最后一个魂,就是李建军!”

李建军的腿一软,瘫坐在地上,“我爹…… 我爹当年就是帮外乡人守这个阵的……” 他突然哭了起来,“他说要是不帮,‘它’就吃了我,可最后,他还是被‘它’杀了,尸体就扔在地窖里……”

“你爹的尸体?” 姜炎想起陈阿公说地窖里埋着死人,“那去年摄影师看到的空棺材,是怎么回事?”

“是‘它’移走了!” 林溪突然开口,她的眼睛盯着地窖口,像是能看到里面的东西,“‘它’在养魂,把死人的魂锁在棺材里,等阵眼缺了就填进去。张婆婆的尸体,肯定被‘它’拖去当阵眼了!”

就在这时,地窖里传来白色身影的哭声,比之前更凄厉,“娘…… 救我…… 阵眼要吸我了……” 林溪突然从帆布包里掏出个玉佩,是白玉的,上面刻着个 “月” 字,“这是我娘给我的,和我姐的一样,能引魂!” 她把玉佩举起来,玉佩突然发出微弱的光,地窖里的哭声停了,传来 “咚” 的一声,像是有东西掉在了地上。

“快!趁‘它’没反应过来,用张婆婆的血涂阵眼!” 林溪拉起姜炎,往地窖口走,李建军也爬起来,跟在后面。地窖里很暗,手电筒的光只能照到前面几步,地上的血痕越来越浓,腥味也越来越重,走了没几步,姜炎就踢到了个东西 —— 是张婆婆的尸体,她的脚踝被一根黑色的铁链锁着,铁链的另一端,拴在最里面的棺材上,棺材盖开着,里面空的,只有棺材壁上刻满了锁魂符,符的中心,插着一根锁魂针,针上沾着黑色的血。

白色身影跪在棺材旁边,身体在发抖,她的魂体越来越淡,像是要被棺材吸进去。林溪赶紧跑过去,把艾草放在白色身影身边,艾草发出 “滋啦” 的声音,白色身影的魂体稳定了些。“快找张婆婆的血!” 林溪喊道,姜炎蹲下身,发现张婆婆的手腕上有个伤口,血还在流,只是流得很慢,是黑色的。

他刚要伸手去接,地窖口突然传来陈阿公的声音:“别动她的血!那是我的!” 陈阿公手里拿着一把斧头,身后跟着几个黑影,是村里剩下的老人,他们的眼睛都直勾勾的,脚踝上都有锁魂符,“二十年前,我帮外乡人守阵,就是为了今天!只要吸了张婆婆的血,再补个纯阴命的魂,我就能长生不老!”

“纯阴命?” 林溪的身体一震,她想起娘说过,她和姐姐都是纯阴命,“你要抓我?”

“没错!” 陈阿公举着斧头冲过来,“你姐的魂不够纯,只有你,能让我成仙!” 李建军突然挡在林溪前面,“别碰她!当年我爹做错了,我不能再让你错下去!” 他脚踝上的符号突然爆发出黑色的光,陈阿公的斧头刚要落下,就被光弹开了,“你…… 你居然能控制符?”

李建军没说话,他的眼睛变得空洞,像白色身影一样,“我爹的魂在我身体里,他一直在等机会,等我帮他赎罪……” 他突然冲向陈阿公,抱住他的腿,“姜炎!林溪!快用血涂阵眼!”

姜炎赶紧用手接张婆婆的血,血很凉,沾在手上像冰,他往阵眼的中心涂,血刚碰到符,符就发出 “滋啦” 的声音,黑色的烟冒了起来。林溪把玉佩放在阵眼旁边,玉佩的光更亮了,地窖里的棺材开始震动,里面传来 “咚咚” 的声音,像是有东西要出来。

“不好!‘它’要出来了!” 林溪大喊,白色身影突然站起来,她的魂体变得清晰,手里拿着那个布娃娃,“娘的血够了,我的魂也能解脱了……” 她把布娃娃扔向阵眼,布娃娃 “砰” 的一声炸开,里面的头骨掉了出来,正好落在阵眼中心,头骨上的符号和阵眼的符合在了一起。

地窖里突然安静了,陈阿公的叫声停了,李建军倒在地上,脚踝上的符号消失了。姜炎抬头,看到白色身影对着他笑了笑,然后慢慢变得透明,“谢谢你们…… 帮我和娘团聚……” 她消失后,地窖里的锁魂符都暗了下去,铁链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张婆婆的尸体也不再流黑血了。

林溪捡起地上的玉佩,突然看到棺材里有个布娃娃,是她姐的那个,娃娃衣服里塞着个玉佩,和她手里的一模一样。“姐……” 林溪的眼泪掉了下来,玉佩放在一起,发出温暖的光,照亮了棺材里的字 —— 是林月写的:“妹,别来找我,好好活下去……”

姜炎掏出怀里的日记,翻开第二页,之前被撕掉的部分居然回来了,上面写着:“锁魂阵破,魂归故里,唯阵眼者,需以魂换魂……” 他突然看向李建军,李建军的眼睛闭着,呼吸很轻,像是睡着了。

“他没事吧?” 姜炎问林溪,林溪摸了摸李建军的脉搏,“没事,他爹的魂走了,他只是累了。” 她抬头看向地窖口,雾散了些,能看到外面的月光,“月上中天过了,‘它’不会再来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黄狗的叫声,很欢快,像是在庆祝。姜炎扶着李建军,林溪拿着两个玉佩,往地窖外走。张婆婆家的火盆已经灭了,地上的血痕变成了白色的粉末,风一吹,散了。

走到门口,姜炎突然回头,看到张婆婆的尸体旁边,放着那个铜铃,铃身的符号消失了,变得很干净。他走过去捡起铜铃,晃了晃,“叮铃” 的声音很清脆,不像之前那样冰冷,反而带着暖意。

林溪看着他手里的铜铃,“这是守魂铃,当年外乡人用来锁魂的,现在破了阵,它变成护魂铃了。” 她抬头看向远处的祠堂,雾已经散了,能看到祠堂的屋顶,“罗垟的雾,终于要散了。”

可姜炎心里还有个疑问,陈阿公和那些老人去哪里了?他回头看张婆婆家的地窖,里面黑漆漆的,没有声音。他握紧铜铃,突然觉得,罗垟古村的秘密,可能还没完全解开 —— 比如那个外乡人,到底有没有死?比如那些空棺材里的魂,真的都归故里了吗?

月光洒在青石板路上,照亮了远处的石牌坊,牌坊上的藤蔓掉了,露出上面的字:“罗垟古村,魂归处。” 姜炎看着林溪和李建军的背影,突然觉得,这场惊魂之旅,可能只是个开始……

 

 

 

 

第五章 老井与残魂

三人走出张婆婆家时,月光已经穿透浓雾,洒在青石板路上,像铺了一层碎银。李建军靠在姜炎身上,脸色依旧苍白,刚才被父亲魂体占据的后遗症还在,时不时会打个冷颤,嘴里念叨着零碎的片段:“井…… 黑色的水…… 姐在喊我……”

“井?” 林溪停下脚步,手里的两块玉佩突然发烫,贴在掌心像揣了颗小火炭,“罗垟村东有口老井,我娘说,当年外乡人就是用那口井的水炼‘锁魂丹’的。” 她抬头望向村东的方向,雾还没完全散,隐约能看到一棵歪脖子柳树,柳树下就是老井的位置,“玉佩在发烫,说明姐的残魂就在那附近。”

姜炎握紧手里的护魂铃,铃身的暖意还在,“陈阿公和那些老人还没找到,万一他们在井边设了陷阱怎么办?” 他想起地窖里陈阿公疯魔的样子,还有那些被控制的老人 —— 他们脚踝上的锁魂符虽然暗了,但没消失,说不定还能被 “它” 操控。

“必须去。” 林溪的眼神很坚定,帆布包里的艾草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压过了空气中残留的血腥味,“姐的魂没完全解脱,玉佩发烫就是信号。而且那口井里肯定有外乡人的线索,我们得弄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不然就算破了锁魂阵,‘它’还会回来。”

李建军突然直起身子,眼神清明了些,“我爹刚才在我身体里说,那口井里有‘门’,外乡人想通过‘门’把外面的魂都引到罗垟来,填满整个锁魂阵,这样他就能变成‘地仙’。” 他的声音发颤,“我爹当年就是发现了这个秘密,才被外乡人杀了的。”

姜炎心里一沉,原来外乡人的目标不止罗垟村,他掏出怀里的日记,翻到最后一页 —— 之前空白的地方,竟慢慢浮现出几行红色的字,像是用血写的:“老井为眼,锁魂阵为盘,纯阴双魂为匙,开幽冥门,引魂归我……”

“纯阴双魂……” 林溪的手指攥紧了玉佩,指节泛白,“是我和姐,我们俩的魂加起来,就是‘钥匙’。” 她突然想起娘临终前说的话:“要是找到月月,别让她靠近老井,那口井会吞了她的魂……”

三人朝着村东走,柳树的影子在月光下越来越清晰,树干上刻满了歪歪扭扭的符号,和锁魂符很像,但更复杂,像是多了几道弯。老井就在柳树下,井口用青石板盖着,石板上有个洞,能看到里面黑漆漆的,传来 “咕嘟咕嘟” 的声音,像是水在冒泡。

林溪蹲下身,把玉佩放在石板上,玉佩的光突然变得刺眼,照亮了石板上的符号 —— 符号的中心,有个小小的 “月” 字,是林月的名字。“姐就在下面。”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伸手去揭石板,石板却重得像焊死了,“姜炎,帮我一把。”

姜炎和李建军一起用力,石板 “吱呀” 一声被掀开,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像是腐烂的鱼虾混着铁锈味。井底的水是黑色的,泛着油光,水面上漂浮着十几个布娃娃,都是白色的衣服,脸被黑墨涂成窟窿,其中一个娃娃的衣服上,绣着个 “月” 字 —— 正是林月的布娃娃。

“姐!” 林溪趴在井口喊,声音在井里回荡,井底的水突然翻涌起来,那个绣着 “月” 字的布娃娃慢慢浮到水面,娃娃的手抬了起来,指向井底,像是在指引什么。

姜炎打开手电筒,光柱往井底照 —— 水不深,大概两米多,井底有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周围刻着锁魂符,符上插着几根锁魂针,针上沾着的不是黑血,是红色的血,还在往下滴。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洞口旁边,靠着几具尸体,是陈阿公和那些老人,他们的眼睛睁得很大,空洞地望着井口,嘴角挂着黑色的血渍,脚踝上的锁魂符,竟变成了红色,像活过来一样。

“他们死了?” 李建军的声音发抖,手电筒的光晃在陈阿公的脸上,陈阿公的嘴角突然动了一下,像是在笑,“不…… 他们没完全死,魂被‘它’锁在身体里了,变成‘行尸’了!”

林溪突然站起来,手里的艾草被她捏成了团,“是外乡人的残魂!他没走,附在陈阿公身上,想通过老井的‘门’引魂!” 她指着井底的洞口,“你们看,洞口在发光,‘门’要开了!”

姜炎往井底看,洞口果然泛着微弱的红光,红光里,传来 “呜呜” 的声音,像是无数个魂在哭。那个绣着 “月” 字的布娃娃突然炸开,里面掉出一本小小的日记,是林月的,日记的封面已经湿透了,上面写着:“外乡人说,等‘门’开了,我就能见到爹娘了,可我看到他把村里的孩子,都推进了井里……”

“畜生!” 姜炎气得握紧拳头,护魂铃突然 “叮铃” 响了起来,铃身的暖意变成了凉意,“‘它’来了!”

井口突然刮起一阵阴风,陈阿公的尸体慢慢从井底站了起来,眼睛变成了红色,嘴里念着奇怪的咒语:“魂归井,门打开,纯阴魂,填阵来……” 其他老人的尸体也跟着站起来,朝着井口爬,他们的动作很僵硬,像提线木偶,指甲在青石板上划出 “吱啦” 的声音。

林溪突然把两块玉佩举过头顶,玉佩的光和井底的红光撞在一起,发出 “砰” 的一声,阴风停了,陈阿公的动作也顿了一下。“姜炎,用护魂铃晃三下,引他们的魂出来!” 林溪大喊,“李建军,把艾草扔到井底,艾草能驱残魂!”

姜炎赶紧晃了三下护魂铃,“叮铃、叮铃、叮铃”,铃声清脆,像泉水滴在石头上,井底的红光暗了些,陈阿公的身体开始发抖,嘴里发出 “啊啊” 的叫声,像是在挣扎。李建军把艾草团扔进井底,艾草碰到黑水,发出 “滋啦” 的声音,冒出白色的烟,烟里传来外乡人的惨叫声:“你们毁了我的计划!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林溪突然跳上井口的青石板,手里的玉佩往井底的洞口扔去,“姐,跟我走!别再困在这里了!” 玉佩掉进洞口,红光瞬间炸开,井底传来林月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妹,照顾好自己,‘它’的本体在祠堂的神龛下面,快……” 声音突然断了,洞口的红光消失了,变成了黑色,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陈阿公的尸体 “扑通” 一声倒回井底,其他老人的尸体也跟着倒下去,没了动静。井底的黑水慢慢变清,漂浮的布娃娃沉了下去,洞口旁边的锁魂符,也变成了白色的粉末,被水冲散了。

林溪瘫坐在青石板上,眼泪掉了下来,手里还残留着玉佩的温度,“姐走了…… 这次真的走了……” 她捡起林月的日记,日记的最后一页,写着一行小字:“祠堂神龛下,有外乡人的‘魂瓮’,毁了它,‘它’才会彻底消失。”

姜炎扶着林溪站起来,护魂铃的暖意又回来了,“我们去祠堂,毁了那个‘魂瓮’,彻底解决‘它’!” 李建军也点了点头,手里攥着剩下的艾草,“我爹的魂刚才跟我说,魂瓮里锁着外乡人的本体魂,只要用至亲血和艾草烧,就能毁了它。”

“至亲血……” 林溪突然想起张婆婆的尸体,“张婆婆是外乡人的远房表姐,她的血就是至亲血!” 三人对视一眼,朝着祠堂的方向跑,月光下,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老井边的柳树,叶子突然掉了下来,像是在送别。

祠堂的门还是虚掩着,里面黑漆漆的,神龛上的木牌位还在地上,摔成了两半。姜炎打开手电筒,光柱照在神龛下面,神龛的底座是空的,里面藏着一个黑色的陶罐,就是之前在破庙里看到的那种,陶罐上刻满了锁魂符,符的中心,插着一根金色的针,比锁魂针粗,上面刻着 “魂瓮” 两个字。

“就是它!” 李建军指着陶罐,“我爹说,这就是外乡人的本体魂所在的地方!”

林溪从帆布包里掏出张婆婆的布条 —— 刚才在张婆婆家,她偷偷剪了一块沾着张婆婆血的布,“这上面有张婆婆的血,能当至亲血用。” 她把布条放在陶罐旁边,李建军把艾草堆在上面,姜炎掏出打火机,刚要点燃,陶罐突然 “咚” 的一声响,里面传来外乡人的声音:“你们敢毁我的魂瓮?我要让罗垟村,永远变成鬼村!”

陶罐上的锁魂符突然亮了起来,变成红色,祠堂的门 “砰” 的一声关上了,窗户也被风吹得死死的,里面一片漆黑,只有陶罐上的符在发光,像一双双红色的眼睛。

“别怕!” 林溪的声音很坚定,她捡起地上的护魂铃,晃了起来,“叮铃、叮铃” 的声音在祠堂里回荡,陶罐的震动小了些,“姜炎,快点燃!符的光在暗,‘它’快撑不住了!”

姜炎赶紧点燃打火机,火苗碰到艾草,“轰” 的一声烧了起来,艾草的烟和张婆婆血的腥味混在一起,陶罐发出 “滋啦” 的声音,上面的锁魂符慢慢变黑,然后裂开,里面传来外乡人的惨叫声,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了。

火灭了,陶罐也碎了,里面掉出一撮黑色的灰,被风吹得散了。祠堂的门 “吱呀” 一声开了,月光照进来,洒在神龛上,之前摔碎的木牌位,竟慢慢拼合在一起,上面的字也清晰了 —— 不是之前的 “娘”,是 “罗垟村魂,归故里”。

林溪捡起木牌位,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是开心的,“姐说的对,毁了魂瓮,‘它’就彻底消失了。” 她把木牌位放在神龛上,对着神龛鞠了一躬,“谢谢你们,终于可以安息了。”

姜炎看着窗外的月光,雾已经完全散了,远处的石牌坊清晰可见,上面的 “罗垟古村,魂归处” 几个字,在月光下泛着光。李建军靠在门框上,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我爹的魂,刚才跟我说,他要走了,让我好好活着,离开罗垟,开始新的生活。”

三人走出祠堂,青石板路上,再也没有黑色的符号,断墙残垣间的野草,竟开出了小小的白色花朵,像是在庆祝。黄狗跑了过来,嘴里叼着一个布娃娃,是林月的那个,娃娃的脸已经不再是黑墨窟窿,而是画着淡淡的笑容,衣服上的 “月” 字,也变得明亮起来。

林溪接过布娃娃,抱在怀里,“姐,我会带着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就像你当年想的那样。” 她抬头看向远方,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新的一天要来了。

姜炎掏出手机,屏幕上终于有了信号,他看着林溪和李建军的背影,突然觉得,这场惊魂之旅,虽然可怕,但也让他们找到了各自的归宿 —— 林溪找到了姐姐的魂,李建军替父亲赎了罪,而他,也解开了罗垟古村的秘密,完成了作为记者的使命。

只是,当他低头看向手里的护魂铃时,铃身的符号,竟隐约又亮了一下,像一颗微弱的星星。他抬头望向村东的老井,井边的柳树,叶子又长了出来,嫩绿的,像是在等待什么。

“或许,罗垟的故事,还没完全结束。” 姜炎轻声说,林溪和李建军回头看他,脸上带着疑惑,姜炎笑了笑,把护魂铃放进兜里,“没什么,走吧,我们该离开这里了。”

晨光中,三人一狗的身影,慢慢消失在石牌坊的尽头,罗垟古村,终于恢复了平静,只是那些藏在断墙里的秘密,那些还没完全归位的魂,或许还在等待着,下一次的 “重逢”……

 

 

 

第六章 遗物与分歧

晨光刚漫过石牌坊的顶端,李建军就攥紧了背包带,指节泛白,眼神却盯着村外的盘山公路,像是身后有恶鬼追咬。“快走吧,魂瓮毁了,‘它’也没了,再待下去只会惹麻烦。” 他的声音发紧,脚踝上残留的符痕虽已淡成浅灰色,却仍让他下意识地蹭着裤腿,仿佛那印记还在发烫。

林溪突然停下脚步,帆布包被她翻得哗啦响,最后掏出那本湿透的日记 —— 林月的字迹在晨光下显出新的痕迹,是之前被黑水盖住的几行字:“外乡人的账本,藏在破庙木箱底,有‘同伙’的名字,不是村里人……” 她的手指重重戳在 “同伙” 两个字上,抬头时眼睛亮得吓人,“不能走!姐的日记没说完,外乡人还有同伙,要是不找到他,迟早还会有人来害罗垟!”

“同伙?” 李建军的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针戳中了痛处,他后退半步,语气陡然尖锐,“你别胡说!魂瓮都碎了,符也没了,哪来的同伙?不过是你姐当年吓糊涂了写的胡话!”

姜炎皱起眉,护魂铃在兜里轻轻发烫,他刚要开口,林溪已经上前一步,日记拍在李建军面前:“胡话?我姐当年把村里孩子推进井的事都记下来了,怎么会写胡话?你就是怕!怕再想起你爹帮外乡人做的那些事,怕我们再挖出更多你家的秘密!”

“我没有!” 李建军突然吼出声,背包里掉出个布包,落在青石板上散开 —— 里面是个生锈的铁盒,盒盖上刻着那个扭曲的锁魂符,还有一行小字:“李长生(李建军父亲)亲制”。林溪的目光瞬间凝在铁盒上,伸手就要去捡,李建军却像疯了一样扑过去按住,指甲在石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你藏着这个干什么?” 林溪的声音冷下来,之前对李建军的同情荡然无存,“这是你爹的东西,是不是和外乡人的同伙有关?你早就知道,却一直不说!”

“那是我爹的遗物!” 李建军的脸涨得通红,眼泪却突然掉下来,他死死抱着铁盒,像抱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爹临终前说,这盒子里的东西不能碰,碰了会被‘同伙’盯上!我要是早说,你以为我们能活到现在?”

姜炎蹲下身,想把两人拉开,护魂铃却突然从兜里滑出来,“叮铃” 一声撞在铁盒上。铃身的符号瞬间亮成银白色,铁盒的缝隙里竟渗出黑色的液体,滴在地上凝成细小的锁魂符 —— 和地窖里看到的一模一样。三人都僵住了,黄狗对着铁盒狂吠,尾巴夹得紧紧的,毛发根根竖起。

“这不是普通的遗物。” 姜炎捡起护魂铃,铃声还在颤,“里面有锁魂的气息,你爹当年肯定用它装过和‘同伙’有关的东西。” 他看向李建军,语气沉了下来,“你到底在怕什么?是怕你爹的名字出现在‘同伙’的账本上,还是怕我们发现,你早就看过盒子里的东西?”

李建军的肩膀垮了下去,眼泪砸在铁盒上,溅开细小的黑渍。“我…… 我看过。” 他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里面是张纸条,写着‘三月初三,后山废屋,交 “货”’,还有个画着蛇的记号。我爹说,‘货’就是被锁的魂,可他没说‘同伙’是谁,只让我永远别碰后山。”

“后山废屋?” 林溪的眼睛更亮了,她抓起背包就往村西跑,“破庙的木箱还没看!账本肯定有线索,找到同伙才能彻底放心!”

“别去!” 李建军突然抓住她的胳膊,力气大得捏得林溪皱眉,“后山有狼!我小时候去过大门口,看到过骨头!而且‘同伙’要是还在,我们去找他,不是送死吗?”

“送死也比让更多人被害死强!” 林溪用力甩开他的手,帆布包里的艾草掉出来,落在地上被风吹得滚向破庙的方向,“我姐死的时候才十八岁,那些被推进井里的孩子,最小的才五岁!你爹犯的错,你不想弥补,我想!”

姜炎站在两人中间,护魂铃的暖意渐渐变冷。他看向石牌坊外 —— 盘山公路上连个车影都没有,手机信号虽有,却只有一格,想叫救援根本不可能。可林溪的话像锤子敲在他心上,作为记者,他比谁都清楚 “同伙” 的存在意味着什么:罗垟的事不是结束,是没被揭开的冰山一角。

“先去破庙看木箱。” 他突然开口,护魂铃被他攥在手里,“要是没找到账本,我们立刻走;要是有线索,再商量要不要去后山。”

李建军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看着姜炎,又看看林溪,最后咬了咬牙,把铁盒塞进背包最底层,“要是出事,我可不管你们。”

三人往村西走,晨光下的古村却透着诡异的安静 —— 之前开在断墙间的白色小花,不知何时蔫了,花瓣卷成焦黑色,像是被什么东西烧过。黄狗的叫声也低了下去,鼻子贴着地面嗅,时不时对着空无一人的屋门龇牙,喉咙里发出 “呜呜” 的低吼。

破庙的门还是上次被撞开的样子,门框上的艾草已经枯了,掉在地上变成灰。林溪直奔墙角的木箱,指甲抠着箱底的缝隙,用力一掀 —— 木箱底果然藏着个布包,里面是本泛黄的账本,纸页边缘都卷了边,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记着 “某年某月,收魂三具,交予‘蛇爷’,地点后山废屋”。

“蛇爷!” 李建军突然喊出声,脸色比纸还白,“我爹的纸条上,画的就是蛇!”

林溪刚要翻下一页,破庙的窗户突然 “哐当” 一声被风吹得关上,阳光瞬间被挡在外面,庙里暗了下来。墙上的布娃娃不知何时转了方向,所有娃娃的脸都对着他们,之前撕烂的脸、空洞的眼窟窿,竟都朝着账本的方向,像是在 “看” 上面的字。

“谁让你们动账本的?”

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从神龛后面传来,不是外乡人的声音,也不是之前听过的任何一个鬼魂的声音。姜炎猛地举起手电筒,光柱里映出个穿灰布衫的男人,手里攥着根麻绳,麻绳上拴着个铜铃 —— 和护魂铃很像,只是铃身刻的不是符号,是一条盘着的蛇。

“你是谁?” 姜炎握紧护魂铃,林溪把账本抱在怀里,李建军则往后退,手又摸向背包里的铁盒。

男人笑了起来,声音像磨石头,“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毁了‘蛇爷’的货,还想把账本带走?” 他往前迈了一步,脚边的影子在地上扭曲成蛇的形状,“李长生当年欠的债,该由他儿子还了。”

李建军的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我爹欠你们什么?他早就死了!”

“欠了三条魂。” 男人的手突然指向林溪,“还有你姐林月的魂,当年本该是‘蛇爷’的‘上品货’,结果被外乡人私吞了,现在,该你替她还了。”

林溪突然把账本扔向男人,趁他躲闪的瞬间,抓起地上的艾草团砸过去,“我姐的魂已经走了,你们别想再碰任何人!” 艾草砸在男人身上,发出 “滋啦” 的响声,男人的灰布衫冒起黑烟,他惨叫一声,往后退了两步,眼里露出凶光:“既然你们不配合,那就都留下当‘货’!”

他手里的铜铃突然响了,“叮铃、叮铃” 的声音和护魂铃完全相反,刺耳得像针扎耳朵。破庙里的布娃娃突然都动了起来,有的伸出布手抓向姜炎的脚踝,有的则朝着李建军扑过去,娃娃的嘴里流出黑色的水,滴在地上变成细小的蛇影。

“快走!” 姜炎晃起护魂铃,清脆的铃声压过了男人的铜铃声,布娃娃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拉起林溪,又去拽李建军,可李建军却死死抱着背包,不肯动:“铁盒!我爹的铁盒还没拿!里面有纸条,能找到‘蛇爷’的老巢!”

“都什么时候了还管铁盒!” 林溪急得大喊,布娃娃的手已经抓住了李建军的裤腿,黑色的水渗进他的裤子,脚踝上的符痕又亮了起来,变成刺眼的红色。

男人趁机扑过来,手里的麻绳像蛇一样缠向林溪的手腕,“先抓纯阴命的!” 姜炎猛地把护魂铃砸过去,铃身撞在男人的额头上,男人惨叫一声,往后倒去。黄狗趁机扑上去,咬住男人的胳膊,男人的灰布衫被撕开,露出里面的皮肤 —— 上面刻满了蛇形的符号,和账本上的记号一模一样。

“后山废屋!纸条上写着废屋有地道!” 李建军终于抓起背包,跟着姜炎和林溪往庙外跑,布娃娃在后面追,黑色的水在地上拖出长长的蛇影,男人的喊叫声在身后回荡:“你们跑不掉!‘蛇爷’的人已经在山下了!”

跑出破庙时,晨光又亮了些,可古村里的景象却更诡异了 —— 断墙上的符号又出现了,这次不是锁魂符,是蛇形的,沿着青石板路蜿蜒,一直通向村后的后山。黄狗对着后山的方向狂吠,尾巴夹得更紧了。

“现在怎么办?” 林溪喘着气,手里还攥着半本账本,“‘蛇爷’的人在山下,我们出不去,后山又有废屋……”

李建军靠在墙上,脸色惨白,却突然从背包里掏出铁盒,打开 —— 里面果然有张纸条,除了 “三月初三,后山废屋”,还有一行小字:“地道通山外,钥匙在废屋梁上”。他抬头看向姜炎,眼神里带着愧疚,“对不起,我之前不该瞒你们,我只是…… 怕我爹的事再被翻出来。”

林溪的脸色缓和了些,却还是皱着眉:“现在不是说对不起的时候,要么去后山找地道,要么留在村里等‘蛇爷’的人来。”

姜炎看向后山的方向,护魂铃在手里轻轻发烫,铃身的符号亮了起来,指向废屋的方向。“去后山。” 他的语气很坚定,“找到地道既能出去,又能把账本交给警察,让‘蛇爷’的人被抓,这样才算彻底解决罗垟的事。”

李建军点了点头,把纸条塞进兜里,“我带你们去,废屋我小时候去过一次,在山半腰的老松树下。” 三人刚要往后山走,黄狗突然对着石牌坊的方向狂吠,声音里带着恐惧。他们转头看去 —— 石牌坊上的 “罗垟古村,魂归处” 几个字,不知何时变成了 “罗垟古村,魂不归”,黑色的墨迹还在往下流,像血一样。

林溪的手猛地攥紧,账本的纸页被她捏得发皱,“‘它’还没放过我们……”

姜炎握紧护魂铃,铃声在晨光里清脆地响了一声,像是在回应他的决心。“不管‘它’是谁,这次我们一起面对。” 他看向李建军和林溪,三人的眼神第一次达成一致 —— 不再有分歧,只有共同的目标:活着走出罗垟,让所有藏在黑暗里的秘密,都暴露在阳光下。

后山的小路很陡,长满了带刺的野草,李建军走在最前面,时不时拨开挡路的树枝,嘴里念叨着:“快到了,老松树就在前面……”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可那些影子却不像树叶,反而像一条条扭动的蛇,跟在他们身后,越来越近……

 

 

 

第七章 废屋与蛇影

老松树的轮廓在晨光里越来越清晰,树干粗壮得需两人合抱,树皮上刻满了歪歪扭扭的痕迹 —— 不是自然的纹路,是刀刻的字,大多被风雨磨得模糊,只隐约能看清 “蛇”“魂”“债” 几个字眼。黄狗突然停在树前,对着树根狂吠,尾巴绷得笔直,鼻子凑到地面嗅了嗅,竟往后退了两步,喉咙里发出 “呜呜” 的低吼。

“怎么了?” 姜炎举起手电筒,光柱扫向树根 —— 那里的泥土是新翻的,上面留着几个奇怪的脚印,不是人的,是三角形的,带着尖利的爪痕,像蛇的腹鳞印,却比普通蛇的痕迹大了三倍不止。“这是什么东西的脚印?”

李建军的脸色瞬间惨白,他攥紧背包带,指节泛白:“是…… 是‘蛇爷’的人养的东西,我爹当年提过,说‘蛇爷’有个‘宠物’,专吃人的魂,脚印就是这样的。” 他往后退了半步,眼神里满是恐惧,“我们别进去了,废屋就在树后面,说不定那东西就在里面等着我们!”

“现在退回去,就是等死。” 林溪的手摸向帆布包里的艾草,声音却很坚定,“山下有‘蛇爷’的人,村里有蛇形符号,只有废屋的地道能出去。” 她绕过黄狗,往松树后面走,刚迈出两步,脚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 是根露在外面的麻绳,一端拴在松树上,另一端通向废屋,麻绳上缠着几缕黑色的头发,像女人的,还沾着暗红色的血渍。

姜炎弯腰捡起麻绳,指尖刚碰到,护魂铃突然 “叮铃” 响了一声,铃身的银白色符号亮了起来,映得麻绳上的血渍泛出黑色的光。“这麻绳有问题。” 他把麻绳扔在地上,“上面有锁魂的气息,和之前那个灰布衫男人的铜铃一样。”

废屋就藏在松树后面,屋顶塌了大半,露出发黑的木梁,梁上挂着破旧的渔网,风一吹,渔网晃动起来,像无数只手在挥舞。墙壁上爬满了藤蔓,藤蔓的颜色是深紫色的,叶子边缘带着尖刺,上面还挂着几个干瘪的东西 —— 是布娃娃,和破庙里的一模一样,只是这些娃娃的眼睛不是黑墨窟窿,是用红色的线缝的,线的末端垂着细小的铜铃,风一吹,“叮铃” 作响,声音却像小孩的哭声。

“钥匙在梁上。” 李建军指着废屋的木梁,声音发紧,“我爹的纸条上写着,梁中间有个暗格,钥匙就在里面。” 他刚要往屋里走,黄狗突然扑上来咬住他的裤腿,死活不让他动,嘴里发出急促的 “汪汪” 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废屋的门 —— 门是虚掩的,缝隙里透出一股腥臭味,像是腐烂的蛇肉混着铁锈味。

姜炎推开李建军,举起手电筒往屋里照 —— 地面是土坯的,布满了裂缝,裂缝里渗出黑色的液体,顺着缝隙蜿蜒,在地上汇成蛇的形状。墙角堆着几具白骨,有的是人的,有的是动物的,骨头上面都刻着蛇形符号,像是被刻意标记过。最里面的墙角,有个黑漆漆的洞口,被一块木板盖着,木板上也刻着蛇形符号,旁边还放着一把生锈的铁铲,铲头上沾着新土。

“地道口在那儿!” 林溪的眼睛亮了起来,她刚要迈进屋,护魂铃突然剧烈地响起来,铃身的符号亮得刺眼,几乎要灼伤手掌。“小心!” 姜炎一把拉住她,手电筒的光柱突然扫到梁上 —— 那里挂着个东西,不是钥匙,是个稻草人,穿着灰布衫,和之前那个男人的衣服一模一样,稻草人的胸口插着根铜针,针上拴着个布包,布包上绣着蛇形符号。

“那是什么?” 林溪指着稻草人,声音发颤。李建军突然往前走了两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稻草人的脸 —— 稻草人的脸是用布缝的,上面画着个歪歪扭扭的 “李” 字。“是…… 是我爹的记号!”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爹当年在布上画‘李’字,就是为了给我留线索!”

他不顾黄狗的阻拦,冲进废屋,刚要伸手去够稻草人的布包,脚下的土坯突然 “哗啦” 一声塌了 —— 下面是个深坑,坑里爬满了细小的蛇,黑色的,鳞片泛着冷光,正对着他吐着信子,发出 “嘶嘶” 的声音。“啊!” 李建军吓得往后退,脚却踩在裂缝里的黑水上,滑倒在地,背包里的铁盒掉了出来,滚到深坑边。

姜炎赶紧冲进去,拉起李建军,林溪则抓起地上的艾草团,往坑里扔去 —— 艾草碰到蛇群,发出 “滋啦” 的响声,蛇群瞬间乱作一团,有的往坑里缩,有的则顺着坑边爬上来,吐着信子扑向三人。黄狗扑上去,咬住一条爬得最快的蛇,蛇的身体缠在黄狗的腿上,黄狗惨叫一声,却死死不肯松口。

“快拿钥匙!” 姜炎晃起护魂铃,清脆的铃声压过蛇的嘶嘶声,爬上来的蛇动作顿了一下,像是被铃声震慑。林溪趁机爬上旁边的木凳,伸手去够梁上的稻草人 —— 布包被她扯了下来,里面果然有把铜钥匙,还有一张折叠的纸,纸上的字迹是李长生的,和铁盒里的纸条字迹一模一样:“废屋地道通山外,却有‘蛇阵’守着,需用‘引魂草’(艾草)和护魂铃驱蛇,切记,地道尽头有‘蛇爷’的暗门,门后是他的‘魂库’,别碰里面的陶罐,碰了就会被‘蛇影’缠上。”

“蛇阵!” 林溪把纸条递给姜炎,“坑里的蛇就是‘蛇阵’,用艾草和护魂铃就能驱走!” 她又掏出几团艾草,往坑里扔去,姜炎则握紧护魂铃,绕着坑边晃了起来,“叮铃、叮铃” 的铃声在废屋里回荡,坑里的蛇渐渐往深处缩,最后都钻进了坑底的缝隙里,没了动静。

黄狗甩了甩腿上的蛇尸,走到李建军身边,用头蹭了蹭他的手,像是在安慰。李建军捡起铁盒,打开,里面除了之前的纸条,还多了半块玉佩 —— 是白玉的,和林溪的玉佩一模一样,只是上面刻的不是 “月”,是 “生”,玉佩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血渍。“这是…… 我娘的玉佩!” 他的眼泪掉了下来,“我娘当年就是用这玉佩护着我,不让外乡人抓我,后来她就不见了,我爹说她走了,其实是被‘蛇爷’的人杀了,对不对?”

林溪的身体猛地一震,她掏出自己的玉佩,和李建军的半块拼在一起 —— 正好是完整的一块,上面刻着 “月生” 两个字,是她和姐姐的名字各取一半。“这是我娘给我和姐姐的玉佩,当年姐姐走的时候,带的就是刻‘月’的那半,怎么会在你娘手里?” 她的声音发颤,突然想起日记里的一句话:“外乡人说,‘蛇爷’要找一对‘双生魂’,需用‘月生’玉佩引魂……”

“双生魂?” 姜炎突然开口,他指着账本上的一行字,“这里写着‘某年某月,寻得 “月生” 双生魂,未果,暂收林月魂’—— 原来‘蛇爷’要的不是一个魂,是你和你姐姐两个!” 他看向林溪,又看向李建军,“你娘当年拿了林溪姐姐的半块玉佩,可能是为了保护你,也可能是想和‘蛇爷’做交易,换你一条命。”

李建军的肩膀垮了下去,他攥着半块玉佩,眼泪砸在上面,“我爹当年肯定知道,只是他不敢说,怕我知道真相后恨他……” 他突然站起来,眼神变得坚定,“我们走,去地道,我要知道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也要帮你找到‘蛇爷’,为你姐姐报仇!”

林溪点了点头,把完整的玉佩揣进怀里,玉佩的暖意透过布料传过来,像是姐姐在陪着她。姜炎捡起地上的铜钥匙,走到地道口,掀开木板 —— 下面是陡峭的石阶,黑漆漆的,弥漫着一股霉味,还夹杂着蛇的腥臭味。他晃了晃手电筒,光柱里能看到石阶上刻着蛇形符号,一直延伸到黑暗深处。

“走吧。” 姜炎率先走下石阶,护魂铃握在手里,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林溪和李建军跟在后面,黄狗走在最后,时不时回头望一眼废屋门口 —— 那里的阳光不知何时暗了下来,藤蔓上的布娃娃铜铃又响了起来,声音越来越急,像是在警告他们,又像是在召唤什么。

石阶很滑,上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青苔,李建军走得很小心,每一步都踩得很实,嘴里还念叨着父亲纸条上的话:“别碰陶罐,别碰陶罐……”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前面突然出现一道石门,门上刻着一条盘着的蛇,蛇的眼睛是用红色的石头做的,在黑暗里泛着诡异的光。

“钥匙插在这里。” 姜炎指着蛇头下面的锁孔,铜钥匙刚插进去,石门突然 “轰隆” 一声震动起来,两侧的墙壁上竟弹出几个黑洞洞的洞口,每个洞口里都有一双红色的眼睛,正对着他们,发出 “嘶嘶” 的声音。

“是‘蛇影’!” 林溪突然喊出声,她抓起帆布包里的艾草,往洞口扔去,“我娘说过,‘蛇影’是用魂炼的,怕艾草和护魂铃!” 姜炎赶紧晃起护魂铃,铃声在地道里回荡,红色的眼睛渐渐暗了下去,洞口里传来 “滋滋” 的响声,像是有东西在燃烧。

石门缓缓打开,里面是个宽敞的石室,石室中间摆着十几个黑色的陶罐,每个陶罐上都刻着蛇形符号,罐口用红布封着,红布上插着铜针,和废屋里的稻草人一样。石室的尽头还有一道门,门上刻着 “魂库” 两个字,门缝里透出微弱的红光,还传来 “滴答” 的声音,像是血滴在石头上。

“别碰陶罐!” 李建军拉住想往前走的林溪,“我爹的纸条上说,碰了会被‘蛇影’缠上!” 姜炎的手电筒扫过陶罐,发现每个陶罐上都贴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名字 —— 有林月的,有李建军母亲的,还有二十年前死在罗垟的人的名字,最后一个陶罐上,贴着的纸条写着 “姜炎”,红布上的铜针,正对着他的方向。

“他们早就盯上你了!” 林溪的声音发颤,“‘蛇爷’要的不只是双生魂,还有你的魂,你的生辰八字是‘纯阳命’,能和双生魂配成‘阴阳阵’,帮他炼‘不死魂’!”

姜炎的后背瞬间冒起冷汗,他想起之前灰布衫男人说的 “毁了‘蛇爷’的货”,想起账本上的 “收魂三具”,原来自己早就成了 “蛇爷” 计划里的一环。“不管他要什么,我们先出去再说。” 他握紧护魂铃,走向石室尽头的门,“找到‘蛇爷’的老巢,把账本和这些陶罐都交给警察,让他再也不能害人。”

李建军突然走到刻着母亲名字的陶罐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没碰,只是对着陶罐鞠了一躬:“娘,对不起,当年是我不懂事,现在我要替你和爹赎罪,你放心,我会让‘蛇爷’付出代价的。” 黄狗也凑过来,对着陶罐 “汪汪” 叫了两声,像是在安慰。

就在姜炎的手碰到石门把手时,地道口突然传来 “轰隆” 的响声,像是有人把木板盖死了。石室里的陶罐突然震动起来,红布上的铜针 “嗡” 的一声响,贴在陶罐上的纸条开始燃烧,黑色的烟雾从罐口冒出来,在半空中汇成蛇的形状,对着三人吐着信子。

“‘蛇影’出来了!” 林溪抓起艾草团砸向蛇影,艾草碰到烟雾,发出 “滋啦” 的响声,蛇影却没散,反而分成了十几条小蛇,朝着三人扑过来。护魂铃的铃声越来越急,姜炎晃着铃,挡在林溪和李建军前面,“快开门!我来挡住它们!”

李建军赶紧掏出铜钥匙,插进石门的锁孔,钥匙刚转动,石门 “吱呀” 一声开了 —— 里面不是山外,是个更宽敞的石室,石室中间摆着个巨大的蛇形雕像,雕像的嘴里叼着个黑色的陶罐,罐口没有封,里面泛着红色的光,还传来 “咚咚” 的声音,像是心脏在跳。

雕像下面,站着个穿黑色长袍的男人,背对着他们,手里攥着个铜铃,正是之前灰布衫男人手里的那种,只是铃身刻的蛇形符号更复杂,还镶嵌着红色的石头,像蛇的眼睛。“你们终于来了。” 男人缓缓转过身,脸上戴着个蛇形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冰冷得像蛇的瞳仁,“李长生的儿子,林月的妹妹,还有‘纯阳命’的记者,正好凑齐‘阴阳阵’的三魂,省得我再找了。”

“你就是‘蛇爷’?” 姜炎握紧护魂铃,林溪和李建军站在他身边,黄狗对着蛇爷狂吠,毛发都竖了起来。蛇爷笑了起来,声音像蛇吐信子,“没错,外乡人只是我的棋子,他私吞林月的魂,早就该死了。现在,该你们替他还债了。” 他晃了晃手里的铜铃,石室里的蛇影突然变得更浓,朝着三人扑过来,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

姜炎赶紧晃起护魂铃,银白色的光和蛇影的黑色烟雾撞在一起,发出 “砰” 的一声,蛇影顿了一下,却没散。“没用的。” 蛇爷的声音带着嘲讽,“我的铜铃是‘锁魂铃’,你的只是‘护魂铃’,根本挡不住我。” 他突然指向林溪,“先从你开始,纯阴命的魂,最适合当‘阵眼’。”

一道黑色的蛇影突然朝着林溪扑过去,林溪赶紧掏出艾草团砸过去,却被蛇影避开,蛇影缠住她的胳膊,冰冷的触感顺着皮肤往上爬,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姜炎!”

姜炎刚要冲过去,另一道蛇影缠住了他的腿,护魂铃从手里掉在地上,铃身的符号暗了下去。李建军突然抓起地上的铁铲,朝着蛇爷扑过去,“别碰他们!有什么冲我来!我爹欠你的债,我替他还!” 蛇爷冷笑一声,挥手让一道蛇影缠住李建军的脖子,“你爹欠的债,不是你能还的,你们三个,都得死在这里,当我‘不死魂’的养料!”

黄狗突然扑上去,咬住蛇爷的腿,蛇爷惨叫一声,手里的铜铃掉在地上,铃声戛然而止。缠住三人的蛇影瞬间淡了些,姜炎趁机捡起护魂铃,晃了起来,银白色的光再次亮起,蛇影发出 “滋滋” 的响声,渐渐散成黑色的烟雾,消失在空气里。

“找死!” 蛇爷一脚踢开黄狗,黄狗惨叫一声,摔在地上,吐了口血。林溪和李建军趁机冲过去,扶起黄狗,姜炎则握紧护魂铃,朝着蛇爷扑过去,“你的计划不会得逞的!” 蛇爷捡起铜铃,刚要晃,林溪突然掏出完整的 “月生” 玉佩,扔向蛇爷 —— 玉佩正好砸在蛇爷的铜铃上,铜铃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裂开了一道缝,铃身的蛇形符号暗了下去,再也发不出声音。

“我的锁魂铃!” 蛇爷的眼睛里满是凶光,他冲向林溪,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匕首,“我要杀了你!” 姜炎赶紧挡在林溪前面,护魂铃朝着蛇爷的脸砸过去,蛇爷躲闪不及,被砸中额头,鲜血顺着面具流下来。李建军趁机抓起地上的铁铲,朝着蛇爷的腿铲过去,蛇爷惨叫一声,跪在地上,匕首掉在地上。

“你跑不掉了。” 姜炎捡起匕首,指向蛇爷,“山下的警察应该快到了,我刚才在废屋的时候,已经用手机发了定位,虽然信号不好,但他们肯定能找到这里。” 蛇爷的身体猛地一震,他看着姜炎,又看看地上裂开的锁魂铃,突然笑了起来,声音里满是疯狂:“就算警察来了又怎么样?我已经炼了二十年的‘不死魂’,只要这个陶罐还在,我就能重来!” 他指向蛇形雕像嘴里的黑色陶罐,“里面是我的本体魂,你们毁不了它!”

林溪突然想起姐姐日记里的话:“外乡人说,‘蛇爷’的本体魂怕‘至亲血’,还有‘月生’玉佩的光。” 她掏出 “月生” 玉佩,举过头顶,玉佩在晨光的反射下,发出刺眼的白光,“姜炎,用张婆婆的血!张婆婆是外乡人的表姐,也是‘蛇爷’的远房亲戚,她的血是至亲血!”

姜炎赶紧从帆布包里掏出沾着张婆婆血的布条,朝着陶罐扔过去 —— 布条正好落在陶罐口,鲜血渗进罐里,陶罐突然 “砰” 的一声炸开,红色的光瞬间消失,里面掉出一撮黑色的灰,被风吹得散了。蛇爷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像之前的白色身影一样,“我不甘心!我炼了二十年,怎么会毁在你们手里!”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空气里,只剩下地上的黑色长袍和裂开的锁魂铃。

石室里的蛇形雕像突然 “轰隆” 一声塌了,露出后面的一道门,门外是阳光,能看到山外的公路,还有远处闪烁的警灯 —— 警察来了。“我们出来了!” 林溪的眼泪掉了下来,李建军扶着黄狗,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姜炎捡起地上的账本,紧紧抱在怀里,护魂铃的银白色符号渐渐暗了下去,恢复成普通的铜铃模样。

三人一狗走出石室,阳光洒在身上,温暖得让人想落泪。山下的公路上,警察正在朝着这边走,还有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应该是法医。李建军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望向罗垟古村的方向,晨光里,石牌坊上的 “罗垟古村,魂不归” 几个字,不知何时又变回了 “罗垟古村,魂归处”,黑色的墨迹消失了,只剩下干净的石面。

“都结束了。” 姜炎拍了拍李建军的肩膀,林溪也点了点头,手里的 “月生” 玉佩泛着淡淡的暖意,像是姐姐在对她笑。黄狗摇了摇尾巴,朝着警灯的方向跑过去,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像是在迎接新的生活。

警车的声音越来越近,账本被姜炎交给了警察,上面的记录足以让 “蛇爷” 的残余势力被一网打尽。李建军向警察说明了父亲的事,还有二十年前罗垟古村的真相,警察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会还所有受害者一个公道。林溪则捧着姐姐的日记和 “月生” 玉佩,站在阳光下,轻声说:“姐,你看,罗垟的雾散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被‘它’伤害了。”

只是,当姜炎把护魂铃放进兜里时,铃身突然轻轻震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什么。他抬头望向罗垟古村的方向,晨光里,断墙间的白色小花又开了,比之前更艳,风一吹,花瓣飘向山下,像是在送别,又像是在等待 —— 等待下一个需要被救赎的灵魂,等待那些还没完全说出口的秘密,在某个清晨,被阳光照亮。

 

 

第八章 余影与新疑

警笛声在山脚下回荡时,姜炎正摩挲着兜里的护魂铃 —— 刚才那阵轻微的震动还残留在指尖,像有只细小的虫在皮肤下爬。林溪把姐姐的日记和 “月生” 玉佩小心收进帆布包,玉佩的暖意还在,可她总觉得心口发慌,像有什么事没做完。李建军扶着受伤的黄狗,眼神时不时飘向罗垟古村的方向,那里的晨雾虽散,断墙间却像藏着无数双眼睛,静静盯着他们。

“姜记者,麻烦你跟我们去村里做个笔录。” 带头的警察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姓王,额头上有道刀疤,眼神锐利,“我们得确认‘蛇爷’的身份,还有那些陶罐里的…… 残留物。” 他说到 “残留物” 时顿了顿,显然也被石室里的景象惊到了。

四人一狗往村里走,刚过石牌坊,姜炎就停住了脚步 —— 之前开在断墙间的白色小花,不知何时蔫了大半,花瓣上沾着黑色的斑点,像被什么东西啃过。更诡异的是,青石板路上的蛇形符号又出现了,不是之前的刻痕,是用黑色的液体画的,还没干,顺着路面蜿蜒,正好指向张婆婆家的方向。

“王警官,你看这个。” 姜炎蹲下身,用手指蘸了点黑色液体,护魂铃突然在兜里 “叮铃” 响了一声,液体瞬间变得冰凉,像沾了冰水,“这东西不对劲,和之前蛇影的烟雾味道一样。”

王警官皱起眉,让身后的警员拍照取证,“先去张婆婆家,我们之前联系了法医,本该在那里等我们的。” 可走到张婆婆家门口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 里屋的门开着,之前停放张婆婆尸体的地方空荡荡的,地上只剩下一滩黑色的水渍,水渍里泛着细小的蛇形符号,墙角的柜子门开着,里面的布娃娃不见了,只有一堆黑色的灰烬,像被烧过的棉絮。

“尸体呢?” 王警官的声音沉了下来,警员们立刻散开搜查,屋里屋外翻了个遍,连地窖都查了,别说尸体,连之前张婆婆攥过的那张纸都没找到。

林溪突然抓住姜炎的胳膊,声音发颤:“你还记得陈阿公吗?他的尸体也在井底,现在……” 她没说完,姜炎已经往村东老井跑,李建军和黄狗跟在后面,王警官见状也带着警员追了过去。

老井边的柳树下,新翻的泥土被踩得乱七八糟,井底的水又变成了黑色,水面上漂浮着个东西 —— 是陈阿公的灰布衫,衣服上的蛇形符号被撕得粉碎,领口处沾着暗红色的血渍,和之前麻绳上的血渍一模一样。黄狗对着井底狂吠,尾巴绷得笔直,爪子在地上刨着,像是想跳下去。

“捞上来。” 王警官让人放下绳索,一个年轻警员系着安全绳下到井底,几分钟后,他脸色惨白地爬上来,手里攥着个布娃娃 —— 正是张婆婆屋里失踪的那个,娃娃的脸被撕烂了,露出里面的棉絮,棉絮里裹着半块指甲,是人的指甲,上面刻着那个扭曲的锁魂符。

“这娃娃……” 林溪的声音发颤,她想起地窖里白色身影手里的布娃娃,想起槐树上挂着的那些,“是张婆婆女儿的,之前在她屋里见过,怎么会在井底?”

姜炎的护魂铃又响了,这次震动得更厉害,他掏出铃,铃身的银白色符号亮了起来,指向村西的老槐树 —— 那里的布娃娃又多了一个,是新挂上去的,白色的衣服,脸是用红色的线缝的,眼睛是两个黑洞,正对着他们,娃娃的手里攥着个纸条,被风吹得晃来晃去。

李建军的腿突然软了,他指着那个新布娃娃,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那是…… 是我小时候的布娃娃!我娘给我做的,上面绣着个‘军’字,后来丢了,怎么会在这里?” 他刚要冲过去,黄狗突然扑上来咬住他的裤腿,喉咙里发出 “呜呜” 的低吼,眼睛里满是恐惧。

姜炎拦住李建军,自己慢慢走过去,纸条被风吹得贴在娃娃身上,上面是用黑色液体写的字,歪歪扭扭:“蛇阵未破,童魂来补,今晚月升时,老槐树下见。” 字迹和账本上 “蛇爷” 的笔记一模一样,只是末尾多了个蛇形的符号,符号中间嵌着个细小的铜针,针上沾着黑色的血。

“童魂?” 王警官的脸色变了,“村里还有孩子?”

李建军突然想起什么,脸色惨白:“是…… 是赵阿婆的孙子!叫小石头,五岁,之前一直躲在他家地窖里,赵阿婆说怕‘蛇爷’的人抓他,我们昨天忙着去石室,忘了他!” 他转身就往赵阿婆家跑,姜炎和林溪跟在后面,王警官让人留下两个警员守着老槐树,其余人都跟了过去。

赵阿婆家在村西最里面,屋顶塌了半边,门口的锁被撬开了,地上散落着几个玩具,是小石头的。里屋的地窖门开着,里面黑漆漆的,弥漫着一股腥臭味,姜炎打开手电筒,光柱里映出个小小的身影 —— 是小石头的衣服,扔在地上,上面沾着黑色的液体,衣服旁边,放着个布娃娃,和老槐树上的一模一样,只是这个娃娃的手里,攥着根铜针,针上刻着蛇形符号。

“小石头!” 李建军冲进地窖,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墙角的缝隙里渗出黑色的液体,顺着缝隙蜿蜒,在地上汇成一个小小的蛇形,指向老槐树的方向。林溪蹲下身,捡起小石头的衣服,衣服上除了黑色液体,还有几缕黑色的头发,不是小石头的,是女人的,和之前麻绳上的头发一模一样。

“是‘蛇爷’的残余势力?还是……” 林溪没说完,护魂铃突然剧烈地响起来,铃身的符号亮得刺眼,姜炎突然想起石室里蛇爷说的话:“只要这个陶罐还在,我就能重来!” 他掏出之前从石室里带出来的账本,翻到最后一页,之前空白的地方,竟慢慢浮现出几行字,是用红色的液体写的:“蛇阵核心在老槐树底,需童魂激活,本体魂虽散,蛇母将至,罗垟终成魂窟……”

“蛇母?” 林溪的身体猛地一震,她掏出姐姐的日记,翻到最后一页,之前没注意到的角落,有一行用铅笔写的小字,几乎被磨得看不清:“外乡人说,‘蛇爷’只是‘蛇母’的手下,真正的厉害角色,在山后的‘蛇洞’里……”

李建军的手一抖,差点摔在地窖门口:“山后蛇洞?我爹的纸条上提过,说那里有‘蛇母’的雕像,当年外乡人就是在那里炼的锁魂丹!” 他突然抓住姜炎的胳膊,眼神里满是恐惧,“我们是不是闯大祸了?蛇爷根本不是头,‘蛇母’才是,她要的不是我们三个的魂,是整个罗垟的魂,还有小石头的童魂!”

王警官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让警员联系局里,请求支援,“先去老槐树,不管‘蛇母’是谁,我们得先找到小石头!” 一行人往老槐树跑,刚过破庙,黄狗突然对着破庙狂吠,尾巴夹得紧紧的,爪子在地上刨着,像是想进去。

“破庙里有问题?” 姜炎停下脚步,护魂铃的铃声指向破庙,他想起之前在这里找到的账本,还有那个藏在木箱底的布包,“之前我们只查了木箱,没查神龛后面!” 他冲进破庙,神龛后面的墙壁果然有问题,之前被陶罐砸过的地方,有个小小的暗格,暗格里藏着个黑色的小木盒,盒子上刻着蛇形符号,里面放着一张地图 —— 是山后蛇洞的地图,还有一张纸条,是 “蛇爷” 的字迹:“月圆之夜,以童魂祭蛇母,可唤蛇母苏醒,统御万魂。”

“今晚就是月圆!” 林溪突然喊出声,她抬头看了看天,晨光已经淡了,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再过十几个小时,就是月圆之夜,“我们必须在今晚之前找到小石头,毁了蛇阵核心,不然……”

她没说完,老槐树方向突然传来警员的惨叫声,王警官脸色一变,带着人往那边跑,姜炎和林溪拿着地图跟在后面,李建军则抱着黄狗,脚步有些踉跄,嘴里念叨着:“别出事,千万别出事……”

老槐树下,两个警员倒在地上,脸色惨白,嘴唇发黑,像是被什么东西咬过,他们的手里攥着个布娃娃,正是新挂上去的那个,娃娃的脸已经变成了黑色,眼睛里渗出黑色的液体,滴在地上,汇成蛇形符号,顺着树根钻进地下 —— 老槐树的树根处,有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周围刻满了蛇形符号,里面传来 “呜呜” 的声音,像是孩子的哭声。

“小石头在里面!” 姜炎刚要冲过去,护魂铃突然 “叮铃” 响了一声,洞口里窜出一道黑色的烟雾,烟雾在半空中汇成蛇的形状,对着他们吐着信子,发出 “嘶嘶” 的声音,正是之前的蛇影,只是比之前更浓,更凶。

“快用艾草!” 林溪掏出帆布包里的艾草,往蛇影扔过去,艾草碰到烟雾,发出 “滋啦” 的响声,蛇影顿了一下,却没散,反而分成了两条小蛇,朝着倒在地上的警员扑过去。姜炎赶紧晃起护魂铃,银白色的光撞在蛇影上,蛇影发出 “滋滋” 的响声,渐渐淡了些,却还是没消失。

李建军突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掏出铁盒,里面除了半块玉佩,还有一张皱巴巴的纸,是他爹写的:“蛇影怕至亲血,蛇阵核心需‘月生’玉佩与护魂铃同震方可破。” 他把纸递给林溪,“你和你姐姐的玉佩是‘月生’,姜炎有护魂铃,你们俩一起,肯定能破了蛇阵核心!”

林溪掏出 “月生” 玉佩,举过头顶,玉佩在阳光下泛着白光,姜炎握紧护魂铃,站在她身边,两人一起朝着洞口的方向 —— 玉佩的白光和护魂铃的银光撞在一起,形成一道耀眼的光柱,射进洞口里,洞口里传来 “滋滋” 的响声,蛇影瞬间散成黑色的烟雾,消失在空气里。

“快进去救小石头!” 王警官让人搬来梯子,姜炎第一个爬进洞口,里面是个狭窄的通道,黑漆漆的,弥漫着一股霉味,还夹杂着孩子的哭声。他打开手电筒,光柱里映出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通道尽头,正是小石头,他的手脚被黑色的藤蔓绑着,藤蔓上刻着蛇形符号,正往他的皮肤里钻。

“小石头别怕,叔叔来救你!” 姜炎冲过去,用刀砍断藤蔓,藤蔓被砍断的地方渗出黑色的液体,发出 “滋啦” 的响声,像是在惨叫。小石头吓得浑身发抖,指着通道深处,声音发颤:“有…… 有个穿黑衣服的阿姨,她抓我来这里,说要把我给‘蛇妈妈’……”

林溪和李建军也爬了进来,林溪赶紧抱起小石头,检查他的身体,除了有些擦伤,没什么大碍,只是脚踝上沾着黑色的液体,泛着细小的蛇形符号,护魂铃晃了晃,符号瞬间消失了。“没事了,阿姨带你出去。” 林溪轻声安慰,小石头却突然指着通道深处,眼睛里满是恐惧:“她还在里面!她在哭!”

姜炎握紧刀,往通道深处走,通道尽头是个宽敞的石室,里面摆着个巨大的蛇形雕像,和之前在 “蛇爷” 石室里的一模一样,只是这个雕像的嘴里,叼着个黑色的陶罐,罐口泛着红色的光,里面传来 “咚咚” 的声音,像是心脏在跳 —— 是蛇阵核心!

雕像下面,站着个穿黑色衣服的女人,背对着他们,头发很长,垂到腰间,手里攥着个布娃娃,正是张婆婆女儿的那个,娃娃的脸已经恢复了原样,眼睛是用红色的线缝的,正对着他们。“你们还是来了。” 女人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片黑色的烟雾,烟雾里泛着两个红色的光点,像蛇的眼睛,“蛇母今晚就要苏醒,你们毁不了她的。”

“你是谁?是‘蛇母’的手下?” 姜炎握紧护魂铃,林溪抱着小石头躲在他身后,李建军则捡起地上的石头,随时准备扔过去。

女人笑了起来,声音像无数个女人在哭:“我是‘蛇爷’的魂,附在这具身体上,等蛇母苏醒,我就能成为她的‘左使’,统御罗垟的魂!” 她晃了晃手里的布娃娃,石室里的蛇形雕像突然震动起来,罐口的红光更亮了,里面的 “咚咚” 声越来越急,像是在倒计时。

“别做梦了!” 林溪掏出 “月生” 玉佩,往雕像扔过去,玉佩正好砸在陶罐上,陶罐发出 “砰” 的一声,红光暗了些。姜炎趁机晃起护魂铃,银白色的光射向女人,女人惨叫一声,身体开始变得透明,黑色的烟雾从她身上散出来,“我不甘心!蛇母会替我报仇的!罗垟会变成魂窟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空气里,只剩下地上的黑色衣服和布娃娃。

陶罐突然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里面掉出一撮黑色的灰,被风吹得散了,蛇形雕像也 “轰隆” 一声塌了,露出后面的一道门,门外是山后,能看到远处的蛇洞,洞口泛着黑色的光,像个巨大的蛇眼,静静盯着他们。

“蛇洞……” 李建军的声音发颤,小石头突然抱紧林溪的脖子,“那个洞里面,有声音,像很多人在哭……”

王警官的支援也到了,他让人把小石头送下山,带受伤的警员去医院,然后走到姜炎身边,看着远处的蛇洞,“看来,我们还得去一趟那里。”

姜炎握紧护魂铃,铃身的符号又亮了起来,指向蛇洞的方向,林溪掏出姐姐的日记,在最后一页写下一行字:“姐,我们还没结束,还有‘蛇母’,还有很多魂没被解救,我会一直走下去,直到罗垟真正恢复平静。” 她把日记放进帆布包,抬头看向蛇洞,眼神坚定。

李建军也握紧了拳头,“我爹当年犯的错,我要彻底弥补,蛇母也好,蛇阵也罢,我不会再让它们伤害任何人。”

黄狗对着蛇洞狂吠,尾巴却不再夹着,反而竖了起来,像是在迎接挑战。晨光已经完全亮了,阳光洒在蛇洞上,黑色的光暗了些,却没消失,像藏在黑暗里的野兽,等待着夜晚的降临。

“走吧。” 姜炎率先往蛇洞走,林溪和李建军跟在后面,王警官带着警员们也跟了过去,队伍的影子在晨光里拉得很长,朝着蛇洞的方向,一步步靠近 —— 那里,藏着罗垟古村最深的秘密,也藏着最恐怖的危机,而他们知道,只有走下去,才能让那些被困的魂真正安息,让罗垟的雾,彻底散掉。

护魂铃在姜炎的兜里轻轻震动,像是在呼应蛇洞深处的声音,也像是在为他们加油,而老槐树下的白色小花,又悄悄开了一朵,花瓣上没有黑色的斑点,在晨光里,泛着淡淡的光。

 

 

 

第九章 蛇洞与魂瓮

蛇洞的洞口比想象中更宽,青黑色的岩石上刻满了蛇形符号,符号缝隙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凝固的血,风一吹,洞口传来 “呜呜” 的响声,不是风声,是无数个细碎的哭声,混在一起,像有几十个人在洞深处呜咽。黄狗蹲在洞口,毛发竖得笔直,喉咙里的低吼从未停过,爪子在地上刨出深深的坑,像是在抗拒进入。

“都小心点,把艾草拿在手里。” 姜炎掏出护魂铃,铃身的银白色符号亮得发颤,他往前走了一步,鞋底刚碰到洞口的岩石,符号突然闪了三下,洞深处传来 “咚 —— 咚 ——” 的响声,像是有人在敲鼓,又像是巨大的蛇在蠕动。

林溪打开姐姐的日记,最后几页被撕掉的部分,竟在洞口的红光下显露出痕迹 —— 是用朱砂写的字,被汗水晕开了大半:“蛇母本体藏在蛇形雕像下的魂瓮里,魂瓮外裹着‘蛇蜕’,需用‘月生’玉佩的光烧穿,再以护魂铃震碎,最后浇上‘双至亲血’,才能让她魂飞魄散……” 她的手指顿在 “双至亲血” 上,声音发颤:“双至亲血,应该是指我和姐姐的血,还有…… 蛇母的至亲血。”

“蛇母的至亲?” 李建军突然抓住背包带,指节泛白,“我爹的笔记里提过,蛇母是外乡人的远房姨母,张婆婆是外乡人的表姐,那…… 张婆婆的血,也算蛇母的至亲血!” 他从背包里掏出之前留下的沾血布条 —— 是张婆婆的血,还裹着几块干艾草,“之前在破庙捡的,幸好没扔!”

王警官让人打开强光手电,光柱照进洞深处,能看到蜿蜒的通道里铺着一层细碎的蛇鳞,闪着冷光,通道两侧的岩石上嵌着无数个小陶罐,每个罐口都露出一缕黑色的烟雾,像蛇的信子,轻轻晃动。“这些罐子里,不会都是……” 一个年轻警员的声音发颤,话没说完,就被通道深处传来的 “嘶嘶” 声打断。

“是蛇奴。” 姜炎的护魂铃突然剧烈震动,他指向通道拐角,“被蛇母控制的魂,之前在村里看到的白影、陈阿公的尸体,都是蛇奴。” 话音刚落,拐角处窜出几道黑色的影子,是穿着破布衫的村民鬼魂,眼睛是红色的,指甲又尖又长,朝着众人扑过来,嘴里喊着:“填魂…… 填魂……”

“快晃艾草!” 林溪把艾草团扔给身边的警员,艾草碰到蛇奴,发出 “滋啦” 的响声,蛇奴的身体冒起黑烟,动作顿了一下。李建军突然掏出父亲留下的铁盒,里面藏着几张黄色的符纸,“我爹的笔记说,这是‘驱魂符’,能暂时困住蛇奴!” 他点燃符纸,往蛇奴身上扔去,符纸燃烧的火光中,蛇奴发出凄厉的惨叫,被火光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众人趁机往洞深处走,通道越来越宽,最后进入一个巨大的石室,石室中央摆着一座三人高的蛇形雕像,雕像的鳞片是黑色的,泛着油光,眼睛是两颗红色的宝石,在黑暗里闪着诡异的光。雕像下面有个石台,石台上放着一个黑色的魂瓮,瓮口裹着一层银白色的蛇蜕,蛇蜕上刻满了蛇形符号,正慢慢蠕动,像是有生命。

“魂瓮!” 林溪的声音发颤,她举起 “月生” 玉佩,玉佩在强光下泛出耀眼的白光,照在蛇蜕上,蛇蜕发出 “滋滋” 的响声,开始冒烟,“快!用护魂铃震它!”

姜炎握紧护魂铃,绕着魂瓮走了三圈,铃声清脆,像泉水击石,魂瓮里传来蛇母的怒吼声:“你们毁我蛇阵,杀我蛇爷,我要让你们都变成蛇奴!” 魂瓮剧烈震动,蛇蜕裂开一道缝,里面窜出几道黑色的蛇影,朝着林溪扑过去。

李建军突然冲上去,把张婆婆的沾血布条缠在玉佩上,“至亲血!” 布条上的血碰到玉佩的白光,瞬间变成红色的火焰,烧向蛇影,蛇影惨叫着缩了回去,魂瓮的震动更剧烈了,石台上的蛇形符号开始发光,像是要召唤更多蛇奴。

“还有双至亲血!” 林溪突然想起什么,她抓起李建军的手,李建军的手在之前的打斗中被划伤,还在流血,“你爹是外乡人的同伙,也算蛇母的远亲,你的血和张婆婆的血,就是双至亲血!” 她把李建军的手按在魂瓮上,鲜血渗进蛇蜕的裂缝里,魂瓮发出 “砰” 的一声巨响,蛇蜕瞬间烧成灰烬,露出里面的黑色瓮身,瓮身上刻着无数个名字 —— 有林月的,有李建军母亲的,还有二十年前所有死在古村的人的名字,最后一个名字,是 “蛇母”。

“毁了它!” 姜炎举起护魂铃,用尽全身力气晃了起来,银白色的光像利剑一样射向魂瓮,魂瓮上的名字开始一个个消失,发出 “滋滋” 的响声,蛇母的怒吼声越来越小,最后变成凄厉的哭喊声:“我守了百年的阵,怎么会毁在你们手里……”

魂瓮突然 “哐当” 一声裂开,里面掉出一撮白色的灰,被风吹得散了,石室里的蛇形雕像也开始崩塌,碎石砸在地上,发出巨响。“快走!蛇洞要塌了!” 王警官拉起身边的警员,往洞外跑,姜炎拽着林溪,李建军抱着黄狗,跟在后面,通道里的小陶罐一个个炸开,黑色的烟雾散了,那些呜咽的哭声也渐渐消失,像是从未存在过。

跑出蛇洞时,夕阳已经西斜,天边染成了暗红色,像之前洞口的血。蛇洞在他们身后轰然崩塌,扬起漫天尘土,尘埃落定时,洞口的蛇形符号消失了,只剩下普通的岩石,像是从未有过蛇洞。

“结束了?” 李建军喘着气,看着崩塌的蛇洞,眼泪突然掉了下来,他掏出父亲的笔记,一页页撕下来,扔进风里,“爹,我帮你做到了,蛇母毁了,罗垟安全了。”

林溪摸了摸帆布包里的 “月生” 玉佩,玉佩的暖意渐渐淡了,变成了普通的白玉,她抬头看向罗垟古村的方向,夕阳下,石牌坊上的 “罗垟古村,魂归处” 几个字泛着金光,断墙间的白色小花开得更艳了,没有黑色的斑点,风一吹,花瓣飘向远方,像是在送别。

姜炎掏出护魂铃,铃身的银白色符号暗了下去,变成了普通的铜铃,只有在他指尖摩挲时,才会有一丝微弱的震动,像是在告别。“结束了。” 他轻声说,身后传来小石头的笑声,是王警官让人把他带回来了,小石头手里拿着一朵白色的小花,跑过来递给林溪:“阿姨,这花好香,给你。”

林溪接过小花,眼泪笑了出来,“谢谢小石头,以后,这里再也不会有黑衣服的阿姨了。”

一行人往村里走,老槐树下的布娃娃不见了,之前挂在树上的那些,都消失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树枝上抽出了嫩绿的新芽,像是新的开始。张婆婆家的门口,地上的黑色水渍不见了,里屋的柜子门关着,像是从未被打开过。村东的老井,水变清了,能看到井底的石头,柳树的叶子绿得发亮,风一吹,沙沙作响,像是在唱歌。

王警官让人收拾现场,账本和蛇爷的物品都作为证据带走,受伤的警员也被送上了救护车。夕阳落下时,姜炎、林溪和李建军站在石牌坊下,看着罗垟古村,村里没有了诡异的符号,没有了哭声,只有风吹过野草的声音,安静而温暖。

“我要走了。” 林溪把姐姐的日记和 “月生” 玉佩放进帆布包,“我要带姐姐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就像她当年想的那样。” 她看向姜炎和李建军,“你们呢?”

“我也要走了。” 李建军摸了摸黄狗的头,“去城里找份工作,重新开始,再也不回这里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但如果这里还有事,我会回来的。”

姜炎笑了笑,晃了晃手里的护魂铃,“我要把这里的故事写下来,告诉所有人,罗垟不是鬼村,是魂归故里的地方。” 他看着夕阳下的古村,“以后,不会再有人害怕这里了。”

三人告别,林溪和李建军坐上了下山的车,姜炎站在石牌坊下,看着他们的车消失在盘山公路的拐角,才转身走进村里。老槐树下,他捡起一片飘落的白色花瓣,放进笔记本里,笔记本上写着 “罗垟古村:魂归处”,下面是他刚写的一句话:“所有被困的魂,终会找到回家的路。”

护魂铃在他兜里轻轻震动了一下,然后彻底安静了。姜炎抬头看了看天,月亮已经升了起来,是满月,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古村的每一个角落,断墙间的白色小花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像是无数个微笑的眼睛,看着这个终于恢复平静的古村。

他知道,罗垟古村的故事,不会就此被遗忘,那些关于勇气、救赎和思念的故事,会像这白色的小花一样,在每一个月光皎洁的夜晚,静静绽放。而他,会把这些故事写下来,让更多人知道,在浙南的深山里,有一个叫罗垟的古村,那里不是鬼村,是魂归故里的地方,是所有思念最终停靠的港湾。

 

 

罗垟古村:雾锁惊魂后记

姜炎的《罗垟纪事》出版那天,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像极了他初到罗垟时的天气。书的封面没有用阴森的古村照片,而是画着一株白色小花,长在青石板路的缝隙里,旁边放着半块刻着 “月生” 的玉佩,和一个泛着微光的铜铃 —— 正是护魂铃。

出版社的编辑说,这本书比预想中卖得好,很多读者写信来问:“罗垟真的存在吗?现在去那里,还能看到白色小花吗?” 姜炎每次都回信:“它在浙南的深山里,只是不再有雾锁,只有风穿过老槐树的声音。”

他最后一次收到林溪的明信片,是在去年秋天。明信片上是云南大理的洱海,背面写着:“我带着姐姐的日记走了很多地方,在洱海边看到了和罗垟一样的白色小花,突然觉得,姐姐好像就在我身边。对了,我把‘月生’玉佩埋在了洱海边的树下,让它陪着姐姐喜欢的风与月亮。” 落款是 “林溪,于洱海边”,字迹旁边画了个小小的布娃娃,笑脸灿烂。

李建军的来信则更朴实些。他在信里说,自己在城里找了份汽修的工作,黄狗跟着他,每天晚上会趴在门口,对着远方的方向看很久 —— 那是罗垟的方向。“我爹的笔记虽然撕了,但我记着他最后说的话:‘错了要认,欠了要还’。上个月我给罗垟的小学捐了书,希望那里的孩子不用再怕黑,不用再听哭声。” 信的末尾,他画了个歪歪扭扭的蛇形符号,旁边打了个叉,下面写着:“再也不会有了。”

去年清明,姜炎回了一次罗垟。石牌坊上的 “罗垟古村,魂归处” 被重新描了金,在阳光下亮得晃眼。老槐树枝繁叶茂,树下摆着几个石凳,有村民坐在那里晒太阳,说笑着,手里捧着刚摘的野果。他问起张婆婆的家,村民说,后来有一对老夫妻搬了进去,把院子收拾得很干净,种了满院的白色小花,说是 “给这里的魂,添点香”。

村东的老井还在,水清澈得能看到井底的鹅卵石。姜炎蹲在井边,掏出一直带在身上的护魂铃 —— 铃身的银白色符号早就淡得看不见了,只有在指尖摩挲时,还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温度。他轻轻晃了晃,铃声清脆,像那年在蛇洞外听到的风。

井边的柳树下,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在捡花瓣,看到姜炎,举着手里的花跑过来:“叔叔,你是写《罗垟纪事》的人吗?奶奶说,你帮我们赶走了‘黑影子’,这些花是送给你的。” 小女孩递过来的花,正是白色小花,花瓣上还沾着露水,像极了林溪当年在蛇洞外接过的那朵。

姜炎接过花,突然听到身后传来 “沙沙” 的声音 —— 是风吹过断墙的声音,混着细碎的笑声,像很多孩子在玩耍。他回头看,断墙间的白色小花在风里轻轻晃动,阳光穿过花瓣,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无数个小小的魂,在笑着挥手。

护魂铃在兜里轻轻震动了一下,很轻,像一声温柔的告别。

他突然明白,罗垟从来不是 “鬼村”。那些曾经被困的魂,不是用来吓人的,是用来等待的 —— 等待有人揭开真相,等待有人完成救赎,等待有人记住他们曾经来过。而那些白色小花,不是死亡的符号,是思念的形状,开在青石板路的缝隙里,开在老槐树的根须旁,开在每一个记得这里的人的心里。

离开罗垟时,夕阳正落。姜炎站在石牌坊下,回头望了一眼 —— 古村在夕阳里安静得像一幅画,没有雾,没有哭声,只有风穿过野草的声音,和白色小花在暮色里泛着的微光。

他把护魂铃放在了石牌坊下的石缝里,旁边摆着那朵白色小花。铃身上,他用指甲轻轻刻了一行小字:“所有思念,终有归处。”

后来有人问姜炎,罗垟的故事是不是真的。他总是笑着说:“你可以去看看,那里的风,会告诉你答案。” 就像他在《罗垟纪事》的最后一页写的那样:“有些地方,不是用来害怕的,是用来记住的;有些故事,不是用来吓人的,是用来温暖的 —— 比如罗垟,比如那些在白色小花里,静静守护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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